为夫心好累-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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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
附到他耳边,沐芽悄悄儿说了一番。
“好啊!”奕枫乐得一拍大腿,“正好用你的画!”
“不行,那树上的妖精不就被人发现了?”
“说的也是,可是求八哥的话,他画得慢,来不及啊。”
“这样。”小丫头又咬了他的耳朵,奕枫越听越乐,“好丫头!就这么办!”
“只是,就这么两天,肯定要熬夜了,在哪里呢?”
“嗯……”奕枫想了想,“我房里人多眼杂,你房中太小,不如咱们今儿回去就把二所打开,地方大,也无人,这两日索性在那儿过夜,如何?”
“行。”
☆、第54章 ,
五月初五。
天长了,将将敲了五更天边就显出朦朦一道光亮。
今儿是端阳节;各宫里前一日就贴起了驱邪符,因着晚上改作家宴,隆德帝晌午要在乾清宫与文武百官共饮雄黄、食角黍。皇子们亦要一道上殿;遂文华殿今儿不开课。
奕枫本就枕着双臂大睁着眼睛在等天明;一听角楼的钟声,立刻一个激灵翻了起来。
为了家宴上一展风姿,这两日他与小丫头忙得不亦乐乎,一天一宿不曾合眼。本已都安置好了,一丈多高的画幅挂上了架子,小太监们也学会了怎样应着招式打开;可小丫头却还有两处不满意,非要再改。
为遮人耳目;二所只安排了小太监徐力近身伺候,奕枫亲自上手给她把着画纸、递笔端墨。这要改;该也是陪在一旁;可她非不让,说要是他养不好精神这一切预备就都白费了。毕竟;功夫是本;这些都是花噱头。
习武之人,熬一两宿根本无碍,奕枫软硬兼施摆出一副主子架子才好歹让他待到了三更天,就被撵去睡觉,拗不过,只好回来。躺在床上也是睡不着,翻来覆去,眼前总是那个撸胳膊挽袖、跪在纸上手握碳条大肆挥舞的小丫头,微微蹙着眉头,笔下气壮山河,好一番气势,让人不敢亲近。
头一次见,觉得她长得很喜人,弯弯的小月牙儿,水皮儿细嫩,薄薄的粉唇,一开口,透着山水间清新的灵气。起先只觉得她是个八哥儿一样的小机灵鬼儿,慢慢地,才发现,小东西肚子里书本多,奇才怪学,本事大得很。
不知从何时起,奕枫就喜欢看她蹙了小眉、一本正经的小学究模样。也曾见过多少千金小姐凝神抚琴、作诗,不可谓不美,却都不如这小师傅,一旦入了题目,就是题目最大,欺君犯上、言辞凛凛,那气势让人觉得格致学简直就是千古圣言,岂敢亵渎;待到入了画,笔触细到男人的唇间、肌肤,两眼放光,这另一副痴迷,痴迷得没羞没臊……
想着就要笑出声,暗夜里,脸颊都红扑扑。一想她,很快就要想到雨水里香腻的怀抱,浑身就燥。起来灌一壶凉茶也压不住,也是邪了,自那之后,就离不得,看她做题想抱着,看她作画也想抱着,抱不着就更想,抓心挠肝,这可如何是好?
男女之事,虽不通,也知道一些,奕枫悄悄儿觉得自己还不如八哥的出息,根本忍不得,要早些带着她走,否则真出点子什么事,护不住她,丢了,他要恨死了。
此刻披了衣裳,急急地出了后门往二所去。
宫灯已经都熄了,淡淡的晨曦铺下,院子里冷冷清清。画幅前,小丫头一身薄绸衣裤,头发乱蓬蓬地随意扎了条帕子,袖子挽得高高的露出雪白的莲藕,左手一枝衣纹狼毫,右手一枝大白云,嘴里还横叼着一杆羊毛刷,一会儿换一枝,一时点点啄啄,一时粗粗地描一笔,修到他的脸颊,本就是个轮廓,她贴得很近,修得很仔细。
奕枫走上前,一天两夜,小脸都有些寡瘦下来,不见了粉粉的颜色,小月牙儿底下都有了黑圈,回头看他,眸中闪闪、亢奋的光亮。
奕枫从她嘴里把笔拿下来,“你瞧瞧你这副样子。”
“如何?”
“丑。”
“我是说画儿。”小丫头抹一把额头的汗,丝毫不介意。
奕枫看着一院子的画幅,果然比昨日的要顺畅、柔和得多,除了逼真,更有了一副写意的味道,轻轻点点头,“嗯,是不错。”
沐芽这才满意地搁了画笔,打量打量他,“睡得好么?精神好么?”
“放心吧。”
奕枫说着从腰间摘下个五色彩丝香袋挂到她脖子上,“端阳节,避避邪。”
“哪来的邪?”
“树上。”
沐芽噗嗤笑了。
奕枫抬手给她放下袖子,又从一旁的桌上拿了衣裳给她披上,拢紧。“今儿一天我都在皇父跟前儿,不回来了。我给你在御膳房要了一碗鸡汤细面,吃了歇一会儿。晚上到园子里来瞧,我让张环把你带得近些,能瞧清楚。”
“嗯。”沐芽点点头,“等散了,我回来等着你。今儿晚上我要玉佩。”
“行。散了我把母妃送回翊坤宫就回来,咱们再好好儿地庆……”
“我不。”沐芽撅了嘴,“这两日累了,我要好好儿睡一觉。”
“日里歇一天还不足够啊?”
“真敢睡一天么?还得跟人一道把画儿安置到园子里呢。”
想想也是,奕枫只得道,“行,回来给你玉佩,抱着玉佩睡一宿。”
小丫头这才抿嘴儿笑,月牙儿一弯,像日头出来了似的,照得奕枫暖暖的,不由得抬手捏捏她。她破天荒地没躲,奕枫心一跳,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凉凉的小脸,好一会儿才喃喃道,“你歇,我得走了。”
“嗯。”
看他转身离去,走进初起的阳光,沐芽心里突然空了一下,这一走,再回来就是拿玉佩,然后,就再也不见了……
“奕枫!”
快走到院门口的人猛地怔了一下,回头,惊得瞪大了眼睛,“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她笑了,“今晚不管赢不赢,皇上一定能瞧得见你的本事。戍边保国不是一时气盛,要成就的是能屈能伸、运筹帷幄的大将军。”第一次这么平等跟他说话,沐芽心里暖暖的,末了儿调皮道,“在我们树上,保家卫国的人也是最荣耀、最值得尊敬的。”
“你真成了妖精了。”
“我会一直记得北五所,记得你。”
乱蓬蓬的头发扎着帕子像一只盛开的蝴蝶兰,小丫头微笑着站在那里不知怎的忽然就让他万般不舍,大步返回,一把将她抱起来勒在胸前,咬牙道,“等我回来,跟我走!”
她没有答话,笑得甜滋滋的。奕枫又用力勒了勒,这才轻轻放下,转身离去……
……
目送他走远,沐芽跟徐力说画幅还要晾一晾,午膳后再卷起来往御花园搬。徐力应了一声就去收拾画笔台子,沐芽赶忙出了后门回到头所自己房中。
两天没回来,房中一口热水都没有,就着井水洗漱,冰得人一个激灵,一天两夜的困顿疲惫立刻就烟消云散。梳好头,换了衣裳,悄悄出来,后院才将将有了人声,沐芽绕过屏门,从后门溜了出去。
一路小跑到了四所,轻轻一推,里头锁着。之前跟哥哥约了昨天下午见面,要说的就是今天端阳节的具体安排。可惜当时没有料到会临时决定帮奕枫补画,一来沐芽忙得根本忘了时间,二来,奕枫一步也没离开过,她也得不着机会去。
一大早过来也没想着敢敲门,只是侥幸地想看看哥哥是不是给她留了门。虽然跟之前的计划并没有什么大的出入,可沐芽还是觉得该见哥哥一面,时间还早,哥哥无论做什么都会提前到达,不如到北五所门口等他。打定主意,沐芽一路又沿着后头夹道往西去。
……
徐力收拾好笔墨,唤了两个小太监来二所看着画,以免有风刮扯。将将回到头所,还不待洗漱换衣裳就见御膳房送了一个食盒来,徐力知道那是主子特意给沐芽要的热鸡汤面,没敢招呼旁人,自己赶忙接了拎到后院。
小耳房外唤了几声也不见人,敲了几下门,里头像是没锁,徐力也不敢推,主子再三有令,沐芽的房谁也不许进。徐力只好把食盒放下,正要转身,瞥了一眼屏门后头,见后门虚掩着。走过去,将开了个缝儿就见一身小桃粉的衣裳跑了过去,徐力忙开了门,正要叫,那小丫头已然跑到了拐角处,也不出去,避在墙边,鬼鬼祟祟的。徐力看着好笑。
……
等了大概不过半个钟头,就看到哥哥一身耀眼的王袍出了北五所的门。沐芽忙跟了上去,“殿下!”
林侦回头,看着门边福身行礼的小丫头,挣了一下眉,一本正经道,“起来吧。”
沐芽站起身,空荡荡的东筒子夹道看看四下无人,林侦将她拉着往门外走了两步这才轻声道,“你怎么在这儿呢?”
“没事,九皇子已经往翊坤宫吃早饭去了。”
“哦。”林侦这才放心,只要不是奕枫,即便被旁的什么人瞧见他们说话也无妨,“昨天怎么没见着你?”
“昨儿他没去校场,所以我没敢出来。”
“事情怎么样了?”
“一切都好!平常他都是睡觉前把玉佩解给我,我说这几日累了今儿要早早儿歇,他答应了,说晚宴后送了尹妃回来就给我。等二门一关,我们就可以走了!”
“好,”林侦心情也很激动,可更多的却是紧张。短短的时间里奕枫竟然允许芽芽整晚拿着玉佩,林侦没有问,却猜得出一定是那一点初开的情窦在每天的耳鬓厮磨里生根发了芽,否则他绝不会这么宠着小丫头。芽芽一心念着回去,为了得到玉佩很有可能也在不自觉地配合他,这样一来,稍有闪失,就是大祸!于是轻轻按住她的肩头,“芽芽,今晚要千万小心,绝不能让他有丝毫怀疑,一旦奕枫起了疑心,得不到玉佩事小,我担心他会对你不利。”
“哎呀,不会的。”沐芽很自信,“他才不会伤害我呢。要不是今天要上乾清宫,我现在跟他要,他也会给我的。”
“芽芽!”
哥哥一拧眉,沐芽赶紧闭嘴,“嗯嗯,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哥,你那边呢,都安排好了么?”
“嗯,不知道我一走,曾经那个阴郁的七皇子会回来还是就死了。不管是哪个,王九和刘捻儿都脱不了干系。我已经把这些时的积蓄一分为二留给他俩,另外给内务府总管大太监李瑞写了封信,放在了送给他的一盒点心里,明儿一早就会到他手里。无论怎样,好歹保下他俩的性命。”
“哦……”沐芽倒真没想到这一层,哥哥的安排果然周到,“那别人呢?三公主和庄姑娘还有两个小公主,你道别了吗?”
“道别?”林侦一惊,“这怎么可以道别?你跟奕枫道别了??”
“嗯?没有,没有。”沐芽吓得忙摆手,“就,就是说让他晚上好好表现。”
“芽芽,哥知道这些日子你和奕枫朝夕相处难免舍不得,可他和王九他们不一样,手里握着我们的命运,一点端倪就可能出事,你明白么?”
“嗯嗯。不会再说什么了,”沐芽忙点头,“他再回来就是晚上了。”
“今晚千万不要显得过于急切,如果他没出上风头,气不顺不肯给你,切记不要强要。咱们可以再等。”
沐芽闻言心里悄悄笑,他今晚风头一定不会比你和瑾玮差的,嘴上却不敢说,只道,“嗯,哥,今晚你一定要抱着我,”想起那个黑漆漆的东小院和那口诡异的枯井,沐芽就牙打颤,“我怕一个人穿到什么别的鬼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