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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公主有姝色-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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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此李绾才瞧见,他纯白的僧衣也被雪打湿了一片,想来是刚刚为自己撑伞的缘故。
  这人生的好,气质好,心肠也好,关键是他还有一双无悲无喜的眸子,让人见了便觉心静,世间的烦恼也不算什么。
  “请问小师傅该怎么称呼?”
  “贫僧玄真。”
  “玄真师傅,在寺里的生活不会无聊吗?”
  “日子平淡,却不无聊。修习佛法是乐,栽树耕种也是乐。”
  看得出,玄真话少,可却有问必答。两人一问一答间,倒并不尴尬。
  正说话间,李昭神色焦急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吴氏。
  “阿绾!你没事吧?”
  “父亲母亲。我没事,小师傅救了我。”
  “幸好没伤着,瞧把你父亲急的,事情都不顾了,急匆匆的赶来。”吴氏见了玄真,脸上倒难得激动:“玄真大师,您回来了?一直想再来听您讲经,却以为您还云游未归呢!”
  玄真双手合十施了一礼:“阿弥陀佛,我也是前两日才回来。夫人若想听经,十五来寺里便是。”
  李昭只顾着心疼女儿,见她没受伤才放了心。
  “爹爹,姨娘呢?”
  “怕她又起急,没敢告诉,和祖母她们在马车上等着咱们呢。”李昭面带愧疚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本想带你们去集市逛逛,可衙门里临时有事,爹得先过去看看。阿绾是不是吓着了?你母亲她们一会儿还要去买衣衫,爹先送你回家好不好?”
  李绾摇了摇头:“不用,爹去忙吧。我裙子已经干了,没有吓着。”
  李昭见她神色无恙,才点头答应。夫妻二人对着玄真谢了又谢,告辞出门。
  李绾被父亲牵着,走到门口忽然顿住,她回过身来,带着笑意问道:“玄真师傅,我还能再来找你吗?”
  玄真也回以笑意:“当然可以。”身姿挺拔,气度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他的眼中是对世间万物的包容,李绾心想,或许她已有了个可以说话的人。
  。
  。
  李昭赶回了衙门,女眷们则分坐两辆马车,朝柳州府而去。乘安县小,也没什么像样的成衣铺子,想要买时新的春衣,还得进城才行。
  三个女孩儿与吴氏一辆马车,两位姨娘则与老夫人同车侍奉着。
  “母亲,我看玄真师傅明明很年轻,您为何要叫他大师呢?”
  吴氏笑笑:“你年岁小当然不知道。玄真大师三岁便入了佛门,相当有慧根,虽然年轻可已是阿阇梨耶了,可以受人依止,教人习诵,当然要尊称他一声大师。再说他讲的佛经极为通透,在整个柳州府都是出了名的,多少官家太太都每月前去呢。”
  “原来是这样。”大师就更能指点她了吧,李绾坚定了要常去冬青寺的决心。


第10章 杀神(改bug)
  过年时节最是热闹,柳州府虽算不上最繁华的州府,可也绝不贫瘠,至少多数百姓们有吃有穿。逢着年节,人人脸上都带着笑,这种最能感染人的、令人愉悦的烟火气,是在深宫高墙中永远体会不到的。
  李绾偷偷掀开了帘子一角,打量着陌生又新奇的一切。
  可街角正发生的一幕,却与这欢乐气氛截然相反。
  七八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围着一个孩子拳打脚踢,可过路人却都视若无睹,没有一个人肯上去制止。那孩子顶多十一二岁,身上衣衫破旧,瘦弱的可怜。可无论那群人怎么打他,他都握着半个馒头不肯撒手。他的脸被人踩进泥雪里,满脸是血,可就着泥水、血水,他仍拼命的把馒头往嘴里塞。
  李绾满心讶然,这人都快被打死了,还舍不得手中吃食,这得是饿到了什么份儿上?
  “母亲,您快叫他们停车吧,有人要被打死了!”
  吴氏叫停了马车:“怎么了?谁要被打死了?”
  李绾掀开帘子,把情况指给吴氏看:“您快救救他吧。”
  吴氏瞧了一眼,没做声。
  倒是李绣和李纤也都看了过来。李纤柔柔笑道:“妹妹可别管这闲事儿,这不是在咱们乘安县,没人敬着爹爹给咱们面子。再说这些人一瞧就是地痞无赖,万一闹起来伤着祖母和母亲怎么办?”
  “我不想惹事,可那人都快被打死了!咱们有两个车夫、三个小厮跟着,与他们好好说说,怎么也能救那人一命啊。”
  李纤笑意不变:“这就是妹妹不懂事了,犯不着为个脏臭乞儿,把咱们置于险地。”
  李绾自认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善心人,可从前贵为公主也没打杀过奴才,她做不到把一条人命看的如此轻贱,谁都是爹娘生父母养的,难不成眼睁睁看着人在自己眼前被打死,也全当做没看见?他也就十岁出头,还是个孩子呢。
  李绾不再与李纤掰扯,朝着吴氏施了一礼:“母亲,我下去看看。”说罢便下了马车。
  一直不言不语的李绣,忽然看着窗外道:“可怜,三、三妹妹心善。”
  吴氏看了看女儿,这才捋顺衣襟,吩咐车夫:“康顺,叫上小厮,咱们一起去看看。”
  吴氏自己有一双亲生子女,对于家中的这两个庶女,她根本没放在心上,更谈不上偏着谁、向着谁。先前看清楚情况时,吴氏没开口。两个庶女争论时,她也没开口。其实她开始的想法和李纤一样,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后来这话就越听越别扭。
  两个都是丁点儿大的孩子。李绾爱逞强,自己下了车去管闲事,这是不懂事。可李纤。。。。。。说的句句有理,就是听了让人心凉,这不是个孩子应该说的话。眼瞅别人死在面前她都嫌碍眼,那若是哪一天她这个做母亲的死了,她是不是也无动于衷,或是和她姨娘躲起来偷着乐?
  比起李纤的凉薄,倒是李绾的任性还可爱些,至少像个孩子。这事儿吴氏不能不管,三郎现在把李绾看的像眼珠子一般,自己要是任由她胡闹,受了伤,李昭不得闹翻了天?况且连一向少言寡语的亲生女儿都开了口,吴氏就更得管,对李绣。。。。。。她亏欠的太多了。
  。
  。
  “叔叔伯伯,你们快别打他了,人都要死了。”
  瘦高的男人回头一看,是个穿锦裙的女娃娃,嗤笑一声道:“小姑娘少管闲事,回家玩去。”
  “我给你们银子!别打了行不行?”
  “银子?”那伙人哈哈大笑:“你个小娃娃哪来的银子!”
  这伙人凶神恶煞看着很是吓人,春蝉腿都吓软了,可还护在李绾身边,小声道:“绾姐儿,这次是和夫人她们出来,咱们还真没拿银子。”
  李绾抿唇,解下系在腰间的小荷包,鲜艳夺目还绣着锦鲤:“我有银子,都给你们,别再打他了。”
  眉眼精致的女娃娃,小手奋力举着荷包,里边还真是好几块儿碎银子。
  这都是爹爹平日给她的银钱,让她留着买糖吃。可李绾又不是真正的孩子,哪又那么贪嘴,不知不觉便攒了不少。
  几个男人眉来眼去,哪有给钱不要的道理。
  还是刚才的那个瘦高男人,嘿嘿怪笑起来:“哎呀呀,这世道,真是什么怪事儿都有啊!”他弯下腰来,凑到李绾面前:“你是这杂种的小娘子不成?这么多的银子,救他一条狗命?”
  男人口中的恶臭,熏得李绾掩鼻倒退一步,春蝉一边儿打着哆嗦,一边上前隔开男人,装作恶声恶气的样子道:“你离我家小姐远些!”
  男人却没搭理她,好不容易见了银子,也不愿再多生事。拿眼瞥见从马车上又下来个妇人,还领着几个小厮模样的男子,他一把抢过荷包,招呼他那几个同伴:“走走走,醉春楼喝酒去,这小杂种咱们还不是想哪天揍,就哪天揍?哈哈哈哈!”
  吴氏领着车夫过来,却见那伙人走了,她一挑眉:“哟,还真让我们阿绾给打发走了?倒是我来晚了。”
  谁想李绾回身甜甜一笑,扑到了她腿边:“我就知道母亲不会不管我。”精雕玉琢的一张小脸儿,倒是逗得吴氏没了脾气,她牵起阿绾,见那挨揍的小孩儿还躺在地上,便上前两步问道:“孩子,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馆?”
  男孩还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血糊了一脸,也瞧不出个模样来,但嘴里还嚼着馒头。
  “嗳你这孩子,怎么我家女儿救了你,你连句谢都没有?”
  李绾摇了摇吴氏的袖子:“算了母亲,既然那些人走了,我们也走吧,省的祖母、姨娘她们等急了。”
  吴氏无奈的瞅她一眼:“你倒是个心宽的,那走吧。”
  才走了没两步,李绾想到自己刚才还藏在袖中一块儿碎银,她又折回去把碎银放在男孩儿手边:“看病吃饭,随你吧。”
  刚起身要走,却见一直躺在地上的人,摇摇晃晃的勉力坐了起来,沙哑的声音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李绾。”
  吴氏招手催她快些,李绾匆匆说了一句便上了马车。
  男孩擦掉唇畔血沫,望着马车远去。
  ‘李绾,李绾’他在心中念了两遍,这一记便是许多年。
  。
  。
  赵秀自小便在柳州城长大,他娘叫赵云芝,他随他娘的姓,因为他没爹。
  他也不好奇他爹是谁,反正都是不要他们娘儿俩的负心人,是谁都一样。他娘靠给人缝缝补补养活他,日子艰难,可赵秀不觉得难捱。反正他很快便会长大,到时候,他来想办法养活他娘。
  可没能等到他长大。半月前,他娘得了急病,在床上疼的直打滚,赵秀只能看着她疼,束手无策,因为他没钱去请大夫,在医馆前,他磕头磕的满脸是血,大夫也不肯来看一眼。天还没亮,他娘便没了,赵秀倒是松了口气,这女人苦了一辈子,现如今终于解脱了,起码她不再疼了。
  不会再疼的满头虚汗,爬都爬不起来,还要安慰他说:“秀儿,娘没事,你别再去求他们。”
  赵秀卖了家里的房子,没了栖身之所。没关系,反正他没了娘,就也已经没了家,对他而言以后在哪都是一样。
  他背着女人瘦弱的尸体,到棺材铺买了最好的一口棺木,亲手葬了。活着的时候穷苦,死了总要体面些。
  料理完了后事,他整个人浑浑噩噩。整整十多天,赵秀倒在街边没有饭吃,只能靠水充饥。他实在饿极了,那日看到有人拿着馒头从他身边走过,想着去他娘的,老子得吃饭,扑上去抢来就往嘴里塞。
  偏不巧,那些人是柳州城的地痞无赖,被他抢了半个馒头,就差点儿要了他半条命。
  赵秀被打的几乎没了知觉,可还死命的嚼馒头。他得吃,吃了饭才能活,他娘叫他好好活着。
  可若不是她出现,救了自己,那天也就被人打死了吧。她说她叫李绾,赵秀不会忘,也不敢忘。
  他年岁小,招工的地方都不要他,赵秀正想着活路到底在哪,那半拉馒头估计撑不了多久。想着想着便来了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说要带他去京都,还说国公爷是他爹,想接他回去。
  他也不知道国公爷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爹是什么他懂啊,爹就是那个狼心狗肺的负心汉。
  赵秀打心眼儿里烦他,不愿去他家,可他一想到他娘临死前的话,便改了主意。
  “行,我跟你们走,但有个条件,我想杀几个人。你们一瞧就是练家子,这不算什么难事吧。”见这几人犹豫,赵秀又道:“还什么国公爷听着挺威风,这点儿事都犯难?那我去给他当儿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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