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活质量-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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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带着大墨镜什么的。
第一次王祈隆听了,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后来他又说,王祈隆笑道:王副市长,人家宋书记待你不薄啊!这事儿让他夫人知道了,还不得把他整趴下?到时候你可是得吃不完兜着走。
小王听出市长是在批评他,忙说,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你是个信得过的领导,才敢在你面前胡说。其他人,包括我老婆,用老虎钳也撬不开我的嘴!
从此之后,小王再也没有出去胡说过。王祈隆却不提防他,只管在他面前该怎么着怎么着,显得对他格外放心。
有一次在省里开了会,小王非要拉王祈隆去一趟嵩山少林寺。王祈隆说,去哪里干吗?小王神秘地笑了笑说,就听我一次建议吧!到了之后小王说,这里有个和尚会相面,听说很多大人物都是他给看过的。
王祈隆也笑了问,那些大人物是看过之后才变大的,还是变大以后才过来看的?
小王说,哪谁知道!咱既来之,则安之吧!看了再说。
王祈隆说,那你看过没有?
司机说,我不看,再看不还是个司机!
王祈隆说,也说不定呢!这次还是你先看看吧!
和尚先给司机看了,说,你可是个干部,而且往后会官运亨通。
小王忙说,不准。不准。
王祈隆笑着说,也说不定呢!
和尚又给王祈隆看,他说,先生你的根基可不在此地啊,可你一辈子却很难出这个圈。你心太良善,人不够狠,做官也不会有太大的出路!
王祈隆很虔敬地问和尚:师傅,还能不能有变?
和尚说,很难。
再往细里问,就什么都不说了。
王祈隆给那和尚很重的一份礼。出了门,司机就骂道,疯和尚,简直是胡扯八道!王祈隆打趣道,人家干这一份工作也不容易,坐那儿看半天,看着人家的脸说话,还免不了常挨你这样的骂。
司机说,王市长,今天算我失职,我请你洗头你敢不敢去?
王祈隆说,嗨!不就是洗头嘛!
司机说,不是怕你不去嘛!
王祈隆笑了笑说,去就去呗!不过,要是传出去,你是主犯,我可是胁从啊!
司机说,这算什么?你没有听人说过吗,民族英雄戚继光还曾给当时正在实行改革的权相张居正偷偷送过人情呢。你知道送的什么吗?
不知道。
春药。
王祈隆忍不住笑起来,说,你小子平时不注意学习,对权术倒是挺有研究的啊!
第十二章(1)
王祈隆当上市长以后,许彩霞理所当然地成了市长夫人。当了市长夫人的许彩霞懂得包装自己了,她好像是突然之间开了心窍。丈夫经常不在家,儿子住学校,她闲着也是闲着,就得想办法给自己找一些事情做。开始是悄悄的,还怕丈夫责备她老来俏。她这才是自做多情了,凭她怎么摆弄,人家王祈隆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她就越发恣肆起来。其实,那王祈隆也未必是看不见,看见了只当是看不见。这样一个女人,你还能指望她怎么样?她能把自己弄得整齐一些,也算是老天开眼了。
许彩霞开始只是去洗头发,让小姐们给她敲敲头捏捏背,后来这些靠这挣钱的女孩儿就劝她做美容。那些小姐们了解了她的身份以后,知道她们遇到了一条大鱼,她们不动声色地在许彩霞周围摆兵布阵,几个回合下来,就让她束手就擒了。她们让许彩霞知道,某某的太太如此光鲜、某某的太太好像突然焕发了青春,无一不是她们的杰作。这让许彩霞豁然中开,她觉得自己还不老,而且原本也不比谁谁差,如果论身份就更没人可比了。活了几十年许彩霞才明白,其实生活就像她第一次跨进专员家看到的那样,尽管有好多的门,可她根本没去打开。
一旦进入这个门槛,许彩霞才知道里面是如此的美妙。她发现自己的脸竟然真的给她们洗白了,洗嫩乎了。这让许彩霞走火入魔般地迷上了美容,并且现身说法,到处称赞做护理的绝妙。就像一个原本不懂得宗教的人,突然信了教,反倒是比那些老资格的信徒更虔诚。许彩霞定时定点去做,而且在化装品上也渐渐入了门道。开始是人家介绍给她,后来是她自己看到什么贵的,新的,总忍不住买了试一试。慢慢的,她居然也熟悉了几个有名的牌子,像兰蔻,资生堂,CD,仙妮蕾德什么的,她过去听都没听过的品名,现在都在她的坤包里活跃着,不断地碰击出一些让人年轻的声音来。
许彩霞自我感觉渐渐好起来,见到的人都夸奖她。她自己也觉得变年轻了。
美容有了成效,就有人指点她去美体。去了之后,她才知道所谓美体就是洗澡。不过洗澡也是有那么多的名堂的。先是洗木桶浴,硕大的一只木桶,里面放满了热水,水里放了玫瑰花瓣和鲸油,把个身子泡得软乎乎滑溜溜的,自己摸着都舒服。泡了出来再去蒸桑拿,再怎么疲惫的身子,进到桑拿房里蒸一蒸,出一身透汗,出来就变得倍儿精神。
脸上身上的皮肤都弄妥帖了,就去整头发。谁知道弄头发的学问更大,就整一次头发,价钱从二十元可以一直延伸到两千元。听说梦巴黎请了一个法国的师傅,做一次头发竟要四千八百元!许彩霞合计之后,还是舍不得,就请同事牵线,找一个手艺好价格低的理发师傅做了。许彩霞头发厚,留了很多年的辫子,后来辫子剪短了,也烫一烫,随便地拢在脑后,从未想过还有什么花样。师傅在电脑上拉出一些模特,让许彩霞看了半天。许彩霞看看都说好。那师傅就替她做了颜色,把前面的刘海整一整,后面盘起一个别致的髻子。干干净净的,一下子就成了一个有几分风度的尊贵夫人了。
其实,有什么样的风度,这些外在的修整还不是最主要的,重要的是许彩霞从内里把自己给武装了。
她许彩霞现在不再是一个没有文化的家庭妇女,她也不再是一个被王祈隆顺手拣来的傻老婆(王祈隆都没有舍弃她,谁人还敢提起那段历史?),她甚至不再是一个普通的机关工作人员。她在机关里的确是没有职务的,但王祁隆的职务就是她的职务,就是那些局长科长什么的,哪一个还都不得对她敬三分让三分啊!而且非常有意思的是,她不但不是普通的许彩霞,而且还是个隐姓埋名的王彩霞了。几乎没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了,谁都知道她是王祈隆市长的老婆!对于这个城市的许多人来说,他们知道她是市长的老婆,这就足够了。
许彩霞到什么地方去,要做什么事情,自然不用再亮自己的身份。她一露面,立刻就会有人热情百倍地为她服务。实际上她哪能记住这些人是谁?就是记住了,对她是热情还是怠慢,又能如何!其实这些道理她明白,那些甘心为她服务的人的心里也同样明白,没有人逼迫他们这样做。他们往往瞧不起别人装孙子,但轮到他们自己的时候,那一幅孙子相立马就现出来了。为了补偿自己,也许许彩霞一转身,他们就会跳着脚在后面骂市长和夫人的爹娘老子。可骂归骂,完了仍然是忍不住要对人家殷勤的。
许彩霞的身份感是被那些大小人物一点点地捧出来的,是被热水一点点泡出来的,是被理发师傅一剪子一剪子地铰出来的。是这个让她自始至终都不十分明了的社会造就了她。
许彩霞活到四十多岁上才知道了什么是尊严,也明白了权力是如此地让她受用。她明白的也许是太晚了一点,但是一旦明白了,她就会走到另一个极端,就会刻意地使用它。就像一个从最下层的工人一步步爬升到工头的人,让他管理起工人来,反倒比一直做工头的人更加毒辣。
许彩霞不会笑了,开始只是对外人,后来是熟人,再后来连自己娘家人也算进去了。王祈隆那里她自然是不敢的,儿子是一种特殊的情况。但是同自己的父母说话,她也是常常皱着眉头。爹和娘太无知,见过的世面太少,毕竟是农民啊!若不是因为她这个闺女,他们一辈子能听说市长几次?现在他们的闺女可是常常(她自己得承认是常常而不是天天)和市长睡觉过日子了。许支书当了几十年的村干部,也算是见过场面的了,年轻时可从来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他并没承想过老年要享闺女的福。可福气来了,他是不会拒绝的。恨不得满世界的人都为了他的闺女羡慕他,奉承他。闺女成了他的荣耀,对闺女的话他自然是百倍地恭顺。许彩霞回娘家一回,吃饭都是要坐上首的。任谁说话,都要看着她的脸色,就这样还是时不时地会遭到呵斥。她爱她的父母,也关心她的家人,但她不允许他们冒犯她。她现在已经学会用城里人的眼光来看家里人。她对农村的那道门槛,已经渐渐地立了起来,也渐渐地高了起来。
第十二章(2)
许老虎的儿子许小虎长到十七岁,满共才和爷爷一起去过姑姑家里没几次。而且每一次去,都没有得到过姑姑的好脸色,从头到尾都是责备。不好好学习了,不下力气了,好吃懒做了。许家就这么一颗种子,什么毛病还不都是大人惯下来的。姑姑这样的话,要是在家里,甭说爹和妈,就是爷奶奶说出来,他听不顺了也是要翻脸的。可在姑姑这里他不敢,说什么都得听着。甚至姑姑的呵斥,他们听着都是关怀,如果有一次她没发几句牢骚,他们一家人就失落得什么似的,觉得姑姑不再关心他们了。他们有想头,想让姑姑在城里给许小虎安
排个工作。其实这个事情,许彩霞比他们还着急,这几乎成了她的一块心病。可是,只能是怪这个孩子自己太不争气,初中都没毕业,甚至连小学的底子都没有夯实。她能让他出来干什么工作?脏活重活许彩霞不忍心让他干,那些轻松的有脸面的工作,连大学毕业的都摊不上,哪里轮得上他这样不学无术的?再说了,让他干,他哪里能干得了?况且她也并不敢跟王祈隆提起侄子的事情。硬说是不管,弟弟和爹娘面前说不过去;要管吧,又无从下手。所以这成了一个死结,提起来就让她心烦。每回见了,只有向他们发火,用不争气这支矛去攻他们的盾,让他们自己不好意思当面直截了当地提出来,拖一天算一天。
事情也合着是该不痛快,王祈隆整整半个月都没有回家了。在回不回家的事情上,王祈隆是绝对自由的,许彩霞从来屁都不敢放一个。许彩霞不敢说,可又不能不让自己心情不好。过去没有地位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心情不好过,要有也是很快就会过去。而现在有了地位和尊严之后,她却常常心情不好了。要说许彩霞现在有了身份,有了尊严,有了好的消闲享乐,她不需要为生活的任何一个方面担忧,更不用说去奔波劳顿。一切都是有人安排好的,这费心为她安排的当然不会是王祈隆,王祈隆甚至不曾打过一个招呼。许彩霞什么心都不操,她没想到的都会有人替她想到,她尽可以坐享其成。许彩霞的生活是安逸的,优越的。可恰恰是这种安逸和优越,培养出了她前所未有的虚空,她常常觉得面前什么都是空的。是这种虚空的抓不住的感觉使她有了不好的心情。
侄子许小虎来的那一日,正赶上许彩霞犯“心情”。
那天许彩霞正想午睡,在床上酝酿了半天情绪,好不容易有了点儿睡意,就听到了劈劈拍拍的敲门声。这毫无礼貌的敲门声让她十分愤怒。这个敲门的人,不是无知,就是大胆。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