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第6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管小丫头从哪儿弄来的东西,既然像模像样,那便送去药庐看看。
东陵城不大,从城南到城北才一个时辰的马程。道路上没什么人,周公子骑马又快,很快就到了药庐门口。太医圣手们为了此次时疫,窝在这个药庐已经两个月不曾挪过窝。都是年纪不小的人,不眠不休地辛苦这么久,难免难为人。
大热的天,有些累得很了的靠在热烘烘的药庐子旁边就睡着了。
周公子进来,直接亲自去找了太医院院首钟太医。钟太医还在后院那病患的房中,反复地检查病患,以便随时记录恢复情况。
听说周公子来了,立即净了手出来。
“病患今日的情况如何?可曾有大的恢复?”周公子密切关注这个病患的恢复,毕竟效用若能提上来,东陵城一半的人就不必耗死在这里。
钟太医还是那副样子,忧喜参半:“还在恢复,只是恢复缓慢。”
周博雅的心也沉了沉。
药物已经分发下去,如今并非怕救不了人,有太子在,没人敢断东陵城的草药供给。怕就是在怕药效发挥效用太慢,重病之人拖不起。
周博雅沉吟着死马当活马医,于是从袖子里掏出了郭满今早给他的方子,递给了钟兆元。不是学医之人,周公子不敢妄自定论,只说道:“这是内子偶然得来的一幅方子,听说治疗的病症与此次时疫十分相似。钟太医你看看,能否用这个方子试一试?”
钟兆元也不含糊,立即打开。
然而一打开,引入眼帘的是一排的狗爬字。一坨一坨的,要多糊有多糊,钟太医看到便伤眼地闭了闭眼。他们这类见惯了漂亮字体的人,实在是看不上这种十岁小娃娃都写不出来的狗爬。
周公子十分尴尬,摸了摸鼻子,怎么也得替他家小媳妇儿遮掩两句:“内子幼年病弱,腕子总使不上力。疏于练习,叫钟大人见笑了。”
钟太医想找个点描补一下,也干巴巴地笑着寒暄:“哪里哪里。字丑确实是丑了点,可好歹一个一个的,能叫人看懂。”
周公子:“……”
钟大人:“……”
默了默,太医院院正干脆放弃描补,低下头,专心致志去看药方。
因着上了年纪,看得慢,他仔仔细细看了两遍,脸色才渐渐变了:“这,这方子……”钟太医激动的手都在颤,“对啊,对啊!原来如此,我怎么没想到呢!这位开方子的人大才啊,这儿就该用这一味药材才对!”
嘴上这般嘀咕,他此时看着这狗爬字,只觉得越看越喜爱。
“周大人,”钟太医看了药方,忽然间茅塞顿开。仿佛这些时日蒙在眼前的那一层纱被揭了去,他立即就明朗了,“这个方子或许真能试上一试。”
“不若召集众位医疗圣手们看过再做定夺?”
不是不信任钟太医,只是周公子其实没抱大期望,正巧得了方子就有用,他总是会有些顾虑的。一个人断定不如请一群人参谋来得稳妥。若是半数以上的圣手们认可这个方子,那便事不宜迟。城内所用病患,全部换新方子用药救治。
钟太医也没觉得这话冒犯,众人集智总是更有把握些。
既然如此,周公子便立即吩咐下人去将药庐所有人都聚到了后院庭院里。药方从钟太医的手传下去,拱众人一一看。郭满的狗爬成功荼毒了一群老眼昏花的太医圣手们的眼睛之后,得到了半数以上的太医圣手的认可。
“能试便试,所有人,药方全换掉。”周公子当机立断,此时笔直地立在台阶之上道,“太子的症状已经十分严重,不能再拖下去。”
钟兆元点了点头,立即招手唤来药庐里三十来个药童,命他们下去准备。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新药方一投入治疗; 效用立竿见影。
药庐后院厢房里躺着起不了身的病患作为第一个试药的病患,一碗药下去; 次日再去听他的呼吸声儿就平顺了许多。药庐里的大夫们全员关注着这个病患的情况; 一个个去听; 都能听到他此前呼吸里发出的仿佛拉破旧风箱的哼哧哼哧声儿没了; 俱都狠狠松一口气。
太好了; 得救了; 东陵城的百姓有救了。
大夫们个个喜不自禁,再耐着性子等上三日,且看看后续服药病患的是否会有反弹。沉稳如周博雅,此时心中也忍不住有些激动。东陵城的这场疫症,他自太子手中接过来便绷紧了神经地盯着,可算是有一些成效。
为了盯紧了后续,这三日; 周公子吃住自然都要在药庐。
郭满接到消息悄悄悬着的那颗心也放下去。有用就好; 她跟周公子说得信誓旦旦; 其实心里没多少底气的。毕竟从梦里得来的东西; 她又没亲自试验过; 敢这么横,全拼得一种侥幸。不过看来她运气很好; 侥幸也侥幸对了。于是摆摆手; 示意石岚下去歇息吧。既然周公子这几日回不来; 她便自己一个人睡。
周公子不在; 府里又清净了许多。
郭满每日待在屋里; 没人说话,无所事事,其实也挺无趣的。
这日又是窝在床榻上不知道干什么,自从身子养好之后,她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嗜睡。精神奕奕地上房揭瓦都没问题,偶尔想歇个午觉,躺下躺半天都睡不着。于是插着腰在屋里团团打转,琢磨着找点儿乐子。
双喜双叶一旁瞪大了眼睛看,就见自家姑娘从屋里走到屋外,又摊在了软榻上。
仔细想想,看书丰富学识她耐不下性子;绣花,她没那本事;文学涵养的话她比不上从小接受教导的正经古人,除了能背个唐诗三百首,连押韵的打油诗都做不出来;至于写一手好字她,嗯……这么一想,郭满猛然惊觉自己竟如此之废柴?
郭满不敢相信,有朝一日发现自己除了能做点超时代的甜点哄周公子以外,居然一个其他特长都没有!
发现了这个事实,郭满有些受打击。
双喜跟在她身后看了一圈也算看明白了,她家姑娘这是没事儿干,闲的:“姑娘,既然姑爷说了不能出府,不如咱们在府里头转转?”
郭满摇了摇头,她还记得周公子的耳提面命。这里毕竟是太子府,她作为客人还是莫要乱走动为好。毕竟若冲撞了什么贵人,周博雅不在,没人给她撑腰。郭满这方面可是十分乖觉的,能省事儿就多省事儿。
双喜也就随口这么一提,见主子没这意思便又道:“那不如姑娘给公子绣个荷包?”
说到这个,双喜其实早就想提醒郭满。她们家姑爷往日的亵衣亵裤等贴身衣物是清欢清婉俩做,虽说如今清婉被送走,却还由清欢在做。不是她小气,她可听说京城里许多夫人这方面很忌讳,能自己做就不假人手。有些醋劲儿大些的夫人,更是丝毫不给下面人献殷勤的机会,自家夫君的贴身衣物俱是亲手做。
她们家姑娘连双袜子都没提姑爷做过。双喜就想郭满多费费心,也不是要她一蹴而就,绣两针尽个心意。东西不论好赖,姑娘给绣了,姑爷必定高兴。
郭满觉得她说得有道理,琢磨半天,她决定试试。
虽说没怎么动过针线,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郭满好歹各种款式的衣服都尝试过,具体结构她还是能裁剪的出来的。
正当她裁剪得高兴,外头一个婆子进来,直说有人求见她。
郭满不明所以,正好没事儿,便准了那人进来。
可她着实没想到,太子府的宫人求救居然求到了她这里。
因着太子病重,主事的周公子不在,府里如今就东宫的掌事姑姑以及福喜在看着。但他们即便看着,也不能一日十二个时辰都盯着。没个像样的女主子把持,稍一松懈,便总会闹出些的麻烦。
今儿闹得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有些难看。
事情是这样的,太府中有一个伺候花草的宫女名唤茯苓。是此次太子南下,太子妃挑选南下伺候的二十个宫人其中之一。也是凑了巧,这个姑娘正巧就是东陵城的人。当初无奈被送进了宫,许多年没回过家乡。虽说时机不对,但能回到东陵城再见父母,却也算难得有幸。
她家里人不知从哪儿打听到女儿回来的消息,特地叫家中幼女来看望。谁知那般凑巧,茯苓妹妹进来的那日,刚好遇上了太子属官中一个姓张的大人。
姓张的属官见这姑娘生得清秀可人,心里就起了心思。
私下暗示了茯苓几回,茯苓推脱不了,便去问了自家妹子。然而不巧,茯苓的妹妹心中早有意中人,并不贪图张属官的富贵。张属官近来被打压得厉害,心中本就憋了火气,如今一个乡野村姑也敢拒绝他,心下顿时就生了恼。
他半点余地不留,就要强占了这姑娘。
若是一般人,吓唬个几回就从了。但这姑娘性子极烈,宁愿碰柱子也不想随张属官的意。这般一来二去的,张属官可不就上了心。
茯苓虽说不敢拒绝张属官,但到底自家妹子重要便想了个法子。叫家里快刀斩乱麻地替自家妹子定亲,想着这般定亲了,张属官一个读书人应当不会纠缠。于是家里便不声不响地替茯苓的妹妹与她的意中人定了亲。
就是这一举动彻底惹恼了张属官,他看上这姑娘是茯苓一家的福气,居然敢不识好歹。他心中憋了火,便以拿捏茯苓家中老小来逼迫茯苓亲自下手。
茯苓这几日各处碰壁,早已心力交瘁。
如今又是在这人人自危的东陵城里,时疫这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还在,她自己为着一家人的性命,已经闹得几宿难免。本就不是个强性子,此时整个人都快崩溃了。辗转求了许多人,没有一个人为她这种奴婢费心。
这是看准了女子心软,看准了郭满不是东宫的人才辗转求到郭满这里。
茯苓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直说自家妹子乡下姑娘没见过世面,配不上属官大人的厚爱。请夫人伸个援手,救救她一家老小。
坐在上首的郭满嘴角慢慢沉下来,没有说话。
她其实不是什么正义感旺盛的人,但身为女儿身,总是对女子多一份怜惜。强抢民女这事儿她往日在故事里听过许多,但真真遇到真事儿,讲实话,心中十分膈应。
古来女子多柔弱,封建社会的女子就更卑微。有权有势的男人,不说从不拿女人当人看,但大多不会给与多少尊重。然而她心中再反感,这事儿她也不好干涉。毕竟东宫属官不是周博雅的下人,她管不到那人头上去。
双喜双叶听着觉得可怜,转头去看自家姑娘怎么说。
郭满眼睑垂下来,显得有些冷漠。
“夫人,”茯苓听说周大人十分疼宠这位,她犹如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苦苦哀求,“奴婢自知卑微,入宫之后也没期盼过老来如何。只是没想到这次回乡,竟连累到家里人受苦,实在是不能忍……请夫人发发善心,救救奴婢一家。”
“府上没有管事之人?”
不是她冷血,而是这种忙若帮了就是在给周公子招惹麻烦。郭满可以帮忙,但帮忙的前提是不给身边人找事儿,所以当真很为难。
茯苓摇摇头,哀哀地哭:“奴婢去求过了,福总管萦纡姑姑没功夫管。”
郭满的手在膝盖上点了许久,又问:“那你可曾去求太子?”既然是东宫的宫人为何不求太子,反而舍近求远,求到她身上来。
跪在地上的茯苓身子一僵。
顿了顿才说,太子殿下如今精神不好,她不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