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验尸格目录-第2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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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采唐:“蔺飞舟行骗技巧熟练; 所做之事目的明确,又皆隐秘,动机前缘难以让人察觉,他在徐徐图之。可唯有一人; 他亲自找了上去。”
赵挚指尖敲在桌面:“厉正智。”
他被蔺飞舟直接找上门; 秘密有暴露可能; 他的动机最为紧迫。
“而吕明月; ”宋采唐声音轻轻; “她的出现对左修文最有威胁,左修文的动机最为紧迫。”
偏偏这两桩案子; 蔺飞舟那边; 厉正智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当时他的确在昭泽寺; 但很多人能证明他错过了法会,一直在外面,蔺飞舟被刺身亡,尖叫声传来,他才带着人走进大堂,并没有作案时间。
这一点,赵挚的人问出后,宋采唐还曾问李老夫人确定过,李老夫人说,案发之时或之前,她的确没有见到厉正智,案子出来,场面混乱,她才看到了这个人。
而吕明月案,左修文的动机最为紧迫,但案发当晚,左修文并没有外出,歇在夫人余氏的房间,‘酣战’热烈,夜里要了三回水,整个院子的下人都知道,近身伺候的丫鬟还不小心看了几眼‘真人直播’,不在场证明相当明确,左修文没有作案时间。
多有意思,两桩命案,两个动机最紧迫的人,却分别有砸实的不在场证明,无法作案。
这是巧合么?
世界这么大,不是没有巧合的可能,但办案子,宋采唐最先排除的就是巧合。
她想起一件事,长眉微扬,目光闪烁:“今日午间偶遇厉正智和左修文,两位大人在九楼正堂吵架,你们还记得么?”
不久前发生的事,记忆当然深刻,祁言立刻举手:“记得记得!”
宋采唐:“这两位大人中间气氛如何?”
“自是和乌眼鸡似的,你容不下我,我看不上你呗!”祁言想起当时场景就想笑,“都是朝廷命官,在酒楼大堂,众目睽睽之下,吵成那样子,简直斯文扫地,有失体统!”
赵挚却细细回想了一番二人对话,慢慢的,神情变了:“这二人话中有敌意不假,但类似的情况,别人不是没有,一般采取的方式是各不理会,从不碰面,这二人倒是有趣,话说了那么多,看起来倒不像真正的敌人了。”
祁言有些傻眼:“这人与人性格不同,对待仇敌的态度也不同么……”
宋采唐却摇了摇头,提点祁言:“你仔细想想,当时这两位的对话。左修文非常愤怒,不想看到厉正智,还说厉正智是天坑,遇到准没好事,下回不想见到——他为什么这么说?愤怒的这么情真意切,厉正智可是最近狠狠坑了他一把?怎么坑的?”
赵挚跟着道:“至于厉正智,回话也极有意思,说可惜天不能随左修文愿,他们俩还是要站在一起御前受责,劝左修文祸从口出,小心说话——他是不是知道左修文想说什么做什么对他不利之事,所以提醒,让左修文冷静,不要冲动,省的做出亲者快仇者痛的事?”
这一次见面,众目睽睽之下,左修文暴怒,厉正智始终悠然抄袖,谁略胜一筹,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但他们这般高调,真是巧遇?
宋采唐纤白指尖托腮:“我总有种……嗯,‘欲盖弥彰’的感觉。”
好像这场‘巧遇’,是故意安排。
两桩相关人杀机迫切的命案,两场完美严谨的不在场证明,两个相处态度似有深意的人……
祁言就是再傻,这会也想明白了,指着宋采唐,倒抽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是——厉正智和左修文合作,互相为彼此杀人,成功摆脱嫌疑!”
赵挚眯眼:“但是厉正智更精明,心机更深,算计了左修文一把……”
祁言瞪眼。
这这这可能么?
这猜测是不是太大胆了些!
还有——
“咱们正确不足啊!”祁言急得挠头,“这左修文是怎么杀蔺飞舟的?”
宋采唐眸底倒映着烛光,目光湛亮:“你别忘了当时的站位。蔺飞舟死时,除了不相干的旁人,他尸身前面有三个案件相关人,吕明月在最中间,右边是谷氏——”
“所以谷氏才有机会,拍掉她手中匕首,顶下这罪行,说是自己所为。”赵挚接口。
宋采唐嗯了一声,继续说:“吕明月的左边,站的就是左修文。”
如果此推论成立,当时必定是左修文手执匕首,杀了蔺飞舟,同时利用环境变化,在蔺飞舟未死之时,迅速把匕首塞到吕明月手中,同时制造拥挤结果,吕明月不会武功,五感不强,注意力分些出来时,匕首已在自己手中,蔺飞舟胸前已经满是血迹。
吕明月一个不知世事的天真少女,此时必然害怕,不知所措,刚好在她身侧的谷氏看到,并误会了,当即拍掉她手中匕首,顶了罪。
这一切在眨眼中发生,左修文做的非常快,非常好,如果没有谷氏顶罪,吕明月众目睽睽之下,手执匕首被发现,不可能脱罪。
祁言眼睛瞪圆,不住抽气。
细思极恐……细思极恐啊!
这左修文好毒辣的心肠,好毒辣的手段!
“那……吕明月呢?她是怎么死的?”祁言开口,声音有些艰涩,“塔台只有一行脚印,确为女子绣鞋,只有去的,没有往回的……”
看起来像极了自杀,怎么做到的?
宋采唐右手托腮,左手一下一下晃着茶盅:“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厉正智的脚,比一般男人的要小些。”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会去看一个大男人的脚……”祁言说这话,突然一顿,看向宋采唐的眼神像在看神仙,“今日午间你一直盯着厉正智和左修文看,我问你在看什么,你又没说,你当时可就注意到这个了?”
宋采唐颌首:“对。吕明月案发当晚,那些脚印我们只注意了形状,方向,确认为女子绣鞋所留,但却忘了评估凶手体重。塔台上那么厚的尘土,郡王爷踩上去尚不均匀,脚印一些明显,一些不明显,死者这一行脚印,却清楚的很,生怕别人看不到……”
事实如何,就很好猜了。
“要么,是凶手故意踩得很重,要么,是本身体重很高。”
这样才能让痕迹留下的那般清晰。
今天晚上得到的信息量实在太大,祁言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木了,根本转不动:“那……不管厉正智还是左修文,都是男人啊,脚再小也比一般女人大,那塔台上脚印,是一个女子正常的鞋子大小……”
宋采唐眼梢微翘,声音调侃:“祁公子这就没生活了,有一种鞋,鞋楦特制,样式特殊,可以满足‘显脚小’,‘增高’等各种不同需求……”
祁言呆愣愣的看着宋采唐,面上情绪复杂,难以言说。
想他风流倜傥的夜行君子,跨夜偷香,揽八卦无数,见过多广阔深远的天空,见过多激烈翻腾波光暗涌的大海,竟然被个女孩子质疑没生活!
但……
好吧。
谁叫她是宋采唐呢?
祁言抹了把脸:“可我们还是没有证据。”
宋采唐微笑:“所以现在,就是找证据的时间啊。”
“找……”
怎么找?
相比祁言,赵挚就稳多了:“蔺飞舟案,杀人凶器是匕首,这匕首从哪来,同这两个人有没有关系?近身杀人,身上必留血迹,若是左修文所为,那他身上的衣服呢?当日众目睽睽,他的衣服可是过了明路的,见过的人都能描述的出来。”
祁言呆愣愣:“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有也处理掉了……”
赵挚指节敲击桌面:“藏起来,可以找到衣服本身,处理了……可以找到处理它的人。”
这藏它或者处理它的是谁,又是人证。
找出来,就会有答案。
“至于吕明月案,鞋子就很重要了,专门做这种特制鞋子的店定然不会太多。还有她胃里的食物,同样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才能吃的起。最后,你们别忘了,有个李茂才一直受聘盯着吕明月,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不敢说?如果我们找到足够证据,他是不是愿意做个人证?”
宋采唐越说,眼睛越亮。
赵挚看着她,目光幽深:“这些事,我会盯着人做。”
宋采唐“嗯”了一声,偏头看赵挚,螓首蛾眉,齿如瓠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赵挚目光更深邃了。
祁言看看宋采唐,看看赵挚,再看看宋采唐,再看看赵挚,突然有种……我是不是不应该在这里的感觉。
但他今天不开心!
这俩倒是心有灵犀,聪明绝顶,这边开个头,那边就能接上滔天思绪,那边突然晃出个想法,这边就能举一返三,悟出更多……
可是虐的他不行不行的啊!
跟这俩在一块,他就像那傻子,有劲都不知道往哪儿使!
越想越伤心,祁言内心流下的悲伤的泪水。
上天对他,何其残忍!
不行,他要化悲愤力量,在接下来的搜证过程中,证明他的实力!
……
办案,最怕没有方向,大海捞针效率太低,但只要有了清晰的方向,沿着深查寻找,很多疑难可迎刃而解。
赵挚办事效率极高,又有憋着一肚子劲的祁言加入,速度可谓飞快,三日后,宋采唐就收到了好消息——
证据已经差不多,可以把人请过来,好好打打脸了!
结案大热闹,怎么能少得了她?
宋采唐简单收拾过自己,抱着手炉,脚步轻盈的走向赵挚说的议事大堂。
赵挚亲自来接她,给她安排了个靠着炭盆暖烘烘的位置,将一切琐碎事宜处理完毕后,请了关键人物到堂——
俱是两桩命案的相关人。
厉正智,李修文,余氏,左珊珊,李茂才,除了尚在牢里的谷氏,以及过去看望照顾谷氏的纪元嘉,所有人都到了。
赵挚走向上位,凌厉转身,潇洒的一掀袍角,坐下:“诸位请坐。”
几人被请来,神情不一,看看左右,眸底各有情绪,气氛很有些紧绷,大概是有什么猜测。
赵挚也不含糊,直接打开天空说亮话:“今日请诸位齐聚于此,是何缘由,诸位当心知肚明。”
他面上无笑,声音肃戾,此话一出,大厅内更加安静。
“我汴梁城内,短短几日,死者有二,一为蔺飞舟,一为吕明月,两案俱都掀起波澜,市井舆论无数,朝廷早给出期限,吾心甚急,好在,终于有了些证据,请诸位前来一聚。”
赵挚说着话,凛冽犀利目光扫视大厅一圈,看到几人神思不属,情绪紧张,似乎非常满意,轻轻掀唇,露出雪白牙齿:“还请诸位多多配合,有关案情之事,知而不言,言无不尽。”
第228章 不承认
赵挚冷面肃立; 声寒身端,笑不及眼底; 官威十足,湟贵十足,一看就是来者不善,不达目的不罢休。
谁敢不当回事?
堂下众人眼观鼻,鼻观心; 气氛紧绷到诡异。
“虽则蔺飞舟案先发,吕明月案其后; 但吕明月一案,看似简单; 实则诡谲难辩; 内情复杂,本官不得不重视——”
赵挚视线犀利环视四周; 尾音拉的略长; 停顿断句重音皆有些暧昧,就像蔺飞舟三个字只在话间带过; 重点放在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