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千金媚祸-第7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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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没有对他这样过。
她这是在讨好他。
因为一场灾难因为他的残疾,可能还因为感动他的付出,她现在跑回来努力讨好他。
以前在他面前她一直骄傲得像个小女王,甚至会胡乱发脾气,结果现在她回来,学着做贴心的小女友。
她不仅贴心,还时时刻刻在揣度他的想法,她想证明她还是重要的,他还是放不下,她试探着想要让两人的关系慢慢缓和,可能还期待着他们之间能很快变回以前那样…
所以她这是又接受了什么挑战么?
霍城不免在心底苦涩又冰冷的笑开来。
她伪装成乖巧懂事的小白兔,进退之间却像只精明的小狐狸般审时度势;
她知道以往他对她撒娇最没免疫力,这是她所擅长的,所以她现在可怜兮兮的过来一边撒娇,一边讨好他。
霍城头更疼了。
“你回去吧,我不想出来。”他冷冷回应她。
门外又静了静,片刻她又咚咚咚的敲。
“阿城…就一眼…我真的很害怕…”话落安浔很重的吸了吸鼻子。
她惯会撒娇。
霍城不再说话。
起先安浔过几下还会再敲一下门叫两声他的名字示意自己还在等,后来她也不出声了,门内门外开始变得异常安静。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半个小时了,霍城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钟。
当凌晨三点到来的时候他还是掀开被子坐起来,大半夜去关怀做噩梦的女朋友是件很痛苦的事,他为了尽量保持稳定的精神状态没有用任何止疼药剂,此刻他走一步都很困难。
霍城走到门边,顿了顿,拉开门。
他只轻轻开了一条缝,或许只是想确认门外还有没有人等,然后很快一只小手就从门缝里伸进来,安浔犹豫推开房门,然后飞快钻了进来。
她原来并没有真的哭。
他站在黑暗里看着她模糊的小脸,结果下一秒她突然一跳扑上来!
她一下圈住他的脖子撞进他怀里,几乎把他浑身骨头都要撞散了,霍城皱眉闷哼一声,他站不稳,被安浔转身一把压在墙壁上,再重重抱上来!
那一刻霍城甚至觉得自己的内脏都快挤碎了!
她这是想要疼死他?!
他死死皱眉伸手差一点就要把怀里的丫头扯出去,他是真的生气了,结果她却是一偏头先蹭到了他的颈项。
她在他耳边狠狠吸了吸鼻子,那是很重的鼻音,她踮起脚尖才能蹭到他,在他差点就要碰到她的前一秒他忽然感觉到脖子上擦过一道温热水痕。
霍城顿住了。
他顿住,僵硬中,感觉到两人纠缠在一处的沉沉呼吸和心跳。
那一下之后她却没再碰到他。
她低下了头,额头抵在他肩膀上。
她没再说话,也没再发出半点声响,她连呼吸声都是紧紧控制的,他感觉她抓着他衣袖的掌心轻轻在抖。
那一瞬霍城忽然就像是没了力气。
虚空的无力感从心底蔓延出来的时候,他的手扬在半空中,举起,握紧,松开,又轻轻垂落;
他想,如果她是真的要博取同情,就不该这样哭的。
她此刻就该抬起头,让他清楚能看见她的眼泪,然后可怜兮兮的开始叙述那个梦境到底有多恐怖,而她到底有多可怜。
又或者说这是她新的方法,无声胜有声或许更加高端强大…
后仰靠上墙壁的时候,霍城盯着天花板上团着的墨色,感觉心里一阵空虚一阵凉。
其实他还是在意的,他发觉他还是在意。
在他用着所谓理智去故意恶意揣测安浔这几天来所有的表现的时候,其实他还是会在意她在不在家,在意她做了什么,在意她留在他身边的每一天心里在想些什么,在意她的眼泪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感情,她是不是真的很害怕很难过。
“阿城,我想睡在这里。”
她闷头在他肩上靠了不知多久,在他一直毫无反应之后轻声开口说。
那声线很淡,她没有再故意撒娇,“不行。”他这样答复她。
“…那你就让我再多抱一会儿…”她低声又道,“就再一会儿…”
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垂下眼,片刻他说,你总要学会自己面对一些事,我不会永远都在的。
他说,我不会永远都在的…
以前他却似乎是说过,他永远都不会离开。
顿了顿安浔终于松开手来。
两人的视线没再碰上,他们都默契的选择不再去看对方的表情,不知过了多久,她低着头,低声说好。
话落安浔错开一步开门出去了。
房门在身后轻轻掩上,这一次她没再闹甚至没再说一句话,一扇门再次隔开两个人,她抬头的时候,看见前方走廊上清幽的影子,那是月亮和云。
那一晚安浔独自走回活动室,抱着被子靠着墙坐了一整个晚上。
期间Friday过来看过她两次,她低头看见它黑暗里亮晶晶的眼,都仿佛从里头看出了鄙视和不屑来。
或许就连Friday都在鄙视她的软弱,同时也在不屑她做个噩梦都要去寻求安慰的丑态,安浔还知道,霍城大概终究是不信她了…
她的眼泪可能变成了鳄鱼的眼泪,他或许连看,都不想再看见了。
只是她的那个梦,真的很可怕…
它那样真实,在梦中她就在这个家里,睡过一觉之后忽然惊醒,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牵引,她推开房门走出去,穿过那落着月光和云影的走廊,直至她推开那扇紧闭的房门,却没有看到霍城。
她找不到他了,就在她满以为他一定会在的地方,她却没看到他!
她突然就吓坏了,开始惊慌失措在屋子里乱转,最后她冲到打开的窗前,扑到窗台上拼命往下探,借着惨白的月光她看到了他的尸体,躺在满地的血中央!
那一刻有冷冷的男声在她耳边说,这都是你的错!
你想安心的和他一起活下去,或者安心的同他一起死,但是你什么都得不到!
你看,你还活着,但是他却死了!
他是被你害死了,他宁愿死,也不愿再回到你身边!
她哭着喊不要,她在梦里从百丈悬崖上坠了下去…
所以她真的是吓坏了。
她真的只是想要去看看他,确认他还在。
抱着被子,安浔蜷缩在房间角落里,整夜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她镇定的告诉自己,梦都是假的。
她的感情还在,霍城也还在,她什么也没有失去。
霍城还是爱她的,她能从他眼里看出他的感情,她会努力,努力把一切都找回来,而她的梦,终究只会是一个梦而已。
…
此后,两天后的一个夜里,霍城失眠到凌晨的时候,朦胧听到钢琴声。
他听了很久,想象着那边的场景,他知道那架琴在哪里,也知道钢琴摆放的角度,便知道从他的方向过去只要脚步够轻就不会被看到,他躺了很久,还是下床走了出去。
他走到房门前。
那是客厅另一头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头除了钢琴什么都没有。
披散着一头长发,安浔就静静坐在钢琴前,屋子里很暖和,她没有穿太多衣服,一身轻薄的浅灰色长裙搭上青绿色披风,她端坐在那里,姿势是所有弹琴者标准的优雅直挺。
她指尖在琴键上如水般流过。
她之前弹过几首节奏激昂的曲子,这时候已经转为轻缓,Friday团成一团正睡在钢琴琴身上,它最近一直和安浔黏在一起,已经和他毫不亲近。
只要有感情的生物都是会有情绪的。
霍城知道,是他之前做得太糟糕,明明是他抱养了Friday回来,对它却并不够好。
最初他可能就动机不纯,在还算上心的时候照顾过小猫一段时间,之后他每次离开都丢下它,每次生病都不能照顾它,这次它离开去日本之前就察觉到Friday的异样,它的冷淡不同于之前每一次的冷淡,等他回来之后它果然再也不主动靠近他。
所以只要有感情的生物都是可以被伤害的。
它已经不当他是主人。
霍城盯着Friday团起的身体看了许久,心中默默怅然。
他知道很多事并不是你想要做好就一定不会做错,很多事,并不是当初设想得多么美好就会按照蓝本一路走下去,这就是活着必须面对的问题。
那么当变故发生了,嫌隙生成了,却依旧还要继续活下去的时候,他是否已经该将目光从过往发生的一切上收回,开始考虑将来?
淡淡的,霍城的目光落在安浔的背影上。
她或许是又做噩梦了,因为之前她悉悉索索从房间出来的时候他其实就听见了,那时她的脚步清浅却凌乱。
只是这一次她听了他的话,选择依靠自己,她不再来找他。
她的琴声里起初含了很多很多情绪,最初的激昂过后她似乎安定下来,慢慢到了如今的平缓,她缓缓弹起一首安神曲。
这个曲子却不像是弹给她自己的,更像是弹给他的。
其实她已经反复将这个曲子弹了很久,慢慢将每一个音符都融在了思绪里,缓缓将每一个曲调都糅在了感情中。
这首曲子渐渐变得很美,甚至像是带上了温度,听着甚至让他回忆起当初的某些夜里,他轻轻搂住她的腰两人相拥而眠的时候,那全然的安心,结果他没办法,最终还是忍不住起来,来看她。
而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办法用伎俩用手段,用刻意为之这样故意冷漠的念头来想她…
他们的关系转折在噩梦那一晚。
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那夜之后霍城渐渐发觉自己不再整日整夜的放空,他的脑子里开始塞入很多问题,他开始第一次直面未来,这个让他一直回避不去想的词。
此刻,当耳边空灵的琴声流转,他静静站在离门几步远的黑暗里,看着她,听着她,他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像Friday一样,在彻底失望之后,在不亲近一个人之后,果断换一个人靠近。
他做不到这样。
他知道自己唯一渴望的是什么。
求而不得,和不得则弃,从来不是那样轻易就能衔接的东西。
他想,那时在山洞里,他是多么决然。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渴求死亡!
死去了便是最大的安宁,因为谁也不知道活下去又将面对怎样的结局,他告诉她我想跟你一起死,但是我并没有说我想跟你一起活,这句话实在是真心实意!
只是如果当初他们都死了,死在了那个山洞里。
异国他乡,黄土覆身,他永远只可能在咽气前的那一秒紧握住她的手,他永远都不可能再看到她笑,听到她说话,感觉她抱紧他时的疼痛,也听不到这一首,她为他反复弹奏的曲子。
这一晚,就像他做过的最好的那个梦,她终于回来,不是因为愧疚,不是为了依靠,不是因为他的变化让她再次燃起了兴趣这种无聊的理由,更不是因为感动;
而是因为经历了生离死别,让人成长让人突然明确了心意,或者其他任何理由都好,她突然发觉,原来她是真心喜欢他的…
如果是这样,哪怕是千万分之一的几率,他又怎么可能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