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和鸣 完结+番外-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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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压根是一点儿对策都没有,找他,大概也是临时起意的。
他在心里慢慢分析,渐渐明白林冰琴的目的。
自己就是她躲避选秀的挡箭牌啊。
可挡箭牌用到这种程度?
林冰琴没管他,先绕过他跑到母亲身边,直接跪下,身子趴伏到母亲膝上,低声而又快速地解释着,“娘,请原谅女儿的不孝,进宫是父亲一念所想。可女儿不愿。宫里凶险,若是我去了,只怕活不过三天便被赐死,到时连累家里更是不值。两相比较,我还是先出去为好。母亲不必伤心,等选秀日子过了,我自会回来向父亲赔罪。还望母亲体谅。”
林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一做不了这个家的主,二劝不动女儿改变主意。
就只有哭的份了。
“你父亲不让给你任何东西,我纵是心疼你,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帮衬你一丝一毫……”
说到底,母亲还是心疼女儿。
林冰琴,“娘且放心,曾侍卫自会照顾我安全。”她冲还傻跪在那里的曾墨摆了摆手,“你过来。”
曾墨愣了愣,跪行几步来到林夫人跟前。
林冰琴右手往后,使劲抓了把他的膝盖,“快向我母亲保证,你会待我好。”
曾墨疼得眉峰皱了皱,赶紧说道:“林夫人,曾墨一定善待小姐,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林夫人哭得更大声了。
虽然母亲哭得伤心欲绝的,但林冰琴很冷静。
她心知林知县是一时气话,对她来说,这是唯一的机会,要走得趁早,万一林知县反悔,她就只有进宫这一条路了。
她最后向林夫人磕了个头,“女儿不孝,这就走了。”
她拽住曾墨的袖子,示意他快走。
曾墨表情犹豫,他不敢就这样带走人家的宝贝女儿。
林冰琴气极,两个指尖并拢,使劲掐了下他的胳膊,低声催促:“快走。”
曾墨懂了,她很急迫离开这个家。
稍事犹豫,他带着母亲、林冰琴一起往外走。
没人拦他们。
曾母从头至尾都是懵的,表情傻乎乎的。
像是没明白过来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人一起来到门口,果然有辆马车在候着。
林冰琴心里舒了口气,这个曾墨还算有心,要是步行来的。她就惨了。
被父母抛弃的女儿可怜兮兮地走在路上,肯定会被人评头论足。
可坐在马车里面,人们就只能猜测,起码看不到本尊。
她扶着曾母的胳膊,“夫人,您先请。”
曾母说话都不利索,“这,这就走了?”
林冰琴干脆架着老人家的胳膊往马车上一送,她自己则一弯腰坐了进去。
这帘子还没撩下来,花儿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
“小姐,小姐,我,我也去。”
林冰琴手抓着车帘,皱了下眉头,斥道:“花儿,这种时候你起什么哄,你在家里好好照顾我娘,有事我会找你。”
“不行不行,小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家里仆人那么多,有的是人照顾夫人,我就只管照顾小姐。”
林冰琴:“曾家不比府里,吃穿用度你会不习惯。”
花儿脑袋摇得像波浪鼓,“没关系,没关系。小姐能行,我肯定也能行。”
花儿不由分说爬上马车,挨挨挤挤地找了个位置。
眼见如此,林冰琴轻轻放下帘子,对着马车前头说了声,“走吧。”
曾墨在左,车夫在右,“驾”地一声,马车出发了。
花儿和曾母都不说话,车厢里安安静静的。
林冰琴眼神瞥向车窗外,表情沉肃。
车帘偶尔被风撩起一点儿边角,隐约可以看到经过的路面。
一长段平坦的路面之后,开始进入坑坑洼洼的地段。
车子颠簸得越来越厉害,同时马车速度也缓了下来。
花儿坐在林冰琴的对面,车子猛烈摇晃中,她担忧地看向林冰琴,“小姐,你没事吧?”
林冰琴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花儿转向曾母,“大娘,什么时候会到啊?”
曾母忙撩开帘子往外看了眼,“再有二里路就到了。”
“还得二里路?”花儿沮丧极了,“是不是后面的山路更陡?”
曾母表情拘束,“我们曾家村,比较偏僻。马车往里走,不,不大方便。”
林冰琴忽地转过头,“大娘,”她学着花儿的称呼,“我们是不是应该下车步行?”
曾母尴尬地笑笑,“你头一回来,不能下地走路的。”
林冰琴:“……”
花儿咳嗽一声,帮忙解释道:“大娘的意思是说,如果新娘子第一次到曾家村,是不能下地走路的。”
新娘子?
林冰琴瞧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蓝色。
她没吱声。
车子一路颠簸,颠到林冰琴想吐,颠得花儿脸色腊黄,车子终于慢悠悠停了下来。只听曾墨低沉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到了。
林冰琴难受得想吐,迫不及待就要撩开帘子跳出去,人刚要动,胳膊就被曾母给拉住了。她回头,曾母表情拘谨地说道:“在咱们曾家村,新媳妇第一天上门,鞋子一定不能沾地的。”
不能沾地?
曾母:“让墨儿把你背进去吧。”
第4章
林冰琴一怔。
别人不知道,她自己心里却跟明镜一样。她哪里是嫁到曾家,她顶多算是借着曾墨的名义逃出来罢了。
人稀里糊涂穿到这个时空了,但不能闭着眼睛稀里糊涂地过。
她这一走,伤了林知县夫妇的心,但解放了她自己。
尤其她是两手空空出来的。
连随身衣物都没带,仅穿着身上这套衣服就来了。
不得不说,够大胆的。
再看曾母,岁月在她脸个刻下了太多的痕迹。老人家脸上褶子一道压着一道,皮肤又糙又黑。明明四十几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像是七老八十。
但老人脸上的善良与疼惜却是真的。她把林冰琴当成真正的知县家大小姐,哪怕她这样稀里糊涂地到了她们曾家,她还是想给她一个体面。
尽可能地体面。
林冰琴心里掠过一丝暖意。
她乖巧恭顺地答应一声:“好的,大娘。”
曾母见她答应了,便撩开帘子下去,转到马车前头对儿子小声说了几句,林冰琴听不到他们娘俩聊了什么,但猜也能猜出几分。
她静静地等着。
花儿想了下,“小姐,那我下去等你。”
小姑娘敏捷地跳下马车。
林冰琴这头的车帘慢慢被掀了起来,曾墨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语气略显尴尬地说道:“我背你进去吧。”
像是告诉她又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林冰琴微微点了下头,“辛苦曾侍卫了。”
见她同意了,曾墨缓缓转过了身子,宽阔的后背对着她。
马车高一点儿,他笔直站着,她欠欠身子,恰好可以伏到他的背上。
她先探出半截身子试了试,这才两手环过他的脖子,姿态笨拙地趴伏到他的背上。
伏上去之后,唯恐他将自己甩脱了,环在他脖子下面的两只手腕紧紧攥到了一起。
曾墨垂眸看了眼那两只又细又白的手,轻轻说了声:“走了。”
他两只大掌虚虚地扶住她大腿的位置。
夏□□服又轻又薄。
她感受到了他掌心炽热的温度。
她故意东张西望以引开自己的注意力。
迈过门槛,是空荡荡的院子,院子里只有三间茅草屋,院子里还有间厢房。
到处都简简单单的。
比林冰琴看过的所有穷乡僻壤的房屋都要简陋。
她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那只火热的手掌便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曾母热心地指引着儿子往里走,“到正屋来,到正屋。”
曾墨在内屋门口犹豫了下,“娘,正屋是你住的地方。”
“你成亲了,便让给你们住。”曾母拍拍儿子的胳膊,催促道,“快。”
林冰琴冰雪聪明的,立马感知到了曾墨犹豫的原因。她主动说道:“你住哪屋,便把我背去哪屋。”
她是客人,不能鸠占鹊巢,这个道理她懂。
曾墨嗯了声,不顾母亲的劝导,背着她径直去了西屋。
西屋上是一盘大炕,上头有简单的被褥,都是灰蒙蒙的颜色。
曾墨将人轻轻放到了炕上。
曾母跟过来,“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呢。”
曾墨背过身,“娘,这是我的屋子,我的妻子也理应住这屋。”他轻轻推了推老娘的背,“娘,我有话与小姐说,你们先出去吧。”
说完,他顺便看了眼花儿。
花儿忙看向林冰琴,后者丢给她一个同意的眼神,花儿便乖巧地退了出去。
西屋的房门仅是一块薄薄的木板,曾墨轻轻将之推上了。
他转过身,面对着坐在炕沿的林冰琴。
炕又凉又硬,林冰琴屁股往里挪了挪,右手顺道在炕上摸了把,抬手一看,竟然有一层的浮灰。
处处都不满意。
“林小姐,你今天这样做,是认真的吗?”曾墨拧着眉头问。
林冰琴挑眉看他,“你怕吗?”
曾墨神情有些不悦,“何来我怕不怕之说?”
“你把知县家的女儿带走了,如果将来知县告你一下,说你拐带了他的女儿,你恐怕会惹祸上身。”说完,她煞有介事地盯着曾墨。
曾墨脸上没有任何惧怕的神色。
“如果小姐现在反悔了,我立马将你送回。道歉赔罪都可以,肯定让你平安归家。”
林冰琴轻轻拍了拍手掌,“我不管你怎么想,只要出了那道门,我是不会轻易回去了。”
“以后呢?”
“按说好的办呗。”林冰琴叹口气,“你是你,我是我,你不在家的日子,我帮你照顾母亲。你有了心上人,可以随时迎娶进门。如果对方非要正妻之位,我们和离,我下堂就是。”
她说得轻松自在,完全不觉得自己在说什么惊世骇俗之言。
“不会反悔?”
“不会。”
曾墨面色淡淡的,“既然如此,便这样办吧。”
林冰琴还准备了一肚子话要跟曾墨掰扯呢,没想到几句话他就没事了。
她神情古怪地盯着他看。
曾墨弯腰开始收拾东西。
地下堆放着一些杂物,有刀有剑,还有一捆说不上是衣服还是包袱的。
他全都抱了出去。
抱完,拿着扫帚扫了扫地。
又上别的屋子抱过了两床崭新的被子。
红色,大花的。
看着就喜庆。
林冰琴看着他忙里忙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帮忙。
曾墨准备把红被褥铺到炕头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小声嘟囔了句,“是不是得先擦擦炕?要不然这么新的被褥岂不是脏了?”
曾墨要铺被子的手顿住,轻轻把被子往旁边一放,折身出去找了块布。
笨手笨脚地开始擦炕。
林冰琴一把拽过来,“还是我来吧。”
她脱了绣花鞋,半跪在那里擦炕板。
所谓的炕板就是硬硬的草席子,坐在上头还有点儿扎人。
林冰琴从里到外擦了一遍。
擦完,她将窗台也抹了一遍。
为了干活方便,她将长长的袖子全挽了上去,不但露出了白腻腻的手腕,连嫩白的小臂也露在外面。干活的时候,两截小臂像嫩藕一样在曾墨的眼前晃啊晃。
曾墨移开目光。
规矩地站在门口。
擦完炕面,林冰琴转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