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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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如玉道:“什么陨星?”
云舒歌道:“我先前在广场上与你说话时,见东南方向扫过一颗陨星,那陨星殷红黯淡,隐约中透着血光,当时我便觉得不祥,却不想竟会是姬怀瑾的命星。”
云舒歌顿了一顿,随后又提高了嗓音说道:“请秦馆士进来吧。”
秦明虽然跟在逸清尘身边很久了,但是年纪却并不大,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相貌虽不出众,气质却是极好的,颇得他师父身上的那种仙风道骨的神韵。
秦明一袭青衣,步履矫健地走了进来,作揖道:“秦明拜见二位殿下,拜见温公子。”
云舒歌道:“秦馆士不必多礼,却不知是什么风竟把您给吹来了?”
秦明恭敬地说道:“启禀殿下,是逸夫子特命秦明过来请舒歌殿下移驾馆医帐。”
“既是逸夫子的意思,我这便与你同去。”云舒歌倏地一下站了起来,却并未挪步,而是看向慕曳白道:“曳白兄,你可要与我一同前往?”
秦明眉头微蹙,便要开口说话。
慕曳白的声音却已如春风拂岸下的冰雪酥融,在几人的耳边泮然响起:“想来逸夫子定是与你有要事相商,我毕竟是南瞻国人,多有不便,还是莫要让秦馆士为难了。”
“既然如此,我回来后再与你细说。” 云舒歌端起慕曳白面前的一盏刚刚沏满的香茶,一饮而尽,便与秦明一同迈出了营帐。
温如玉自然也不在受邀的行列,但是云舒歌既已离开,他也断然没有了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便赶紧朝着慕曳白做了一个揖,紧跟着也走了出去。
☆、蛊毒
馆医帐外,十几个馆卫将唯一一个出入营帐的毡门围了个水泄不通,直到看见了云舒歌和秦明,方才开出了一道缺口。
然而待二人刚一走过,缺口便倏忽间又重新阖了起来。
馆医帐内,除了几名馆医,便只剩下了陪猎而来的两位博学鸿词馆的夫子,一位是负责教授射御之术的裘天机,另一位则是馆长逸清尘。
当然这些都是活着的,旁边的床榻上还躺着一个已经没有了半点气息的姬怀瑾。
几名馆医见云舒歌走进了营帐,纷纷作揖行礼。
云舒歌还未来得及回礼,裘天机几个箭步走了上去,亦是作揖道:“舒歌殿下,您可总算是来了,我和逸馆长可是等您很久了。”
身份的变换便是在这般电光石火之间。
在踏入这馆医帐之前,云舒歌在这些博学鸿词馆的夫子们的眼里,还只是一个名叫云祝的学生,可是现在却已然变成了中扈国的大殿下。
云舒歌虽然已经料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可当听到裘天机这般称呼自己,心头还是不由得一紧,说道:“裘夫子切莫拘礼,不知两位夫子传舒歌前来是为了何事?”
“舒歌殿下,请您移步此处。” 逸清尘站在姬怀瑾的床榻旁,缓声说道。
众人的目光也随着云舒歌的脚步一同移了过去。
云舒歌看着床榻上的姬怀瑾,面色凝重地说道:“他已经死了吗?”
就在一个时辰以前,这位东胜国的三殿下还在大本营的广场上与朋友谈笑风生,与魏宣仪唇枪舌战。然而此时,他却如枯木残枝一般再不能说一言,再不能发一语。
便是随意一个毫不相识的路人,见到这么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的面前戛然而止,也不能不为之动容哀伤。
逸清尘道:“怀瑾殿下在广场上的时候就已经没了脉搏,我们知道兹事体大,所以暂时封锁了消息,对外只说是因癫症突发而导致的惊猝昏厥。”
云舒歌道:“那他的死可真的是因为癫症?”
逸清尘摇了摇头,说道:“癫症乃是不可治愈的顽疾,东胜国王虽然昏聩,却也不是蛮横无理之人。怀瑾殿下若真是因为宿疾突发而死,事情虽然棘手,却也容易解决。只是据老夫所知,怀瑾殿下向来康健,并无宿疾,所谓的癫症也只是馆医借来遮掩的幌子。”
逸清尘的话不无道理,云舒歌的心里却另有想法。
姬怀瑾如果真的患有可随时突发致死的癫症,他的父王是断然不会放心让他的宝贝儿子来到这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所以先前云舒歌听到温如玉说到姬怀瑾癫症发作的时候,就已经心生疑窦,如今看来自己最初的预感还是成真了。
“夫子的意思是姬怀瑾的死另有玄机?”云舒歌捡起粘在姬怀瑾衣襟上的半根枯草,在手指间捻了捻,方才丢到了地上。
逸清尘从袖口中拿出一只三寸大小的瓶子,放在手掌之上,说道:“殿下,请看此物。”
云舒歌拿过小瓶,仔细看去,这是一只半透明的琉璃青瓶,细颈圆腹,颇为别致,只是瓶腹中好似有一团蠕蠕游动交结缠绕的细物,虽然看不真切,却依旧让人不由得脊背发寒。
逸清尘继续说道:“殿下可听说过尺蠖九蛰?”
“夫子说的可是一种蛊虫?”
逸清尘微微颔首。
云舒歌继续道:“传闻北俱芦洲有一个神秘的苦辛部落,其族人善制蛊毒,其中一种便是将九千九百九十九条尺蠖虫密封于一个坛罐之中,并将其藏于九丈冰潭之下,待九九八十一日后再开封启坛,此时坛中仅余九条尺蠖毒王。”
说到这里,云舒歌突然心头一惊,从怀中取出一颗夜明珠,将琉璃青瓶放置其上,瞬时,那瓶中细物清晰可辨,“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尺蠖九蛰?”
众人无不啧啧称叹,逸清尘亦赞叹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殿下博学广识,远在常人之上,真乃中扈国之大幸。”
“逸夫子过奖了。”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云舒歌早已习惯了这些潮水般的恭维和赞誉,随意敷衍了一句谦让之词,便重新步入正题,“难不成姬怀瑾之死竟与此蛊物有关?”
“殿下所料不差,此蛊物正是老夫从怀瑾殿下的体内逼迫出来的。凡是中了此蛊,毒发之时便如癫症发作,而且绝无生还的可能。”
“那夫子可知姬怀瑾是何时中的蛊毒?”
“尺蠖九蛰之所以被称为蛊中之王,不仅仅是因为它的毒性猛烈,还因为此蛊可潜藏于宿主体内数年之久,下蛊之人可随意操控毒发之时,所以老夫也无从知晓怀瑾殿下是何时被下的蛊毒。不过……”
一个不过潜藏了太多的含义,声音却也由此戛然而止。
“不过姬怀瑾生前与魏宣仪吵了一架,两人的言辞还颇为激烈,而且魏宣仪为人骄横霸道,任意一个明眼人看去,这位西牛国的太子都无疑会成为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云舒歌接着逸清尘的话继续说道,一颗夜明珠又放回了怀中。
裘天机轻叹一声道:“但是宣仪太子身份尊贵,姑且不问他是不是那个下蛊之人,如果冒然拿他审问,必定会引起西牛国的不满。一个东胜国就已经够麻烦的了,若再加上一个西牛国,岂不是雪上加霜,火上浇油。”
“所以两位夫子可有什么高见?”
此时发生的若单单只是一条命案,倒也容易解决。可是一旦牵涉到政治上的纷繁复杂,云舒歌一时也没了主意。
逸清尘道:“此事关系实在太大,依老夫之愚见,殿下不如与老夫一同先回昊京面见陛下,请陛下和诸位大臣们商议后再做行动。”
“那姬怀瑾呢?”
“当然是一同带回昊京。不过请殿下放心,我已将金玉露放入怀瑾殿下的元鼎之中,可保其遗体三个月内不腐不败。”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夫子准备何时动身?”
“事不宜迟,我已命人备好马车,现在便可动身。”
“好,那便依夫子所言,即刻动身。”
……
此时馆医帐外已经备好了马车恭候多时,云舒歌和逸清尘出了营帐,又命人将姬怀瑾的遗体安置在马车上,带着十几名馆卫,简车轻骑便要策马扬鞭。
突然,云舒歌好似想起了什么,找来一个侍从交待道:“替我传话给南瞻国的曳白殿下,就说我这几日不能陪他射猎了,请他务必照顾好墨团,切莫让别人看了去。”
虽说是几日,可是云舒歌心里清楚,他们这一别,怕是要等上很久才能再见了。
侍从领命后便匆然离开。
云舒歌这才长喝一声,一行人轻车熟路,绝尘而去……
☆、送棺
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几抹叠山般的彩晕。金钩如玉,晨星如钻,透过单薄的云纱依旧挂在晕墨的西空,久久不愿离去。
昊京王宫,长留殿上,灯火通明。
八九个紫衣朱袍的王公大臣面色凝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好似在商讨着什么,却又迟迟得不出令人满意的答案,只能用几声长长的太息勉强纾缓此时内心的焦灼。
国王云鸿坐在大殿之上,面色阴郁,眉头紧锁。
他的面前铺展着一张用姜岐纸书写的简短书信,这是中扈国的谍报机构千里轻骑在一个时辰前从大荒泽送过来的。
姜岐纸上的字迹需要经过特殊的处理方能显影可见,很明显,这封信已经经过特殊处理了。
“启禀陛下,大殿下和逸清尘道长此时正在殿外等候传召。”一个小郎官匆匆走了进来,躬身说道。
云鸿紧蹙的眉头这才有了些许舒展,疾声道:“快快请进来!”
大殿之上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侧首朝着殿门外看去。
云舒歌和逸清尘一路上快马加鞭,来到昊京城后,先是将姬怀瑾的遗体进行了妥善安置,然后便径直赶往王宫。
此时踏进长留殿上,距离他们离开大荒泽仅仅才过了四个时辰。
待二人步入殿内,云鸿已经走下陛阶,几个箭步迎了上去,道:“霜寒露重,逸夫子一路辛苦,身体可还安适?”
逸清尘微微躬身,缓声说道:“形体之累,最是误人。此事关系社稷江山,老朽便是一身枯骨也万不敢有丝毫懈怠,又怎敢露出半点倦容呢?”
这话若是出自旁人之口,理所当然地会被当做谨严自谦之词,一笑置之,可是逸清尘的脸上却着实看不出丝毫疲惫之色,让人惊叹之余不由得钦佩羡慕。
虽是如此,云鸿还是让人搬来了一把圈椅,请逸清尘入座。
逸清尘却坚决辞谢道:“陛下真是折煞老朽了,大殿下和诸位王公皆无座位,哪有老朽独坐之理。”
大臣中一个声音说道:“逸夫子乃是得道高人,又岂是我等能够齐首比肩的,陛下英明,给夫子赐座自是有理,夫子就莫要再推辞了。”
云舒歌在一旁等得焦急,附和道:“逸夫子还是坐下吧,您若是一直站着,我父王也断然不会去坐下的。”
云鸿哈哈笑道:“还是祝儿最懂寡人的心思,逸夫子您就莫要推辞了,咱们可还有要事需要商谈,莫不是让寡人一直这么站着吧。”
云鸿一边说着一边示意逸清尘赶紧坐下,毕竟他们可不是来讨论这坐与不坐的问题的。
逸清尘无奈,只得深鞠一躬勉强坐下。
云鸿见逸清尘入座,这才重新回到陛阶之上,重新坐了下来。
云鸿道:“逸夫子送来的信,寡人已经看过了。姬怀瑾的遗体可有安置妥当?”
云舒歌道:“父王放心,姬怀瑾的遗体已被儿臣暂时安放在大理寺,儿臣也已经吩咐下去严守此事,定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
云鸿颔首道:“祝儿做事寡人自是放心的。那蛊毒又是如何处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