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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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遗孤是否真在谁都不清楚,仅仅因为疑心就要斩草除根,简直荒唐!”李衍不知怎的生了怒气。
宋谦说:“荒唐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为君者,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我派人去宫门口等着了,若有消息会及时送到这里来的。”他顿了顿说:“刑部。。。。。。看得很严。”
李衍垂下头去闷声说:“我爹他。。。。。。”
他咬着唇不语。
他只怕宁死都不会背叛朝廷。
太阳敛着笑隐入山后,寒意渐渐袭来,等到暮色四合,天空中忽然笼上了层层乌云,黑压压的,仿佛张开大口要将人毫不留情的吞噬掉,没一会儿便哗哗的瓢泼下来,李衍和宋谦打着伞站在檐下,生怕有什么动静不知道。
“公子,他们押着将军往刑部走,镣铐也上了!”管陶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身上的衣裳早已经湿透,雨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他忙抹了一把急道:“怎么办啊?”
李衍的脸色立刻变得晦暗不明,手里的伞都被他握得直作响,踏步便走。
“诶,李侍郎。。。。。。”管陶刚想说话,便听见宋谦说:“管陶,立刻疏散府里的人,给他们银两,让他们出府,越快越好,你。。。。。。你也走吧。”
管陶忽然在雨中嚎啕大哭起来:“不,我不走!”
“管陶。。。。。。”宋谦叹了声气后说:“先去安顿府里的人,你若不愿走,牵几匹马去城门口等着。”
他倏地没了哭意,飞快的往后院去了。
没一会儿雨水便下了满地,李衍和宋谦的靴都被没在水中,下半袍子都湿透了,他们赶过去的时候李和泽还未关到邢狱,他全身都被雨淋湿,雨水流了满脸,他转头看到李衍用力的扯出个爽朗的笑来,迎着狂雨冲他喊:“儿子,豫北老树下有坛酒,记得喝啊,快走吧,快走!”
李衍站定了身子,许久都没有说话。
这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打在伞上,仿佛要戳出个洞来,震得人耳朵都发疼,李衍忽然扔了伞,迎着雨疾跑过去。
“别过来,快走!”李和泽忽然急了:“别过来,回去!”
宋谦偏了偏伞,让雨顺着流下来,耳朵动了动,像是听到了齐齐整整的脚步声,他忙道:“李衍,别过去了!”
李衍听不到,急着往李和泽身边走。
“公子,马。”管陶忽然牵着马出来,宋谦没来得及说什么,翻身上去追他。
原本他是不会骑马的,是后来觉得这样太拖累人才学的,没想到竟用到了此处。
“李衍,上马!”宋谦过去忙喊:“有禁军来了,再晚便出不去了!”
李和泽眼睛发红,也不知是急的还是怒的,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李衍抬腿就是一脚,李衍被他一脚踹翻在地,整个人倒在雨里,又是泥又是水滚了一身,可还是紧紧的抿着唇,直直的看他。
“我让你走听不懂吗?”李和泽怒骂:“臭小子,守好豫北,皇上要清洗朝堂,你和那小子不走就是下酒菜,快走!”
宋谦立在他身侧,听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他忍不住皱眉:“正卿。”
雨把在场的人都打的湿漉漉,宋谦咳了几声说:“来日。。。。。。来日方长。。。。。。”
他脸上满是雨水,可眸中却氤氲,他何尝不知道今日一走绝不会有所谓的来日方长?可现在留下除了平白搭进去性命,别的根本做不了,他的老师还在狱中,自己今日一走,他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劫狱么?他们只有两个人。
“父亲,跟我们一起走。”李衍从泥水里爬起来说:“回豫北,总有我们能活下去的地方!”
“李侍郎,请你自重!”押解李和泽的两个人闻言怒目相视。
李衍不理会他们的废话,直接说:“父亲。。。。。。”
“住嘴!”李和泽骤然怒喝:“此等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张口就来?滚回豫北!”
“爹!”李衍忽然喊道。
李和泽咬了咬牙冷声说:“滚回豫北!”
禁军的脚步声仿佛就在耳边,李和泽偏头看了看押解自己的人,眉头皱得死紧,咬牙切齿道:“我们都是上一辈的人,你们与这些事毫无关系,正卿,你还要爹给你下跪吗?”
他说着便屈膝跪在水中。
☆、斩首
“爹!”李衍迎着雨猛地对跪在李和泽面前,雨水顺着面颊流进了嘴里,他却不管不顾道:“跟我走,跟我走吧,爹!”
押解李和泽的二人冷声道:“李侍郎,你再不识好歹,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跟我走!”宋谦用力的将他拽起来,几乎是拖着他说:“禁军来了,跟我走!”
李衍用力的甩开他,整个人扑在水里,溅起的泥水糊住了眼睛,他用力的一抹道:“你走,别管我!”
“啪!”宋谦用力的扇了他一巴掌。
李衍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直响,脸上火辣辣的发疼,可他却看都不看宋谦一眼,拉着李和泽便要走。
“李衍。”宋谦几乎是喊出来的。
他固执得拽着李和泽的衣袖不肯松手,押解的人忽然抽出刀,想也没想的劈了下来,李和泽眼快拿胳膊挡了下来,霎时间整条手臂都是血淋淋的,鲜红的血混在雨里,没多久便被冲刷了个干干净净。
“正卿,你要爹现在就死在你面前是不是?”李和泽怒喝。
他们还没来得及上马,禁军便将他们重重包围起来,为首的人叫韩璀,以前李衍做事嚣张跋扈,和这人结下了不小的梁子,现在看到他如此落魄,脸上的笑连这狂风暴雨都遮不住。
“李氏。。。。。。意图谋反,奉皇上之令,就地斩首!”韩璀的声音迎着雨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宋谦皱紧了眉,也顾不得内脏翻来覆去的灼烧疼痛,伏下身说:“正卿,你是先太子遗孤,你若不走,便是坐实了将军的罪名,他会死得更快。”
他一直没说,是觉得还有时间,没想到这一切都来的这么快,若不是他来之时还收到了李和泽的一封信,根本不会知道李和泽这些年的良苦用心。
“你说什么?”李衍揪着他的衣领,生生的把宋谦拖倒在水中,他的眼睛里都是失措和震惊,李和泽凑近他的耳旁说:“正卿,快走,替先太子翻案,为爹报仇,你若不走,我便立刻了结此命!”
李衍愣了半刻,抬头望着天,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雨水。
“速速动手!”韩璀催促。
李衍握着腰间的刀,忽然翻身上马,伸出手将宋谦拉上去,猛地一夹马肚,头都没回的冲了出去,前面的禁军都被马蹄踏在脚下,疼得四处打滚嚎叫。
“没用的废物!”韩璀怒骂:“愣着干什么?快去叫人将城门关了,不能让这逆贼跑出去,快去!”
“真是个鬼天气!”守城的人打着伞怒骂:“这雨下这么大,真是倒霉,怎么今天偏偏就轮到我们了。”
李衍骑着快马飞速而来,远远地扬高声音道:“刑部侍郎李衍,速开城门!”
守城的人知道他喜欢骑着马在京都里四处游荡,这会儿倒也没多想,便叫人打开城门放他们出去。
“关城门!”身后又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夹杂着马蹄声传来:“李衍意图谋反,快关城门!”
守城的人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迷迷糊糊的站在当地犯了懵。
李衍咬牙,用刀刺着马的臀,马顿时长嘶一声飞奔而出,在城门尚未关上之时奔出去,城门缓缓关上,李衍和宋谦冒着雨直奔豫北。
宋谦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发黑,他皱着眉,努力的让自己清醒过来,可却怎么都没办法,呼吸渐渐急了起来,他捂着胸口,不让身后的李衍发觉半分,马蹄狂响,溅起的水惊得树上的鸟儿都扇着翅膀逃走,宋谦身上的力气仿佛一瞬间便被抽了个干净,软软的靠在李衍怀中。
“我们很快就到了。”李衍被他脖子上的滚灼烫得厉害,咬了咬唇说:“坚持一下。”
暴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两个人都浸在雨里,浑身湿透了,马儿策马狂奔,把所有的污垢都甩在身后。
宋谦话都说不出来,手脚都在颤抖,全身仿佛着了火一般灼人,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呼出的气自己都觉得热,他撑着身体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外面的雨下的大,李应在帐里只觉得心绪不宁,坐都坐不安稳,身边的人说:“副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爹被召进京,到现在也没消息,正卿急匆匆的赶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李应围着桌子直打转,他说:“这下这么大雨,也不知道他们。。。。。。”
他搓着手掌担心的要命。
“副将,不会有事的。”
李应点头说:“但愿如此。。。。。。”
“副将,李。。。。。。小公子回来了!”账外忽然有个胡子拉渣的男人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掀开帐帘冲进来,水点子溅了李应满身,可他却顾不得这些,只是急匆匆的出去。
李衍从马上下来,宋谦晃了晃身子忽然猛地一栽头倒了下来,李衍将他接在怀里,抱着他回到账中,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将宋谦放在床上便倒在了地上。
李应也跟在他身后进来,看到李衍倒下忙道:“快扶他们躺下,去叫大夫!”
大夫给二人把脉,中途却总是止不住的摇头,李应忍无可忍喝道:“你脑袋是不是想掉?给我立稳了看!”
“副将。”大夫被他吼得魂都不知道飞了多远,他忙起身说:“小公子是受了风寒,养个三五日便会清醒,可这。。。。。。”
“这什么?”李应忍着胸腔的怒火问。
大夫忙说:“这位公子的身子底子本就糟得很,原本好好养着还能多活几年,可现在他的脉搏极其虚弱,怕是。。。。。。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还有一更。
☆、噩耗
李应皱着眉说:“你的意思是,他醒不过来了?”
“这次能不能醒过来要看他的意志。”大夫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可就算是醒过来了,也活不了多久,甚至身子会比以前更弱,天气稍有不对,便会全身疼通难忍,不如。。。。。。不如死了好。”
“你这庸医说的什么胡话?”李文上前一步喝了一声:“身为大夫,你该想着如何治病救人,悬壶济世才是,可你倒好,在这里说什么不如死了的好,你简直是。。。。。。”
李应偏过头说:“李文。”
“是,副将。”李文不情不愿的闭了嘴,可眼睛还是狠狠的瞪着这大夫。
“正卿是去追父亲的,可现在却这么狼狈的回来,估计京都出事了。”李应努力的维持着镇定说:“你派人去看看。”
李文应声,顺路将大夫送回账中。
李衍醒来已是三日后,看他醒来李文急急忙忙跑出去叫李应。
“大哥,父亲呢?”李衍撑着额头问。
李应低下头不说话。
“大哥,你说话啊,父亲呢?”李衍脸色发白的看着他,忽然用力掀开被子要下地,李应忙摁住他,沉声说:“正卿,父亲没了。”
“你说。。。。。。”李衍觉得自己像是听了个笑话,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手指紧紧抓着李衍的肩膀:“你说什么?”
李应咬着牙说:“父亲没了,昨日的事。”
“是江望舒。”李应恨得眼睛都发了红:“我叫人买通了皇上身边的小太监,这都是那姓江的主意,是他害了爹,害了豫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