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紧逼-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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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还听见何培霖又急又气地大吼:“你说话啊,到底哪里疼?不行,我送你去医院!”他的声音很大,很快就有人来围观。
“不用。”她抓住他一角袖子,气弱地说,“我包包里有药。”
闻言,何培霖赶紧在她的随身包里翻找了一下,最后索性把她的东西都倒出来,翻到了一个药盒,把一小格子的药倒在手心,又试了旁人递来的水的温度,才喂她吃了药。
片刻以后,药力起了作用,她渐渐地平静下来,那些看热闹的人也在何培霖的逼视下散去,整个茶水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看你疼得厉害,待会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何培霖皱着眉,依旧是不容拒绝的口吻。
梁熙握着温水杯汲取温暖,淡淡地讥讽:“为了生理痛去医院?你确定想被医生笑话第二次?”
何培霖怔在那里。
刚认识的那个新年。
那段时间通常只有梁熙一个人在家温习功课,梁父带她弟弟去拜年,他受高远衡所托,要给她补习数学。
她一开始并不愿意,他还是用了威胁那招逼她就范。
其实他很少做这么无聊的事——家教,说出去他那些朋友估计会笑掉大牙,可他就是喜欢看她着急,生气的时候小脸蛋红红的,有朝气又可爱,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逗逗她一整天的心情都是好的。
那天她一直没开门,他以为她又想耍脾气,就气着打电话:“梁熙,你再不开门,看我饶不饶你?”
电流声里,他只听到她断断续续地吐了三个字:“难受,疼……”
他一下子慌了,在高远衡的提点下找到藏在花盆的备用钥匙,急急冲进去,她已经昏了过去。抱着她赶到了附近的医院,医生只是简单看了一下,又见他们都一身狼狈,就冷着脸地问:“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事?”
他本来心里焦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生平第一次被问得这么直白,顿时觉得啼笑皆非。
梁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应该是听到了医生的问话,急得脸色清白交加,又羞愤的解释:“大夫,我和他不是……我是生理痛……”后面几个字几乎是含在嘴里的。
那件事以后,直到他离开她都没肯再露面,什么威胁都没有用。
才见过几面的丫头,居然让他有失落的感觉。
何培霖静静地看着梁熙,那时自己就开始对她……上了心吧?
这个插曲以陈嘉川的赶来而结束,他什么都没问,只是不着痕迹地打量地一下坐在一边的何培霖,然后礼貌道别,拉着梁熙离开了。
何培霖眸色阴沉地看着他们交握的手,不禁捏紧了拳头。
助手立在茶水间门口,犹豫再三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唤了一声:“何先生?您四点还有个视频会议。”
良久,何培霖又恢复那个滴水不漏的淡漠样子,慢慢地吩咐:“嗯,备车回公司。”
第5章 回忆
车子离开了发展区,在平坦的柏油路上飞驰,车窗半开,梁熙侧着身一直凝睇着外面飞掠的景致,脸绷得紧紧的,微热的夏风吹起她柔软的长发,落在脸上、锁骨上,她不耐烦地皱了下眉,随手简单地将头发挽起来,然后继续沉默。
陈嘉川安静地坐在她身旁,想说点什么,又好像没办法开口,她好像困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其实他很想说,她散着头发的样子更好看,仿佛显得她……更肆意自在一些。
气氛有些沉寂。
映入眼帘的街道越来越密集热闹,陈嘉川笑了笑说:“小熙,不如下车陪我走一走吧?这么好的天气都浪费在工作上太可惜了,我有五年多没有好好地逛过北京,记得上一次回来还是我刚毕业的时候。”
梁熙终于有了沉默以外的表情,她怔然地眨眨眼,犹豫着说:“现在逛么?可是陈先生,你的腿……”她没说完后半句,因为她意识到自己不但大意地提到了陈嘉川的痛处,而且还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其实是在找方法宽慰自己。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勉强打起精神来,摇了摇头:“陈先生,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
可陈嘉川已经叫小郑停车,打开车门的时候,他回头对她笑了一下:“梁熙小姐,难道你没听出我是在找借口跟你约会吗?”细框眼镜下他的双眸笑眯成好看的弧度,让人觉得舒服窝心,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梁熙看到他站在斑驳的树影下一派从容地等着自己,不得已也只得跟着下了车。如果她要跟谁抱怨自家老板太过贴心之余还有点小执着,估计会遭天谴吧?
为了迁就陈嘉川,梁熙走得很慢,这里是卖民俗文化纪念品的小街道,铺着仿古的青石板,飞檐古瓦,来来往往的人大多是中外游客。
一路走去,琳琅满目的民族特色小商品让人应接不暇。
他们在路过一家婚庆用品店时停了下来,陈嘉川饶有兴致地端详摆在架子上古代的新郎官帽和新娘子的凤冠,觉得很别致,老板鼓励他们试一试,陈嘉川一时兴起就拿来戴到自己和梁熙的头上。
梁熙看到镜子里的不伦不类的自己,还有身旁傻了不止一个级别的老板,不由得笑了。
陈嘉川也勾起唇,仔细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认真地说:“其实你还是笑的时候最漂亮。”
梁熙哑然失笑,从善如流地福了下身:“谢谢官人夸奖。”
大家都笑做一团。
这条街并不长,他们走着走着就拐进了一条细长的巷弄里,好多老人坐在屋外打扇乘凉,孩子们在巷子里跑来跑去,打闹嬉笑的声音清脆悦耳,看见有个穿着小裤衩的孩子抓着快融掉的冰棍屁颠颠地跟在小哥哥身后,小脸脏得像小花猫似的,陈嘉川忍俊不禁,侧眼看着梁熙问:“天这么热,要不要我也给你买个雪糕?”
而梁熙的目光始终没有从孩子身上移开,答非所问:“陈先生,你喜不喜欢孩子?”
陈嘉川并没有多想,笑着颔首:“唔,自然是喜欢的,每个孩子都是上帝赐的天使啊。”
耳畔还听见那个男娃娃奶油般甜腻的声音喊着:“哥哥、玩、要玩……”
梁熙的眼神暗了暗,下意识抬起手抚了一下腹部,觉得刚刚压下去的痛再次卷土重来,她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甚至把陈嘉川落在了身后,仿佛在逃避着些什么。
巷子外,梁熙喘着大气,背靠着长满青苔的砖墙,拼命压抑自己莫名疯长的悲剧情绪。
而陈嘉川的腿不方便,只能是拄着拐杖尽量赶上她,见她脸色不对劲,也管不得脚上针刺的痛楚,只关心地问她:“小熙,你怎么了?没事吧?”
梁熙默着声摇了摇头,顿了一会儿又细声说:“陈先生,对不起,我想……我需要静一静。”这两天自己太反常,拖累他也跟着受罪,心里很过意不去。
一直没有听见陈嘉川的声音,她这才肯抬起头望向他,没料到会看见他紧抓着左边裤腿,额上渗出薄汗,一脸的难受。她连忙上前两步扶着他,满眼愧疚:“陈先生,是不是走太久腿疼了?都是我不好……现在我该怎么做?咱们去医院?”
陈嘉川借着她的力缓和了脚上的负担,顿时觉得舒服很多,随即拍拍她的手背:“不碍事,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就好了。正好我饿了,顺便去吃点东西吧。”他指了不远处的一家小餐厅,“就那里吧,看起来挺别致的。”
这家叫“雕刻时光”的餐厅是一对80后年轻小夫妻一起经营的,装潢以温馨为主,橱窗上摆了很多布娃娃,煞是可爱。
店里的客人三三两两,梁熙扶着陈嘉川在角落的桌子坐下,又嗫喏地说了一遍:“陈先生,真是对不起……”
“好了。”陈嘉川摆摆手阻止她继续自责,“我好多了,很久没试过走那么长的路,其实出一身汗也蛮好的。”他喝了杯温水,脸色渐渐地红润起来,梁熙这才放心。
然后她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陈嘉川正在和老板娘细声说些什么,老板娘越过她身边还神秘地笑了笑,她有些云里雾里。
坐下来陈嘉川就问:“想吃点什么?光看菜名也不知道是什么好东西,老板娘不肯说。”
他们在说的是这个?梁熙很快就打消了心里的疑虑,依他的话低眉看了一下菜谱。
捉迷藏、跳房子、打宝、拍洋画、翻大绳……罗列的菜名全都是童年游戏,能勾起很多人的回忆,怪不得餐厅名字叫“雕刻时光”。
她笑着问:“陈先生,这些游戏你都玩过么?”
陈嘉川坦然地摇头:“只玩过一两样,我小学二年级就出国当小留学生了,每年只有学校放假才回来。”
“我都玩过呢,反正也不知道这里面的乾坤,就随便点几个吧。”梁熙抿唇一笑,还没有上菜,她又听见自己问:“陈先生,你怎么都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的?”
陈嘉川一愣,故作严肃地沉吟:“你是在暗示我修完建筑学以后应该再去攻读新闻学吗?不过我想我应付不来……”他无奈地摊摊手。
他的冷幽默让梁熙扑哧一笑,不过又很快就收敛了笑容,她紧张的时候习惯两手交叉握着,片刻后才老实开口:“其实我和何培霖……是认识的。”
陈嘉川也猜到了,而且绝对不止认识这么简单的关系,不过他嘴上还是说:“认识就认识啊,这有什么?小熙,每个人都有过去,你不想提起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
其实梁熙还想说点什么,眼前的男人有种让她放心倾诉的感觉,可老板家上菜很快,打断了他们更进一步的对话。
原来打宝是醋椒鱼,翻大绳是京酱肉丝,跳房子是翡翠豆腐……他们胡乱瞎点也算是荤素得宜,吃得心满意足。
饭后,陈嘉川打趣说:“吃得这么饱,待会还能装得下么?”
“啊?难道还没上完菜?”梁熙咽了一口柠檬水,忍住没打饱嗝,瞪大眼睛瞅着他。
恰好此时老板娘捧着一个水果忌廉蛋糕走过来:“梁小姐,祝你生日快乐。”
看来是刚才陈嘉川拜托老板娘去买回来的了。
梁熙愣愣地看着蛋糕上“生日快乐”几个字,眼底起了潮意,呐呐地问:“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早上你收拾包包的时候,我不小心看到了你的身份证。你也是的,怎么不早跟我说,我还拉着你开那么无聊的会议……”
梁熙垂下眼眸:“你不知道吗?女人过了二十岁就不会想过生日,而是想方设法忘记它。”
“谬论。”陈嘉川好气又好笑,温和地说,“切蛋糕吧,现在地点不对,不然点上蜡烛气氛更好。”
许了愿,切了蛋糕。
梁熙忽然邀约:“为了答谢你为我庆祝生日,待会儿我请你去喝一杯。”
后来他们打车去了三里屯酒吧街,刚入夜,天际还带着深沉的黑蓝色,酒吧街灯红酒绿的环境使人忍不住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点的一打啤酒几乎是梁熙一个人喝光的,在半明半暗的灯光下,她端着酒杯,妩媚的神色给人一种不真实感。
陈嘉川皱起眉:“小熙,别再喝了,你的胃会受不的。”
梁熙忽的凑近他,在他耳边轻语:“NO,NO,我梁熙可是千杯不醉呢,你信不信?嗯?”她咯咯地笑出声,借着酒劲把称呼都省了,跟他调起情来。接着她仰头把杯里剩下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