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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烈烈幽云-第61部分

小说: 烈烈幽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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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飞廉骑着马慢慢向前握拳看着姜楚一:“姜大人恕罪,今日我等有公务在身,若是得罪小姐,他日请申屠大人上门请罪。”姜楚一淡淡一笑:“在下自戍城之日就已经不是什么‘大人’,禁卫军入军铭令便是‘绝不扰民’,姜某倒是不在意,若是惊扰其他人可是失职了,那些多嘴饶舌的御史想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将手轻轻放在女罗手上,女罗却瞪着眼睛不甘心的看着他:“就是这个混蛋用鬼爪把你打成重伤,害的你现在还没好利索,他还好意思看着我一副为难的样子!”
  后面托着下巴看戏的崔恕扯着嘴巴嘿嘿直笑:“大美人你不知道,他最怕女人啦,尤其是你这种漂亮女人!”女罗转着眼睛长长的“哦”了一声,姜楚一轻轻点着她的手指:“没关系的,咱们也不一定喝鸡汤,一会儿路过了索性有什么就买什么好了。”“——可是那是给你补身体的!”姜楚一轻声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女罗忽然害羞的双手托腮,活似一副怀春少女的样子。崔恕拉着一旁的端木易咬耳朵:“哇这个火辣的大美人居然有害羞的时候。”申屠苍梧看了他兄妹一眼上马,姜楚一却抖抖袖子轻声询问仇飞廉:“请问大人,今日是要抄什么人的家?您不用这么看我,我现在是白身,即便知道也是矮子看戏,做不了什么的。”
  仇飞廉隐隐叹了口气:“是吏部王侍郎家。”姜楚一心中算算年岁:“是那个琅琊王氏?一个十六国后就早已经没落的世家,值得圣上操心吗?”
  “姜楚一不要妄议朝政!你半个戴罪之身还敢如此?!”他回头一看,是一个年轻的将官驱马上前,却不是禁军装束。端木易轻轻指着他微笑:“这是二公主驸马府上的大人,皇上也附派过来帮忙。”那将官似有不耐,仇飞廉便轻身挥鞭子,只剩下细碎的轻声留在寒风中:“是啊,只要有一点苗头就…”
  姜楚一眼神一直不变的看着马匹行走的方向,将手中的花灯纸、对联堆到灵均手中:“你们先走,我有些事情。”灵均看着父亲那长久认真的眼神,仍旧微微叹息,这个人每分每秒都没有我忘记过他的帝王和人民,其实比起她小小的私心,父亲才是那个一心为公的人。她一股脑儿的将东西堆进女罗的怀中:“你先回去,我要追着他去。”剩下后面的女罗在瑟瑟寒风中不可思议的看着前面的一对父女,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喂!你们这对父女怎么回事啊!”
  父女二人尚未到府,便听到了呜咽的哭泣声如鬼泣一般在周围越来越大,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儿,让人头痛不已。离府中越近,天空中竟然飘着雪白的纸片。姜楚一似被此刺激到了一般,白色的做归山灯飘得到处都是,挂在枯树上被乌鸦啄了眼睛,似乎连魂魄都难以回到家乡。绘着莲花的假纸花叶到处乱飞,活像鬼丧。“一模一样…”姜楚一喃喃出声,死亡的形式都是一样的,赵朴子死的时候,他的灵魂似乎也跟着当年那些归山灯和铭旌飘得魂飞魄散。
  “父亲,您别多想。”像是招魂的声音一样,他翼翼一看,是女儿拉扯着他的衣袖。寒冷的冬日中,甲胄的摩擦声像是招魂的死神一般。他快步走到门槛,发现士兵早就守卫在门外,王氏的男人女眷都被□□在屋中呜呜哭泣。
  “都给我别哭了!一群人哭哭啼啼,哪有我们王家先人,河马渡江的王导、被人称为‘琳琅美玉’王澄模样呢!”姜楚一放眼一看,果然是吏部侍郎王焱,他离开上雍之时,这个人就已经是吏部侍郎,已经多少年了,依此人的才学能力竟然还是吏部侍郎。若在朝廷提起琅琊王氏,必定会想起这个人。不顾四周兵士的阻拦创了进去一把拉住王焱,这个人曾经如此端正有理,怎么如今却形容枯槁呢。
  “王兄!你可还能认出我来!”王焱躺在地上干咳了两声,却见面前的白衣公子熟悉的很,他睁着花老的眼睛一看,赤红的眼角几乎要流出泪来:“这不是姜探花吗!姜大人,让你看到老夫这个样子真是惭愧呐!惭愧!”姜楚一扶起王焱:“王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你这么多年战战兢兢,到底是触犯了那位的哪片逆鳞啊!”王焱嘲弄的一点一点指着天上飞舞的归山灯:“看见了吗,这就是老夫为自己做的魂灯,这次无论如何过不去了,老夫的魂魄也要回到家里!”有了归山灯又如何,他们在路上仍然要被乌鸦啄破,要被天火焚灭,人无论将灵魂寄托在什么身上,不过都是妄想罢了。
  “老夫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犯了哪门子错误,就被支党寻了个错处。老夫有冤无处诉,何必再等着裁决呢,不如就此了断罢了!”
  “大人自然不必如此!”姜楚一回头一看,竟然想不到最先出现的却是齐维桢。他隐着视线看了灵均一眼,便轻身走到仇飞廉身边拱手:“仇大人,圣上下了旨意,王大人自然有罪,但是改判先罪而不至死,只是抄家流放。”
  “抄家流放!”
  “抄家流放?”
  几处声音不同的响起来,那驸马府的青年将官忽然嘲弄一笑:“齐三公子莫要开玩笑!王焱犯得是谋逆大罪,这可是‘十罪’之一!怎么可能抄家流放?倒是三公子若是假传圣旨,那倒是大罪一条啊——”
  “郑大人这么希望王大人去死,莫不是因为他在朝堂上说了二公主几句?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不太喜欢有副cp,但是根据剧情的发展,也可能会有哦,大家喜欢副CP么

☆、流放

  灵均回头一看,是一个披着藏蓝袍子的青年,初看风流清俊,然而他皮肤苍白,眼角泛红,却有隐隐的羸弱多病之感。他走到齐维桢后面,扇子后的眼睛却隐隐在打量着自己。齐维桢带着点笑意抿了抿嘴唇:“溟龄兄,何苦煽风点火?”澹台溟龄合上扇子微微一笑:“将近年夜却有如此多的归山灯,魂也归山,魄也归山,这不吉利、不吉利呀!”
  那二公主府的将官横剑飞来大怒:“你敢看不起我?!齐维桢,齐家不过是我们皇家的狗罢了!你好好学学你那个夹起尾巴的爹吧!”齐维桢只是将点开刀鞘,锋利一闪,那剑便几近破碎。这文雅公子的眼神已经恢复到战场上一般:“郑大人慎言!陛下有信物在此!”仇飞廉皱着眉毛看着面前的一切,却也不好说什么。齐维桢与仇飞廉交耳半响,他轻轻叹息:“只有如此了。”
  齐维桢与姜楚一不着痕迹的轻轻对视一眼,一同扶起了王炎。他轻声安慰:“王大人请好生宽慰,皇上昨日只是一时震怒,念及大人为臣多年一直衷心社稷,特赐大人只判流放之刑。”他遮挡住众人视线低低附耳:“父亲已经为大人续命,有朝一日若有机缘,我定会让大人再返朝廷。”王焱呆滞两眼,像一个长者般抚摸他的发丝,似了悟般看看他:“三公子与将军高义,老夫先谢过了。王家已经毁啦,没有芝兰玉树般的子弟,下面的越来越不像话,您就不要再多费心思了。”想起自己也曾经年轻气盛,无奈宦海沉浮多年,不要说再复兴先祖基业,只怕是活下来也要靠他人的施舍,真是侮辱之至啊!
  王焱回头看着姜楚一,让他想着自己第一次看到面前这人的时候,那时的他出身贫寒,可身上隐隐有烈火气势,多年过去,终于也是明珠蒙尘,那种能扫除梐枑再复朝堂清明的志气也渐渐变得隐晦不堪。他向天重重一叹,终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姜楚一音中带着泣血之姿:“息徒兰圃,秣马华山。流磻平皋,垂纶长川。目送归鸿,手挥五弦。俯仰自得,游心太玄。嘉彼钓叟,得鱼忘筌。郢人逝矣,谁与尽言…”这枯涩的歌声载着归山灯,悠悠荡荡的,也不知道魂魄就回到哪里去了。
  灵均看着浩荡的王家队伍渐渐向岭南方向,夹杂着呜咽的哭泣声与惨叫声,实在是如苌弘化碧、杜鹃啼血,凄厉万分。她走向眼神晦暗的父亲身边,轻轻贴在他的手臂上:“王大人最后看您的眼神是什么意思,那一眼简直是悲戚万分。”姜楚一喃喃低语:“我让太多人失望了。即便他保住性命只是发配,岭南千山万水,王家这些柔肤脆骨的人根本就活不到那里,皇上不过是赐给他们缓慢的死刑而已。”灵均闪了闪眼睛:“父亲不必担心,齐大人您应当信得过。他既然敢到皇帝面前交易,必定会有所准备。”姜楚一看着面前浩浩荡荡的押送人马,心中已经是无限悲凉。王焱区区一个吏部侍郎,早已经是被架空权利的官衔而非职事,甚至难以定名号,终身只能做守着薄田过日子的普通人,即便这样他的心中还是留有一点家国情怀的,不过是出言训斥了皇帝的爱女,难道皇帝就如此无情吗?
  齐维桢沉了沉眉毛:“姜大人不必担心,我已经打点好了。”姜楚一微微点了点头,便要拉着灵均擦身而过。灵均抬头看了一眼父亲,他叹息一声便背手站住了。灵均轻轻走到齐维桢面前滞了半晌:“王家也算你的半个五服亲戚,你别伤心,王大人必定能吉人天相。”齐维桢的笑意似乎带着哀伤一般:“谢谢,我只是伤心而已。”他摸着额头笑了一下:“别忘了这个。”灵均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指尖轻轻犹豫点在他肩膀一下:“好自为之。”
  齐维桢默默注视着她的背影,心中的愁思一呼而上,移清殿上不动声色的交锋忽然变得令人厌恶。皇上帘子内若隐若现心思越来越阴晴不定,总是一脸冷漠的睥睨众生。父亲仍旧是沉稳温和的脸,却像武生一般浓墨重彩,每每都令人惊叹他无限变化的表情。一旁的大内总管吕涉看起来永远都是慈祥的老人一般,可是他仗杀过自己的义子,将自己的对食妻做成调羹,怎么样也不像是这个老人的所为。就是这样朦胧险峻的一幕,在移清殿中的他冷漠的像个局外人站在一边,看着戏码中的三人巧妙的表演,将这个剧本完美的演绎出来。
  “小三,你觉得朕亏欠王家了吗?”皇帝忽然挑破雾霭,枯涩的眼睛紧紧似无意盯着他。齐维桢微微躬身一笑:“圣恩浩荡!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臣在戍城也犯大罪,圣上仍然宽容以待。王大人触犯皇家能留有命脉,已经是天恩。做人贪念太过,必然有因果报应!”
  帘内的皇帝似乎微微一顿,喃喃低吟:“因果报应?——因果报应!”他挥了挥手,齐氏父子鼻观鼻走出殿外。齐贞吉看着三子感兴趣的低笑一声:“我们忠孝仁义的好孩子怎么没开口多求情?王焱大人可是像你父亲一样的人呐!小时候曾经将你抱在怀中,对你有若老师,他还说要将王家女嫁给你呐。”齐维桢轻轻看了父亲:“您告诉过我,真正想什么从来不需要别人知道。” 
  齐磊看着齐贞吉心情似乎不错,便试着探问:“将军似乎很是高兴,王大人有救了?谢小将军想必会很高兴。”齐贞吉摸着下巴微微笑着:“王大人似乎暂时没有更多的价值,他的价值在于,我的儿子渐渐有了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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