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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部分

穿成宠妃之子-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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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至于轻易背叛,也缺少告密的动机与理由。
  二也是——
  “这么些年,”真宗皇帝眼眸沉沉地盯着神色怔忪的裴其姝,话里有话道,“太子待你不薄,亦不曾多心防备过你……所以这件事,待太子领兵回朝那日,你去替父皇做了,可好?”
  裴其姝的脸色一点一点惨淡了下去。
  真宗皇帝要杀太子。
  真宗皇帝要她亲手去杀太子。
  真宗皇帝要她在大兵还朝那日,带着一份赐死的密旨,与一杯毒酒,亲手送东宫太子最后一程。
  “父皇,儿臣不明白您的意思,”极度茫然之下,裴其姝反而更先抓住了真宗皇帝那这一段里那点子微妙难言的复杂意味,苍白着脸惶然遮掩道,“儿臣也有许多年没有见过太子殿下了,您这样讲,儿臣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裴其姝的心一时沉到了谷底。
  真宗皇帝完全不知道;真宗皇帝猜疑不定;真宗皇帝确定无疑地知道了;真宗皇帝不仅知道了,还要与他们本人当面撕下伪装、点明所有……这是裴其姝在自己心里预想过的,对于他们兄妹二人身份互换之事,最后的四种大致结局。
  第一种很难,第二种很正常,第三种也不算可怕……但是第四种,毫无疑问,是最糟糕的。
  因为很多事情反推往溯,就能瞧出来不少裴其姝难以再继续遮掩下去的端倪了。
  “是啊,九年了,”好在,真宗皇帝沉沉地笑了一下,却也并没有在今日今场、此时此刻非要把一切都扯下与裴其姝当面对峙的意思,只意味不明地含混道,“可就是当年你在宫中时,你们几个里,太子也是与你走得最近、最不如何去有心防备你的。”
  “这件事,朕只放心交与你去做,”真宗皇帝意味深长道,“也只有你,最适合去做了。”
  ——一个女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一个过往曾经一直视作需要自己庇护的妹妹。
  比起前朝的那些臣子、膝下的诸位皇子……确实是显得要柔软而无攻击性许多。
  真宗皇帝一贯是对深宫内宅那些头发长、见识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后宅妇人瞧不太上眼的,但——他同时却也坚信,这个女儿,昭乐公主裴其姝,是与她们都不太一样的。
  “儿臣未必能不负父皇重望,而且,”裴其姝却早无心思去关注真宗皇帝言辞间对她流露出的那点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欣赏与自豪,只怔怔然地麻木道,“儿臣也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要自己去诛杀太子?因为真宗皇帝明了了东宫太子的身世么?可真宗皇帝又是从哪
  里知道的?自己明明已经用心堵住一切可能走漏风声的缺口了……
  更何况,倘若连真宗皇帝都已经知道了的话,那刚才同样在明德殿内的五皇子呢?
  他总该也清楚了吧?
  可看五皇子方才的神色、还有真宗皇帝特意避开五皇子下诛杀太子密旨的举动……却又显得五皇子不太像是一个知情人了。
  “昭乐,倘若你只是作为一个离洛九年、初初回宫的公主,”真宗皇帝没有多作言语,只微微摇了摇头,神色平静地警告裴其姝道,“是不该来问朕这个十分多余的‘为什么’的。”
  而且还相当于算是前后问了两遍。
  裴其姝一时哑然。
  确实,对于一位在真宗皇帝看来,已经出阁出宫、嫁入他府、已为人妇的皇家公主而言,她不需要、也不能去再过多插手权利漩涡的核心政事。
  君父为天,只消得她父皇让她做什么,她就去依着老老实实做什么便对了。
  知道的越多、牵扯得越深,对一位已经出嫁的公主而言,未必是一件好事。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不与她说得太多太深,反而称得上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你只消记得,”从下笔留迟,到圣旨落定,再到与裴其姝的这番敲打……真宗皇帝已经渐渐从极端的盛怒之中冷静了下来,面容甚至还可以称得上是温柔地告诉裴其姝道,“这件事,是父皇让你做的,父皇是天下之主,你是在替父皇做事,你没有任何可以容人所指摘的地方,你没有错。”
  “你一定要替父皇好好地做成这件事,待得此间事了,东宫太子意外暴毙,”真宗皇帝口吻漠然道,“如今留在洛阳的皇子里,大点的也就只有你五哥了……朕属意传他至尊之位、由他来继承大统。”
  五皇子是昭乐公主一母同胞的亲哥哥,那在这之后……裴其姝的身份就能水涨船高,一步一步,成为这皇朝最为尊贵的公主、长公主、大长公主了。
  威逼利诱,强权蜜语……确实是帝王手段,裴其姝心里都不由叹服了。
  裴其姝偏过头,低低地笑了一声,然后缓缓地抬起眼来,认真地凝视着真宗皇帝冷酷漠然的威严侧脸,只很轻很轻地问了一句:“父皇……您会后悔么?”
  真宗皇帝的脸上闪过了一抹不容错辨的惊怒与本人不愿去留心承认的痛楚。
  真宗皇帝忍着脾气,没有正面与裴其姝发作,只冷冷地扭过脸去,面无表情地吩咐跪在边边上的明德殿大太监管洪与行知堂行走江重道:“没长眼色的狗东西,圣旨都写完了,还不快去把多宝阁的玺印拿下来……是要等着朕亲自动手么?”
  管洪一日之内前后经历的皇帝先掐死皇后、再废弃东宫的波澜事迹,本就已经吓得面色惨白,缩在角落里有些六神无主、手足无措了,待听得真宗皇帝这样一声怒喝,顿时更为惊惶,几乎是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一路膝行到了多宝阁之前,爬了好几下都没有能正常地爬起来。
  反倒是另外一边,本是因为今日值守才倒霉被叫来的行知堂江重,只除了一开始刚刚跪下时是满眼神游的状态外,听到后面,以真宗皇帝与昭乐公主的只言片语,便很快推测出了当下情势。
  ——虽然对个中内情都不明就里,但也许是因为一贯秉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隔岸观火姿态,他最后反倒是殿内四人中显得最冷静而沉着的那个了。
  江重见管洪慢手慢脚的,已经惹得真宗皇帝频频蹙眉了,干脆自己抢先越过了他,拿了多宝阁上的玉玺下来,主动过去,面无表情、动作麻利地盖下了个那个印。
  真宗皇帝不由格外多看了江重两眼。
  江重只垂着头,姿态恭敬,袖手而立,面无异色。
  “他们二人,”真宗皇帝收回了视线,信手点了点地上的管洪与如一颗白杨树般挺拔站立着的江重,淡淡地与裴其姝道,“就便是对今日之事的一个见证了……就算是日后父皇不在了,也不至于叫你无清白可证。”
  ——管洪便罢了,毕竟跟了自己几十年了,事情的轻重缓急,真宗皇帝心知,对方心里还是多少有数的。
  但那个往常不曾太多留意过的行知堂行走……倘若江重方才胆敢表现出丝毫的僵硬迟疑来,还什么见证,真宗皇帝会直接叫人秘密处死了他。
  “您会后悔的,”裴其姝却从头到尾都没有与真宗皇帝真正对上思考的回路过,只在真宗皇帝如此这般地吩咐了那许多后,突然又冷不丁地出声,笃定万分道,“您如果不后悔,就不会一开始自己还未落笔便先犹疑、就不会是儿臣来写这份旨意。”
  “就不会是您不亲自去,而派了儿臣去鸠杀太子……甚至其实可以说,父皇,您现在就已经后悔了。”
  裴其姝还什么都没有去做,仅仅只是想到自己给东宫太子划定好的死局,真宗皇帝心头便已经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酸涩悔意。
  虽然那种后悔,并不足以迫得真宗皇帝更改心意就是了。
  真宗皇帝沉了脸,眼神阴鸷地盯着裴其姝。
  “您就是知道自己日后一定会后悔,所以才非得要派了儿臣去,”裴其姝的眼眶慢慢红了,近乎于哽咽着缓缓道,“您痛苦,您就非得拉着儿臣陪着您一起痛苦……忠义孝悌难以周全,您这是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选了,所以才会在自己仓促做了一个决定之后,还非得要再拉着儿臣一起过去。”
  真宗皇帝看着双眼通红、水雾蒙蒙的裴其姝,心头莫名又是一软。
  “是,但也不是,”真宗皇帝用一种近乎称得上是慈爱的目光轻柔地注视着裴其姝,缓慢而坚定道,“朕很清楚自己要如何选、选什么……我们也不会后悔,昭乐,你和父皇,都不会后悔的。”
  裴其姝别过脸,很轻地冷笑了一下。
  真宗皇帝只作未觉,前后折腾了那么久,他也累了,疲惫地按了按额角,指了指案上盖好玺印的圣旨,倦怠道:“你拿好,收走吧,朕累了,你下去吧……昭乐,你也总该知道,太傅讲过的,仁义之道,也是分看对于谁的。”
  就比如战场之上,对于敌方士兵讲究仁义之道,就是对于自己人的牺牲与残忍。
  而走到如今这一步,在真宗皇帝看来,如果东宫太子不死……那待他百年之后,最后要死的,可能就是五皇子与昭乐公主兄妹俩。
  所以,真宗皇帝能够理解裴其姝一时的难以接受,却也完全不会去怀疑,对方最后会背叛于他、背叛自己一母同胞的孪生哥哥。
  裴其姝深深地吸了口气,抱起已经被江重神色淡然地收好装到匣子里的圣旨,提起裙摆福了福身,片刻也不想在这个令她心神俱疲的窒息之地多留,转身就出去了。
  刚刚才走出明德殿、还未往长乐宫的方向行多久,便与匆匆往这边赶来的五皇子迎面撞了个正着。
  ——“你做了什么?”
  ——“父皇留你都说了些什么?”
  兄妹二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然后同时打住。
  五皇子唇角微弯,眼眸里的藏不住的愉悦笑意,拉着裴其姝到一幽僻无人处,正欲开口,几声沉闷地钟声传来,掩过了他的言语。
  裴其姝怔怔地愣神半晌,静心数了一数,陡然惊悟:“……皇后薨了?”
  ——不怪裴其姝一直到这时候才想到承乾宫那边,因为虽然五皇子早早便说了自己要动手除去郑氏,但裴其姝误会之下:以为五皇子是想通过些阴谋暗杀的手段,却没怎么想过,他会是想办法走了真宗皇帝那边的路子……
  毕竟,在原作之中,真宗皇帝可是都杀了东宫太子之后,都没有舍得再下手杀皇后啊!
  “是啊,我之前做了什么,现在不用我多说了吧,”五皇子甚至还心神畅然地吹了段轻快口哨,止不住地得意道,“我早说了,我非得要将郑氏母子一个个依次除去……你原先不是很不以为然,不觉得我如何能成事么?看现在咯。”
  “那毒妇死的时候,可是怒目圆睁,至死都没有闭得上眼睛,”五皇子倾身过来,凑在裴其姝耳边,低低笑着道,“她是被皇帝给生生掐死的,死前痛苦哀嚎,凄惨得不得了……不过呢,谁让她多行不义,合该自毙,皇帝最后派了我去收尾,我看她那凄惨模样,就一时没忍住,让她更惨了些。”
  “一百鞭,也不多,”五皇子点了点下巴,将其轻轻磕在裴其姝肩头,柔声细语道,“跟我们母子三人先前受过的苦楚比起来,我真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活菩萨转世,可太便宜她了……你还气不气?”
  “阿娘那里,我是不想说了,怕吓着她,也无意让她更糟心。你的话,”五皇子轻笑道,“你是心大不会害怕的……如果心里还有火气,我那有鞭子,等晚上夜深人静了,我偷偷带你过去,你可以自己亲手抽她。”
  裴其姝捏了捏眉心,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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