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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两世欢 [精校出版]-第24部分

小说: 两世欢 [精校出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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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原大窘,便怎么也想不出那种三人行的大戏该是怎样的精彩情状。
  不过谢岩这般品貌,似乎不输于景知晚,又该比景知晚知情解趣。既有前缘,应该很容易亲近?
  她揉着太阳穴悄问小鹿:“若我出去相见,应该也不妨事吧?”
  小鹿眼珠一转,打了个响指,“没问题!可以继续三人睡一个被窝!小鹿我会继续替小姐把门!”
  “……”
  阿原默默收起萌动春心,继续向堂内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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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内,姜探已慢慢走上前来。她的身姿飘摇如风中之柳,脸色也比先前更加苍白,精巧的嘴唇似褪尽春色的杏花落瓣,虚弱得快要看不出生机来。朱继飞亦步亦趋地跟随在她身后,盯着她的模样,却似眼珠子已长在了她身上。
  堂中一群粗汉不觉屏住呼吸,惟恐不慎气息大些,生生将她吹倒于地。
  谢岩依然闲闲淡淡地说道:“姜探,朱夫人说是她杀了朱蚀,害了棂幽,你有什么想说的?”
  姜探扬起唇角,微微的笑意如梨花浅浅舒展,“大人自然是不信的。”
  谢岩尚未说话,朱夫人忽尖叫道:“为何不信?这本来就是事实!事实!”
  李斐一拍惊堂木,斥道:“你真想吃牛粪吗?”
  井乙等虽被姜探的风姿摇曳了心神,却还记得职责所在,忙要拖过朱夫人给点儿教训时,忽听姜探尖厉叫道:“娘!”
  井乙才要将一团破布先去塞住朱夫人的嘴,被她叫得手一歪,便碰到朱夫人的嘴角,黏腻腻的什么粘了一手。
  李斐、谢岩等都已站起了身,而姜探更是挣开押她的衙役,直扑了过去。
  朱夫人口鼻流血,双目失神,人已瘫软在地。
  她不知在什么时候服下了剧毒,正在姜探到来之际发作。
  姜探满眼是泪,慌乱试图抱起母亲时,哪里抱得住?竟和朱夫人一起跌倒于地。她也顾不得爬起,扑在地上便为母亲诊脉。
  她的手指渐渐颤抖,脸色也越来越白,眸心却越来越黑。松开母亲脉门时,她也已瘫倒在地,细弱的手腕抱住母亲,只是一声声地凄厉哭叫道:“娘啊,娘亲,你何必……何必……”
第一卷灵鹤髓(九十七)
  毒性发作,朱夫人双目已盲,却伸出双手来,捧着女儿的脸,仔细地擦着她面颊滚落的热泪,嘶哑着叫喊道:“探儿,娘这一辈子都对不住你,快死了更不能拖累你……你不必管娘,娘犯下的错,不必你来承担!”
  姜探痛哭,断续道:“不是的,不是母亲的错……”
  朱夫人面色已然泛出青黑,却直着嗓子叫道:“不是我的错,是朱蚀的错,都怪朱蚀……是,是我杀的朱蚀!是我造的孽,我自己来还……老天爷,你……你放过我苦命的探儿……”
  她的身躯猛地支起,手臂直直向外伸去,似真的要向门外的天空讨要什么。
  众人忍不住往外张望时,朱夫人已经扑倒在地,连双眼双耳都渗出黑血来,显然没了气息。
  姜探浑身哆嗦着盯住母亲,竟连泪水都似已流不出,然后如一张纸片般,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朱继飞惊痛扑过去时,谢岩已大步走下堂来,弯腰将姜探抱起,侧身吩咐道:“先将朱继飞带下去,押后再审。井乙,去找大夫!”
  朱继飞再不肯离去,高叫道:“她的病极重,寻常大夫救不了……就让我……守着她吧!她已经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他颤着手紧捏住姜探低垂的袖子,竟是簌簌落泪。
  朱绘飞虽恼恨愤怒,到底顾念兄弟之情,由不得走过去,扶住他的肩。
  谢岩顿了顿,便看向跟过来的慕北湮,“北湮,案情尚未完全明朗,恐怕要劳烦你家言希了!”
  慕北湮低头瞧姜探双目紧闭,知她情形不妙,笑道:“好,我就便叫人去请。”
  谢岩点头,大踏步向外走去。
  李斐忙跟在后面,说道:“这模样恐怕暂时不能收监。”
  有使臣在,便是姜探瘐死狱中不会有人追究县太爷的责任。但眼睁睁看着这女子就此死去,委实有些残忍。
  谢岩淡淡道:“嗯,有方便的房间先找一间让她诊病吧!”
  他看着清瘦,但手上颇有力道,很快绕过大堂,径奔后衙,然后迎面碰上阿原。
  大堂内事发突然,阿原一时也看得怔住,见谢岩带姜探出来,忙从后方绕出,预备避开时,不防谢岩也正从侧廊绕过去,差点撞个正着。
  二人相距极近,阿原抬眸便见一张清朗俊秀的面庞,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眸清澈如泉,冷而明澈,直直地撞到她眼底,竟让她心跳登时漏了一拍。
  尚未及说话,谢岩已扬唇,轻笑,“原捕快来了,真巧!麻烦带我们去你屋子,先给这女子治病吧!”
  阿原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在前面领着走了两步,才觉出似乎不大对劲。
第一卷灵鹤髓(九十八)
  他该与“原捕快”素未谋面,却如此自然而然地唤她,亲切温和得令她自然而然地应了,自然而然地在前面领路了……
  可县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空闲的屋子也不至于找不出来,为何领她屋里去,为何她还乖乖在前领着?
  他认出她,却不点破她,微笑着将一个垂危的嫌犯送入她房中,又在盘算什么……
  正犯懵时,小鹿一溜烟跑到她身边紧跟着,苦恼道:“这个姜探不会是痨病吧?若是传染可不得了!不过她是女人,也只好住我们那边去吧……”
  阿原恍然大悟。
  这谢岩简直是七窍玲珑心,等于不声不响暗示已知晓她女子身份,而她同意将姜探往自己房中领,无疑也认为理所当然,——若是男子,必定觉得不方便。
  又或者,谢岩说那句找“方便的房间”时,便已打算好去她屋子了?
  他根本就是在试探她,而她毫无防备,如水晶人般被他看了个对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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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原虽“沦为”小小捕快,却还保留着女儿家的本性,屋子里收拾得窗明几净,齐齐整整。窗边小案上,秘色瓷瓶斜插了一枝将绽未绽的栀子花,还有一套白瓷茶具,茶盏中尚有半盏茶水,散着淡淡芬芳。
  谢岩扫了一眼,径要将姜探送到阿原床榻上时,小鹿已赶上前来,叫道:“别弄脏我们小……公子的床!放我床上吧!”
  阿原忙道:“得,放我床上吧,我家这丫头娇贵,别回头吓得不敢睡。”
  谢岩笑了笑,将姜探放到阿原床上,柔声问道:“你不怕?”
  阿原道:“我一个大……大男人,怕什么……”
  她的脸皮显然修炼得还不够,“大男人”三字说出口,舌头便有些打结,匆匆偏过头避开谢岩的目光,却正见慕北湮端起她先前喝掉一半的茶,嗅了嗅,一饮而尽。
  阿原看直了眼,张着嘴愣是没能说出话来。
  慕北湮桃花眼里满是笑意,亮莹莹地映照着阿原惊愕的脸庞。
  然后,一只手拍在慕北湮的手上,几乎没见怎样动作,那茶盏便已落到另一人手中。
  五指修长,洁净如冰玉,深潭般的黑眸淡淡一转,清俊面容便有浅浅笑意,却冷得冻人,“小贺王爷,不知道衙门里的水,不能随便喝吗?”
  慕北湮桃花眼眯起,扫向眼前这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子,看过他那身极寻常的一袭布袍,以及布袍上细密精致的针脚,慢慢敛去傲意,抱了肩轻笑道:“这位是……”
  李斐擦着汗,忙道:“这是本县刚来的典史,景知晚景典史……也是从京城来的。”
  “典史……”并不入流的品阶,慕北湮却不敢小觑,凝视他片刻方道,“这位……景典史,衙门里的水喝不得,还是原捕快的茶喝不得?”
第一卷灵鹤髓(九十九)
  景知晚轻笑,“都喝不得。”
  “哦?”
  “衙门里的水,指不定有犯人的血。杀威棍抬得高,怎会没有血腥气?本就不是小贺王爷这等贵人该喝的。至于原捕快这里的茶……”
  景知晚微笑,将茶盏中的余沥倒尽,“你可知昨晚她被毒蛇咬伤的?她喝的茶里有以毒攻毒之物,所以……小贺王爷,你当真没觉得有哪里不适吗?”
  慕北湮愕然,不由按向自己腹部。
  景知晚径自走到床榻前,为姜探把脉。
  谢岩正站于床榻边,不经意间与景知晚四目相对,两人都不由地怔了下,然后各自飘开目光。
  谢岩问:“景典史也懂医术?”
  景知晚道:“不算懂。只是病得久了,略知皮毛。”
  “病了很久……”谢岩研判地望向他,“听景典史口音,似乎不是京城人氏?”
  景知晚忽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在镇州长大。”
  “镇州!”谢岩吸了口气,眸中有异样的光亮一闪而过,却很快岔开话题,“这女子的病情如何?”
  景知晚沉思好一会儿,松开为姜探诊脉的手,叹道:“我只奇怪……她病成这样,怎么活到现在的?”
  “……”谢岩一笑,“嗯,还是等言希来吧!”
  慕北湮悄悄走到阿原跟前,问道:“你真被蛇咬了?”
  阿原斜睨他,“嗯。”
  慕北湮便握住她手臂细细打量她,“现在没事了吧?咬哪儿了?给我瞧瞧。”
  阿原再次被他捏得动弹不得,吸了口气,低声道:“小贺王爷,你没事吧?我那茶真的喝不得……”
  慕北湮轻笑,“你也学坏了!想信口雌黄,也说这水里有毒?你在以毒攻毒解蛇毒?”
  阿原道:“这倒不是……但你没见我窗户开着的吗?”
  阿原将茶盏放回原位,倒了满满一盏茶,向窗外唿哨一声。
  但闻翅膀扑楞声,小坏已掠身下来,稳稳当当歇到桌下,低头饮水,仰头咽下,低头饮水,仰头咽下……
  转眼便只剩了半盏茶。
  阿原悄声笑道:“小贺王爷,我刚出门时倒满水,是打算喂小坏的。小坏昨晚吃过毒蛇,野兔腐尸,还啄过人肉……于是你还觉得这水可口吗?”
  慕北湮握住她手臂的手指向下一挪,已捏住她手掌,与她五指交握,轻笑道:“自然没你可口!”
  软硬不吃的无赖!
  阿原勾起手指,将他用力一带,笑道:“可不可口,我们家小坏应该知道得最清楚!”
  她的唇微扬,有很低的哨声一旋而过。
  正喝水的小坏蓦地抬头,然后看向跟它主人缠在一处、动机不明的陌生男子,顿时一仰尖喙,扑着翅膀啄向慕北湮……
第一卷灵鹤髓(一零四)
  因祸得福的是,他本为肥胖身段烦恼,被关入牢狱那数日瘦了十余斤,操劳家事又瘦了二三十斤,竟意外地变回了身姿挺拔的英俊公子,后来还娶了个贤惠美貌的妻子,很是恩爱,遂将害了父母兄弟的那些所谓珍奇药材,送的送了,丢的丢了,一样都没留。
  他前后变化委实太大,以至于沁河人提起他来,无不啧啧称奇,以为是猪会飞般的奇事。也不知当年他生母为他取这样的名字,是不是真的因为精通道法之门,预测到了他后来的种种经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不论如何,这案子算是结了,李斐可以交差了,谢岩也可以回京了。
  但几人都有耿耿于怀之事。
  李斐摇头叹息于人心不古:“这朱继飞也是个读书人,老子死了都没见多难受,为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还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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