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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部分

两世欢 [精校出版]-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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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潇一箭步冲了出去。
  慕北湮看了看天色,沉吟道:“莫非是我们府里的侍从赶过来帮忙找人?可这马蹄声也太齐整了!”
  他也摸向了腰间的佩剑。
  不过片刻,便听萧潇在外叫道:“端侯,小贺王爷,是均王殿下来了!”
  均王朱友桢,元贞皇后张惠所出的四皇子,颇得梁帝喜爱,却喜文厌武,常与诗书为伴,很少参与朝堂之事,看情形根本不想卷入储位之争。
  昨日阿原被释,郢王受责,林贤妃又插了一脚,凭谁都能猜到这事与诸子争位有关。均王既想避嫌,明知景辞、慕北湮等是追寻阿原而来,又怎会紧衔而来?
  诸人正纳闷时,均王已被迎入,倒先向景辞一揖,说道:“端侯可还安好?”
  景辞早藏了剑,点头道:“我不妨事。均王怎会到这里来?”
  均王一笑,颊边的酒窝里便盛了些少年的稚气。
  他道:“皇上听说你可能追着原大小姐出京了,着急得不行。我恰在旁边侍奉,他便让我带一队禁卫出城找你回去。”
  景辞心中一动,眸光便柔和了些,只道:“我还没有找到原大小姐。”
  ………题外话………后天见!
第四卷蟠龙劫(二三九)
  他的母亲景二小姐,和谢岩的母亲景大小姐,都是景太夫人的内侄女儿。
  因父母早逝,这双姐妹花被景太夫人抱养在王家,和自己的儿子王榕一起抚育成人。景二小姐容色倾城,王榕与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自有一番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谁想当年梁帝千方百计娶了景二小姐,却不曾好好珍惜,才致她年轻早逝。
  王榕虽在梁帝称帝后受封赵王,但对于这段往事始终恨得切齿,教导景辞时不免将梁帝的不堪说上多少遍撄。
  同理的,还有原夫人的不堪和狠毒偿。
  但那日在大理寺,原夫人已将往事说得明白,景二小姐之死与她关系不大,根本不是他从小被教导的血海深仇,——被知夏姑姑盗来的风眠晚更是无辜,差点被活祭了她生母,随后又被当作仇人之女养着,受尽委屈。
  一直以为的正义不再是正义,一直以为的邪恶不再是邪恶,他冷落了搬弄是非的知夏姑姑,也难免重新看待往日的恩恩怨怨。
  这些日子梁帝相待如何,他早已看得明白;而此刻烦心着郢王之事,还想着派出均王前来找寻,更可见得记挂之情。
  均王颇是善解人意,听出景辞话中之意不肯放弃,已道:“父皇其实并不是阻拦你找人,就是担心你身体受不住。既然你觉得不妨事,又有左大夫在旁作陪,我遣人回去向父皇报声平安,请他老人家放心即可。我带来的人多,正好可以帮你继续找人。”
  慕北湮眼尖,早已认出均王带的这队人马都是梁帝未称帝时的亲兵,战斗力颇强,领头的禁卫军副统领皇甫麟也是难得的高手,大为振奋,笑道:“甚好甚好,有均王殿下帮忙,必定事半功倍!”
  萧潇见景辞沉吟着待问不问,料得他也不放心宫中情形,便问道:“均王殿下,昨天似乎发生了不少事,不知宫中目前可还安定?”
  均王已有烦忧之色,说道:“嗯,三皇兄惹了不少麻烦。昨天林贤妃一反常态,添了很多话,原夫人也在一旁帮着,好像说郢王不仅与贺王遇害案有关,还跟长公主和则笙郡主之死有关,皇上生气得很,把郢王赶出宫不久,又传了道旨意,任郢王为莱州刺史,命他即日上任。”
  慕北湮大是痛快,笑道:“下一步,该是传博王回京了吧?莱州在海边,皇上把郢王遣那里去抓鱼吗?”
  均王静默片刻,叹道:“能一世平安抓鱼,大约就是幸事了吧?”
  慕北湮不解之际,萧潇已在旁低低道:“先前已有两名犯事的大臣被封为刺史遣出京,但……一直没能到任上。”
  有些过错不可原谅,但有的王公大臣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又不宜明着处置。远远调出京城,并在路上寻机了结,无疑是个好法子:不仅省事,也省得撕破脸面,让和这些犯事大臣交好的将相们难堪,便能将诛杀大臣引发的混乱降至最低。
  时值乱世,很多将相之才缺少不得;而郢王几度随父征战,拥护他的武将并不少。
  再则,他不仅有暗害贺王、则笙郡主等人的嫌疑,更给他老子戴了一顶华丽丽的大绿帽,这桩丑事可没法公诸于众,以此问罪无疑大伤皇家脸面。
  如此看来,郢王真的可能到不了莱州了。
  景辞好久才能轻吐一口气,低叹道:“机关算尽,何苦来哉?名利是非,白云苍狗,不过身外浮尘……争甚么?”
  萧潇抱剑而笑,“若是人人看得破,当真是天下大同了!”
  何况洒脱如慕北湮,聪睿如景辞,不是同样有看不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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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均王、皇甫麟所带的这支禁卫军足有百余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梁帝亲兵,颇有才干,第二日未到午时,便寻到了阿原最后的落脚处。
  那是某个偏僻村落后的一片荒坡,山石已被晒得干裂,石缝间有稀稀落落的野草,大多耷着叶子,被晒得蔫蔫的。山石上方有株老柏,倒还生得苍郁劲健,几只蝉儿藏在深密的枝叶间,正声嘶力竭地呐喊。
  附近的农家老头指点给他们看,“喏,就是这里,昨夜那两个女鬼打架打了好久……刀剑碰在一起,丁丁当当地乱响,生生把我们吵醒了,也只敢从窗边远远地看……”
  山石上有很明显的血迹。
  有零星的,有大片的,都已被炙热的阳光烤成了黑褐色,印在灰白的山石间,触目惊心。
  慕北湮气息不匀,捏紧了拳,森然道:“你哪只眼睛瞧见她们是女鬼?女鬼也能让你瞧见,莫非你也是鬼?”
  老头窥着几人面色都不善,慌忙道:“这半夜里在这坡上蹦来蹦去的,难道不是女鬼?嗯……也许是老朽看错了,虽说昨晚月光还算亮堂,到底是晚上,打到那边老柏下更是看不清楚,指不定……指不定是狐妖呢?对,对,就是妖,妖呀……不然哪来的血?”
  萧潇惟恐慕北湮一个克制不住,会扬拳把那老头打一顿,忙拉开他,向那老头道:“别扯这些,我且问你,后来那两名女子哪里去了?”
  老头道:“打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就倒在地上了,应该是被杀了吧……流了一大滩血……看,就是这里!”
  他指向那一大片早已干涸的血迹,“打赢的那个就是从这里抱起另一个的尸体,往竹林那边去了……”
  连萧潇都已开始透不过气了,捏住老头的衣袖问:“哪个赢了?哪个死了?赢的……赢的那个是什么模样?”
  老头道:“两个都是长头发的,大半夜那衣服也瞧不出颜色……不过死了的那个,把剑跌在地上了!”
  景辞久久地立于那片血迹前,忽冲上前,揪起那老头前襟,恶狠狠问道:“在那里?剑呢,在哪里?”
  他的声音已变了调,五官也似已扭曲,大颗的汗珠正从惨白的面庞滚落,看着极是怕人,全无素日的雍贵疏冷。
  老头骇得不轻,直着嗓子冲他家老屋方向叫喊道:“阿……阿八,阿八……”
  老头的儿子飞快奔来,手忙脚乱地递上粗布旧衣裹住的一柄无鞘宝剑。
  剑柄已被磨得油亮,柄上发乌的“破尘”二字便格外清晰;萧潇握住剑柄只一抖,剑身明晃晃若一痕秋水在阳光在荡漾,分明就是往年他曾用过的那把,亮得灼眼。
  他的手颤抖起来。
  这时,只闻旁边轻微的“噗”的一声,一个人影倒下,然后便是左言希失声高喊道:“阿辞!阿辞!”
  景辞跌倒于山石间,淡白的唇咬了又咬,终究没能忍住,大口鲜红的血咳出,正落于那片干涸的血迹上,迅速被滚烫的山石吸入。
  慕北湮宛如做梦般地看着破尘剑,看着倒在地上的景辞,却觉眼前模糊得什么都看不清晰,忙抬手将眼睛一抹,竟抹了满手的水迹,才晓得早已爬了满脸的泪。
  萧潇有些茫然把手里的破尘剑晃了下,干涸着嗓子道:“其实……只是……只是剑而已,对不对?”
  景辞的手指几乎掐进岩石,用力吞下左言希送到唇边的药丸,吃力地喘了口气,喉咙间似被什么拉直了似的,嗓音便说不出的怪异,“嗯,只是她剑而已……她……她必定不会有事。我知道的,她不会有事……”
  均王擦着额上的汗,将这荒坡来回打量了数遍,忽道:“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
  伴在他身畔的禁卫军副统领皇甫麟提醒道:“均王殿下,你忘了?前年皇上劝谕桑农,曾带诸皇子和几名大臣来过此地,还曾在后面那边竹林里歇过脚。”
  均王失声道:“对,我想起来了……那边竹林里有个隐士,据说和三皇兄颇要好,当时我还进去讨过茶。”
  话未了,慕北湮已冲了过去。
  景辞凝了凝神,扶着萧潇亦奔过去。
  而左言希不知什么时候已冲到了最前面。
  坡后果然另有一番风光。
  竹叶萧萧,清风习习,暑气为之一散,连蝉噪声都似被阻隔在另一方空间。
  三椽木屋隐于竹林深处,一弯细细的溪水从屋边绕过。沿溪的地面和山石上,竟自在地爬了一层青苔。
  瞧来此处的确是乡野间上好的隐居之所。
第四卷蟠龙劫(二四零)
  左言希立于门前迟疑时,慕北湮已径冲上前,一脚踹开虚掩的门,正待奔进去时,已听得门棂上一枚铃铛丁当作响,清脆地招摇于竹林间。
  萧潇在后急呼道:“小贺王爷,小心有毒蛇或毒气!撄”
  此处看着世外桃源般幽静,可他们尚记得说书人死于毒蛇之口,而丁曹亦是探过姜探在慈心寺的居所后发狂而死。
  于他们而言,这姜探的确是个比蛇蝎更可怕的人物。
  慕北湮虽焦灼难安,被萧潇一提醒,举目看时,眼前正屋内有桌椅陈设,却空无一人。
  前方供桌上燃着线香,烟气正袅袅拂动偿。
  他忙一手横剑于胸,一手掩住口鼻,到两侧房中查看。
  一边砌着炉灶,摆着若干农具和柴米;另一边则是卧房,质朴简陋得与寻常农家无异。
  但慕北湮奔进卧房时,即便掩着口鼻,都已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略一低眸,他已瞧见地上竹篮里的衣裳。
  浅紫的衣裙又皱又破,糊满了新的和旧的血污,再辨不出最初那质地的柔滑贵重,更识不出那裁剪的精细高明,但这些日子慕北湮常与阿原作伴,便能一眼认出,这正是阿原的衣衫。
  他脑中“嗡”的一声似要炸裂,早已放下掩住口鼻的手,踉跄冲过去捏紧那衣衫,哽咽着说不出话。
  景辞亦已冲入,同样身形不稳,握着门棂才立于卧房前,低头看向那些血衣,眸光跳了一跳,迅速转往别处。
  这时,只闻得左言希在窗外大喊道:“探儿,快跑!”
  慕北湮吸气,掷下血衣,提剑冲了出去。
  景辞急拉道:“慕北湮!”
  慕北湮充耳不闻,挥手将他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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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有女子正拎了一只提篮沿小溪匆匆走来,听得左言希呼唤,愕然抬起了头。
  身似弱柳,发如墨染,眉眼萦情含愁,清秀之极,又有素衣随风翩舞,看着更是韵致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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