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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医心方 上部完结-第49部分

小说: 医心方 上部完结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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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檗一一记下,仍是一动不动,“医忧当真不往蕙苑,亲自复诊?”
  “……子先行送药,他事午后再议。”解忧被烦不过,将红蓝花的小包往地上一掷,自己转身回到屋内,看那些竹简去了。
  檗手脚敏捷,趁着药包未落地,急忙一把捞住,看看竹门缓缓移上,不敢过于造次,只得先行送药。
  医喜带着几个小徒,俱在蕙苑。
  少姬已经醒转过来,情况不再那般危急,须得在意回避,因此屋内落了两道鹅黄的纱幔,恍恍惚惚地搅动着里面燃着的艾草香。
  见檗进去,几名医师都退开一步,恭敬地作揖见礼。
  这个檗乃是景氏族中的剑师,自从楚亡之后,一直随侍景玄身边,神出鬼没,据说还教导着一干更加神出鬼没的剑卫,有数十之多。
  这样的人,除了医喜恃老无恐以外,其他人谁也不想惹着了他。
  不说他一身功夫了得,手下剑卫无数,就算他一无所长,仅凭着随侍景玄身边这点,就足以令人恭敬相待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在景玄面前说上些什么话呢?
  “医令,此药乃医忧所与,名曰‘红蓝’,煎汤灌饮,可下胞胎。”檗将药包交与医喜,立在屋内,毫无去意。
  景玄早已吩咐过了,医喜那等脾气,定然不肯用解忧的药,但少姬性命紧要,因此檗务必看着少姬好好地喝下了药,才可离开。
  至于另一包赤参……檗已打定主意,一会儿再往怀沙院一趟,务必将那推三阻四的医忧带来复诊。
  医喜虽然一把老骨头极硬,终究还是以景玄为主,不敢过于得罪于他,忍着一口老牙都快咬碎的气,接了那包药末。
  “芜,煎药。”
  医芜应了一声,垂首接过药包,一溜小跑离开院内。
  医喜虽是愤愤不平,于行医事上倒没有多大的不妥,不过半个时辰,药汤针具一应具备。
  半刻后,胞胎果然下了,有五月大,略显人形,看起来血肉模糊,红彤彤一包血水,怕是早已胎死腹中多时。
  檗见医喜面色无甚起伏,知此事办妥,反身去怀沙院寻解忧。
  书案移在廊下,解忧一身白衣,广袖铺散案上,玄袂垂下长案边缘,被风拂动,仿佛她那一头长发一般。
  檗悄没声地落在她身旁,低眸见她在白帛上疾书,却不是篆字,而是朱笔一勾,后面画一个圈,下面又是翠笔一勾,画两个圈,天书一般,看不明白。
  解忧一抬头见身旁多了一人,吓没吓着,而是狠狠瞪了檗一眼,才得了片刻清静,这个烦人的家伙又来了。
  “胞胎已下?”
  “已下。”檗一动不动,仿佛浑然没有看到她那个白眼,“请医往蕙苑复诊。”
  解忧这回不怒反笑,将手中写的布帛叠起,从袖中重新抽出一份,悠悠起身,在檗面前晃了晃,“忧有一方,欲与九嶷山中人,檗若愿一往,忧即往蕙苑,何如?”
  檗忍不住蹙眉,虽然之前景玄命他在暗中监视怀沙院,他对解忧这丫头颇为了解,但解忧与他认识不过一日而已,无甚交情,就这样,这丫头也好意思差他跑腿?只怕景玄都没她这么理直气壮。
  “无妨,无妨。”解忧笑笑,抬步欲下长阶,“忧自往可也。”
  走了一步,还当真打个唿哨,唤来正在院子一角扑蝴蝶的荧惑,一人一狐一道往院外去。
  檗嘴角抽了抽,这医忧真是个狡猾的丫头,怕是比她身边那头狐狸还狡猾。
  咬咬牙,大步跟上解忧,“檗愿往,乞医告知方位。”
  “多谢。”解忧淡淡一笑,有模有样地向他一揖致谢,“山阶以下,阳坡五里有村民,檗持此物往,言医忧所与,其人自知。”
  她从袖中取出两个布包,系着红色与碧色的丝线,包进那方布帛中,递与檗。
  檗瞥到那帛书与她方才所书未完的一个模样,忍不住询问:“医忧所书,其人岂识?”
  “朱笔所绘,为朱丝之囊,翠笔所绘,为碧色之囊。”解忧揪了揪布包上的收口线,至于后面画了几个圈,便是分成几份煎饮的意思。
  因庶民大多不识字,嘱咐其用药诸多不便,解忧便想出了这个法子。
  至于那些山民,则是她前些日子外出采药遇上的,听闻她乃是墨医,向她求些避秽除瘴的药方,毕竟再过一月余,便要入夏,这瓯越的夏季,虫蛇瘴气,都足以致人死命。
  

第八十七章 赵地带下医
更新时间2015…12…22 20:02:33  字数:2046

 檗速去速回,回来时看解忧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解忧对于那个村落的描述分明显得漫不经心,但他依照她的描述,竟顺利寻到了那处小村,按照她的吩咐,又有数人欢喜地领了药,毫无一丝混乱舛错。
  虽然的确是一桩琐碎小事,但只要解忧疏忽了小小一处,他这一趟也不可能如此顺利。
  他尝以为于谋算之事,景玄已是个中翘楚,没想到这医女也是深藏不露之辈,难怪景玄会对她如此上心。
  解忧察觉到了他态度的转变,轻挑了眉,淡淡一笑,“檗先时敬忧重忧,乃奉玄之命。”而如今,这一份敬重,她已经赢到了自己的手中。
  檗不语,这医女难不成还有看透人心的本事?
  再入蕙苑,木香和蔷薇开得更盛了,满地积压着二色的花瓣,少说也有四五层厚度,人一走过,衣裾带风,花瓣便翩翩地打旋,偶有一点两点,沾上衣裾,每行一步,都落下一缕芬芳。
  不过,檗一身劲装打扮,这般风雅的事情,自然只有解忧才沾得上。
  医喜立在廊中,见那少年医者缓步走入,木屐之声笃笃,不紧不慢,每一下都似敲在了他的心头,狠狠地钉下一根毒刺。
  他全然不服,这医者不过一介游医,年岁幼稚,只单单长了张强词夺理的口,多了几分常人没有的好运气,凭什么就能压过他这个耆老一头?!太没道理了!
  解忧不是读不懂医喜目光中的怨毒,嫉妒是一株毒药,有人之处便能生根发芽,她从来都知道。
  她那位远在两千余年后的好友就曾遇上过人因嫉妒而使绊子,那是激她远渡重洋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决定展现出自己最锋芒的那一面的时候,解忧就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冷言恶语的准备,所以面对医喜这种杀人的目光,她也只是淡淡笑了笑,缓步上前,向他一揖,“医令亲身来此看视少姬,冢子定然不胜欣慰。”
  “哼。”医喜不领情,就算抬出景玄来,他也未必就怕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解忧本就没指望他领情,只不过面上工夫做到,在旁人看来,她是有理有据,医喜则反过来与小辈一般见识,大失气度,这就够了。
  提步拾级而上,将将前脚进了门槛,听得医喜冷笑,“喜虽往视少姬,然无以施救,大丈夫不为带下医,不似医忧,游于草莽,专通旁门左道,三教九流。”
  解忧顿住步子,不怒反笑,这后世数千年对于药物功效的修订整理,一个附子回阳救逆的功效,尝试之时,上面积压了多少白骨,凝结了多少鲜血,到了医喜这里,却成了旁门左道,三教九流,她怎能不笑?
  错把无知当作底气,但她无法这样反驳——她不能够用自己知道的那些说服医喜,那样只会给她带来致命的麻烦。
  “忧闻,昔者神医扁鹊名闻天下。过邯郸,闻贵妇人,即为带下医;过雒阳,闻周人爱老人,即为耳目痹医;来入咸阳,闻秦人爱小儿,即为小儿医。秦太医令李醯自知伎不如扁鹊也,使人刺杀之,惜哉。”
  不等医喜接话,解忧又笑了笑,“忧本为赵人,赵重妇人,神医扁鹊至赵之邯郸,亦不能免俗而为带下医,则忧何不可效扁鹊也?甚而,医令可效秦太医令也。”
  檗听着她谈笑自若,句句直戳医喜的痛处,只默默记下一句,这医女乃是赵人。
  医喜气得吹胡子瞪眼,他素来是瞧不起扁鹊这样的草莽游医的,医不三世,年长问药,半途出家,有几个好名气的,也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但瞧不起归瞧不起,人家秦越人是公认的神医扁鹊,传说能生死人肉白骨,能为人解肌换心,传得像神仙一般。他若敢出言诋毁,只怕连他手下一干小徒都不答应。
  这个医忧,果然是个强词夺理、巧舌如簧之辈。
  解忧见医喜语塞,敛起眸子,回身步入屋内。
  才走了半步,听得背后脚步声焦急,刚回头,已有人上来抱住了自己一双脚,就这么趴在了门槛上。
  “伯姬!伯姬!”外间有婢女追入,蕙苑中的婢子也纷纷涌来,想要将趴伏在门槛上的绿衣女子扶起。
  解忧僵在那里,思绪断了一瞬,然后又接上,她似乎想起,越女说这位深伯姬也是怀了孕的身子,这样爬来滚去,真的好么?更奇怪的是,那些婢子似乎不晓得她有孕,将她拽起来的动作浑不见顾虑。
  伯姬任由身旁的婢女拉扯,就是抱住解忧一双腿不放,头上的珠钗步摇相击,琳琅不绝,伴着她如泣如诉的声音,哀哀切切。
  解忧听了半日才听出她那似是而非,带着哭腔的楚语,乃是在询问她妹妹少姬病情如何。
  “伯姬勿忧。”解忧叹口气,亲自俯身扶起那翠衣丽人,她一张脸与少姬有七分相似,但棱角比少姬明显些,眉梢带着成熟女子的风韵,与少姬那些微的天真稚气不同。
  “少姬今已下胎,性命当是无碍。”解忧和声宽慰于她,虽然更可怕的继发症还在后头,但她不愿说出来吓着了伯姬。
  伯姬怔怔抬头,手中水绿色的丝帕擦着面颊,被泪染成了斑驳,“医,让妾见见阿蕙。”
  “不可。”解忧冷冷拒绝,少姬现在的身体,需要静养,尤其要保持心情平稳,若是一见伯姬,姐妹抱头痛哭一场,病情多半要恶化,面不改色地扯个谎,“少姬下胎不久,今尚未醒也。”
  诚然她还没进去,但听得里头无声无息,想必少姬的确睡得很沉。
  “医……医!”伯姬不愿放弃,扯住解忧衣袖,直接跪在了廊下,“妾求求医,阿蕙自幼柔弱,今次遭此大厄,死生未卜,妾心不忍……”
  “深伯姬。”冰冷的声音忽然传来,带着隐忍着压抑着的恼怒与厌恶,如同寒风一般凛冽而过,瑟瑟生寒,霎时冻结了苑中任何一点不合时宜的声响,静得如坠冰河,如落暗夜。
  伯姬吓得一僵,不觉松了手,怔怔回身。
  

第八十八章 诘前因
更新时间2015…12…23 20:02:09  字数:2384

 解忧抬眸,望向那声音的主人,一袭暗色绯衣,殷红似血,衬得篱落上盛放的木香与蔷薇霎时失色。
  景玄脸上没有怒容,只是冷得可怕,随着他慢慢走入苑内,一干婢子跪了满地,有人甚而趴伏在地,瑟瑟发抖。
  “冢子。”檗上前迎了他,抱拳为礼,“伯姬精神恍惚,是否送其回月轩?”
  “禁于月轩之内。”景玄依然面无表情,淡淡扫了苑内其他人,将一干婢子吓得一根手指头也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合时宜的动作被景玄察觉,成了出头之鸟。
  不过无人心里不转着一个念头,这伯姬也不过是因嫡亲的妹子受此大厄,怕是一时接受不了,这才有了失礼之举,不想景玄全不顾念往日情分,如此冷言,真是令人心寒。
  伯姬心凉如水,面色一分分地白下去,手中丝帕捂在眼角,一寸寸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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