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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医心方 上部完结-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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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谷中一下子被这种清脆的金铁木石相击的声音填满,经过几轮山壁回声,竟比山间的鸟鸣还动听。
  “工乔。”医沉转向,推了推立在脚边的解忧,“此连之妹,医忧。”
  “医女面若山花,巧笑动人,声若鹤鸣,闻于九天。”工乔大约与剧连十分相善,一听说是剧连之妹,竭力夸赞。
  解忧本不想接话,但他后半句说得很有意思。
  所谓“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意为鹤虽然在沼泽之中鸣唳,声音却能传遍四野,甚至高达于九天之上,这话,应当用以赞美一个品德高尚的名士。
  普通的夸赞旁人,尤其是一个女孩,是绝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
  解忧再次将目光落在那个工乔身上,他很年轻,看起来年纪绝不过弱冠,面容充满朝气,也没有规规矩矩地在头顶偏后的地方绾个髻子,而是随意在脑后绑了,还有些杂乱,但看起来一点不显邋遢。
  解忧想象不到,这样一个看起来活泼的少年,怎么会用鹤鸣来形容她的声音——这种猜哑谜一般的酸腐事情,不是老学究才喜欢干的么?
  “医女为师连之妹,又为墨医,则亦为吾之妹也。”工乔对面前的女孩很有好感,从腰间的大跨袋里头摸出一只小巧的木鸟赠与解忧。
  解忧为难地看着手中的木鸟,这鸟的身子筋骨都是木制,翅上敷贴的却是真正的鸟羽,翅膀和头都可以转动,不过应该只是个工艺品,不能飞的。
  虽然这鸟确实惹人喜爱,但解忧将它推了回去:“忧非小儿也,不喜玩物。且吾闻兄言,木甲之术用以利人,非以娱人,如彼引泉水者,是也。”
  解忧所指的地方是临近山壁的池塘,山上三股细小的泉水顺着光滑的岩壁汩汩流下,在泉水的半途上,三支一头削尖的竹管阻住了水流的去路,将水流一丝不漏地引入池中。
  池水中,还有一个小型的水车,将池中的泉水车入一旁的田渠用以灌溉。
  这一处池塘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其构思之巧,不得不令人叹服。
  解忧虽然现在一副小身子,但从不愿承认自己是个小孩,诚然她也并不是个小孩,看见这木鸟觉它栩栩如生感到惊奇,却不会像孩子一样,乐意收下它。
  而且她听剧连说起过,墨子研制木鸢等物,就是为了让黎庶得到便利,而不是用以娱乐人的。
  虽然这句话直接说出来,是有些过的。
  不过工乔显然不在意这些,看着池塘笑呵呵地接话:“医女悦此不足奇也,此即为师连所作,女弟之不慕兄,未尝有也。”
  他不觉得惊奇,解忧却奇了,她一直觉得剧连虽然喜欢什么机括木甲一类的东西,但主要的工夫还是花在了剑术上,想不到他造出的水车不仅精致,还这样实用。
  工乔这一声尊称师连,可真是没有白叫。
  可惜前些日子接到剧连托别的墨侠传来的口信,说是遇上些事务,还要耽搁些日子才动身离开无假关,算算日期,等他到狐台,大约都已入冬了。
  

第二十八章 望月台
更新时间2015…10…24 20:01:30  字数:2052

 居住在狐台的墨者除了墨医,还有工乔这样喜爱木工活计的,剩下就只有老幼妇孺,解忧转来转去,除了与诸位医者谈些医理药理之外,只能寻工乔说话解闷。
  解忧前些日子跟着几位医者上山采药,别的草药没放在心上,光刨了三只乌头回来,外带一茎被称作野葛的东西。
  她去药堂中借了些药杵之类的工具,每日去寻工乔聊天的时候,工乔刨手中的木料,她就伏在矮几上处理这些药材。
  两人因为剧连的关系,相熟起来不过是一日之间的事情。
  解忧那日初见之时就犀利地指出,工乔所造的那些木鸟虽然栩栩如生,但不过是一些玩物罢了,没有任何实用价值。
  如今相处日久,解忧才真正明白,工乔之所以投身木工,本就是仰慕传说中的偃师能够造出栩栩如生,宛如活物的木甲。
  那个关于偃师的传说解忧也知道,此说被记于《列子·汤问》之中。
  据说周穆王前往西方巡视,越过昆仑,登上弇山,在返回途中,遇上一个名叫偃师的工匠。
  偃师献上一个歌舞艺人,说是自己制作的傀儡人,疾走缓行,俯仰自如,与真人一般无二,它甚至能唱歌跳舞,动作千变万化,随心所欲。
  穆王觉得很新奇,叫来自己宠爱的盛姬和妃嫔们一道观看它的表演,快要演完之时,歌舞艺人眨着眼睛去逗穆王身边的妃嫔。穆王大怒,认为偃师请了一个真人来假冒傀儡,下令杀死他。
  偃师立刻将歌舞艺人拆散,傀儡的衣衫之下,肢体都是用皮革、木头、树脂、漆和白垩、黑炭、丹砂、青雘之类的颜料拼合而成,内里有肝胆、心肺、脾肾、肠胃,外部有筋骨、肢节、皮毛、齿发,无一不有。
  拆解之后重新凑拢,歌舞艺人重又恢复原状,能走能言,穆王这才相信偃师所言为真,赦免了他。
  后来人们将能做出宛若生人的傀儡的匠人,统称为偃师。
  周穆王、昆仑山,与所谓的《穆天子传》肖似,从一开始,解忧就能断定这个故事是虚构的。
  而且这个故事,即便解忧以数千年之后的眼光看来,依然觉得太过玄幻。
  一个傀儡人能够做到与人一般无二,甚至去勾_引美人,这些即便是再精巧的机器人也不可能达到,只需问在没有电力驱动的上古时期,怎样才能让一个木人不借外力运动起来,就可以断定此事子虚乌有。
  当然,工乔告诉她,木甲术可以使用磁力驱动。
  工乔还信誓旦旦地同她说,他一定要成为那个像《列子》中记载的匠人一般厉害的偃师。
  解忧只是默然捣着手中的乌头,如果工乔生于那个在时间上距离她四年,距离他两千余年的地方,解忧觉得凭他的毅力和决心,或许真能造出一个栩栩如生的机器人。
  但此时,绝无可能。
  而且傀儡是木石所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像《列子》中记载的那般,具备人的感情的。
  纠缠于此,沉湎于此,只会白白费了一生的精力,终无所成。
  不过解忧没有再出言劝解,她觉得,自己仿佛在工乔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这样一个倔强的女孩,她在明知道这一册史书没有给她留下一席之地的情况下,依然执拗地想要跻身其中,这一点与工乔明知傀儡的不可实现却还一心扑在上面,有着惊人的相似。
  如她在那只木鸢之前说过的话,“墨子为木鸢,三年成,一日败,纵如此,无憾矣。”
  有些人的一生,只需要完成一件事情,就已经无憾了。
  如果没有完成呢?——这个问题需要留到她和工乔百年之后再去回答。
  “工乔,忧初入狐台,何以评优为‘声闻九天’?”解忧终究忍不下这个困惑。
  “忧虽为幼女,然所思所言,堪比丈夫,岂非‘声如鹤鸣,闻于九天之上’耶?”工乔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在认真地削着手中木块,连头都没有抬。
  解忧莞尔,虽然工乔并没有看见这个被他称作“粲若山花”的笑容。
  黄昏时候,医沉前来接解忧回到山上。
  墨医的住所都以“桐君”命名,这一次的居所位于衡山主峰祝融峰山腰,以木石所成,一半临泉,一半凌空,清幽至极,罕绝人迹,题名为“桐君阁”。
  两人回到山中的时候,天色已暮,匆匆用过食,医沉反常地邀解忧上山赏月。
  解忧那会儿正忙着处理采回的一大团藤蔓,经过数日,藤上的叶子虽然有些干枯,但还保持着苍翠的颜色,叶片像香草罗勒的模样,但藤上的花苞又像忍冬,整株藤看来,又有些像黄精的样子。
  当时在场的医者无人识得此物,只有人说,这在当地叫做野葛。
  解忧当然知道这并非野葛,而是一种极厉害的毒草——钩吻。
  据说钩吻入口则钩人喉吻,所以有此称呼。也说吻作挽字,牵挽人肠而绝之,故又名断肠草。
  神农尝百草之滋味,水泉之甘苦,一日而遇七十毒,据说最终便是死于断肠草,其毒性可想而知,因此陶弘景以“飞鸟不得集之”来评价其毒性,虽有夸大,但有一定事实依据。
  “阿忧,即是此处。”医沉停下了脚步。
  他们已经临近山巅,此时的山峰上没有后世修建起来的祝融殿,也没有令人叹为观止的摩崖石刻,有的只是面前这一块高耸的巉岩,凌空飞于山巅,后世称为“望月台”,现在不知叫什么名字。
  有人评价,“恒山如行,岱山如坐,华山如立,嵩山如卧,惟有南岳独如飞”,衡山确然当得起“如飞”的夸赞。
  解忧随医沉走近巨大的岩石,今夜残月,见不到那种皓月临空,清光四散的明丽景色,而且残月极早地西沉了,立在风云凛冽的望月台上,能看到的只是残月散发出的那点微冷的余光。
  解忧收回四望的目光,从岩石上轻轻跃下,不再去看脚下的山峦盛景。
  这样的日子并不适合赏月,医沉邀她前来,怕是有其他的事情要说。
  

第二十九章 心战
更新时间2015…10…25 20:01:16  字数:2006

 医沉出神地望着风中那个娇小的身影,一时没说话。
  解忧虽然换下了丧服,但始终只穿素色曲裾,袖口和襟口的玄边将粲然的白色一压,竟无端显出几分沉重之感。
  她此刻立在山巅,身后是奔腾万里变幻莫测的流岚飞云,猎猎狂风拂起交织着的发丝和发带,飘然欲飞。
  “兄?”解忧等了许久还不见他说话,挪上前轻轻触了他一下,“兄,何事?”
  医沉叹口气,在她身前蹲下,“卿所欲者,何也?”
  “何……?”解忧不明所以,一双大眼怔怔望着他,眸中折过清淡的月色。
  “卿何其诡也。”医沉扶住她双肩,凑近了盯住她的眸子,想从她眼中看出些东西,但那一双少女的眸子空然无物,这样看去,一无所得,他只能再次叹息,“诡若山间流岚,瞬息变化,无可追迹……”
  她性子奇诡,却并不是狡若灵狐,而是将所有一切隐藏在一个温婉可爱、救世济人的表象之下,在这些后面,她究竟藏着一颗怎样诡怪奇谲的心?
  解忧不语,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听到医沉说这句话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隐藏得很好,但医沉偏偏每次都能发觉她的异样——从初见时他脱口道出自己的身份为昭馀解氏开始。
  “阿忧,狐台无患矣,何以日夜捣药浸毒?”医沉将她的肩握得更紧,低声诘问,“卿意欲何为也?!”
  “……惟愿全生避害。”解忧霎了霎眼,忽然投入他怀里,低声呢喃,“兄可知,忧本昭馀解氏嫡女,一族皆为郭开所害,绝宗祀,此身飘零孤畸,不为此,何以护性命,湔血仇?”
  她相信,幼时的惨事足以解释她如今的心性诡异,虽然示弱以博取他人怜爱的事情她不屑为之,但除此以外,别的解释医沉都不会再相信。
  医沉果然放松了些,解忧的身世他听剧连说起过,一个弱女遭遇这般变故,还能逃离险地,让自己活下来,心性自是与旁人不同的,“若欲雪恨,告之于连……”
  “兄为任侠,不屑行诡道。”解忧摇头,“郭开,小人也,谋小人,不须壮士间。”
  郭开并不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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