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心方 上部完结-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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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冢子,此人确为燕姞之徒,且随身携一书信。”
“我知,退罢。”景玄接过染了血的帛书,声音有些疲惫。
这会儿已是深夜,燕姞却遣人急匆匆地出城,是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或许带着燕姞一道来,真的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那个女人太神秘了,让人无法掌控。
无法掌控,就意味着太多不确定的因素,意味着意外,和混乱。
解忧稍稍恢复了一些,目光仍有些怯,不敢望向城下,只低低敛着眸子,低叹了叹,“不看?”
她不过方才随意提了一句,觉得燕姞不在跟前十分奇怪,不想景玄还真派人去查了。
正认真地出着神,腰间忽然被一提,接着整个人被景玄抱起,稳稳放到了墙垛上。
背后就是凉飕飕的夜风,这城墙没有三层也有两层楼高,何况下面还有护城的沟壑,在夜里看来,黑沉沉的仿佛深渊。
解忧忍不住惊呼,狠狠瞪向景玄,满眼惊怒和委屈。
“莫怕。”景玄托住她的后背,握了她搁在膝上的小手,直直望着面前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和她一双晶亮的眸子,“不困?”
只是这样能与她平视而已,他自然不会让她从城头上落下去的……这丫头真是半点也不愿信他。
解忧摇了摇头,她现在很清醒,因为她还会害怕,而没有麻木。
“相夫子所言得之,忧忧确堪为谋士。”景玄看向她的目光很温和,温和中,却还带着几分期待。
解忧掩了掩眸,轻轻道:“忧为医者,非为谋士,不谋城池,唯谋性命。”她不愿意为他去谋算什么东西。
景玄一笑,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戏谑,她方才还杀了一人,此刻堂而皇之地说这话,就不怕咬了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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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天下大势不在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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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忧偏开了脸,避了他灼灼的目光。
被他握着的手中忽然一沉,被递上什么冰冰凉、沉甸甸的东西。
低头一看,竟是自己随身的小机关弩和短匕,眼里止不住透出一点雀跃,随即想起掩藏。
但景玄离她甚近,已是清楚地看到了她神色中的变化,不由苦笑。
这丫头的性子其实应当十分活泼可爱吧?为什么平日总要伪装出那一份过分的平静和淡泊?
“忧忧。”景玄扶住她单薄的肩,将她鬓边一绺头发挂回耳后,露出一张沉静得毫无表情的小脸,不知是该蹙眉还是该苦笑。
她为什么从来不以真实的情绪示人?她在旁人面前,也是这样的么?
解忧霎了霎眼,怔怔地等着他说下去。
等了好半天,面前的人却只是将她望着,望得她毛骨悚然,就是不说话。
解忧缩了缩肩膀,将小弩和匕首小心翼翼地收回袖内,唯恐又被他收去。
“忧忧善用弩,以此傍身。”景玄低了低眸,声音有些低下去,透着无奈,“纵有兵乱,亦可自保。”
他也知道,解忧在他身边,真的很危险;可现在就放她走,他又不能甘心。
解忧乖乖点了点头,唇角忽然勾起一抹轻松的笑意,温和地瞥了他一眼,“谢谢。”
虽然景玄没说,但她看得出,他会送她离开的。他的眼中有不舍,也有决然,这样的神情令她很安心。
景玄被她烂漫的笑容怔了怔,从不知道,她真心高兴起来,竟是这样迷人;她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那种闲适,真是像那些传说中的神女山鬼一般。仿佛不曾识得这世间的流离疾苦。
晃了一个神。却见解忧极大胆在墙垛上转了个身,背向他坐着,两条腿都荡在外墙上。心紧了一紧,急忙伸臂将她紧紧揽住。
解忧也不挣扎,顺从地倚入他怀里,双腿调皮地晃了晃。仰头去看漫天的星辰。
她只识得北斗,便定定地顺着勺柄的方向。去寻南极星。
过去认得她的人,不论是真心待她好,还是假意逢迎,都说她是个极博学的人。但到了这里她才知道,她还是差了太多太多。
观星,她不会;兵法。她不懂;习武,她不能;游说。她不愿;巫卜,她不屑……
知道了自己浅薄,过去不平的心思也慢慢淡了,也是时候找个地方躲起来,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了。
她来到这里十一年,今年才十五岁,这一生还很长呢……这几月的日子,就当是一场不堪回首的噩梦罢,反正前世的经历,于她来说也不过是噩梦一场,能忘就忘了罢。
忘了这些,一切还会有转机的。
景玄见她初时还看星星,到了后来直接倚在自己怀里阖上了眼,轻轻抚了抚她的额角,将她单薄的身子用外衣裹起来,沉声询问,“忧忧倦矣?”
“唔?”解忧霎了霎眼,又睁开来,漆黑的眸子里蕴了满满一个天穹的星光,星星点点,闪闪烁烁。
她抬起小爪子揉了揉眼睛,浅笑着看向远处山川在夜色中粗简的轮廓,极轻地笑了笑,带着万分的无奈与惋惜,“天下大势,已不在楚矣……”她本是不在乎这些兴亡代谢的,但亲眼看到景玄的执着,让她渐渐生出了不忍。
景玄听得分明,面色沉了一沉。
她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话,她一定是知道什么……一定知道!
解忧感到揽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一紧,轻轻咬了咬唇瓣,尽量淡然地笑笑,“忧尝逆一老妪,其人能通神仙语,自言其子乃白帝子也,可化而为大蛇。”
“忧略知兴替事……”解忧顿了一顿,仍然继续说道,“当是时,十余年后,其子当于丰县西泽之中,化蛇当径,为一人所斩,此人即为赤帝子也,而妪当夜哭,哀叹不绝。”
“忧忧何时逆其人?”景玄紧紧锁着她的平静如水的眸子,她说的,有几分是真?
丰县西侧的大泽么?丰原是宋国的领土,宋灭后,便归属于楚,据说曾有凤鸟落于丰,故还有凤城之称,倒的确是个颇具传奇色彩的地方。
赤帝子……解忧想要告诉自己什么?难道她方才说的,这天下的大势已经不在楚,而在宋?
景玄笑着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的。
宋是商王朝的后裔,气数早已尽了,绝不可能的。
解忧抿了抿唇,“请君试辩之,今秦亡六国,则六国俱起,皆欲灭秦而后快;则他日秦灭,六国或各夺霸主之位,亦或各归其所,倾轧如故,永无宁日?”
景玄一怔,六国倾轧如故,永无宁日,这自然不是他想看到,也不是所有人期盼的。
乱世数百年,谁都梦想着有一人能够终结这一切,带来平定的生活。
可如今这一天早已到来,仇恨却让人不能停歇下来。
解忧说得很对,即便秦灭了,以后呢?以后又怎么办?换做任何一国取代了秦,都将是永无宁日啊……那该怎么办?
镇压么?以秦严苛的律法,暴虐的统治,尚且有人前赴后继,不惜一死,欲灭秦,可见镇压也无甚用处,那该怎么办?
景玄忽然被她难住了,好像的确没有办法。
六国争来斗去那么多年,自然是谁也不肯相让的。
解忧低头玩着胸前一束头发,声音压到极低极低,“君可曾想过,换一人出身黎庶,与六国全无干系……”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终于咽了下去,到底是不敢说出口。
不过景玄已是听明白了,她给的解决办法是:换一人出身黎庶,与六国全无干系,由这人来做天下的共主,人们便会心悦诚服,安居乐业,再无征伐之患!
这话好像很有道理。
但真的会么?他不知道。
或许,或许是这样的,凡事不能太否定了。
不过他知道另一件事,解忧这话不能再说,这句话太颠覆了,简直就是胡言乱语,这世上再无将大好江山拱手送与异姓的事情,若是这番话被那些一心复国的老贵族听到,足够令她死无葬身之地。
低了头,毫不犹豫地堵了她微颤的唇,将她余下的那些轻到几乎没有的话尽数挡了回去。
解忧呼吸一促,眼中浮现出惊恐,双手死死地攥住他扣在腰间的手,身子止不住颤。
她还坐在墙垛上,下面是三丈高的城墙,怎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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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心事
景玄知道她在怕什么,笑了笑,她还知道怕,很好。
用力将她的肩往下扳了扳,扣着她小巧的下巴,在她唇上轻揉慢捻。
“景、景玄……”解忧身子微僵,想推开他,又怕用力过猛,自己从城墙上落下去,一双小手死死地拽着他,再不敢乱动。
“真乖。”景玄将她半个身子牢牢揽在臂弯里,不容她直起身子,却不去管她还挂在城墙外的双腿,任她因恐惧而搂紧自己腰身,笑得十分促狭。
平日何尝见过她这么乖巧地不敢挣扎,逗她一逗,真是极有意思。
解忧仰面看着漫天星斗,和面前一双漆黑的俊目,里面星星点点的碎光,也像星辰一般闪烁着。
唇被轻轻抵开,想躲,无奈下巴被紧紧钳住,整个呼吸,都被景玄身上熟悉的气息占据。
绷紧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紧搂着他的手一松,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地,不由失声惊呼,却只漏出了几个呜咽一般的音节。
景玄及时搂住她的小腰,将她从墙垛上抱了下来,一个转身,将怀里的小人重又按在女墙凸起的那一面,继续方才唇齿间的缠_绵,温热的吻带着恋慕和不舍渐渐加深,恨不得将怀里娇小的人儿揉进身体,再不分开。
解忧还是被他的手臂勒得很痛的,但感到他的不舍,心头也隐隐一抽,像被缓缓揭开了一道口子,钝痛不已,于身上的痛,早已忘了。
她竟也会不舍,解忧霎了霎迷离的眸子。想将挡在面前的身影看得清楚一点,但渐渐涌上的泪又模糊了视线,怎么也看不清。
她原以为,她得到自由的时候,是会很高兴的;她之前怎么也没想到,对于一个令她受了这么多痛苦和屈辱的人,她竟会生出不舍。
人的感情真是奇怪呢……
想到这里。解忧微微一怔。这才明白,原来重新活过来的这些年里,她从来都没把自己当作一个实实在在的活人。
她潜意识里。总会觉得,自己已经死过一回了,于很多事情都看得透彻,却忘了自己前世也不过活了二十余年。吃了一点挫折,死过了一回。便觉得自己看破了世俗,的确有些幼稚了。
“忧忧……”景玄察觉到她的走神,将她按在身后墙砖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也不知她这种时候还能想起什么,最好别是那个人。
“嗯……”解忧霎了霎眼,一脸无辜。透过被他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面前,感到一股寒意落在自己身上。忍不住缩了缩肩膀,怯怯看向一旁。
景玄向一旁让了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灯影下,一个身形婀娜的女子立在那里,天青的衣衫,雪白的肤色,都被夜色染上一层暗青,看起来有些狰狞。
景玄冷冷一笑,燕姞手下的人都被他杀了,她自然是坐不住了。
解忧微微一颤,一张脸又是红又是白,燕姞是什么时候来的?方才、方才的事情她都看见了……?
见两人望来,燕姞脆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