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风叶已鸣廊(高干)-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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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难得跟自己生这么大的气,许母的气焰立刻降下去了不少,可是又不愿意在他面前露出怯态,害怕将来更加没有办法压制住他,于是声色内荏地抬高了下巴,冲他喊道,“性陶的,恐怕你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忘了吧?你想认她当女儿,哼,你也不看看,人家凭什么?你可不要忘了你那死鬼老婆是怎么死的,后事又是怎么被你操作的,哼,你倒真天真,还指望着她能够认你当老爹呢,皮可真厚——”
她的话尚且还没有说完,陶父就已经爆发出了一阵怒吼,“你把那件事情告诉她了?”
许母见激怒他,更加的得意洋洋,故作不知地反问道,“你说哪件?哦,你是说你把你的死鬼老婆埋在那个万年都没有人去的地方那件事情?我告诉她了,那又怎么样?她是你女儿,就算这件事情是我做的,没有你的认可,我也做不下来,她记恨的只是你而已,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你给我滚下去。”陶父伸出手一面推着许蹇墨母亲的肩膀,一面打开车门,口中不停地说到,“你给我滚下去,滚下去。”
两人就在大马路上争执起来,许母一向都是要脸面的人,看到好多人都把目光投注在她身上,她更加不能放开手了,拿出了好多年都不曾用过,却从来都没有忘记的撒泼本领,一只手用力地抠住车子的把手,一只还在车上的脚用力地蹬住前面,就是不让自己掉下去。
陶父正在气头上,一只手用来将她往外面推去,一只手把住方向盘,用力地猛踩油门,车子便迅速地朝前面开去。最后还是许蹇墨的母亲禁受不住,自动放开了抓住车门的手,跳了下来,即使他们走的不过是僻静的道路,但是她身上还是伤了不少。
陶父见她下去了,连看也没有再看她一眼,“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开着车子绝尘而去。
过了好久,许母才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她的手提包在车上,钱电话身份证全在里面,而陶父把她扔下的地方离家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也不算很远。
她一边骂骂咧咧地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一边一瘸一拐地朝家的方向走去。自从他们两个结婚以来,陶父几乎对她言听计从,从来没有过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安定的日子过得太久了,几乎都已经让她忘记了她的另一半原本应该是怎样的一个人。她习惯了在家里发号施令,也习惯了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做,从来没有想过要收敛一分半分。
这样突如其来的待遇转变让她一下子有些适应不过来,她还在一边骂着陶父的没有良心,却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走到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里。
她走的是回家的近路,往常时间尚早,加上又有人和她一起,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害怕,可是到了如今天色渐晚,又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还真的感到有几分害怕起来。
可是还没有等到她把心底的寒意给驱散掉几分,身后就传来一阵轮胎与地面猛地相摩擦时发出的声音,听得人忍不住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抬起头来下意识地朝后面看去,可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一只麻袋已经准确无误地套住了她的头,接着便是棍棒敲打在身上时发出的沉闷响声。
今天她下午没班上,正好姜可晨又有空,便约了他出来。两个人吃饭的时候她的手机就响了,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齐子琪发过来的短信。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却还是让她微微一笑。看见她笑,对面的姜可晨忍不住抬起头来问道,“什么这么高兴?”陶诗序摇了摇头,一边将短信删掉,一边说道,“一个笑话而已。”抬起头来看向他,眼睛里晶亮一片,像是一片流动着的水晶,“吃饭吧。”
第五十五章断交
那天遇见自己的亲生父亲,仿佛只是她做的一场并不美好的白日梦而已,醒来之后,再没有半点儿涟漪,甚至陶诗序还很怀疑,那天究竟是不是她一厢情愿的猜想,猜想那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和自己还有血缘关系的人并没有那么干脆的放弃她。
人心中若是存有希望,大多数时候得到的都会是绝望,潘多拉魔盒当中最后的一件好东西便是希望,其实陶诗序觉得,这才是这个盒子当中,最不好的东西。人若没有希望,活着虽然麻木,但总不至于失望,到了最后,变作绝望,将自己彻底地淹没。
暑假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开了学,大二的课程比起大一多了许多,陶诗序这几年存了一些钱,开始学着炒股,每个月赚点儿零花钱,也不至于像之前那样捉襟见肘,连出去玩买瓶矿泉水都要算好了才敢下手。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波澜无惊地继续过着,和齐子琪白萱的关系也在一天好过一天,至于姜可晨,只要她一开始上课了,将他冷落了,他就会牢骚连天,完全不像个年少有为的青年警察,倒像是个小孩子一样。但是他也很好哄,只要陶诗序抽出个时间来跟他见上一面,哪怕只是短短的半个小时,他也会消停好几天。倒不是因为他懂事,陶诗序想,只是因为他也很忙。他如今是C市炙手可热的人,人人都说他前途不了限量,事情自然也多得很,想要他们两个人都有时间,也不是那么容易找。
她每天晚上都要忙着绘图制图,以便赚取生活费用,买了台二手的笔记本电脑,功能倒不是多强大,但是死机却是一等一的,经常死,死了机还不算,每一次里面的东西都要丢掉不少,她用的时候要很小心才能让它死机的次数少一点儿,弄得她常常要一边用牙痛的表情制图一边骂自己当初不应该贪图便宜一边加紧时间恢复数据。
几乎每天晚上都要花很久的时间,她回到寝室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睡了,还好当初班长在班上说过了,像她这样家庭条件困难的学生,晚上要忙到很晚的,让大家体谅一下。要不然,还不知道要被寝室里的那两个说成什么样子呢。
每天晚上她都会踩着寝室关门的时间上来,久而久之,阿姨也认得她了,从最开始的抱怨到了后来的关心,陌生人也是在不熟到熟的过程中建立起了感情。
晚上回来的时候她们照例已经睡觉了,C市十一月的晚上,还是很冷的,尤其是在这样树木茂盛到处都是百年树龄的高校里,更加显出一种其他地方没有的沁凉。
陶诗序回来的时候被冻得不轻,尽管之前去教室的时候已经带了一床毯子,但是坐在那里,脚上还是有些冷,尤其是回来
晚的时候,冷风直直地往自己脖子里面灌进来,一直吹到背心里面,整个人都冷了个透。
她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小声地爬上了床去,拿起放在枕头边的电话给姜可晨发了一个报平安的短信,便要关机睡觉,电话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手机震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陶诗序接了电话,匆匆地说了一句“等等”,便又下床,踩着拖鞋急急忙忙地朝外面走去,一直走到了走廊尽头,才重新拿起电话,对那边说道,“喂?”
那边没有人说话,却先传出来一阵压抑的低泣声,陶诗序看了看手机,发现上面显示的名字却是白萱的,她心里抖了抖,还以为是她在跟自己开玩笑——以前她们住在一起的时候,白萱就喜欢玩这些恐怖的小游戏,并且乐此不疲——她本来已经累极了,没想到然还被白萱这样摆了一道,当下便有些不高兴,但也还是耐着性子问道,“喂?萱萱?你怎么了?大晚上的,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好?”说完又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没什么事的话,我挂电话了啊。”说完便等在那里,看白萱跟她打电话究竟是因为什么——
她当然不认为白萱真有这么无聊,大晚上地跟她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吓她,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跟她说,这样做,也不过是她临时起意给她开的玩笑罢了——那边依然不说话,传来的还是白萱低泣的声音,陶诗序这才听出来她是真的在哭,这么大晚上跟她打电话,肯定是碰到了自己不能解决的事情了才会想到她,脑袋里一些不好的影像立刻就涌了上来,她用力地将它们压下去,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一些,方才开口说道,“你究竟怎么了?”
那边默然了半晌,似乎是在收拾心情,方才哑着嗓子开口说道,“陶陶……我出了点儿事……现在在警局……你能不能……过来一下……”她说着便又哭了出来,“我……我只能找到你了……”
陶诗序心里一沉,知道现在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会问出个什么结果出来,只能口里安慰道,“你先不要哭了,我马上过来啊,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个警局?”
白萱断断续续地把自己的地址告诉了陶诗序,她默默地记下了,安慰了几句,急急地转过身朝着寝室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电话来,在姜可晨的名字上面徘徊了一下,终于还是翻到了齐子琪的电话号码,给她拨了过去。
通常这个时候齐子琪都还不会睡觉,她一向都是夜猫子,电话打过去的时候那边的音乐放得震天响,齐子琪先接了她的电话,说了句“等一下”,跑到外面来了之后又才接了起来,开口便道,“什么事?”
陶诗序也说得简单,却都切中肯絮,“萱萱出了点儿事情,被关到警局里面了,我要去保释她。”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齐子琪也猜得到叫自己是因为什么,她做事情一向干脆利落,当下也不多说什么废话,直接说道,“好,你在你学校寝室下面等我,我马上过来。不要坐其他人的车,我马上就来。”
陶诗序也不多说,嘱咐了她一句,“注意安全。”便挂了电话,转过身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寝室的大门。
她小声地走到自己的床铺前面,穿戴得严严实实,拿了电话身份证和钱包就要朝外面走去,还是她们寝室的室长,许是被她弄醒了,在床上小声问道,“你这么大晚上,要去哪儿?”
陶诗序心中一暖,但也知道她这样问,也不过是因为到时候要是自己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她也脱不了干系,可嘴唇却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小声回答道,“我朋友出了点儿事,我要过去帮她,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天亮之前会回来的。”
室长像是在床上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小心点儿。”陶诗序轻轻“嗯”了一声,便转过身,出了寝室。
这个时候,寝室的大门早就已经关了,要出去非要找阿姨开门不可,陶诗序敲了好久的门,阿姨才出来,见她那副样子便知道她是要出去,便说了一通学校规章之类的话来唬她,陶诗序来了大学这么久,早就知道这只不过是拿来哄大一的新生的,当下便跟她编了个借口,说道,“我一个同学急性阑尾炎,住院了,现在马上要手术,打算没有钱,人家不让做手术,我现在马上要给她送钱过去,阿姨你就通融一下吧。”
她语气软软的,阿姨听了,先就在心里同意了几分,加上她刚才说的话也不过是拿来唬人的,陶诗序说得又是救人性命的大事情,阿姨也不过只是例行公事地问一句,听她说了这样的借口,知道哪怕就是后来出了什么事情,也不用她来负责,便打着哈欠,一边抱怨着一边给她去开了门。
这样一耽搁,等到陶诗序到了寝室门口的时候,站了也没有多久,齐子琪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