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历史]和肖邦弹风谱月的日子 完结+番外-第7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尤其让自己处于被动里,她绝不这样草率。
玛丽·达古大概早就知道了肖邦已结婚。
今晚她的行为无可挑剔,她该死地成功——桑只觉得脸热,她如此单纯地送上脸面,自求着让人羞辱。
女作家有一万句脏话可以写在纸上!
桑知道,达古最近不太顺利
这位夫人效仿自己也写起了小说,“丹尼尔·斯特恩”,一样的以男名做笔名——和鹅卵石丢进大海一样,没有多少水花。她急于摆脱私奔的枷锁,十分渴望证明她的“投资”没错——遗憾的是,李斯特并不如她所愿,匈牙利人的灵魂自由而高尚,他既不愿意沉下来成为一个“作曲家”的存在,也不愿意浮起来变成巴黎音乐界的“领头人”。
这些不顺,桑已经可以预料她的住房绝对清理过不下十套茶具了。
明亮的钢琴声闯入耳畔。
桑嗤笑出声,决心不再纠结于此。
写作已经够要命的了,作家不想再为内心的尴尬而羞愤。
她没有做错什么……如果喜欢也是错,那世上就没有一个无辜者。况且那个叫欧罗拉的小姐,根本没说什么——不仅没说什么,反而她比自己更尴尬紧张?
桑咬了咬嘴里的卷烟,突然放松地靠在沙发上。
她和欧罗拉对上视线,对方竟怔愣过后猛地撇开,最后又小心翼翼地望了回来……这次年轻的女士没有躲开,她虽然每个细胞都叫嚣着不安,目光却没有怯懦,一直温温柔柔,直到钢琴声终结。
掌声响起。
桑没有太在意李斯特的演奏,她只觉得这个叫欧罗拉的孩子,格外有意思。
达古似乎在钢琴边说了什么。作家听见李斯特站起,声音飘向了他们这一桌。
“那弗里德,你觉得我刚才弹得怎么样?”
“按我写得弹,要么就别弹。”
满堂的安静。
嘻笑的提问遭来生冷的回复。
虽然不清楚起始,虽然和肖邦交际并不多……但桑知道,波兰先生生气了。
“那你自己弹呀——”
李斯特像是示威般敲了敲钢琴盖,不想肖邦竟腾地站起迈步走向钢琴。
桑哑然观望着一切,她看到达古微不可查地露出一个微笑。
背后一阵凉意。
她想,她大概知道这场沙龙究竟为何而办了。
羞辱自己大概是临时的锦上添花。
真正的目的,大概一开始就只有肖邦吧。
肖邦其实并不太喜欢晚上在这家饭店里举行的活动。但他从未明显地表露这种倾向,也不曾被人瞧出端倪。
就像音乐不合他口味时一样,聚众的话题内容一旦偏向政治、哲学和学术问题,波兰人会将绅士的缄默表现的淋漓尽致。或许和他的天性有关,好友们都知道他向来谨慎,即使是私下场合也不发表过多的见解。肖邦少言寡语,那才是正常的事。
从踏足沙龙内场开始,粗略扫过到场的人脸,肖邦心中隐约判断出今晚不会符合他的口味。
如果不是欧罗拉,他或许会找个借口不着痕迹地离开。
不幸从桑坐到他身边开始——
从这个另类的小说家现身起,肖邦就敏锐地察觉到欧罗拉的不对劲了。他的夫人在不安、动摇和不确定,而他却猜不到原因。
因为桑?
这个不是女人的作家又有什么可怕的?
肖邦确认和桑交际不多,只在偶尔几个场合见过……甚至,他们之间互相看不顺眼——毕竟,这个女先生一点都不符合他的美学。
直到他明示一切,坐在欧罗拉身边后,他的夫人才好一些。
山雀似乎恢复了精神,波兰人握住她的手,开始听匈牙利人弹琴。
——这才是真正的不幸!
是谁这般作恶,想听李斯特风格的肖邦?
从达古夫人嘴里吐出的建议“弹那首夜曲,沙龙里经常出现的,题献给普雷耶尔夫人的”,不禁让他眉头紧锁。
如果《降e大调夜曲》里有朦胧月光的痕迹,李斯特这华丽腻歪的改编简直是一场灾难。
花哨的装饰音不仅领月光普照,甚至不夜晚换成了白天。
尤其曲终后响起的掌声,简直让他羞愤至极。
“作曲家也在现场,不如问问他的感受?”达古清清淡淡地抛出话题。
“那弗里德,你觉得我刚才弹得怎么样?”李斯特笑着问。
“按我写得弹,要么就别弹。”肖邦的回答清冷无比。
或许是对这句话免疫,或许某人早已习惯被如此对待。
李斯特可能误以为是沙龙里活跃气氛的小插曲,但这首对肖邦而言有着另外意义的曲子被“糟蹋”实则触及了他的底线。
“那你自己弹呀——”
波兰人或许从未这样失控过,他第一次内心如此强烈,他要把那个匈牙利人彻底从钢琴上拉下来。
肖邦坐在钢琴前平复自己的心情。
钢琴上的烛台不知因何而熄灭,光线突然暗下来。李斯特刚要帮他重新点上,被他以“这样刚好”的理由拒绝,甚至要求连周围的蜡烛都要吹熄。
钢琴那彻底被黑暗笼罩,只有隐约的影子在。
手指攀上琴键。月色夜色,风拂云动……顺着那双神奇的手触出的水晶般透明的音色,在每个人脑海中重现。
似乎不用评述。
肖邦是对的。
“你觉得如何,弗朗茨?”
“这样的曲子,的确不该乱来。请先别急着点烛光……”
看不清楚钢琴边的一切,只听见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而后,夜曲再一次响起。
——和刚才月夜风云,一模一样,不差分毫。
火柴划着,蜡烛点亮。
肖邦站在琴边看到李斯特毫不示弱的笑。。
“看,李斯特高兴的时候能变成肖邦,但肖邦能变成李斯特吗?”
“……”
波兰人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甚至在这句简单的句子里,听出了羞辱的味道——但他明白,这绝不是那个头脑简单的匈牙利人的本意——如此令人生气,却又无法挥出拳。
“可以呀……肖邦……也能变成李斯特啊……”
顺着声音,肖邦看到欧罗拉晕晕晃晃地站起,绯红脸上三分酒气七分坚定。
不知何时去到桑那边的达古夫人,原本脸上胜利的笑容,瞬间碎裂。
第70章 ·Ballade·Op。70
les rois du onde
视线里; 跳动的烛光只堪堪包裹住了钢琴。光线并不强烈,但欧罗拉却觉得有些目眩。
她捏紧了手里的高脚杯,分辨不出种类的酒味在空腔中飘荡。身体有一些飘; 但她的思维却很清晰——不论是喝掉被调换的酒水; 还是说出“肖邦也能变成李斯特”的话,都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
并不冲动。
更不后悔。
因站起来说了话; 反而让欧罗拉那些纷乱的思绪就此停止,她感到无比轻松。
乔治·桑; 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欧罗拉心中,是她知晓弗朗索瓦就是肖邦的时候。
在她的印象中; 女作家几乎占据了钢琴诗人的后半生。她并不是个爱发脾气的人,肖邦的“欺骗”并没有让她生气多久,更多的时间,其实是花在她矫正自我的认知上。
喜欢肖邦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
欧罗拉不缺少这份勇气; 尤其她确定可以接受任何后续发展。
但接受和面对有一些偏差,至少在这样的场合突然见到桑; 欧罗拉的确受到了冲击。
她不太能分清内心的感觉; 这种微妙的不安在肖邦换到她身边坐下时减轻,听着他弹奏夜曲时; 她也的确找到了宁静……不想达古夫人的到来; 又让她的心湖起了波澜。
黑暗中; 听觉被无限加强,除了细腻的琴声,欧罗拉还能听到伯爵夫人和女作家的耳语
“乔治; 听到这首夜曲是不是很惊喜?我特意做了安排; 为了让他能给你弹这曲子……你最近因写作而焦虑; ‘’是一剂良方对不对?啊; 还要配上你喜欢的饮品……”
不知为何,简短的话语却让欧罗拉心律失衡。口舌干燥,她端起杯子直接往嘴里灌——
是酒,或许误拿了肖邦的杯子吧……但刚刚好,只要醉了,就不用在思考。
酒精作用很快,比当初在柏辽兹家中尝过的要烈得多。
欧罗拉还记得那天下着大雨,躲雨时醉意上涌,她直接睡了过去,留下肖邦一人听雨。但现在,她好像是醉了,却能分辨他落在键盘上的每一次触键。
烛火重燃,光明重现,当李斯特坐在钢琴边以反问代替陈述,愉悦的上扬尾音里有着那么意思自豪和得意。
肖邦这一次以沉默代替反击。
但欧罗拉不能,比起呆在台下,她更愿意去他身边。
欧罗拉渐渐将视线停落在李斯特身旁的肖邦身上。她根本不用凑近去看,就能猜到那个人脸上的表情。
波兰诗人应该很想就此离场,行动回答李斯特的反问——就和她想要逃离这张桌子,不想再被内心莫名的情绪左右。
但肖邦不能这么做,欧罗拉也不能让他在众人的瞩目下被误解。
尽管她知道,李斯特那句话本没有恶意——匈牙利人大概是被激起了好胜心,只想单纯地炫耀一下他能完美复制任何人的琴声。话没有问题,只是时机和场合不对。
肖邦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绝不可能变成李斯特。
这和技术无关,只是审美志趣不愿。
“李斯特先生,您大概忘了,我也是一个‘肖邦’……”
你不愿意做的事,我来就好。
这是我爱你的方式。
该如何去形容这首曲子?李斯特在心中默默地问自己。
一向对音乐颇有见地的钢琴之王,此刻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又或者这个念头只存在于他脑中一秒,比起现在思考这些,他更愿意先用耳朵去倾听。
欧罗拉的双手在黑白键上以音符汇聚成一条长河。
如果它有名字,那一定是伏尔加。从涓涓细流到波涛奔腾,时间汇聚的浪花在拍岸声中荡气回肠。西伯利亚的风,原野上的山楂树,成片的白桦林,覆盖在亚寒带的冰雪……一齐汇聚成一种连绵的悠长。
从细腻敏感,再到澎湃娟狂。一半张扬一半深沉,平稳的控制下又带着醉意般的倾泻……那些极富力量感的音符和震撼的旋律,究竟是这样从她十根纤长的手指上发出的?
这是一首从未听过的新曲子,奏鸣曲的范式,协奏曲的内容,同样天才的手笔。
李斯特此刻感到幸运又不幸——幸运的是,欧罗拉总会在某个时刻给人带来特定的惊喜,而他正巧赶上了;不幸的是这首钢琴协奏曲,沙龙里单独一架埃拉尔,已经不能完整地表现它的美妙。
“可以了,欧罗拉……”
第一乐章结束后,呼吸的停顿间隙被一句话无限拉长。李斯特愤然怒视声音来源,是肖邦制止了欧罗拉的演奏。
“弗里德,你这是做什么?”
“睁大你的眼睛,弗朗茨,她已经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肖邦的压抑的声音里饱含着隐怒。李斯特后知后觉地打量着欧罗拉,才发现她有些不对劲
除了额间细密的汗珠——这是刚才那首曲子过度消耗体力造成的,被打断演奏后,少女整个人瞬间松懈下来。她眼神迷离,双手塌在键盘上,歪着头看着波兰人,满脸困惑。
“我……还可以弹……”
烈酒的香气随着欧罗拉的说话飘散开,李斯特瞳孔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