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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部分

每次女扮男装都成了白月光-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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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骊山?”姜月章露出了一个代表疑问的神色。
  裴沐拉着他,往山里走:“对,骊山。”
  他略眯了眯眼,这个神情又很像昭阳城里的那位多疑的陛下了;习惯总是很难改的。他有点怀疑地说:“骊山难道没有并入你们崆峒派?”
  裴沐答道:“并入了。”
  姜月章就停下来,哪怕裴沐拽他,他也坚决不走:“我不去。”
  裴沐回头奇道:“你不爱爬山?还是你是小孩子,来都来了,还要闹脾气?总不能叫我抱你或背你?”
  皇帝陛下清清冷冷地站在那儿,一双眼睛也清清冷冷,像突然下了雪。但他的倔强却和任何一个小孩子一模一样。
  “我不去。”他重复了一遍,有点恼怒似地,“你们崆峒派的地方,要我进去做什么?万一之后出了什么事,不是平白让你怀疑我?”
  “又不带你去要紧地方,就在山里走走,我怀疑你做什么?”
  姜月章还是不肯动。
  最后裴沐威胁说,他要是不走,她就立刻翻脸、永远都不再见他,他才不情不愿地挪动脚步。
  却是木着一张脸,略垂着眼、目不斜视,走得还特别慢。跟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一样。
  裴沐则领着他,大摇大摆地往前走,兴致勃勃地说这里是骊山哪个景点、那里是骊山哪个景点。像个完全不管妻子心情好坏的粗蛮丈夫。
  这两人就以这样一幅别扭又奇怪的模样,逐渐进了山。
  山里凉爽一些,草木摇落青影。一点细细的山涧蜿蜒而过,就算这山上的水源。
  裴沐在山涧边打了水,洗去了自己的伪装,也顺手帮她受气的“小媳妇”洗了脸。
  姜月章也不管,反正由她去做,他自己只顾从始至终垂着眼,神色严肃,只看脚下的路,心想千万不能不小心窥见什么崆峒派的机密。
  每当裴沐跟他介绍某某景点时,他就飞快地瞥一眼,“嗯”一声,然后重新看脚下。
  可是,他都这样严阵以待了,却不防一转弯,就听见前方清脆的笑闹声。
  接着,就是一声惊喜的呼唤:
  “――掌门!!”
  皇帝陛下陡然僵在了原地。掌门?崆峒派的弟子?
  裴沐却轻松地挥挥手,已是强行拽他走过去,对那群年轻的男男女女笑道:“你们在这里修炼?”
  这群崆峒派的弟子叽叽喳喳:
  “我们侠部是来玩战棋的,他们药部来看上次新种的药。”
  “农部说沙土也能种吃的,正在那边捣鼓呢!掌门,要不要叫他们?”
  “还有工部,他们说来一起看看,正好试一试新的小水车……呀,来了来了!”
  皇帝陛下木然地、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他恨不得将耳朵捂上――如果不是因为两只手都被裴掌门拽住的话。
  他这副奇怪的模样,当然引起了弟子们的关注。
  他们好奇地开口询问:
  “掌门,这是谁?”
  “咦,掌门牵着他的手……”
  “掌门,这就是掌门夫人吗?”
  “不对,应该叫掌门夫君吧?”
  “啊?是这样的么?”
  裴沐一本正经点头:“对对,这就是你们的掌门夫人,是不是很好看,就比我差那么一点点?”
  弟子们凝神细看,最后钦佩点头:“是啊,掌门真能干,能娶到这样好看的夫人!”
  姜月章:……
  饶是他尽量不去听,却也不由思索了一下:让阿沐去带这帮崆峒派的弟子,莫不是会带出一群不着调的人来?
  裴沐正想说什么,却又止不住低低咳嗽几声,还有些停不下来,不得不摸出一粒药吃了,才算好。
  姜月章本已轻快一些的神色,立即沉下了。他抬手将她揽过来,沉默着,轻柔地给她喂了些水。
  弟子们望着这一幕,也担忧道:“掌门……”
  裴沐摆摆手,声音有些不稳,却还是笑道:“好啦,你们不是在玩战棋?去接着玩,正好也让我夫人瞧瞧你们的厉害。”
  年轻人们彼此看看,露出下定决心的表情。
  “好!”
  “我们定要当着掌门的面赢了这一局!”
  “胡说,是我们赢!”
  他们纷纷往前跑。
  裴沐则拉着姜月章,走上了旁边一处高地。这是一处高低分野,那一边就是一块平地。
  姜月章本是毫不在意四周,但看清平地中的情形时,他却一怔。
  平地里划出了巨大的棋盘,中间一道象征河流的浅沟,两边则是齐整的方格。弟子们分别在两边列好,作为棋子;两边都各有一处高台,上头分别站着一个人,应当是指挥者。
  两边的“棋子”们有男有女,这一局的指挥者也分别是一男一女。
  人人都神情严肃,显然很把这棋局当真。
  姜月章多看了两眼,就不觉被吸引了注意力。他是帝王,却也是亲自打过天下的开国之君。他一眼就能看出,这战棋根本就是一次小型的战役,连“棋子”都各有分工。
  他专注地看了一会儿,还思索道:“这分工似乎并无定式?是按照他们本身的能力来指挥?这却与普通棋局不同了……哦,这边作为战将的,竟是女修?实力确实能入眼,按照我划分的修为境界,她应当属于……”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好像才回过神,才发觉自己刚刚在注意什么、分析什么,于是神情僵硬了。
  裴沐却始终微笑着看他,柔声问:“怎么不继续了?我也想听听你的分析。”
  “……没什么好说的。”皇帝陛下淡淡道。他面上那本能的感兴趣、思索的神色,如冰雪消融,只剩一片淡漠。他也移开了目光,再不去看场上的形势,只顾凝视怀里的人。
  “回去了罢。”他忽然说。
  隐隐还有一点祈求之意。
  裴沐却像没有听出来。
  她看了一会儿弟子们像模像样的搏杀,等到胜负分出,她大大夸了他们一通,又同他们暂时道别,才笑着看向他。
  “走,我带你再看看别的。”她轻快道。
  姜月章却是面色更白。
  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像让他听出了什么恐怖的意味,以至于他整个人都变得惨白,原本还藏了些欣悦的、温柔的眼神,也一并黯淡下去。
  但他还在尝试求她:“阿沐,我们回去罢……没什么好看的。”
  她充耳不闻。
  姜月章握着她的手――不,此时此刻,分明是她紧紧抓住了他,而且显得过于冷酷,竟然丝毫不允许他逃脱。
  “阿沐……”他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她却还在笑。
  她与另一边的弟子们打招呼,又兴致勃勃听他们介绍他们的最新成果。听完了,她就来跟他介绍。
  “这是我们的农部弟子,给你看的种子便是他们的成果。他们还说在研究一种块茎,如果能成,是可以当饭吃,能救命的,又方便存储……”
  “这是工部,他们奇怪的想法很多……哈哈哈,好好好,是奇思妙想。他们很会花钱,常常失败,时不时还弄得自己灰头土脸,不过,他们也能做出惊人的好东西……”
  “这是药部,唔,现在他们都没我厉害……好,肯定会超过我。上次给你们布置的任务,有好好完成吗?”
  姜月章麻木地听着。
  他几乎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反应。
  他只记得,自己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听见她的声音。那带着笑的、欣慰的、轻快的、充满期待的声音,于他而言却别有一种力量,像是能够将他摁在水里,一直摁,直到他沉入深海、溺毙其中,她才肯罢休。
  他等了很久。
  终于,这漫长的介绍结束了。
  太阳向西移动,染了一点黄昏的蜜色,也像一勺蜂蜜浇在山坡――看似是甜蜜的颜色,其实却是天光将尽的危险预兆。
  他抬起头,望向夕霞铺染的天边。
  裴沐与他并肩站着,看这漫长的一天慢慢结束。
  “天要黑了。”她说。
  “……是。”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阿沐,你原谅我罢。”
  “我没有怪你。”
  “但你在折磨我。”
  “这不是折磨。”
  他茫然地想,这怎么不是折磨,怎么可能不是折磨?
  她带他来崆峒派,逼他看这些人有多大潜力、做出了多少成就――多少有益于百姓和大齐的成就,不就是为了提醒他,他是个皇帝,他还有事要做?
  更可笑的是,他竟然真的在一瞬间被吸引了心神。皇帝的本能。
  “阿沐……”他试图解释,比如他丝毫兴趣也无,比如他其实昏庸得很,一点看不出这许多人才的价值。
  比如,比如……
  她却回过头,也抓起他的手。她是最好的炼丹师,也精通医药,能够凭借脉搏就探知他的真实情况。
  他想动,却挣扎不开。她其实没有用力,却像已经取走了他所有力气。
  他只能惨淡地站着,听她说。
  裴沐也就真的认真阐述:
  “发乃血之余。姜月章,你气怒攻心、郁结在怀,是很伤身,但这不是不能调理好的。我给你开些药方,慢慢吃着,你最少能再活十年。”
  十年?
  十年!
  “我不要活十年!”
  他突然发怒了,低低的声音像野兽龇牙的咆哮。
  “裴沐你听着,我不会活十年――除非你跟我一起活!你活多久,我就活多久,你不准第二次抛下我……!”
  她将他拉过去,抱在怀里,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发。无声的抚慰。
  他却止不住地浑身发抖。
  “……别这样。”他睁大了眼,颤抖着抱她,“阿沐,别这样。你答应我了不是么,你答应我……”
  “我从来没有答应你。”她平静地说,“我只说过,我相信你是个好皇帝。”
  ――好皇帝,就要做一个好皇帝该做的事。
  “你看见了我们崆峒派,你明白他们的价值,是不是?”裴沐叹了口气,像哄孩子一样地哄他,也耐心地安慰他,“姜月章,你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也有足够的谋略,还有一群能干的臣子、无数能征善战的将士。”
  “我原本是想帮你……咳咳咳咳……我原本想帮你解决了北胡和南越的事,可时间不够了,我只能留下这样一群人,你好好待他们,一定能……”
  “……我不。”他倔强起来,在她耳边咬牙,“裴沐,你要是敢让我单独活着,我就杀光你的人,再杀光所有贤臣。我会让佞幸当道,我会毁了这个国家,毁了你所有的心血,我会……”
  “你不会。”裴沐淡淡道,“姜月章,你要答应我,你会帮我做完剩下的事。”
  “……我不要。”
  “姜月章!”
  “我不要!”
  “姜……咳……!”
  他陡然僵硬了。
  他感觉到温热的、湿润的液体,在他胸前缓缓淌下。
  “阿沐……阿沐?!”
  他惊慌起来,去拉她,却只觉得她在自己怀里一歪。他再低头,只看见她面容青白、呼吸急促,唇边挂着发黑的血液。
  她却犹在盯着他。
  “姜月章,你答应我……”她死死拽住他的衣襟,眼里也带了泪,“这是我好不容易带出来的人,是未来的希望,你要答应我,咳咳咳……你要……”
  不知不觉,他也落下泪来。
  他曾经以为那个飘雪的夜晚就是他一生最痛苦的时刻,后来又以为眼睁睁看“她”的尸体被毁去时,才是剜心刺骨的疼痛。
  现在他才明白,那种迅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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