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的小祖宗-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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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打出水井来的,只能去城中的清明渠等少数几个水渠挑水。现在不同以往,每家每户多少人口可以提多少水都是严格限制的。以前就不能经常洗澡,现在洗澡的频率更是低到不能再低,任谁每日连吃的水都被管制好了,都会憋坏的。
有机灵的,甚至将家中盆瓢,凡是能盛水的器皿,全都搬到了院子里。
就着屋外的雷雨声和暗沉的天色,南知意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手腕上甚至压上了竹席的纹路,红红的一片。
冰鉴中的冰早就用完了,她今日竟是一点都不觉得热,甚至还将牡丹缠枝纹的薄被裹得紧紧地,活像一个小蚕宝宝。
小姑娘坐起身,抻了个懒腰,正要准备下榻,一扭头,就看到了坐在案几边上看书的玄袍身影。
那人身姿如松,面容冷硬坚毅,他骨节分明的手也不知拿着什么书,看得极其入迷,却半晌不曾翻动过。
“雍淮哥哥,你怎么在这?”南知意坐在榻边晃着脚,歪头问他。
见她醒了,雍淮放下书,神色放松几分,淡笑道:“过来看看你,睡醒了吗?”
他露出这样一个笑来,比初春消融的冰雪,更加引人瞩目。
南知意点点头,“睡醒啦。”她又疑惑道:“外面下雨呢,你怎么来的?”
“趁着雨小的时候出来的。”雍淮温声回道。
南知意这才注意到雍淮身上有少许水珠,曳撒的袍角更是洇湿了一大片,“你干嘛今天跑出来,要是摔了,我看你怎么办。”雨天路滑,摔了可不是顽的。
才醒转的她感觉有些渴,便跳下榻,准备去喝水。
她赤着脚踩在地衣上,足足将雍淮吓了一跳,低声呵斥道:“胡闹!”
南知意被他吓得猛地坐了回去,呆愣愣的看着他。
雍淮阔步上前,道:“怎么这么不乖,不穿鞋子就下地?”
南知意嘟起嘴,“夏天呢,何况地上还有地衣。”她又低着头,小声嘀咕道:“讨厌鬼。”
雍淮都快被她给气笑了,又拿她没有半点办法,只得低声哄她:“把鞋穿上再下来好不好?”
“不要。”南知意这会偏要跟他对着干,他说什么都不会听的。
雍淮无奈的揪了揪她的耳朵,半跪于地,拿过小姑娘睡前甩落于一旁的绣鞋,织着团鹤纹的鞋面煞是可爱。
南知意原本是好奇他要做什么,未曾说话,直到那人握住了自己的脚腕,方才瞪圆了眼眸。
第66章
小姑娘的脚腕纤细莹白; 一只手便可以完全掌控住,甚至还有富余。
握在掌心中,仿佛一用力; 便会被折断; 雍淮的力道不由得放柔了几分,紧握的手指也松开了些许。看着乖乖巧巧躺在自己手心里的脚腕,雍淮不敢用力,生怕弄伤了她。
“你、你做什么呀?”南知意有些慌张,往后缩了缩。
雍淮低声道:“乖,别闹。”
随后一手握着小姑娘的脚腕,一手握着绣鞋,慢慢的替她穿上。
南知意几乎是屏住呼吸的看着他,惊得不敢言语; 直到套上了鞋子; 才松了口气。
她正准备起身; 雍淮却又握住了她的另一只脚腕; 小姑娘脸一红,这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只鞋子。
雍淮一面给她穿鞋,一面絮叨:“外面正下着雨; 寒气重得很,以后不许如此。”
南知意抿着唇; 也不吭声,等鞋子穿好后,便蹦到了桌边,拿起水壶倒水喝。
雍淮行至她身后,轻笑道:“生气了?”
南知意蓦地转身,不可置信的望向雍淮; 怎么有这样的人呀?明知道她会生气,竟然还这样!最关键的是,他竟然还笑!
“对呀,就是生气了。”南知意哼了哼,双颊气鼓鼓的,别过头不看他,手指捏紧了衣摆。
雍淮伸手戳了戳她鼓起的面颊,温声道:“那不生气了好不好?”
南知意瞪他,“就不。”他这样管东管西的,小姑娘气坏了,还没成亲都这样,真要嫁给他了还得了?
她想了想,“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嫁你了,我们差了几十岁,肯定合不来的。”
雍淮被她气得够呛,“我跟你怎么就差了几十岁了?”数日不见,小姑娘说的话他都快听不懂了。
南知意仰头看他,得意道:“因为你的唠叨劲,跟我祖母简直一模一样呀,我祖母跟我差了几十,你不也应该跟我几十岁?”
雍淮一噎,随即咬牙切齿道:“别说差了几十,就算是差了几百,你也得嫁我。”
南知意往后退了退,“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呀?”
她的声音娇软黏糯,简直甜得不像话。
雍淮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按在怀里,低声道:“究竟是谁不讲道理?”
见南知意不说话,雍淮又追问道:“是谁,嗯?”
当然是她自己了!可南知意这么坏,才不会承认自己不讲道理呢,便硬着头皮说道:“自然是你不讲道理了。”
“我哪里不讲道理了?”雍淮很是不满,用力的揉了揉她的脸,哼道:“小坏蛋。”
南知意矢口否认,“才没有,你才坏,坏死了。”
雍淮眼底一片暗沉,低声道:“阿绡,以后不这样了好不好。”
他完全无法想象没有她会是如何,更无法想象若是她另嫁他人会是什么滋味。
他想,他会疯的。
“好吧。”小姑娘委委屈屈的,还瞪了他一眼,方才罢休。
雍淮紧绷的面庞霎时松懈下来,眉眼含笑,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
他是想让小姑娘别再说不愿嫁给他的话,南知意却以为他说的是以后不能不穿鞋,两人压根就不在一个点上,竟是能对起话来,且毫无半点违和感。
南知意戳了戳雍淮的脸,问道:“雍淮哥哥,你要留下来用饭吗?”都快到饭点了,他还跑过来,肯定是想留下来吃饭的。
雍淮轻笑道:“绡绡想我留下来用饭?”
“可是他们没做你的份呢。”南知意很纠结,“你怎么不用过再来。”
发现小姑娘真有愿意留他用饭的想法,雍淮心情好上不少,嘴角翘了起来,“不用了,我等会回去用。”他这会要是在这用饭,整个蓟北王府怕是都要乱作一团了,别说用饭,就是同小姑娘相处都难得很。
南知意假惺惺的说:“哎呀,这太遗憾啦。他们今天给我做花甲呢,等会给你带些回去。”
雍淮的笑泛了起来,“好。”
他揉了揉小姑娘睡得乱松松的绿云,“我给你梳头。”
南知意经他提醒,才去摸自己的头发,在枕头上蹭来蹭去许久,已经被她弄得乱糟糟的了。一下子,她的面颊便红透了。
不等她回答,雍淮带着她在妆台前坐下,拿了放置在妆台上的镶金云纹白玉梳,一下下顺着她的发丝。
想着从书上看来的那些东西,雍淮斟酌问道:“是不是有个叫桂花油的,要用吗?”
南知意摇头拒绝,“不要,黏糊糊的,一点都不舒服。”
时下女子多爱用桂花油,一般用来梳头固定发型,防止碎发乱七八糟的伸出来,显得既不端庄,也不美观。也有的用来按摩后颈,或是用手或是用梳背。
韦王妃和杭榛等人也爱用,不说每日都用,至少会客、出行时是一定要用的。南知意对桂花油的味道还挺熟悉,香香甜甜的,令人走动间自带一股幽香。
可这种油腻腻的感觉她十分不喜欢,像她这样好洁的人,若使用了桂花油梳头,一天洗十次头都不够她的,平日里顶多在洗过头后滴一滴出来,用来润发。
“好。”雍淮神情温和,动作轻柔的给她梳了许久,等到南知意都快不耐烦时,他方才给她挽了个松松的髻,其上还簪着他先前送她的玉兔捣药的白玉簪。
南知意左右看了看,有几分满意,并且发髻是松松的,一点也不会扯得头皮疼。
她正要起身,却被雍淮轻轻按住。
“雍淮哥哥?”小姑娘疑惑的看着他,忐忑不安的揪着自己的裙子。
她一紧张,就爱揪衣服,揪的皱成一团,夏日的裙子多是纱制,转瞬就被她揉出许多纹路来。雍淮看在眼里,却不吭声,只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南知意屏住呼吸,懵懵的看着他,又推了推,却怎么也推不开。
雍淮笑了笑,蓦地俯身,攫住朝思暮想的朱唇,她的唇瓣柔软甜蜜,比上好的桂花蜜还要诱人。
这样的味道,只一次,便会令人上瘾,从此念念不忘。
雍淮环抱住她,使得她靠自己靠得更近,尝试着一点点描摹她的美好,沿着朱唇完美的形状,一点点试探着。
发现小姑娘并没有抗拒,雍淮心中一喜,胆子更大了些,动作却一再轻柔。他心知,若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永远不能操之过急。
过了许久,雍淮才离开,南知意朱红的唇瓣,此刻已经比先前的艳色更浓,她轻轻咬唇的模样,活似要人性命的精怪。
见雍淮不再动作,南知意便要起来,“雍淮哥哥……”
雍淮不说话,又一俯身,南知意吓得急忙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却不是她预想的那样,灼热的温度仅仅落在了她的眼上,烫得她心头一紧。
她今日这样乖,雍淮捧着她的脸轻吻唇角,柔声道:“要不要喝水?”
“要。”南知意不大高兴,开始使唤雍淮,“要喝冰水。”
雍淮无奈,“冰鉴里的冰都化完了,上哪里去弄冰水呢?”
得不到的她便偏要,南知意坏心眼的哼道:“我就要喝冰的。”
雍淮垂眸看她,终是妥协,倒了一杯水放在已经盛满水的冰鉴上,借着仅剩的一点凉气冰着。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雍淮便起身道:“我先回去了,你等会便赶紧用饭。”
他顿了顿,紧紧的盯着南知意。
小姑娘一开始不知道他想说什么,等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后,只挥了挥小爪子,“好呀,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雍淮被她气得要死,又不敢表露出来,干脆顺着这个台阶下了赶紧走人。
他走后,小姑娘一个人香甜的用完饭,美滋滋的靠在太师椅上养神。
阿江出去给她倒茶,一面骂阿晋,“娘子今天的头是你给梳的?梳成这个鬼样子,你也好意思。”
阿晋十分委屈,“不是我梳的啦,也不知道是谁给娘子梳的,她醒来后我看到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你等会赶紧去换一个,现下雨小了,晚上还要去正院用饭。”阿江嘱咐完,便径直去了仓库拿茶叶。
晚间,雨势逐渐小了,却也仍旧淅淅沥沥的下着,不曾停歇。南知意蹦跳着往正院去,身上溅了不少雨珠。
一进去院子里,便听到一阵哭声,吵得要命,院子里的丫鬟仆妇们也忙的脚不沾地。
南知意捂住耳朵,在外面站了好一会才进去。
进屋后,果然看见杭榛正在哄大郎,南知意环顾一圈,发现大嫂不在,才哼唧道:“大郎真是吵死了。”
杭榛莞尔,“他还小呢,不懂事的。”
韦王妃不高兴了,“本来就吵,还不让人说了?绡绡小时候,不知道有多乖的,哭闹就那几个原因,一哄就好了。”
在自己一手养大的孙女和隔了数辈且没带过的曾孙之间,韦王妃理所当然的偏爱前者。
晚上众人都在正院用饭。
饭毕,娄夫人起身笑道:“母亲,前几天阿安来跟我说,魏国公家想为他们家九郎相看人家,想要见一见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