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春深(重生)-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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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时间实在难以接受这样的成章和,他虽然厌恶我,可怎么就闹到这样的份上?
我呆坐了很久,心里越想越委屈,就开始偷偷抹泪,气得身子微微发抖,我喃喃自语:“成章和,你要是觉得我对你有利可图,那为什么不干脆把我锁在这宜春宫里?”
“小姐,你在说什么呢?”红桑问我,又用手背轻轻靠了靠我的额头,又同自己的比了比,劝到,“夜色已深,不如先早点歇下吗?”
我点了点头,胡乱梳洗了一下,仰躺在床榻上。我也不知道为何,这些日子总爱瞎想,就好比,方才在尚衣局的门口,成章和同陈良娣那么恩爱,为得是什么?
他想我难堪,他想告诉我,是我夺了陈良娣的位置,是我挡在了他们中间,我就像一个恶人……
我想了很久,也很难过。伸手抱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哭声。万一被红桑听到了,她肯定会很难过。
我强忍着哭声,默默流泪,泪水浸透了大半边枕头,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忍住不哭。
许是夜深,宫人们早已经歇下,外头再没有动静……
不记得了。
我躺着榻上,去看外头的夜色,月光凉如水,穿过窗子,落在被褥上。
白茫茫的,可真好看啊……
我莫名想到不知那年的夏季,齐修贤带我去长街玩耍,去看花灯,去看京都夜色,登高远望。
明月皎洁,宛若白玉盘,高挂天际,凉风习习,舒爽怡人。
我们坐在酒楼的最高处,抬头看着月色,我突发奇想问他,“齐修贤,我生辰快到了,你打算送我什么?”
他手中拎着酒坛子,看了看我,笑道,“你想要什么?华丽的衣饰还是美酒佳肴?如果我之外,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奉上,只为博你一笑。”
我有些鄙视地看了看他,嫌弃道,“我要你做什么?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还要分我一口饭吃。”
他皱了皱眉头,“那你要什么?”
我看着眼前热闹喧嚣的京都,一半沉浸在车水马龙里,一半沉睡在幽暗的巷道内,可月光并不理吝啬,所到之处,极尽温柔。
于是我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着月光,我同齐修贤道,“凉凉的……”
他回我,“嗯。”
我睁眼看向他,说道,“要不,你就送我一捧月光吧……”
他看了我半天,嘴角轻扬,强忍住笑意,“为什么?”
我想,他一定在心里暗暗嘲笑我,说出来的话,就没有一句,是阳间人能听的。
我却一本正经地跟他解释起来,“你想,这一捧月光我想把它放在哪里,就放在哪里。好比烛火,可以照亮夜晚,又或者就放在我的枕边吧……”
大概是我说得越来越离谱了,齐修贤一脸不解,“放枕边做什么?是怕有人偷走?”
“……”
“你懂什么?”我就猜到他能讲出什么让女儿家开心的话,本就呆呆的很是木讷,我也不强求,就一本正经说道,“倘若夜里我醒来的时候,看到枕边的月光,就会记得,是齐修贤的月光啊!”
他大概早已经听不下去了,索性也不掩饰了,笑出声来,不过他笑起来一向文绉绉的,我平日里粗犷久了,有时候竟会觉得,他的行为举止有些磨磨唧唧,像个娇羞的姑娘。
“遵命!回头就去抓一捧月光!”
他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他也病了,病得比我还重。
我就是说说笑笑,这玩意能抓手里吗?
愚蠢!荒缪!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不由地想起他在将军府门外留的帕子。按理说,他总该想着法子来见我一面,可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出面,连半点音讯都没有。
我长叹一口气,闭上眼睛,沉沉地进入梦乡。翌日清晨,是红桑在榻前唤我,她问我昨晚睡得安好?
我点了点头,说好,想吃糯米粥和栗子糕。
红桑却在一旁支支吾吾,“小姐,太子殿下在已经在外头了,说是要和你一起用早膳。还带了一些,你最爱的点心,奴婢闻着味道,可香了。”
于是,我卯足了起床的气力,在得知成章和来之后,荡然无存,又重新躺了过去,背向红桑,没好气道,“我不吃,要吃,你自己吃!”
“小姐,想来太子殿下定是为了昨日的误会,前来赔礼的……”
每次红桑向着成章和说话,我脑瓜子就嗡嗡嗡直响,烦躁地不行,索性故意叫囔得很大声,“红桑,你告诉他,我不吃,我一个将死之人,吃了也是浪费,你让他早点备好后事吧!”
“小姐?”红桑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成章和在外头喊话让红桑过去,这丫头只能过去。不少一会儿,就又回来了。
支支吾吾问我,“小姐,太子殿下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道:“他是听不懂人话吧,我说我快要死了,让他给我备好后事。”
“还有你,这话再传不好,就不许回来见我!”说着便一把将自己蒙进了被褥里。
过了没多久,红桑回头来,一脸神奇道,“小姐,奴婢以为太子殿下会进来问些什么,没想到他就走了。可……可小姐好端端的,说那些话,不吉利。”
我没搭理她,呆愣了一会儿,便起身下了榻,冲向一旁的案牍旁。
红桑紧跟其后,唠叨唠叨,“小姐,你还没穿鞋袜呢,这样会着凉的!”
我哪里管得这许多,提了笔就写,可憋了半天,想不出一个字,索性在纸上画了只乌龟,又递给红桑,“想办法,把这信交到齐修贤的手里。”
“……”
红桑看了看我画的乌龟,很是惊讶地装着嘴巴。
“我是想告诉他,他就是个怂蛋,是只乌龟王八蛋,既然敢假借成章和之手给我递帕子,但是为什么都不敢进宫看我一眼?”
红桑默默低下头去,小声说道,“小姐,恕奴婢直言,你现在已经是太子妃,自古以来男子入不了这后宫,齐大人便是想来,怕也是来不了啊!”
“这道理我不是不懂!”我道。
一想起我和他分开的那晚,心里就觉得空空的,可我现在就是气他,气他从来都不曾捎过一个口信给我,气他心中没有我,气他胆小……
“小姐,你快别生气了,奴婢一定会想办法把这封信送到齐大人手里的。小姐静候佳音便可!”
我点了点头,这才算心里好受一些。
于是我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齐修贤的任何回音。
倒是等来了成章和。
那日,我和红桑正在用午膳,他就大摇大摆地,带了些侍从过来了。
自从上回麝香一事起,我就对他颇有戒备心,自然也不想同他多说一句话,这些天,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想到这冤家竟然还自己找上门来了,还……
还带来了我那日思夜想的阿娘,阿娘一见我,就扑进我怀里,涕泪交加,捧着我脸庞喃喃发问,“我这命苦的女儿,你这是怎么了?太医先前不是说,你这身子已经无大碍了吗?”
阿娘这话一出,我再看了看成章和微眯着眼的神情,就知道是他在从中作祟,便较忙安抚了阿娘,将他拽出屋子,想要当面问个清楚。
他懒洋洋地随我出来,松松散散地站在我面前问我,“什么事?”
“成章和,你都跟我阿娘说了什么?她怎么哭得那么凶?我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要来招惹我?”我又气又急,也生怕阿娘太过忧虑伤了身子了,眼下连说话也结巴了。
成章和看着我,很是理直气壮,“不是你让我替好备好后事的吗?”
“……”
的确,他是强盗,他有理。
“我是说过这样的话,可那是气话,你听不出来吗?你还偷偷去告诉我阿娘,还把接进宫来,成章和,你安的什么心?我身体有没有病,我自己不知道吗?需要你为我操劳这么多?”
我真是气急败坏,我要是长得比他高,我一定要把他耳朵给拧下来,可惜我只到长到他胸口。
气势上就输给了他。
他没有讲话,似乎很耐心在听,可眼神分明又有几丝挑衅的味道,他可能觉得我这样是在无理取闹。
“就算我时日无多,你总得先找个太医替我把脉,再下定论吧,你这算不算草芥人命?”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摇了摇头,微微低头看着我,一字一句慢悠悠说道,“不算。再怎么说,我是你夫君,娘子的请求,岂有再三过问的道理?怕不是会怠慢了?”
我气得口干舌燥,懒得和他辩解,只能说道,“你快想个法子,把我阿娘送回府去,她会很担心我的,你得替我澄清,我身子好好的。你这是人干的事吗?还有良心吗?”
他又笑了,很是得意,“我也想。可你偏说自己时日无多,我这才逼不得已,将岳母大人接进宫来,也好照看照看你。可你现在却说,要我去澄清?你说,这按理上,算不算欺君之罪?”
“你!”我气得咬牙,可也想不出什么恰当的理由来反驳他,只能破口大骂,“成章和你还是人吗!你这叫投机取巧!”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辱骂皇室是死罪。”
“……”
他又说,“我还有一些公务需要处理,等晚些时候,再来拜见岳母大人。”
第17章
我都不知道,他竟然都做到了这个份上,看来是巴不得我能早点死。
不过,我身体康健,没什么大毛病,他这么一折腾,我没气也快被他气死了。
大概是因为外头的争吵声,阿娘从屋里头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摇摇头,回道,“阿娘,没什么,他是太子殿下,我哪里敢和他吵啊?”
阿娘满眼心疼地看着我,又情不自禁地落泪,拉着我的手,喃喃发问,“我这命苦的儿啊!可是上回的旧疾又复发了?太医到底又是怎么说的,听太子殿下说,你已经时日无多了?”
我听了阿娘的一番话,莫名觉得有些窒息,“阿娘,我这不挺好的,能吃能睡,能蹦能跳的,你别听成章和瞎说!”
“胡闹,太子殿下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阿娘阴沉了脸色,仍旧不放心,只是哭声渐小了些,抹了抹眼泪道,“你现在这样,许是回光返照啊!不过你别怕,你爹爹已经向皇上告假,去请那江南名医了,那大夫有起死回生之功,你一定会没事的。”
“阿娘,真的不用这样麻烦,我是真的没事!”我看着阿娘满脸忧虑的样子,就想宰了成章和,但这样一来,也让我更加明白,我以后在他面前,还是少开这样的玩笑。
“夫人放心,奴婢是随着小姐一同进宫的,小姐这些日子身子好得不了,吃睡都同往常以来,哪里就有什么病痛呢?奴婢想,这一定是先前太子殿下有什么误会。”红桑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便上前说话。
阿娘看看我,又看看红桑,一脸狐疑,到底还是不信。
我也是跟着摇头又叹气,不知道此事从何说起,这要论起来,就如同成章和所言,我这是欺君之罪。
沉默许久之后,阿娘才缓缓开口,试探着问,“是不是和太子殿下吵架了?”
我赶忙摇了摇头,尴尬地笑笑,“没有的事,阿娘就别瞎猜了,我和太子殿下恩……爱地很。”
说话这话时,我有些面红耳赤,甚至还想吐。
我和成章和之间,那叫吵架吗?那简直就是巴望着对方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