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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容我放肆一下-第55部分

小说: 容我放肆一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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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妄图染指的天上月,眼下因为他的失误,褪去了骄傲,碾碎了脊梁骨,迷失在无尽的愧疚和自我怀疑中。
  他的公主殿下,本不需要这样卑微。
  他受过的磨难,尝过的冷暖,遭过的误解,在这一刻对比她歉然惶恐的眼泪,根本不堪一击。
  容淮叹口气,掌心贴着她的腰肢施力,半强迫地让这姑娘从略微蜷缩的姿态里恢复,淡声:“荆羡,我退学,只是想解决一些早该解决的事情。”
  他抬起她的脸,指腹抹掉她眼角的水迹,“后边发生的,也都是我计划好的结果,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荆羡不吱声。
  半晌,她伸出手,够到他的衣摆,犹豫了一会儿,慢慢往上掀。
  容淮诧异,很快意识到她想做什么,掐住那纤细的手腕,皱眉喊她的名字,“别闹。”
  “我没和你闹。”荆羡轻声,眨了下眼睛,睫毛湿漉漉,语气却格外坚韧:“我想看,我现在就要知道,我再也不要被瞒在鼓里。”
  容淮:“……”
  两人僵持良久。
  窗外的雨势不知何时变得猛烈,瓢泼大雨砸在铁皮屋檐上,发出沉闷声响。远处闷雷翻滚,天色昏暗,正午时光,竟莫名有了入夜景象。
  荆羡还没松手,一眨不眨盯着他。
  感觉要耗到天荒地老。
  这姑娘偏执起来,确实要命。
  容淮无奈,朝后靠到墙上,别开眼去,视线对着高柜上的纸箱。
  荆羡敛着鼻息,小心翼翼卷高他的T恤。男人劲窄的腰身异常漂亮,玉白的肤,浅浅的人鱼线,或许因为紧张,腹肌轮廓格外深刻。
  她目光直视,没有半分羞怯。
  忽而动作骤停。
  右边肋骨开始显现触目惊心的暗红,她的指尖不由自主颤抖,撩到最上方,那道狰狞的伤疤再无遮掩。
  八年过去,它横搁在胸腹间,并未随着时光流逝降低存在感。
  十来公分长,从肋骨下端一直蔓延到最上边。两侧有缝针的零星痕迹,靠近胸骨交接的那一侧颜色额外深,像是利刃先行划破皮肉,又朝着里头刺入,狠狠翻搅脏器。
  该有多大的仇恨,才会这样对着一个17岁的少年痛下毒手。
  她道听途说的版本里,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一刀,如今亲眼目睹,她再不能找到借口原谅自己。
  荆羡踉跄退一步,泪眼朦胧。
  她想,怎么可能不是她的错呢。
  是她亲自将三十万交到欲置他于死地的人手里,是她间接促成了差点谋杀骗保的惨剧,也是她害得他在云离差点丧命。
  若是他真在那天死了。
  她甚至无从得知。
  若干年后,同学聚会时,兴许才能闻得他的死讯。
  届时她会怎么样?
  笑一笑,唏嘘一阵,也就过了。
  而那位不告而别的少年,将会永远带着苦衷,长眠于地下。
  荆羡根本没法操纵自己的思维,眼前的幻象一幕幕,她几乎站不住,撑着旁边的桌子费力地呼吸。
  感觉再待在云离要出事。
  容淮没再犹豫,重新抱起魂不守舍的姑娘,一手拿过她的包,朝外走。
  他很早就深谙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他这辈子做过许多匪夷所思的决定,也从未后悔。可当下,他却无限懊恼带她来云离躲避台风的馊主意。
  打开车门,他将她放到副驾驶座,俯身帮忙系好安全带:“送你回去。”
  正要启动时,这姑娘又倏然开口:“箱子。”
  容淮怔了片刻,回房取那个从昨晚开始她就惦念不放的纸箱。
  回去的路上,荆羡再没开口,她只是用力抱着曾经弃之如敝履的玩偶,兔子灰扑扑的长耳朵紧紧贴着她的脸颊,她也不嫌脏,就这样死死搂着。
  因为高速封路的缘故,回临城的路格外坎坷。绕了许久的小径和偏道,晚上八点来钟,才到小区。
  荆羡坐在车里,愣愣瞧着不远处的别墅灯光,阁楼窗口挂着熟悉的蕾丝白纱,隐约能窥见里头绵软的床榻。
  到家了。
  容淮:“我送你过去?”
  荆羡不敢看他,深入四肢百骸的痛苦和愧疚快要将她淹没。她觉得自己不堪到了极点,她没有资格再享用他的体贴,亦没有颜面再面对他。
  逃避的念头倏然取代了一切纷扰。
  她只想睡觉。
  可能一觉醒来,会发现,这只是一场梦,也不一定。
  荆羡默默推开了车门,夜色里,她抱着同她体型并不相符的纸箱,像个孬种的胆小鬼,声音轻到几不可闻:“我自己回去。”
  容淮盯着她。
  他当然可以趁此机会提一些要求,善于利用人心这一点,永远是无往不利的武器。
  可对上她如惊弓之鸟一般的视线,他暂时压下了那些卑鄙的想法,只目送着她离开,直到那道纤细身影快要消失在树影后,才往前跟两步:“荆羡。”
  她回过头,侧脸对着他。
  容淮平静道:“我明天去瑞士,可能要半个月。”
  荆羡睫毛轻颤,缓缓抬眼。
  他漆黑的眼里有她看不懂的强烈情绪,像是长久的等待之后再难压抑,又像是不顾一切要冲破牢笼。最终,眼尾猩红褪去,只留下模棱两可的话语——
  “半个月,够了没?”
  话落,他也没等她的回答,只重新回到车上,玻璃窗落下一半,淡淡:“云离的事情,趁早忘记。”
  随即调转车头离开。
  荆羡愣了两秒,也不知道他俩之间,谁更像逃兵一些。
  接下来的一周。
  她破天荒请了病假,关在房间里,连下楼用餐都不愿意,一日三餐都在自己房内解决。
  她从未这样邋遢过。
  困了就睡,醒了就对着近在咫尺的纸箱发呆。这玩意拿回来有阵子了,她天天盯着,就是没勇气打开。
  家里没有能束缚她的人,荆羡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混日子,直到骆亦白给她打电话,说荆焱在机场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身体没什么大碍,但要住院观察一阵。
  荆羡这才如梦初醒,要了地址,匆匆赶去。
  这家私人医院,她从前也住过,就是高三肺炎发烧那回。她对这里的印象并不算好,甚至有些阴影。她记得每一次走道响起脚步声时,她都会期待少年的出现。
  然而事实总叫她难堪,失望成了绝望,最后演变成无数夜里的泪水。即便如今真相大白,当时失魂落魄的心碎滋味依旧如影随形。
  荆羡掐了下手心,强逼自己忘掉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荆焱的病房在最里头那间。
  她进门,就见到男人坐在床上回邮件,助理站一边汇报工作,童茹玥坐在沙发上,正慢条斯理地替他削苹果。
  荆羡瞬间觉得自己多余,打量一圈,发现他没什么皮外伤,肤色白皙,眉眼冷冽,精气神比她都好。
  反倒是荆焱盯着双胞胎妹妹的黑眼圈,“你没睡觉?”
  荆羡绝无可能同他说容淮的事,只应付几句。只是她的状态确实很糟糕,昨晚又噩梦连连整夜失眠,坐了没几分钟,就困得不行。
  怕被哥哥瞧出蹊跷,她假借公司名头告辞。
  荆焱也没拦着,让童茹玥送她。
  “不用,让嫂子陪你吧。”荆羡拒绝,整理了下裙摆,很快走至外边,反手关上门。
  这一层是VIP特区,一共就三间病房,隐私性极佳。
  来时静谧无声,这会儿荆羡等电梯时,沿着走道的这一间却传来激烈争吵,听声音像是父女。
  空荡回廊里,女孩的嗓音高亢而尖锐:“我用不着你管,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以后我们还会念同一所大学!”
  “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东西!”男人气急,顾不得场合:“那小混混能考什么大学?人家就跟你玩玩,你一个千金大小姐,上赶着倒贴,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女孩歇斯底里:“行啊,那你跟我断绝父女关系,这样就不会丢你的脸!”
  电梯门开,巴掌声瞬间响起。
  荆羡觉得这剧情挺雷同,无非是当年荆焱代替了那位父亲的角色,她摁着开门键,有些无奈地笑笑。
  正欲下楼,又传来男人的一声长叹:
  “你不要一时头脑发热……”
  门再度合上,后半句话听不清了。
  荆羡怔住,她看着光可鉴人的轿厢,上头映出来的姑娘神思恍惚。她走上前一步,面对面盯着里头的自己,重复了遍男人的话:“一时头脑发热?”
  她的眉头愈拧愈紧,大脑中的记忆碎片翻飞,似乎有什么过往的细节,被她遗忘在了深处。
  可是想不起来。
  荆羡纠结许久,放弃了。
  回家后,她抱着那只毛茸茸的胖兔子,在飘窗上看了会儿书,没一会,眼皮变得沉重,她没抵抗,跟着睡意陷入到黑暗中。
  大概是偶然遇见那对父女的缘由。
  梦里,她又回到了高三最不愿面对的时刻。
  那时她刚住院,知道容淮不告而别后,整个人都很烦躁。
  她每一秒都想从这个牢笼似的病房里逃出去,拔过针管,摔过饭盒,甚至对着无辜的医护人员发火。
  荆焱每日放学都来,晚上也不回家,就睡在隔壁小套房的看护间。得知她苦吞早恋恶果咎由自取后,就不怎么同她说话,只冷眼瞧着她耍性子。
  她拨过无数电话无果后,精神逐渐崩溃。
  有一天周末,荆焱没出现,她抽了五管血,肺炎带来的咳嗽和热度叫她苦不堪言。恍惚间,楼道有脚步由远及近,继而停在病房口。
  迟迟未有动静。
  她烧得迷迷糊糊,侧身躺着,蜷成一团,却还是满怀希冀地盯着那道门,低念着容淮的名字。
  可惜奇迹并未出现。
  荆焱冷着脸步入,向来从容不迫的十九中校草像是被谁气得不轻,咬牙切齿:“自甘堕落也有个度,你以为自己在演苦情戏?”
  荆羡正憋着火,强忍着不适坐起来,“关你屁事?”
  荆焱嗤笑:“你以为是爱情?很高尚很伟大对不对。”他抓着她的肩膀,冷声:“你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吗?一个下三滥的穷小子,饭都吃不饱,你能跟他走多远?”
  荆羡浑身发抖,她让他住口,可他却不肯放过她。
  “你房间的鲜花是空运的,吃的东西专门有厨师为你烹调。度假的酒店每天花五位数,随口说一句好看的裙子能抵普通人家一年生活费。”
  “我现在问你,你能放下这一切去跟姓容的小子住危房,吃泡面吗?”
  “荆羡,麻烦你成熟点。”
  “你根本没考虑过未来,你就是一时脑热。”
  荆羡没料到她惜字如金的哥哥会用这样的长篇大论来羞辱她的感情。她其实早考虑过这些,也有一万种理由去反驳他。
  可她心心念念的少年从未出现过,这残忍的现实,直接消融了她辩解的欲望。
  “随便你怎么说。”她捂上枕头,躲入自己的世界。
  隔着被子,那病房外的脚步声仿佛逐渐远去。
  墙上时针嘀嗒嘀嗒。
  先是固定频率,而后逐渐加速,一圈圈疯狂转动,快到看不清影子。
  荆羡被吵得心烦意乱,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
  身子很轻盈,高烧不知何时远去,视野也比往日清晰。她有些诧异地低头,脚上是三点五寸的高跟鞋,走两步,招待所的木质地板嘎吱作响。
  说来奇怪,她并不慌张,好像早知道这是八年后的某一天。
  角落里有个颀长的身形,蛰伏在黑暗里,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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