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爱(师生)-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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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我有点自豪,“从小练出来的。”
我说的是实话。小的时候,父亲爱喝酒,而且是白酒。我妈说我一岁多的时候,我爸饭后二两酒,我就站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看久了,我爸就用筷子尖沾一点,点在我的嘴唇,我兴高采烈地舔了一口,立马被辣的哇哇直哭。我妈一边责备我爸一边也忍不住笑。不过从此我就和酒结下了不解之缘,酒量倒是渐渐练出来了。
但是和同学吃饭,我们都是不喝酒的。我妈从小就教导我女孩子不要轻易在外面喝酒,喝醉了很危险,所以外人面前我都滴酒不沾,除非特殊情况,比如刚才的饭局。
我正洋洋得意之时,看到他皱眉摇头。
“你还是学生,尽量少参加这样的场所。等你工作了,这样的饭局想避都避不开。”
我心里不屑地瘪瘪嘴,我又不是主动请缨的。见他又要开始说教,我岔开话题:“顾老师和雷老板和JEFF很熟?”
“嗯,以前在美国留学时认识。”
“顾老师您人脉真广!”我拍马屁。
“行了程宁,”顾长熙一边打转弯灯一边道,“你这点劲,应该用在学习上。”
听出话里的讽刺,我蔫了下去,不吭声了。
“成绩查到了么?”他又问。
“噢!对,”我觉得还是要跟他道谢,“看到了,谢谢顾老师,您真替学生着想。”
这句谢谢是真心实意的,可他回我的反映,是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
真是自讨没趣!我更不想跟他说话了。
很多时候,在他不言语的时候,顾长熙给人的感受是沉默而内敛的。他有很好的教养和学识,像深水的河流平静地流淌,偶尔不经意间,让你触碰到他深藏在河床上的礁石。他礼貌、绅士,长相出众,替学生着想,但却不知为什么,在我和他的接触中,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指尖掠过深山中的山泉,温柔,却有点冷。
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快一点。
夜晚的校园十分安静。顾长熙将我送到宿舍楼下,我开了车门,到了谢,在宿舍楼下仰头看,上面一片漆黑。
我叹了口气,硬着头皮敲响了阿姨的门。
学校宿舍的门禁是刷卡的。女生宿舍到了晚上12点,宿管阿姨就会关了门禁,在门把手上挂一把链子锁,要进入寝室,就得从阿姨的房间穿过。当然阿姨也是人,是人就是要睡觉的,所以阿姨对晚归的同学都没有好脸色,脾气好点的会劈头盖脸的训斥一顿,然后登记你的名字学号,上报学院;脾气不好的,干脆不会给你开门。
刚住进来的时候我们还愤愤不平,惊奇大学校园怎么可以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对面寝室的同学还去学校论坛发了帖子,揭发阿姨惨绝人寰的行径,帖子都上了校园十大热帖,事后却不了了之。
针对这种情况,我们一般会有两个选择,要么赶在锁门之前回来,要么就不会来。
但是,我有第三种选择。
我住的这个寝室在三楼,而宿舍楼边有一个二层的小平房,屋顶是可以上人的那种,两栋建筑之间有一颗高大的树,从理论上讲,我是可以从平台爬到树上,再从树上进入宿舍的阳台。
所以在狂敲阿姨门20分钟无果的情况下,我无可奈何地选择了第三种方案。
我刚刚登上那个小平台,忽然一道耀眼的车灯从漆黑的夜里照了过来。
我眯着眼睛,从指缝中勉勉强强认出那是阴魂不散的顾长熙。
“程宁,你干什么呢?”他下了车,远远冲我大声道。
我有点懵,“顾老师,您不是走了么?”
他有些无奈,“你敲门的声音让我以为这里被爆破了。”看我姿势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副作奸未遂的样子,又重复了一遍,“你在那里干什么?”
“啊。呵呵,没什么啊,”我甩甩胳膊,“锻炼身体啊。”
顾长熙一语就挑破了真相,“进不去宿舍?”
他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觉得这话里透着点幸灾乐祸。
“啊,阿姨上厕所去了,我一边锻炼身体,一边等她来给我开门。”
他看着我,一副头大如斗的样子。
“你下来。”他冲我招招手。
我不明所以,没有动。
他看了下表,对我说,“程宁,我明天8点要参加一个会议,这个会议非常重要,我不希望开会的时候精力匮乏,而且,我相信你雷老板的事务所也不喜欢上班迟到的同学,所以我给你提一个建议,不要浪费时间,下来。”
顾长熙说话的时候,站在那里,身躯挺直,脸微侧,耳根到下巴的轮廓被汽车镀了一层光,线条格外明显,我的心忽然就被这根线拨动了一下,我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我想,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能用手指,循着这条弧线,缓缓抚摸,会是什么感觉。
心里这么想着,步子鬼使神差地向前迈动。
而这样的结果,就是在台阶快下完的时候,脚忽然被什么绊到,我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
我看到顾长熙快步向我走来,显然是想扶住我。在这万分紧急的关头,我又冒出一个不相干的念头:如果他抱住我,他身上是什么味道,有没有像其他归国回来的老师用香水?
忽然很想知道。
可想象是丰满的,而现实是骨感的。
在他赶过来的当即,我一个狗啃屎,抢先一步伏在了他锃光瓦亮的皮鞋前,与大地母亲深情拥吻。
丢死人了!我心中懊恼不已,趴在那里,僵直地做挺尸状。
顾长熙好心地将我扶起来,上下打量一番,道:“我只是提了个建议,你也不必行此大礼。”
语气中明显憋着笑意。
我瞪了他一眼,反身一瘸一拐地上了车。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天天苦逼地加班啊。筒子们,表霸王我。。给我点动力。。。
☆、18
当汽车驶出校园的时候,我蓦地意识到有个问题很重要:
这是要去哪?
我相信顾长熙作为学校的老师,肯定不会带我去一些不三不四的地儿,听他刚刚的语气,似乎只想快点给我找个能托身的地方。
我思来想去,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将我送到宾馆,暂时休息一晚。
但事前我一定会跟他表明,我们学生是没有钱的,你是老师,你看着办。
睡意渐渐泛上来,我靠着车门,微阖着眼睛,看着窗外。深夜的街道宁静而空旷,人影全无,只有呼啸而过的车辆。这个城市,终于从白天的喧嚣归于了短暂的安宁。
建筑大师柯布西耶曾说:“住宅是居住的机器。”
那么,城市是什么?
城市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搅拌机。时间的齿轮运转起来,每个人的生活、故事,伴着大红色的细高跟、黑色领带间的古龙香水、建筑工地上轰鸣声和浓浓的汗臭味,还有泥土翻开的芳香和枯叶打转的叹息,在这个巨大的搅拌机里拆碎、混合、交换,夜晚被安静地铺成城市公路的第N环。
眼前之景逐渐熟悉。
“顾老师,”我一个激灵直起身子,“您这是把我送到哪?”
他看了我一眼,“我记得那次我遇到你,你说你家在这边……”
那次是我从父亲家出来恰巧碰到他,没想到他还记得,居然要把我送到父亲家里去。
“不!顾老师!”这哪能行,我情急之下大叫一声。
他显然被我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一脚踩了刹车,汽车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划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幸亏后面没有车,不然肯定会被追尾。
汽车停稳后,他扫视一下左右镜,然后缓缓转过来,问:“怎么了?”
“我、我……”
“你最好快点,四个‘我’字了。”
“我要上厕所!顾老师,我尿急!”
“程宁同学,”他眉毛微挑,眼目一凌,“老师也是有脾气的。”
“顾老师,”我赶紧投降,颤抖着道,“我是真的想上厕所……”
“你马上就到家了。”
“顾老师,”我泫然欲泣,“我没有家里钥匙。”
“敲门。”
“他们都不在家。”
“程宁同学,我再提醒你一下,老师也是有脑子的。”
“顾老师,我没有骗您,”我想到一个应急的借口,“我弟弟去外地比赛,家里人都陪着去了。”
“你还有弟弟?”顾长熙将信将疑。
“是的是的!要不这样,”我决定破釜沉舟,扮演起可怜的小白菜,“我回去敲门,您在楼下等着,看看我家里的灯亮不亮。前提是——”我补上一句,“您忍心让我再吃一次闭门羹。”
顾长熙眉毛凝成了疙瘩,看了我一会儿,似乎相信了,然后问了一个让我无法回答的问题:“那怎么办?”
那怎么办?
谁知道怎么办?!
是谁自作主张故作聪明带我来的这里?!
是谁?!!!!!!
我心里有无数马景涛在咆哮,但脸上却做出无辜可怜状,眼巴巴地看着他。
顾长熙沉默地看了我少许,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我敏锐地捕捉到其中有一种认栽了的叹息,然后他重新启动了车子。
“顾老师,我们……”
“去我家。”
“方、方便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你不就是要方便吗?”他一语双关。
“……”
顾长熙居住的小区就在父亲家的旁边,不过是比较老式的六层板楼,没有电梯。我心怀忐忑地跟着他爬到六层,进了屋。
换鞋子的时候,顾长熙忽然对我说:“你先在客厅坐一下。”然后进了卧室。
我知道第一次去别人家,贸然进卧室是很不礼貌的。所以顾长熙进卧室后,我理智地选择了等在客厅。我邪恶地想,要是冒冒失失地进去,看到某种盛着不明液体的胶状东西,或者一大堆用过的餐巾纸,那会有多尴尬。
顾长熙的房子不大,一室一厅,家具是经典的黑白系列,简洁精致。靠着墙有一壁到房顶的书架,上面排列着密密麻麻地书。里面各种书籍都有,建筑规划专业的、文学的、地理的,还有我看不懂的文字的,甚至还有一本很老旧的硬壳的绘画版的《三国演义》。
书架角上靠着一把枫木颜色的吉他。上面有一层浅浅的灰。
我手指轻轻滑过,琴弦发出悦耳的声音。
“程宁。”顾长熙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手里拿着一件半旧的T恤。
我一下收回手,碍于刚刚在车里的情形,此刻仍是夹紧尾巴做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这件衣服是干净的,卫生间里有新的洗漱用品。今晚将就一下。洗漱就休息,时间不早了。”
我乖乖地“哦”了声,谨慎地道:“顾老师您别生气,我就打扰您一晚上。”
他摇头笑笑,“我从来不跟学生计较。”
我松了一口气:“您真好!顾老师您会弹吉他?”
“会点。”他一笔带过,用手一指,“卫生间在那里,一会儿你睡卧室。”
“那您呢?”
“沙发。”
“不,我睡沙发吧。我睡眠很好的。”我是罪人,怎么还敢喧宾夺主。
“就这么定了,已经快3点了。”他似乎不愿再讨论。
“顾老师……”
“去吧。早点休息,晚安。”他将T恤塞到了我手里。
顾长熙的T恤很大,我洗完澡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像个孩子偷穿了成人的衣服,短袖成了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