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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我见夫君多冷清(重生)-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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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谢忘之赶紧阻止她叫人,只从另一个宫人手里取了茶水漱口,起身站到屏风边上,微微偏头避开那股姜汤的味儿,帕子仍按在口鼻边上遮掩着,对李殊檀说,“见笑了。说来也挺好笑的,我少时在尚食局做过女官,如今这几日觉得不舒服,居然闻着姜味都想吐。”
  她说的是症状,面上却含着淡淡的笑,一点也不显忧愁,李殊檀大概明白:“嫂嫂这是有孕了?”
  “倒不一定。”谢忘之说,“先前宣过太医,来的几位太医都说月份太小,不好一口说定,只说若是过了这两天还犯恶心,就到了能诊出来的时候了。”
  太医署那帮太医说话一个赛一个的谨慎,这么说就是有了,李殊檀赶紧把姜汤塞给边上的宫人:“那……那我不喝了。倒掉吧。”
  “我不要紧的。”谢忘之倒也没阻止,“对了,殿下还没说呢,究竟是什么事?”
  “我……我先道歉!”李殊檀直接跪下,“当时在长生殿里那个点心,是我的错,还请嫂嫂原谅,只这一回,之后我听凭处置,怎么罚我都可以。”
  “殿下这是干什么?”谢忘之赶紧去扶她,等把她扶起来,面上才浮起一丝不明显的红晕,“那天确实……但好歹是你阿兄,横竖也……算不得什么。”
  她状似无意地在发烫的脸上摸了摸,正色,“何况长公主不也误食了?当日既然是被人暗害,你与我都是无辜,何故向我道歉?”
  李殊檀愣住了。
  按她的计划,是该从蓬莱殿这边下手,哪怕跪着求到夜里,都得把那个替她求情的机会求到,可是现在看谢忘之的样子,恐怕都不知道当时长生殿里还有李殊檀横插一脚的事。
  她本就有愧,这么一想更不敢开口。李齐慎有心要护谢忘之远离争端烦扰,若是她实话实说,八成要让李齐慎下更狠的手。何况谢忘之还怀孕了,李殊檀心再狠,也做不到一而再再而三地拖个有孕的女子下水。
  “这几天……我、我阿兄似乎很忙,只见朝臣不见我……”她浑身发抖,近乎绝望地找理由,一双眼睛却定定地盯着谢忘之,“我想……让嫂嫂帮忙,劳烦托人去说一声,就说我想见他,让他千万见我一面。”
  谢忘之沉吟片刻,点头:“好。”
  **
  紫宸殿。
  闭合的殿门打开一线,漏进殿外的天光和斜打的风雨,常足从那一线门缝里钻进来,一路低头疾行到李齐慎面前,语气恭肃:“陛下,长公主殿下求见。且还有蓬莱殿里的宫人陪同。”
  崔云栖眼睫一颤,抬眼去看站在不远处的李齐慎。
  李齐慎凉凉地扫过他,并不多说,只淡淡地应声:“进。”
  “是。”
  掌案太监怎么进来就怎么出去,殿内寂静,只有殿门开得更大,下一瞬李殊檀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步一个濡湿的脚印。
  但她毫不在意,直接跪倒在李齐慎面前,披帛淋淋漓漓地往下滴水,没多久就在膝下滴出一圈水痕。李殊檀伸手抓住李齐慎的衣摆,仰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声音发颤:“阿兄,我听说了,所以我才一定要见你一面……你为什么要这样?他……”
  她扭头看了一眼跪坐在案前的崔云栖,案上的药碗扎得她眼睛发痛,她扭过头,另一只手也抓上去,“他做错什么了?还是无意间激怒你?我想总不会、总不会……”
  李殊檀急得语无伦次,还一上手就抓衣摆,李齐慎却没呵斥她失礼,只低头看着她,眉眼间云淡风轻,什么都看不出。
  “阿兄、阿兄……不要,真的不要,”李殊檀紧抓着最后的希望,“别杀他,算我求你,就当是可怜我,别杀他……”
  “可怜你?”李齐慎终于开口了,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李殊檀当然说不出她和崔云栖有什么关系,不久之前她还一口咬定此生不再相见,但情势所迫,她也顾不得丢人不丢人,再度看了崔云栖一眼,又迅速把头扭回来。
  “……我喜欢他。”她抓得手背上细细的脉络紧绷,骨节泛白,声音却轻下去,“或许是爱他。他是我这一生唯一想要的。”
  这一声很轻,却像个惊雷,炸在紫宸殿里,炸得崔云栖浑身一凛,惊诧地看向还跪在殿里的女孩。
  李殊檀似乎察觉到那道视线,正巧转头和他对视。
  李齐慎微微一笑。
  “所以不要……真的不要。”李殊檀收回视线,再度抬头看李齐慎,“我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我也不问,但我想他不会犯那种要命的罪。阿兄,如果你心里有气,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放过他……放过他。”
  李齐慎含笑,依旧不回应。
  李殊檀定定地看着他,两人互相盯了一会儿,李殊檀忽然意识到她这回的失败,祈求也好撒娇也好,都不会再起作用。
  站在她面前的是盘踞在帝国顶端的皇帝,少时凶暴,如今亦是,所以她才不问崔云栖到底做了什么,因为只要皇帝愿意,可以让任何人死。她只想借兄妹的身份,借丰州草原上的那一点温情,打动李齐慎,可她忘了李齐慎可以不是她的阿兄,他可以只是皇帝。
  李殊檀缓缓松手,近乎绝望:“阿兄是铁了心要他死吗?”
  “醉骨是流传在宫闱内的秘药,死时如沉醉,且不走三司的流程,另准崔卿前往南诏,魂归故里,既不伤崔卿的颜面,也不伤博陵崔氏。”年轻的皇帝微笑,“昭临,你还有何不满?”
  李殊檀当然答不出来,李齐慎转身,“新熬的药放得正好,当是适口的时候,崔卿请吧。”
  看着他一步步往外走,即将迈出紫宸殿,李殊檀再也克制不住,一声怒喝:“……李齐慎!”
  她不等他回头,声音拔尖,让人疑心这句话随着血泪一同出来,“我曾同你说过的,若你伤他,我们的兄妹情谊就到头了!”
  “那你当日在长生殿,推那点心时,”时人称字不称名,这么咬牙切齿的一句当然是明晃晃的骂人,李齐慎却不恼,只半侧过身,让李殊檀看见个冷丽的侧影,“可想过与朕的兄妹情谊要到头?”
  他也不等李殊檀的回答,兀自回头,径直出去。
  殿门开合,再进来的就是几个内侍,领头的自然是常足,看看跌在地上面色煞白的李殊檀,再看看面色如常的崔云栖:“崔寺丞,您请吧。天威难测,还是认命为好。”
  “等等!”李殊檀看着常足,“我还有话要和他说。”
  “殿下请。”常足不敢和她正面杠,略一思索,带着内侍退到边上去了。
  李殊檀转过头,想看崔云栖,又不敢,迟疑片刻,最终面对着他,低下头,视线定在他膝前,手却沿着案板摸过去:“……是我害你。都是我的错。”
  “殿下。”崔云栖突然开口。
  “……怎么?”
  “如殿下所见,陛下是必取我的性命,还请殿下别以身犯险,同我死在一起不是什么好事。”
  心思被人看破,李殊檀去摸碗的指尖一颤,收回搭在膝上,指节紧紧蜷起。她忍住眼泪:“郎君……”
  崔云栖却没任何悲戚的神色,甚至还能风轻云淡地问别的问题:“殿下先前说,是真心喜欢我?”
  作者有话要说:  Q:拿反派剧本爽不爽(话筒塞嘴里)
  长生:(吐出来)爽,甚至还想多来点
  依旧是注意前后文。


第51章 云珠
  “……当然。”
  “那殿下先前还说; 此生不再见我?”
  李殊檀心慌意乱,没听出调侃的意思,也没发觉崔云栖冷静得不正常; 只吞咽一下,慌忙解释:“我只是……我只是不得已; 前边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我猜不到你是什么意思; 连自己想的都……”
  “殿下别急,往后再慢慢想吧。”崔云栖适时打断李殊檀说得乱七八糟的话,抬眼看她; “我只问一句; 殿下说喜欢我,说爱我,这回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李殊檀脱口而出; 片刻后; 才轻声继续; 简直是失魂落魄,“一直是真的……只是太迟了,太迟了。”
  “不迟。今生已定,我没有办法; 想来殿下也没有办法。那若有来世; ”崔云栖微笑; “殿下可愿意重来一回?”
  李殊檀竟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已重来一回,万万没想到居然还能再听见这句话,梦中的崔云栖将玉佩放在她掌心,眼前的崔云栖端坐在她面前,说的话相差无几; 都向她求一个来世。
  只可惜她实在无能,一次到死才看出他的真心,另一次又因自己的百般纠结落到这个地步。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难言的心酸涌上来,李殊檀缓缓收拢手指,握住并不存在的那枚玉佩,生死之间终于无所顾忌,想说的话都能说出来,“要是能重来一回,我不做长公主,也不跟着我阿耶行军,最好……最好不要生在此世,我也不要姓李。”
  这话有些逾越,倘若让多事的言官听见恐怕还要弹劾,但崔云栖没有阻止她的意思,安静地听下去,眼睛里温柔地倒映出女孩的身影。
  “我宁可生在昭玄皇帝时,生在博陵,做采桑女,做牧马女,”李殊檀接着往下说,她甚至不求同崔云栖在一起,只想他平安地度过此生,她看着他,眼泪蓄在眼眶里,波光粼粼,“我采的桑叶养蚕吐丝,织出的绫罗穿在郎君身上,我驯的马佩上鞍鞯络头,送郎君前去长安城。”
  “说是来世,怎么还有往前推的?”
  “……要你管!”李殊檀本来正伤心着,被这么不解风情的一句话一打岔,怒起来反倒面上泛红,显得气色好了两分。她瞪大眼睛,“反正都是想想,我连想想都不行吗?”
  “可以,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崔云栖忍住没摸摸她的头,或者捏她的脸,他垂下眼帘,声音低沉轻柔,“只是若你真采桑牧马,我触手可及,又何必来长安城呢。”
  刚才的那点怒气霎时一干二净,李殊檀一时失语,楞楞地看着他。
  崔云栖倒还能正常说话,温声提醒她:“殿下,差不多了。”
  “……嗯。”
  崔云栖朝她笑笑,捧起放在桌上的药碗,这碗很小,看起来更像个酒盏,他也就用宴上饮酒的方法,略略抬袖遮着,仰头一饮而尽。
  不愧是流传在宫闱里的药,醉骨的药效发作得相当快,喝下去还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崔云栖就坐不稳了,上半身摇摇晃晃,全靠手撑着才没伏在案上。李殊檀赶紧扯开小几,顺势让他跌在自己怀里,跌落时刚好枕在腿上,像是沉醉后卧在美人膝头。
  “……送我回南诏,就去我阿娘在的寨子。我答应过她今生埋骨在那里,”崔云栖浑身无力,干脆放弃撑起来,只仰头看向李殊檀,不知是生性如此,还是醉骨的药效影响,再开口时语气扬上去,有点儿当时还在叛军里的意思,“你害我到这个地步,你别想跑。”
  “我不跑。我亲自送你回去。”李殊檀使劲吸了一口气,忍住不让眼泪滴下去,“可我又怕到时候见你阿娘,你阿娘恨我害死心爱的儿子,要推我下全是虫子的池子。”
  “不会。生生死死自有天道,她从不怨任何人。”
  “那就好。”李殊檀颤着嗓音,“我才不想让那么多虫子咬呢,那也死得太惨了。”
  “不会的……哪儿有什么虫池啊,都是汉人的传奇瞎说。但是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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