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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部分

软玉生香-第2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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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罪?”太子微愣。
  祁文府低声道:“不知太子殿下可命人审过沈凤年他们?”
  太子眉心微皱:“审了,只是沈凤年什么都不肯说,宇文峥又一直只说他是先帝后裔,是宇文家血脉,且当年是先帝对不住元后和陶家……”
  他看过先帝爷留下的那封“遗诏”,也知道宇文峥的确是宇文家的人,他一时间还没想要要怎么处置宇文峥,只将他暂且关押了起来,待到登基大典结束之后,再行处置。
  至于沈凤年,他从被擒之后就一直不肯开口,不肯提及半句过去,也不肯说他为何要帮陶家以及元后后人,他只是满脸木然的留在天牢之中,哪怕用刑之后也依旧故我。
  祁文府没想到沈凤年不肯开口,他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沈凤年的事情,臣或许知晓一些。”
  他缓缓将他父亲、元后,陶家,以及沈凤年当年的事情低声说了出来。
  他未曾有半点隐瞒,也没有过多追溯或是辩解,他是以平静的口气将祁老爷子当年帮着沈凤年隐瞒了元后产子,遮掩宇文峥父亲的行踪,帮着沈凤年在朝中立足,以及这些年被沈凤年所骗,与他来往的事情全数说了一遍。
  太子神情微愕,就连旁边的周连也是睁大了眼。
  祁文府说完之后,便摩挲着起身退开了半步,然后直接跪下说道:“微臣知道此事我父亲难以推脱,且若非他当年隐瞒遮掩,元后之子未必能安然活下来,沈凤年和宇文峥也不可能走到今日。”
  “可微臣父亲绝非谋逆之人,也从不敢有半丝逾越之心,他因一时愧疚才做错了事情,却从头到尾都不知晓沈凤年所谋,也不曾知道他一直将宇文峥留在京中。”
  “直到宇文峥在荆南对臣下了死手,而外间叛军生乱之时,他才知道他这些年一直以为是君子之交的沈凤年居然有这般心思。”
  祁文府正色说道,
  “微臣明白一句不知道不能推脱我父亲身上罪责,可还请太子殿下看在我父亲年迈的份上,让微臣代替父亲领罚。”
  太子没想到祁家和沈凤年以及元后居然有这般深的牵扯,更没想到当年是祁文府的父亲帮了沈凤年和元后血脉,才简接的闹出今日之事。
  他脸上神色变化不断,许久后才说道,
  “你父亲当真不知道宇文峥他们所做之事?”


第525章 他不是好人,可他不愿做畜生
  祁文府沉声道:“不知道,否则臣绝不会替父亲请罪求饶。”
  有些事情情有可原,也能够让人谅解,可有些事情却是不能。
  荆南那场天灾蔓延成人祸,死伤无数,借机屯兵之人更是阴狠歹毒丧尽天良,已经没了一个人为人的底线。
  若是祁老爷子当真掺合其中,祁文府也不会原谅他,今日更不会替他求情。
  他不是好人,可他也不愿做畜生。
  太子知道祁文府为人,况且仔细想想,若是祁家老爷子当真参与了沈凤年之事,当初他又怎么可能让祁文府主动掀开荆南旧案,将本已经钉死的案子再次牵扯了出来。
  况且若祁家真的参与谋反,沈凤年也没那么容易事败,而今日坐在这里的就不会是他,而是宇文峥了。
  太子脸上缓和了下来,伸手扶着祁文府起身:“既然祁老大人不知道此事,孤不追究他罪责。”他让祁文府起身之后说道,“不过此事到底与你祁家有关,虽不追究,可也不能半点不罚。”
  祁文府眉间一松,连忙道:“臣明白,臣愿自请离朝,从此不问政事,只求殿下不要迁怒我大哥他们……”
  太子闻言险些被祁文府的话气笑:“你是巴不得能寻着个借口离朝堂远远的是不是?”
  人家求情都想着罪责越少越好,就算是主动认罪也都遮遮掩掩,可谁跟他似的,不仅把缘由来去吐了个干干净净,还一开口就是自请离朝。
  太子没好气的说道:“你才二十出头,正该劳累的时候,想要安安生生告老之后逍遥自在,你简直想得美。”
  “孤就罚你留在朝中,没孤的命令不许懈怠偷懒,好生的给孤当牛做马,直到老的动弹不了!”
  “太子殿下……”祁文府惊愕想要说话。
  太子直接冷哼道:“怎么,还想说你伤势没好,要在府中养伤?你别以为孤不知道,太医半个月前就去瞧过了,说你伤势都好了大半,半点儿事儿都没有。”
  祁文府被太子拆穿,一时噎住,然后讷讷道:“可臣瞎了。”
  “眼睛瞎了,心又没盲,再说太医说过,你眼睛只是暂时失明,有很大的可能能够恢复,就算你真一辈子瞧不见了,耳朵还在吧,嘴也还在吧?”
  太子面无表情,“反正孤不管,孤累死累活,你也休想安生,你就得留在朝里替孤卖命,要是你跑了,孤就追究元后之事让祁家落罪,欺君罔上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祁文府:“……”
  他脸色僵青,绷着脸道,“殿下,这是昏君所为。”
  太子本就年少,如今不过十六而已,哪怕因为身份原因少年老成,可此时瞧见祁文府满脸憋屈一言难尽的模样,也是忍不住露出丝得意之色来。
  “你管不着孤,你就说你留不留。”
  祁文府无语,哪怕看不见也能感觉到太子尾巴都翘了起来,他默了默道,“臣,遵旨。”
  ……
  祁文府从宫中离开时,周连亲自送他出来,扶着他朝外走。
  “麻烦周公公了。”祁文府说道。
  周连连忙开口:“祁大人言重了,若非您替奴才在太子殿下面前求情,奴才今日也难以站在这里,只是祁大人,奴才不解,当年往事已经过去,您又何必再提及?”
  “太子殿下虽然性情仁厚,可毕竟事关皇权,若他追究……”
  祁文府一边朝前走一边说道:“你以为我不说,太子就不会知晓此事吗?”
  周连一愣。
  祁文府说道:“沈凤年和宇文峥都已经被擒,当年我父亲所做之事虽然知晓的人不多,可到底并不是完全隐秘。”
  “如若我今日不主动将此事告知太子,待到他往后从旁人口中知道,你觉得太子会如何作想?”
  他主动说了,祁老爷子还只是被蒙在鼓里,不知缘由之人,还能用一句不知者无罪替他脱身。
  可如果他今日瞒了下来,待到沈凤年他们开了口,或者是太子从其他人口中知道祁家曾经和沈凤年来往亲密,甚至替当年元后之子遮掩身份,这些年也帮着沈凤年做了不少事情。
  太子岂能原谅祁家?
  现在他还有勤王的功劳,还有襄助皇室之恩,太子不会严惩于他。
  可等到太子坐稳了皇位,年少时的赤忱褪去,而今日之事时过境迁之后,他再知晓此事,当初再大的功劳也抵不过帝心猜忌,而一旦太子对祁家生了怨怒,他大哥他们的官位也就到头了,甚至若再有错漏之处,前尘旧怨一起清算之时,祁家人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祁文府淡声说道:“我宁肯现在冒险一些,提前让太子释疑,也不愿意给祁家留下任何隐患。”
  左不过太子动怒,将他迁出朝堂已是极致。
  可太子若在还未登基根基未稳之时就动了祁家,对付助他夺位之人,其他朝臣以及那些世家门阀会怎么想他?往后又还有谁会愿意真心辅佐?
  祁文府来之前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没曾想太子比他想的还要更适合为君。
  周连将祁文府送到殿外,亲自叮嘱下面的小太监好生将人送出去后,他才返回了殿内。
  太子见他回来,问道:“将人送出去了?”
  周连连忙低声道:“殿下放心,奴才亲自将祁大人送到外间,又叮嘱了下头人好生将人送出宫门,定不会让祁大人磕着碰着。”
  太子点点头后,才开口:“让人去库房里挑些好的滋养身子的东西,送去祁家,对了,给谢家那头也送上一份儿。”
  “让人拟旨,封祁郑宁为安山伯,祁文柏擢升为礼部尚书。”
  “祁文府勤王有功,入凤阁之后暂代富卓之职,拟好了旨意之后暂压,待孤登基大典之时便直接发下去。”
  周连心中微震,他在宫中多年,哪怕如当初薄家如日中天,也未曾有祁家这般恩待。
  薄家虽然门阀贵重,可更多靠的还是宫中薄贵妃和后来的钱太后,只出了一个薄翀,便顶了薄家三代殷贵,可如今祁家却是一门之中出了个尚书,出了个伯爷,还有个最年轻的阁老……


第526章 犒赏群臣
  这祁家崛起之势,当真无人拦得住了。
  周连忍不住说道:“殿下待祁大人当真恩厚。”
  太子褪去少年稚气,坐在龙案前时身上已经有了帝王气势。
  他听着周连的话抬眼道:
  “祁文府懂得急流勇退,不曾居功,更因为那日御正殿中之事不愿叫孤为难,孤自然要投桃报李。”
  所有人都以为,那日御正殿中的事情他不知晓,甚至他从头到尾都未曾参与过祁文府他们“逼宫”,以罪己诏逼着明宣帝禅位的事情,可是安阳王却早就在那天之后将所有事情告知于他。
  包括明宣帝那日的丑态,包括他是如何摇尾乞怜,又是如何翻脸无情。
  安阳王说,他不希望这些话有朝一日从旁人口中被他知晓。
  他更不希望,他会被明宣帝所蒙蔽,顾全父子之情却不知他曾经所犯过错,将来有朝一日会因他所言而误会了今日逼迫过明宣帝的那些人。
  父子之情固然重要,可他想要当好一个皇帝,就先要明白身处这个位置的责任。
  太子其实早就知道祁文府为何不愿入朝,也知晓祁文府是在表明态度,他不会拿着勤王之事,以及明宣帝所做之事来谋求更高的权位。
  他是在对他表忠心,亦是告诉他他从无二心。
  太子自然也会投桃报李,让他安心。
  ……
  太子登基之日,选在了两个月后的八月十一,这一日宫中礼乐响了一整天。
  太子祭先祖,授皇权,坐在御正殿的龙椅上时,大陈彻底宣告新君的时代到来。
  久不露面的明宣帝这一日也入了宫,他以太上皇的身份,亲眼看着他的儿子接过手中权柄,看着他登高在上,接受百官朝拜万民臣服。
  “他会比你做的更好。”
  安阳王站在明宣帝身旁,望着高高在上的少年君王,目光里带着满意之色。
  明宣帝望着新君的方向,自嘲道:“他是比我做的更好,只是他未免太过心慈手软,也太过抬举祁家。祁文府狼子野心,性情难以把控,他这般纵容,早晚必将受其所噬。”
  安阳王回头看着明宣帝,突然道:“你知道你最大的错在哪里吗?”
  明宣帝脸色微沉。
  “你缺了为君者的心胸,这一点你既比不上先帝,也比不上新君。”
  “不是人人都是你,自负狭隘容不得人,也不是人人都如薄家,忘恩负义不懂君臣有别。”
  安阳王说完之后,便对着守在明宣帝身旁的人说道,“今日宫中人,好生守着太上皇,别叫人冲撞了他,待到登基大典结束之后,便送太上皇回皇庄。”
  “太上皇身子未愈,还是好生在皇庄里将养的好。”
  明宣帝看着安阳王大步离去,脸上满满都是怒意不甘和怨愤,他想要说什么,甚至想要追上安阳王与他理论,可看着突然挡上前来的侍卫时,最终都化成了颓然。
  如今的大陈,已经不是他的大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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