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们重新来过-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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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饿,我走了!〃他往桌上拍下一点钱,那是燕赤霞给的,〃不用找了!〃
燕赤霞说,年轻貌美又多金的公子哥更容易打动妇女的心。
〃公子您可真有意思……〃妖妇道。但是宁采臣头也不回地走掉了,榻榻米上留下了他故意掉下的门卡。妖妇将它捡起,冷笑着揣进了衣袖之中。
树精在漫山遍野地奔跑,一脸春花烂漫的模样。
〃你可有完没完了,你不觉得自己像个花痴嘛!〃聂小倩被她烦的不行,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晴空万里,鸟语花香,树精心情好的很,一点儿也不生气,用狗尾巴草编了一个圈套在头上,大声喊回来道:〃我可是个树精诶,是大自然孕育的精灵,要不是着了魔道,以吃人为乐,我可是十分的有诗意,何年植向仙坛上,早晚移栽到梵家。虽在人间人不识,与君名作紫阳花。有木有啊有木有!〃
〃你哪辈子修得成紫阳花啊,你是连树根都烂了的老妖树好嘛!不阴不阳,不男不女的,地狱都不稀罕收你啊!〃聂小倩被她的厚颜无耻激怒了。
〃不要这么说你妈!〃树精姥姥喊,那嗓门大的跟《生活大爆炸》里霍华德的妈妈一样。
小倩也喊:〃你给我滚远一点发浪去!〃
两人的对话毫无诗意,但树精依旧挺开心的,给自己变出花团锦簇的裙子,站在树下,像白雪公主一般逗弄着小鸟,逗弄完了,又把人家一口给吃了,嚼得腮帮子流血,它觉得很幸福,然后在树下甜美着满褶子老脸睡去了。
聂小倩难得耳根子清静,她依然坐在井边上,她想把死去的肉身揪上来聊天,问问她每次都年华正茂时死去,会否有一丝怨气,但肉身不能说话。聂小倩心里觉得寂寞,孤独是因为心里没有一个人,寂寞却是因为心里的那个人不在身边,聂小倩真心觉得寂寞。
因为她知道,宁采臣还离得很远……
〃它会来吗?它真会来?〃宁采臣躲在棉被里瑟瑟发抖。
〃怕什么,说了是一只小妖精,它来的话,压根都不用我出手。〃燕赤霞坐在床头抠脚,一层层的老泥往下搓。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宁采臣躲在被子里焐得一身汗,就是不敢钻出头来。
〃你不觉得这种航海生活很刺激吗?还有谁像我们这样,住住海景房,蹭蹭免钱饭,下下副本打打怪?〃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大老爷们儿,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呢,跟我学,把胸膛挺起来!〃燕赤霞挺直了脊梁,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诶,困了,我先睡一会儿。〃
〃甭啊!你一睡就跟死猪一样,妖怪来了,我可怎么办?!〃宁采臣急了,但燕赤霞已经倒在床上,一眨眼就打起了呼噜,鼾声如雷。
宁采臣吓疯了,拼命摇他,扇他耳光,〃醒啊,快醒醒!你这种有爱人士,不能不负责任!我害怕啊,你醒醒!〃
燕赤霞一动不动,宁采臣急了,左观右望,仿佛妖怪会从四面墙壁上渗透进来,一下子吞噬了他。他无法像燕赤霞一样没心没肺地睡着,但是醒着只会让他越来越惊张,宁采臣终于被逼急了,他拿起道士的铜水壶照着自己脑门狠狠一砸,顿时晕了过去。
晕倒了,什么也看不到,再恐怖的妖怪也不可怕了。
他昏睡在道士身边,笑得像孩子一样甜。
他又做梦了,他梦见自己去金华收账,这辈子他还没去过金华收账,但是梦里他来到了金华城北,夜晚无处寄宿,遥遥看见了一座寺庙,他一路小跑来到那里,寺庙大殿宝塔十分壮丽,但地上长满比人还高的蓬蒿,好像好久没有人来过。东西两侧僧人居住的房舍,门都虚掩着,只有南面一间小屋的门上,好像挂着一把新锁。殿东角有一片修竹,台阶下有大池塘,里边野藕丛生,已经开花。他很喜欢这个幽静的地方,于是决定留宿在这里……
〃要是你不怕冷清的话就住下来吧。〃星斗密布的夜空中,传来若有似无的声音。
〃谁,谁在说话?〃宁采臣转着圈问,但是没有人理他。
〃有人吗?喂,有没有人在这里,小生宁采臣,想在宝地借住一晚,可否问问主人家,方便不方便行个方便啊啊!〃
〃真是啰唆,呵呵呵……〃那个飘乎的声音又来了,远在天边,近在耳旁。
〃请问您是谁啊,可否露真身一见?〃宁采臣道,说完后背一凉,什么叫露真身一见?这是在问仙还是问妖?他愈想愈害怕,拔腿朝外跑去,在杂石上绊了一跤,抬头看见一块破旧的石碑,碑上刻着三个掉漆大字……
〃公子,公子……〃有人一边喊着,一边用一以冰凉的手推搡他。宁采臣赫然从梦里睁开了眼睛,面前是一个打扮妖冶的妇人。他顿时弄清楚来者是谁,连忙伸手去拽燕赤霞,床边却是空的,又空又凉,说明他一早离开了这里。
〃公子,您醒啦……〃妖妇妩媚一笑,手在他的脸上来回摩挲,〃公子真是俊秀非凡,令奴家一见难忘,深夜赶来,只求公子垂爱。〃
〃我,我有伴了。〃情急之下,宁采臣索性胡说八道。
〃在哪儿啊,我怎么没看到。〃妖妇浪笑起来,顺手摸上了床。
宁采臣奋力用棉被扑挡关,扯着脖子喊:〃他是个道士!你要是搞我,他会要了你的命!〃
妖妇一惊,探头四处嗅了嗅,并未闻出什么异样,〃公子开什么玩笑,房间内只有你我二人,说什么道士不道士的?〃
坑爹啊!宁采臣两眼一翻,这妖怪看起来压根就不怕,燕赤霞万一真是半吊子的道士,他的小命今天势必要玩完啊。宁采臣欲哭无泪,无论是贞操还是生命,统统不想交在这里,于是他大声嚷嚷起来:〃燕赤霞!救命啊!燕赤霞!〃
〃既然公子口口声声喊什么道士道士,那就是知道奴家的真实身份,哈哈哈,既然如此,时不我待,奴家这可就不客气了!〃妖妇喊道,双手一抖,变出一副妖爪,钢刀似的笔直朝宁采臣插。书生何曾见过这招,两手一摊,毫无招架之力,在此夺命关头,只见房门一开,一道白练冲了进来,凌空一卷,将妖妇的头颅一缠一绕,狠狠绞住,索上了半空。
之后便是身首两分家,头颅被白光裹出了大门,尸首落到地上化成一滩脓水。道士从门外提着妖头阔步走了进来,只见书生两眼上翻,口吐白沫,晕死在墙角。道士摇了摇头,想不到这个小兄弟一点也不顶用。
他将房间收拾干净,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又将宁采臣平放在床上,绞了毛巾,为他抹了一把脸,这厮依旧没醒。燕赤霞便在他身边合衣躺下,一觉睡到天亮。
昏睡时,宁采臣又回到了那个梦中。梦里的石碑依旧模糊不清,但他现在在寺庙之内,在南面无人的小屋,铺了些蒿草当床,又架起了木板当桌子,仿佛要在这里住上一些时日。
这晚月色皎洁,宁采臣盘腿坐在木廊之上,仰头望着一轮明月,心中仿佛被世上最洁净的泉水清洗了一遍。
〃咦,你也在这里?〃一个大胡子书生,大摇大摆从门外走了进来,一来便坐在宁采臣的身边,旧友一般的攀谈。
宁采臣摸摸脑袋,想不出他是谁,于是问:〃你哪位啊?〃
大胡子书生拍了拍胸脯,恶狠狠答:〃我啊,姓燕,字赤霞,陕西人!〃
啊,宁采臣听这名字恶了一心。既然要有一位大胡子壮汉坐在身边,何苦给这般如泣如诉的良辰美景?!简直辜负了天下的圣贤书,书中自有颜如玉,怎么只来了一个燕赤霞,梦做到这等苦涩的地步,味同嚼蜡啊!宁采臣板起脸来。
〃你给我滚。〃
〃哟,小子胆肥了嘿,你敢对你们少东家说个滚字吗?〃燕赤霞冲廊下抛了一把鼻涕,十分不屑。
〃有机会的话,我能!〃宁采臣挺直了腰板道。
〃没机会了!〃
〃有机会!〃
〃我说没机会就没机会!〃
〃我靠,锤子剪子布!〃
〃好啊,来就来,谁怕谁。〃二人拼命撸袖管,撸着撸着,各自从床上醒来了,坐起身对视一眼。
宁采臣想了想,问:〃那妖精呢?〃
燕赤霞朝塞得鼓鼓的画符锦囊一递眼色,〃收拾掉了,喏,那里面呢,要看吗?〃
宁采臣急忙摇头,又想了想,也分不清楚昨晚哪部分是真事,哪部分是梦,反正哪哪都有这个臭道士,但是天亮了,阳光明媚地照射进窗子,窗外海天一色,蔚蓝蔚蓝,令人心情舒畅。书生捋了捋刘海,大人不计小人过地说道:〃我肚子饿了,你能弄点热汤面啥的吃吗?刺生寿司吃了胃儿凉,吃不惯。〃
道士煞是爽快磊落,一拍胸脯道:〃行呀,上好的乌冬面,我给你搞上一碗!〃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生死契阔,都是胡说'
转眼过了半个月,日本近在眼前。两个男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谁最爱吃什么,张口都能报得上来。但是送君千里,终需一别。
到了不得不分离的时刻,他们在码头上默默相对,无言握手……
燕赤霞憋不住,终于打破了这场僵局,〃我觉得你不用去找什么债主了,你那个不靠谱的少东家,可能使了什么坏心眼,把你骗来日本,其实没有什么欠账可收。〃
〃别这么说,好歹我也要试一试,短则十天,多则半个月,找不到人就回来了。〃宁采臣道。
〃人海茫茫,你此去无疑是大海捞针,说句不中听的话,以你的能力,恐怕要迷失在日本,到老也找不到那个人。〃
〃那时候说不定日语也学会了,娶个日本媳妇,在此落地生根,开枝散叶,考取一个日本功名……〃
〃哈哈哈,你想得倒美。我劝你不如跟着我走,我夜观天相,妖气的位置还是很鲜明的,你随我去捉了妖精,我们再一起回来,应征海员,一路有吃有喝,相依相伴,平平安安地返回祖国。〃
〃别别别。一是我怕妖精,二是一路来承蒙你的照顾,再缠着你我很不好意思,三是老这么在一起,这个故事到了最后可能晚节不保,变成了《书生与道士讲也讲不清楚的情愫》,那可如何是好。所以我们不如约定,半个月后的今天,就在这个码头,不见不散,有去有回!〃二人的双手握了又握,终于依依不舍地分了开来。
〃诶,也罢也罢,世间半月,苍海一粟。人各有命,若有缘终能再见,小弟你此去一路珍重。〃燕赤霞坦然一笑,君子之气,光芒万丈。
〃三生有幸,遇到兄贵,小弟在此插草为香,祝兄贵屠妖顺利,平安归来!〃宁采臣说着,拔了路边几根野草,又插回了土里。这个举动冒着十足的傻气,燕赤霞愣了一愣,还是笑了起来。
二人挥手道别,踏上两条不同方向的长路。
燕赤霞背对着宁采臣,高声喊了一句:〃你真知道你要去找什么吗?!不如调头跟我一路吧。〃
宁采臣拂了拂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此刻说了一句颇有内涵的话:〃哈哈哈,地球是个圆,多走几圈,总能发现自己在找什么的!〃
那你绕儿去吧,燕赤霞心想,面挂笑容,头也不回,与他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这他妈都第几天了?聂小倩心想,但她没有表露出来。树精姥姥也这么想,她已经在山坡上狂奔乱跑的腻了,现在陪坐在小倩身边,也特别浪漫的一手撑着脑袋,少女怀春一般发呆。任凭清晨的露珠滴在刘海上,又轻轻落到了裙摆。
宁采臣这辈子依旧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