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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向日葵开过旧夏天(出书版)-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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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姨好!”孟行 嘴甜地抢过话题。

  

  “小孟,你也是, 听你妈妈说你也搬外面住了,让我们这些老太太怪操心的。”

  

  操心?孟行心里冷 笑了声,他的妈妈早就死了,他没有福气让‘妈妈’操心。他微微一笑,露出唇角两个酒窝,“阿姨,你要是老太太,也是世界上最漂亮的!”

  

  “呵呵,就你最 甜,会哄人,我们家小墨,有你一半贴心就好了。”

  

  陈墨看到窗外的光 照在母亲的脸上,有淡淡的细纹,贴心?心从来就没有给过我,让我如何去贴近?不是自己的心,又怎么可能真实。

  

  陈父难得也在家,孟行难免一阵客套的寒暄。陈墨回家,照例是要和父亲下一盘 棋的,孟行和杜依依都不善此中之道,成了围观群众,场景看上去和乐融融。

  

  好不容易挨到午饭时间,因为多了个孟行,陈母吩咐吴妈加做几道家常菜,自己 炖了冰糖银耳莲子羹,温在白瓷煲中。

  

  午饭孟行吃的很欢 畅,尤其看到陈母频频暗示陈墨追求杜依依,低头憋笑快成内伤了,英明神武的老大,难得也有今天!

  

  秦凌云带着安乐来到城中一家著名的餐厅,门外泊了许多好车,0字开头的就有 好几辆。

  

  餐厅布置得富丽堂 皇,紫檀木的屏风将每个桌子都隔成隐秘的格挡,却不显逼仄。他们选了临街的位置落座,对街是市政建筑,大理石墙壁上雕着游龙,看上去颇有气势。

  

  点了一壶碧螺春, 两人静坐着等待上菜。安乐瞧着对面的秦凌云,金丝框眼镜下,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他有很深的法令纹,他指着对面建筑的雕刻问:“看到了吗?”

  

  安乐点点头,心里 嘀咕着,又不是瞎子,问的真是废话。

  

  “从这组雕刻身上 能看到什么?”

  

  安乐想了想,微微 一笑道:“这是考我吗?”

  

  秦凌云看着安乐不 动声色的说:“生活中处处都有学问,我希望你学会善于发现。”

  

  安乐摊手道:“秦老师,有什么你直说,我没文化,看不懂什么深刻的内涵。”

  

  “这组浮雕,形神 都不具备美感,雕刻粗糙,明眼人看到都是要摇头的,可它却存在于这么中   心的位置,你知道为什么吗?”

  

  等不到回答,秦凌云径自说下去:“因为利益。世上熙熙皆为利来,世上攘攘皆 为利往。就如同这座浮雕一样,每个人都有他存在的位置。”

  

  你知道你应该在的 位置吗?秦凌云抿了口热茶,定眼看着一言不发的安乐。她是个聪明的人。

  

  “你放心,我会让你的付出,有所回报。”

  

  孟行跟着被陈母极 力送做堆的两个人,走出别墅,午后的阳光温暖的洒在身上,空气干燥。

  

  他拍了拍陈墨的肩膀,凑过去耳语了一句:“你放心,有哥们在,我会帮你招 架,不过要有回报哦!”

  

  陈墨伸手比了个电 话的姿势,孟行立刻心领神会。在裤兜里熟练的翻开手机,长按了快捷键。

  

  杜依依拿着陈母给的歌剧招待券,心里美滋滋的冒着泡,有这样的机会,下周慈 善晚会的女伴,陈墨会不会邀请自己呢?还是要自己先开口?

  

  电话声响起来,陈 墨掏出手机,按了接通:“李老师,你好。哦,设计的课件有问题?好,我等下就过去。”

  

  挂掉电话,陈墨对杜依依说:“依依,临时有些急事需要我去处理,很抱歉,歌 剧不能陪你一同去看了。”抬手将车钥匙丢给孟行“小五,你送依依回家吧。”

  

  老大,你真能瞎掰!孟行心里膜拜了一下,摸摸鼻子,笑呵呵的对杜依依说: “我下午没事,依依,我陪你去吧。”

 

 

 

 放手

 

    陈墨目送孟行带杜依依离开,银灰色的车子很快消失在视线里。车行道间或驶来的都是私家车,半天不见一辆的士,他也没有要处理的事情,慢慢在行人道上前行, 阳光照得他的身影拖拽在脚下,随着时间过去,渐渐拉长,异常伶仃。

  

  平常陈墨都是自地下停车场直接进入公寓的电梯,今天回来没有开车,他从门厅 走进去,一眼看到季天雷。其实这不是第一次,那夜过后,陈墨在公寓附近见过他好几次,只是远远的跟着,陈墨便装作视而不见。

  

  然而今天似乎不 同,他迎面直上,站在陈墨面前拦住去路,高大的身体将走廊挡了一半。陈墨挑挑了眉:“师兄,你找我?”

  

  季天雷点点头。

  “上去坐坐吧。” 陈墨伸手准备去按电梯,被季天雷拦下。

  

  “不方便,还是跟 我到拳馆吧。”他的头发凌乱,眼睛有明显的血丝,看上去精神并不多好。陈墨靠近闻到一丝酒气。

  

  陈墨站立不动,进出电梯的人都看着这两个堵路的男人,却没有人出言说“让 开”,空气似乎都凝重起来。

  

  “我不会把你怎么 样,怕了?”季天雷带点挑衅的说。

  陈墨微微一笑:“懂得害怕的人才懂得珍惜生命,不怕死是莽夫的行为。”

  

  季天雷知道论口才 不及陈墨,他直截了当的说:“最近憋屈的很,去拳馆和我松松骨头吧。”

  

  习武的人,有拜帖之说,也注重长幼之序,师兄发话,原本做师弟不应忤逆,但 陈墨眼中并没有这些,他抬起头,“去拳馆可以,但你喝酒了,我不和你对战。”

  

  二年多,他们没有对打过,但师父在的时候,师兄弟两人倒是时常较量,点到为 止,谁不比谁强,两人半斤八两,但陈墨毕竟时日短,凭借的是身体的灵活,若论真功夫,自然不及季天雷。

  

  季天雷看着陈墨,露出鄙夷的神色:“你还是这么胆小。”

  陈墨摇摇头:“师兄,你喝多了。你来找我,无非不甘心,可你连安乐的面都不 敢见,到底谁胆小?”

  

  “我只是不想让她 为难!”

  

  “那么就彻底手放 开,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路要走,别把自己说的这么大义,谁离开谁不成活!”

  

  季天雷惨淡的笑出声:“你看的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里的那点破事,安乐 跟了你,能幸福?”

  

  “这不是你需要担 心的事情。”

  

  季天雷也不多话, 拉着陈墨就往外走。保安看他一脸煞气,走过来问:“陈先生,有需要帮忙的么?”

  

  陈墨摆摆手,跟着他走了出去。起了风,丝丝寒意透过衣服直入身体。陈墨拦下 一辆的士,两人一前一后上车,也不说话,车厢狭小的空间越发显得逼仄 。

  

  郊区的气温明显比市内低了几度,低矮的建筑灰暗的色彩,冷清。下车陈墨刚要 掏钱被季天雷抢了先。“我叫你来的,自然我付钱。”

  

  拳馆的大门新刷了 漆,连招牌都翻新变得明亮干净,季天雷推开门,空旷的场地上寥寥几人打着拳,“场地我盘下来了。”他说:“这里又重新姓季。”

  

  “好事情。”陈墨 这句话说的很是真心。

  

  “喂,你们几个先 玩到这里吧,我今天有事情要用场子。”季天雷朝里面吼了声。

  

  人陆续走光,地上 散乱着拳套和护具,场地寂静,只留他们两人的呼吸声。陈墨双手一撑,跳到拳台上坐了下来,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也是他曾经挥洒过汗水的地方,而时间真是太 匆匆。

  

  “我跟了你们好几 天。”季天雷将衣服撩起在另一侧坐下来。

  “我知道。”

  

  “她不喜欢我,她看我的眼神和看你的不一样。”季天雷低头,双手扳着拳台的 木质包浆边沿,手背的青筋凸起。“不是我没胆量。”

  

  陈墨将手上的绷带 一圈圈解开,伤口愈合的很好,却留一道肉粉色的疤痕,他站起来:“师兄,我们打一场吧。”

  

  没有佩戴任何护具,陈墨脱掉外套和鞋子,整齐的放到场边,两个人在拳台上, 凭借身体的爆发力和格斗技巧,交锋。

  

  数个回合后,终究 是季天雷稍胜一筹,狠狠一拳带着呼啸的风,直直砸向陈墨的脸。背后是拳台的护绳,他要弯腰闪躲,可这拳的速度实在太快,躲避不及,眼看就要挨上……

  

  季天雷硬生生将拳 头收住,冲力太大,向前迈了两步才稳住。两人皆是大汗淋漓,呼呼喘气。

  

  “你知不知道,我这拳打上你的脑袋,你不死也要脑震荡?”季天雷伸手抹了把 汗珠。

  

  陈墨弯腰双手扶住 大腿,豆大的汗珠滴答的落在木质的地板上,半响他抬起头:“不怕死是莽夫的行为,怕死是懦夫的行为,男人可以当莽夫,却不能做懦夫。”

  

  季天雷“哈哈”大 笑,躺倒在地板上,“你从来都比我会说话。不过,师弟,你总算有不如我的地方!”

  

  陈墨靠着拳台的支柱坐下来,浑身的毛孔都张开,放肆的朝外澎湃着热力。

  

  “人世间真是奇妙 的缘分啊,师弟,拿出你今天打架的气势,好好保护她。”

  

  不是不爱了,才可 以手放开,而是太爱了,不忍心再让爱的人为难。而痛苦在身体内积蓄,总要找到一个圆满的出口,这一场酣畅淋漓的搏击后,季天雷一扫颓唐,不是不如人,不是 一无是处。他不是输给这个叫陈墨的男人,而是输给爱情。只有这样想,他才能放过自己。

  

  人,总是在不断否 定和肯定的路上,渐渐成熟。未来是什么,走过去才知道。

  

  夜晚的车道流光溢 彩,车驶过,一串串灯火连成光带抛在身后,璀璨。陈墨浑身酸楚,手掌的伤口裂开,火辣辣的疼痛,手机没有电,屏幕漆黑。

  

  出租车路过医院的 时候,陈墨叫住司机,靠边停了下来。在急诊室处理完伤口,他想了想,朝住院部走去。

  

  特护病房一到晚上,禁止喧哗,整个区域都异常安静,也十分冷清。久病床前无 孝子,人的耐心总是有限,在最薄弱的时候能看出本性。病房陈墨只来过两次,一次是送钱,另一次是找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临时起意走到这里来。

  

  推开门,看护阿姨 坐在沙发上打盹。实在是无聊,伺候的老太太又不能交流,也难怪她如此这般消耗时间。陈墨也没叫醒她,径直走到病床前,在看护的椅子上坐下来。

  

  房间光线昏暗,只 有氧气机的声音,还有两人微弱的鼾声。陈墨扭开加湿器,细细的白雾飘飘散散,他伸手将摊开的被角仔细的掖好。

  

  安乐的奶奶,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安乐吧。陈墨将老人瘦骨嶙峋的手塞进被子 里,她无意识的哼哼两声,灰白的头发披散在枕头上,脑门上布满皱裥,面颊上有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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