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易冷-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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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妇人显然不知道这些,也略微吃了一惊:
“怎么,连边界四省的霍大帅也看上她了?”
“岂止是看上了!”那青年咂舌道!
纤云飞已经唱完,下面掌声如雷,之后梦都的另外两姝又纷纷登场,或歌或舞都是艳惊全场,中间还夹杂着梦都皇城特有的助兴节目,气氛一阵高过一阵,只有这边桌子的两人只顾埋头谈话。
“黛绮丝三年前在梦都一唱成名,那时来梦都的人简直是踏破了门槛,你知道这里非要熟人介绍才进得来,有多少人千金奉上就只为一睹芳容啊,要请她陪吃饭更是开到了天价,霍大帅阴差阳错的,一年之后才在饭局上偶然遇到她,有个做皮货生意的暴发户仗着财大气粗请了黛绮丝,结果席到一半就开始动手动脚,其实风月场上这些事情也难免,黛绮丝自然也是见惯了的,哪里知道恰好那天就碰到了那霍大帅,然后就是一出一见钟情英雄救美的好戏了!”
他说得兴起,喝了一口酒再往妇人那边伸长了脖子继续:
“其实这事说来也稀奇。那霍大帅向来风流成性,以前也捧过不少歌星戏子,兴头一过都不了了之了,大家也见怪不怪,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他见到黛绮丝后居然不是耍手段讨佳人欢心,听说是大发了一顿脾气,然后二话不说就要梦都放人,甚至当天就霸王抢亲一般拉了黛绮丝要走,梦都皇城怎么也不会傻到放了这颗摇钱树呀,他们仗着俄国人是后台老板便拿出手段推诿着,于是就有了兵围梦都皇城那一幕!”
那妇人摇头冷笑道:
“为了这么个歌女,真是可笑!”
那青年想反驳她两句,又发现这句话确实无从反驳,便讪笑道:
“这就叫‘冲冠一怒为红颜’,如果我像霍展鲲那样军权在手,定也会做一样的事,那现在同样也美人在抱了——现在霍展鲲可是黛绮丝的入幕之宾,虽然黛绮丝还是梦都的人,可是登台的次数却少了,一个月来唱个一两次就很不错了,不过越是这样越吊人胃口,天天来守侯的人反而更多了!”
“你今天就是专程来等着她吗,她不都是霍展鲲的人了,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还是惦记着不放?”
“说到底她和霍展鲲也不过是逢场作戏,能长久得到哪里去?这样的尤物,自然人人都巴望着当她下一个恩客!”他停了一停,对这陌生的妇人倒还坦白,那妇人眼梢一翘,哼出一句:
“我以为又是个盲目说爱情的傻瓜,原来你倒看得通透!”
这时前面的节目一一表演完了,全场的灯光突然暗下来,人群中一阵骚动,每一阵低声的议论里都夹杂了掩饰不住的激动兴奋:
“黛绮丝,今天是不是黛绮丝要上场啊?”
“我一连等了十几个晚上,可终于教我等到她了!”
“我专程从南方来的,就是要看看这黛绮丝和百乐门的白蔷薇到底哪个更勾人!”
……
那青年简直不敢相信今天的好运,立刻再不闲聊了,将西装套在身上坐正了身子,两眼一眨不眨地盯住了台上,旁边那妇人转头扫了一眼这些男人的丑态,然后也望向了舞台,端起面前水晶杯,鼻中低低哼出一句轻不可闻的冷笑来:
“便是因这世上狐媚子太多了些!”
天翻地覆(八)
那灯光全暗下来,直到人群寂静了才浮起一点淡淡光晕,隐约已经看得到一个绰约影子立于舞台前面,萨克斯的独奏响起来,这寂静仿佛陡然便空旷沧桑起来,众人融入那意境之中,低沉的女声已经跟着吟唱,那是一首外文的歌曲,她唱得很低,在萨克斯音符间偶尔才有寂寞如旷野风吟的声音穿越而来,呢哝浅唱似叹气似呓语,带了气息的缠绵悠长,却有着抵挡不住的穿透力,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歌词的意思,可是似乎也跟着走进那夜色苍凉中,无意间将心爱之物遗失在了时空彼端,若即若离地无奈惆怅!
光影一点一点清晰,台上的女子一袭银色曳地的礼服已经看得清了,不知那是什么料子,一点微微的光也攥在身上闪耀得水银一般,她随着音乐款款扭动身体,光芒便随着在衣饰上流转聚散,将那整个人托成了夜空中夺目的星辰,忽地一束追光笼罩了她,那光芒陡然便灿灿生辉耀眼得让人无法逼视,便见玉人儿香肩斜露,锁骨在颈下勾勒出性感弧度,一顶小小的黑色花帽戴在头顶,垂下黛色纱网来,将那销魂面孔遮了大半,虽未见着面容,但听这歌声看这身材也知定是美艳的尤物,更见那红樱桃似的唇轻轻开合,更惹人遐想无限!
人群中又开始交头接耳:
“她就是黛绮丝吗,这个女人就是黛绮丝吗?”
“那当然,三年前她在梦都第一次登台就唱的这首‘逝去的时光’,也是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打扮,唱完之后一片寂静,然后突然是雷鸣般的掌声,她因此一炮而红。今天再翻唱这首老歌可让你们这些没见识过的人饱了耳福了!”有熟知内情的人盯着台上解释,众人更是屏气凝神了,这时那追光慢慢往下,银光灿灿的丽人袅袅娜娜竟然随着旋转的扶梯走下舞台,夜光精灵般穿梭在桌椅之间,香风拂面,曼妙歌声在身旁流淌,众人几欲疯狂,无数的手几乎都要抱到那杨柳细腰上去,那牵动无数目光的人儿灵巧地旋转着,歌唱着,行到年青人那一桌时他也好不激动,却仍旧有些疑惑,正想要凑拢些看清楚那黑纱下的绝色面容,颈子刚刚伸了一伸,却陡然有一片绯红色亮光从眼前闪过,鼻中闻得一股冰凉的酒味,半边脸和脖子已经遭殃,那从他身后突然泼出的酒直直甩到黛绮丝的面纱上,将她泼了个汁水淋漓,便是连他这凑近的面孔也未曾幸免于难,跟着淋了一头的湿!
变故陡生,歌声戛然而止,那萨克斯的音乐也咽住了,只有惨白的追光打在那僵住的女子身上,她一头一脸的酒水,僵硬站在那里,便是看不到面容也已经是狼狈至极!
人群中当真静得连一根针掉下来也听得见了,寂静中只听见一个妇人带着怒意讥笑的声音:
“恬不知耻的狐狸精,就知道卖弄风骚,不过是人尽可夫的贱人,不知道得意些什么!”话未说完,刚刚和青年说话那妇人已经一跳而起,扭住面前木呆呆站着的女子抓扯起来,胸口中的恶气怒气再也压抑不住在那圆圆的脸上爆发出来,她几乎是拼了命地又掐又打,口中怒骂, “我叫你这狐媚子勾人!我叫你这狐媚子勾人!我和那死鬼二十多年夫妻,我不过说了你几句他竟然打我,还要把我赶出门去,我教他也看看你挨打的这副丑样子,教这些男人都看看黛绮丝这副丑样子!”
四周的灯立刻大亮起来,梦都皇城的人四面八方涌过来,这边早已经有英雄救美的男士将那疯妇扯开了,她怒极攻心已经完全不顾仪态,衣饰散乱妆容乌花犹自哭闹着,破口大骂负心人与狐狸精,赶来的巡场凶神恶煞将她推搡出去,她豁出命去撒泼,梦都皇城不是没有人闹过事,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骂街的泼妇,众人引颈看闹剧,又是新奇错愕又是怪她坏了兴致的愤怒,舞台下已经哄哄闹成了一片!
因为来这里的很多都是熟悉面孔,自然也有人认出这妇人来,不免低声议论起来:
“这不是前几个月才过来做出口生意的杜老板家里那位吗,怎么闹到梦都来了!”
“我倒是听说了一些,这杜夫人前几天都闹自杀了,听说这两口子是穷日子一起过来的,现在有了钱那杜老板就开始花天酒地,迷上黛绮丝后天天去她家那边候着,流水似地花钱送花,听说还想专门为她办什么舞会,杜太太和他天都要闹翻了去,后面直接就拿刀抹脖子,那杜老板居然也不闻不问,这下子居然闹到梦都来,总算是惹祸了……”
“唉,男人出来寻欢作乐本就是家常便饭,真不知道有什么可闹的!”
“怪只怪黛绮丝魅力非凡,只要是男人可都逃不过那股子媚劲儿去!”
他们中不少人也携得女伴,女人从来都有比拼的天性,能进这里来的女子也都是有些骄傲资本的,却见得身旁一个个的男子销魂着魔只为一个黛绮丝,心中自然都不是滋味,因此这妇人一杯酒泼去,几巴掌打去惹怒了一众男人,在场的女子倒是个个都隐秘喜悦的,这时不免有人开口道:
“黛绮丝自然是魅力非凡的,便是现在这落汤鸡似的样子也别有韵味啊!”
附近的几个女人都捂着嘴吃吃笑起来,男人们面面相觑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事情发生得太过迅速,娇弱佳人已经被那妇人连扇几个巴掌,礼服扯乱,花帽掉落下来,发髻凌散,湿漉漉的几缕头发沾在面颊上,狼狈不堪站在那里委屈低泣,刚刚身上# 那夺目的光彩立时消散,难怪让这些女人讥笑了去,领班和几个舞娘正要将她拥着往后台走,这时却突然有人叫起来:
“不是黛绮丝,她不是黛绮丝——”
正是那同样被泼了一身酒的青年,他叫那一声只让不少人又附和起来:
“呀,果然不是黛绮丝,我就说还是差了几分呀……”
“不是不是,遮上黑纱还有几分那个味道,这黑纱一摘可完全弱下来了!”
营业经理站到舞台上去道歉,冷汗已经涔涔下来,本来今天是要借着黛绮丝的成名曲捧红这新人薇薇安的,是以样样照搬当年场景,虽然比起黛绮丝来这新的歌姬还是少了几分让人欲罢不能的味道,但她胜在青春年纪,同样甜美歌喉,同样妖娆妩媚,甚至同样有抓住男人的厉害手段,等她借着前人名气惊艳四座后再推出自己的名号来,自也会是梦都皇城另一个红牌,没想到半路却出了这样的岔子,只让这局面难以收拾起来。
众人翘首企盼以为总算等到名伶出场,结果却等来这样的冒牌货乌龙事,在梦都皇城还从来没有这种扫了兴致失望至极的时候,场子里的人非富即贵,营业经理那几句酒水全免的道歉话哪里能平下众怒来,眼见已经要闹起来,却突然各式各样的声音都慢慢低了下去。
后面金色百合花图案的门缓缓往后拉开,浮动的彩色光线中一个玲珑影子款款而来,众人屏住了呼吸,便见那女子肌肤胜雪,嘴角浅笑,眼窝中晕开了黛色,明明是疲倦且萎靡的颜色,却在她的眼睛上勾勒出媚人的慵懒气息来,那烫成细小波浪的黑发精致熨帖斜着盘成发髻,随意挽着一朵蓝色大丽花,礼服也是深海的蓝色,露出诱人乳/沟来,一条雪白狐狸毛的围脖没有绕在颈上,却从一边肩上垂下,沿着胸口一直拖到膝盖,更显出别致的妩媚来,其实这女子并不是多么倾国倾城的美貌,却总有一股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风韵气质,没有特别的灯光,没有特别的音乐,她站在那金百合花的门边顾盼一望,眼中朦胧似迷离了烟气,不过那样淡淡一眼,不过那样浅浅一笑,似乎带了魔力一般,已经教人找不到出路!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写到鲲鲲出场滴,可是……呜呜,太困啦,我实在不行啦!(另外,哪位好心的亲再帮我收藏一下嘛,因为到现在为止,这收藏数居然是—— 250)
天翻地覆(小改)
喧嚷声中金色大门缓缓打开,女子娉婷走出,人群陡然安静,众人纷纷看入了神去,便是从未见过黛绮丝的人这一刻也毫不犹豫地笃定了!
那大门边早已经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干瘦老者,尖腮细眼,鼻梁上架着圆圆的一副眼镜,那细眼睛便越加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