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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开到荼蘼 by 天摇光 (虐心+古代+文笔优美+悲剧)-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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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谁?” 

      “姓风,名讳你就不必知道了。” 

      “那你却姓苏……” 

      苏千岚淡淡道:“我跟我娘姓。” 

      连亦天道:“我听说,天哭门主有个女儿,却不知道他还有个儿子。” 

      苏千岚道:“你怎么会知道他有女儿?” 

      连亦天道:“我也想不起来听谁说的了。” 

      苏千岚白了他一眼,连亦天讪笑一声,替他再斟上一杯酒。见苏千岚喝了几杯,面蒸薄红,眼波如水,心中不由得一动。 

      “你想不想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 

      连亦天沉默了片刻,道:“如我所料不错,恐是令堂叛出了天哭吧。”既是夫妻,纵然天哭门规森严,若非天大的错失,必不致死。而门派之中,无论正邪,最大的忌讳就是背叛。天哭亦不例外。 


      那枝花从苏千岚掌中滑下,落到了水里。 



      连亦天见他眼中神色哀伤欲绝,不再看他,却转了头望天,道:“已近初夏,天却还是觉得凉。” 

      苏千岚猛地打了个寒噤,连亦天道:“你穿得太少了。”站起身,脱了身上外衣,给他披在身上。苏千岚略动了动,有些不情愿,连亦天从背后环住他,双臂用力,暖暖的呼吸吐在他脸侧,觉得舒服,便也不动了。 


      连亦天见他不动,便也环住他,不肯放手。在他耳边低声道:“还冷么?” 

      苏千岚望了眼前的满片荼蘼。北方的春,总比南方消逝得迟些。想来自己那小屋旁的荼蘼,早已尽数凋落了罢。夜风凉如水,轻轻一吹,花瓣重重而落,如碎了的蝶,漫天飞得乱了人的心。眼前这花如蝶舞的景色,美则极美,一样也会消逝。 


      是,明年花会再开,但也不再是如今看到的了。 

      苏千岚叹息一声,想推开他,却又留恋被紧拥着的温暖。连亦天的气息就呼在耳边,让他一阵又一阵地悸动,不安。 

      连亦天低低道:“难道没人抱过你吗” 

      “我告诉过你,我一出生,除了受杀手的训练,就什么也不懂。我父亲,不准许我有情。” 

      连亦天心中一痛,把他拥紧,去找寻他的嘴唇。口中模糊地低语道:“人怎么会无情?你不懂,没关系,我教你。” 

      苏千岚僵硬的身体也放松了,眼中的光也渐渐柔和了下来。两人嘴唇正要相触,苏千岚已经整个人软在他怀中,忽然听到有个清脆的女子声音,满是惊讶和愤怒:“姊夫?!” 


      连亦天回过头去,却见一个绝色少女,一色火般的红装,俏生生地站在花丛中。容颜绝丽,艳如红梅,清如白梅,只是眉梢眼角,满是惊疑和愠怒。 

      苏千岚推开连亦天,坐了下来,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是红玉啊。”连亦天迎上前去,笑道,“你是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红玉不答,却指着苏千岚道:“他是谁?” 

      苏千岚淡淡地道:“二位自然有事要说,我便不打扰了,告辞。”站起身来欲行,青衣消瘦的身影在满天堆雪般的花瓣里看来尤其单薄。连亦天忍不住道:“千岚,你要上哪去?” 


      苏千岚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身形一动,却被连亦天扣住了手腕,苏千岚有些诧异,半抬了眼睛看他,道,“干什么?放开。” 

      连亦天道:“不放。” 

      苏千岚挑起眉,似笑非笑地道:“为什么不放?”溜了一眼红玉,她双颊如火,娇艳万端,一双眼睛却也快喷火了。 

      连亦天闷着声音道:“一放手,又不知道你会跑哪里去了。天下若许大,我又到哪里去寻你?” 

      苏千岚眼波一转,道:“怎么?就那么怕我不见了?” 

      连亦天死死捉着他手腕不肯松开,却不说话。苏千岚任他捉着也不挣扎,只是眼睛一溜一溜地往红玉那边瞟,还呶了呶嘴。 

      “你不准走!” 

      苏千岚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略微变了变,那变化很细微,细微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出。只是脸上的线条稍稍柔和了些,挑起的眉峰稍稍舒展了些,嘴唇的曲线稍稍圆润了些。 


      “好,我不走。”见连亦天还盯着自己看,似乎不太相信有这般爽快,苏千岚甩甩手道,“我说了我不走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红玉看到二人这般,气极一跺脚,只见红衣飘飘,转眼人已不见。 

      连亦天一时间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只见苏千岚还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还好整以暇地赞了一声:“好轻功,美人如玉,款款如舞。” 

      连亦天叹了口气,道:“回去有得挨骂了。” 

      苏千岚却笑道:“这姑娘喜欢你,想来是想跟她姊姊共事一夫了。” 

      连亦天怔住,苏千岚道:“别的我不知道,但她对我的敌意已经是杀气了,这我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我跟她初次见面,谈不上恩怨,她会对我有杀心,还能为了什么?” 


      连亦天在他鼻子上捏了捏,苏千岚唔了一声,皱了眉头把脸缩回去,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这话可不要随便乱说。” 

      苏千岚一直在喝酒,喝得眼睛里都是水漾漾的了,醉眼朦胧地盯着他看。忽然道:“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会杀我吗?” 

      连亦天凝视他,悠悠道:“那要看你是做的什么事了。不过,你这口气,似乎是笃定了你一定会做对不起我的事的。” 

      伸出手,把他拉到怀中,又用外衣裹紧了他。苏千岚醉意模糊地在他怀中轻微地挣动着,声音发腻地道:“过阵子又有人来撞见了……” 

      因为喝了酒,而他似乎又是很不能喝的类型,他的耳垂已经从半透明的洁白的玉变成了淡红的玉石。连亦天看着,忽然埋下头,在他的耳垂上,细细地吻着。怀里的人颤栗着,却没有反抗。“撞见了我也不放。” 


      渐渐地,连亦天灼热的唇移到了他唇上。嘴唇被人温柔却又强硬地攫取着,直到他连呼吸都不能了,在他怀中晕沉沉地睡了过去,连亦天才放开他。 

      “我知道……你必定是有目的的,你那没装饵的鱼钩,定然是有所图的……你是为我而来的,我感觉得出……最初,我也只是想顺藤摸瓜,看看是谁想算计我。我应该擒下你的,或者为了避免麻烦,杀了你。我知道这是最干脆的作法,可我却下不了手。何止下不了手,看到你,就会心疼……” 


      苏千岚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发白,霞光初现。他摸摸发疼的头,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连亦天怀中睡了一整夜,顿时满脸通红,一跳便跳了起来。 

      “我要回去了。” 

      连亦天在他身后,扬声叫道:“明天晚上我在这里等你。” 

      苏千岚回过头,朝他笑了笑。这一笑笑得灿烂如天边的霞光,却有种一闪即逝的凄艳与脆弱,让连亦天的心一瞬间也颤了一下。 



      第二天连亦天却没有等到苏千岚。红黄白三色荼蘼依旧吐艳流香,经风一吹,分不清是花落还是蝶舞。地上重重地铺了一层锦,好景如斯,连亦天却只能对着特意带来的一坛好酒发呆。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傀儡娃娃,这次是做成自己的模样的,对着笑,又放下,拿起来,又摇头而笑。 


      直等到天边发白,连亦天也知道他是不会来的了,没精打采地站起身准备回去,忽然半空中一声鸟鸣,一只信鸽落了下来。连亦天皱了眉,从信鸽腿上取出信一看,顿时脑中一昏,整个人都晃了一下。 


      连亦天回到归一楼时,他的脸上,毫无表情。看着薛红萸跟母亲对着连亦如的尸体流泪,却还是没有反应。 

      “是在哪里找到她的?” 

      宋之玄道:“天香楼里。” 

      连亦天道:“她一个女孩子怎么一个人跑到酒楼去?” 

      红玉扑过来,拉住他手臂哭道:“姊夫,姊夫,是我不好,是我跟如妹妹吵架,她才赌气跑了出去……才会被……” 

      连亦天木然道:“不怪你,即使她不跟你吵架,不赌气跑到酒楼喝酒,杀她的人,也一样会找机会下杀的。” 

      连母站起身,抖抖索索地道:“亦天,你知道是谁杀了如儿?” 

      连亦天望着宋之玄,宋之玄道:“杀小姐的人,确实留下了一样东西。”递上一物,连亦天一见,顿时脑中一阵晕眩,又摇晃了一下。红玉忙扶住他,探头看去,却是个青衣黄衫的傀儡娃娃,做得极精巧。 


      娃娃手指中,还有一张字条:天哭之命,不得不从。 

      薛红萸厉声道:“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这是杀她的人留下来的?他为什么要杀如儿?” 

      红玉从他手中抢过那个傀儡娃娃,盯着看了半晌,忽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几近歇斯底里。薛红萸怒道:“红玉,如儿还在这里,你这成何体统?” 

      红玉笑声仍不止,指着连亦天道:“我知道了,姊夫,我知道了。这个娃娃就是我昨天晚上在山庄见到的那个人!你怕他冷,抱他在怀中,用衣服裹住他的那个青衣男子!” 


      薛红萸浑身剧震,抬头盯着连亦天道:“红玉所言,可是实情?” 

      连亦天淡淡道:“是。” 

      薛红萸冷笑道:“定情之物送这个,倒也稀罕。想来你建那座山庄,不惜人力物力种了满山遍野的荼蘼,也是为了他了?” 

      连母指着连亦天道:“你……你……”说了这个字,却说不下去,只气得浑身发颤。 

      连亦天道:“母亲请勿动怒,如儿是我妹妹,我定会为她报仇。” 

      从红玉手中拿回那个娃娃,一转身进了书房,把门一关,盯着那个娃娃却出了神。 

      “我知道,你是不安好心,有所图谋。可是,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便是,为什么要杀我的家人?那是我嫡亲的妹妹啊!我不杀你,如何对得起她?” 



      7 

      马车里被薛红萸细心遮得严实,一丝冷风也透不进来。薛红萸偎在连亦天身边,道:“今年冬天的雪,来得好早。” 

      连亦天道:“红萸,你有身孕,不该一道来的。” 

      薛红萸道:“如儿都已经下葬快半载了,娘还执意要带回她隐居的地方,说是好陪着她。娘是伤了心,足足半载,却一直没找到杀如儿的凶手。若我不来照应她老人家,难道还指望你?你又哪里会照顾人?” 


      连亦天道:“可你的身孕已有六七个月了……” 

      薛红萸嫣然一笑,道:“我不会有事的。” 

      连亦天道:“你为何不带上红玉?” 

      薛红萸道:“那丫头老闯祸,还是不带她的好。有宋总管他们会照应着。”连亦天点了点头,薛红萸靠在他肩上,柔声道:“亦天,你知道吗,红玉喜欢你。” 

      连亦天失笑,道:“你怎么也来跟我说这个?” 

      薛红萸轻叹一声,道:“即使是我妹妹,我还是不能跟她……” 

      连亦天道:“让她多出去见识见识,人见得多了,自然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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