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是心非-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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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吗?”算算,他们将近一个月没做了,前两个礼拜搞园游会,带小朋友又是带动唱,又是筹划家长会,回来已经累得半死,后来是他生病。普遍上来说,相较他们这三年和谐的性生活,这已经算是久了。
关梓容白他一眼。“我们又不是只剩这档子事可谈。干么说得像是你只有这方面的利用价值?”
那么,除此之外呢?
她答得太顺口,没留意他深刻的凝注目光。
他这副破身体,让她操了很多心,他不是不知道,原本好吃又好睡的她,变得浅眠,习惯在半夜醒来时探探他额温,确认他安好,渐渐地夜里总是睡不沈,逢人也总问养生食补,费心为他张罗,这些年要不是有她,这身体也许会更糟。
病好后的一个礼拜,关梓容在打扫家里时,不经意发现一份文件,她惊讶地拿去问他。“什么时候的事?”
他随意瞥了眼她手中的保单。“半年前。”保单上的受益人名字是她,这应该就(奇*书*网^。^整*理*提*供)是她错愕的原因了。
“为、为什么?”
他耸耸肩。“我这副破身体,什么时候玩完也不晓得。”
她扑上前,用力抱住他。“别乱讲。”
“没差,反正我也从没指望过长命百岁。”
她用力吻了他一下。“还说!”
“这是实话,我能给你的保障不多。”半年前,因为小孩子在游戏时不慎受伤,怒气冲冲的家长怪罪她未善尽职责,她满腹委屈,回来对他吐了几句苦水,说:“好想辞职,你养我好不好?”
那只是充满撒娇意味的一句话,没想到他会认真看待。
保险受益人那栏所填的名字,代表的是最亲密的关系,她是他,唯一放心不下,最想保护的人。
领悟了这点,她不再争论,笑著吻他,挑起一场久违的激情,彻夜缠绵。
周末假期,梁问忻坐在阳台上,左手边搁了杯唠叨老太婆泡的热参茶,悠闲午后,半眯著眼边喝茶边作日光浴。
他最好晒黑一点,否则脸色稍微苍白一点,某人又要大惊小怪了。
这女人什么都好,就是碎碎念这点很不可取,啧!
门铃声响起,他连根手指都懒得动,里头的管家婆也很清楚他什么德行,快步由厨房里赶来应门。
“师母好!”外头很有礼貌地先鞠躬。
“呃,你好。”认出来人是梁问忻在学校里兼的那堂课的美术系学生,关梓容回头看一眼闭目养神的某人,语带为难地回应:“那个——你们老师在休息耶,要叫醒他吗?他被吵醒的话脾气会不太好喔。”
真的,良心建议,她领教过了,被某人的利嘴毒舌修理得很惨,像个孩子似的,睡眠不足脾气坏得跟什么一样,还闹别扭呢!
“啊,那师母不用麻烦了,真的真的!别打扰老师休息。”那男同学连忙道。
“那有什么要我帮你转告的吗?”
“师母,您人美心善,拜托拜托帮我跟老师求情,千万不要当掉我,我会很惨的……”
“呃……这个……我不能保证……”谁晓得他犯了梁问忻哪条忌讳,别说梁问忻不见得卖她面子,她也不打算求这种情。
“拜托啦师母,只要你开口,老师一定会答应的……”
“与其求她,不如回去把你的期末作业画好比较实在,我只宽限到下礼拜天,交不出来,等著明年重修。”凉凉的声音传来,他端起参茶啜了口。
这已经是他的底限了,再来烦他或容容,下场自己看著办!
“啊,谢谢、谢谢老师,我一定准时交!”
大门再度关上,关梓容来到他身边,轻抚他被温煦日光晒得有些发热的脸。“我们吵醒你了吗?”
他张手,极自然地将她抱坐到腿上。“下次不必理他们。”
“没关系啦!”她很习惯了,每次到学期末,就有一堆学生上门求情。
枕在他肩上,双手环住他腰际,那触感令她皱了皱眉。“为什么都帮你补成这样了,你还是不长肉?”清瘦的腰身,抱起来很心痛啊!
一直到后来,她开始有些明白,他那么怕苦、怕辣,所有重口味的食物都排斥,是不是小时候,被母亲强灌农药的阴影仍根深柢固留在脑海,他怕死了所有刺激性的味道?所以后来,她都尽可能将药膳弄得美味可口些来哄骗他吞下腹,为了让他心理平衡,还陪著他吃。
结果咧?没养壮他,肉反而全长到她身上来了,腰身宽了好几吋。
“梁,我最近是不是胖了点?”她相当有自觉,连牛仔裤穿起来都变紧了。
粱问忻双掌扶住她腰身约略量了一下。“一寸半。”极其神准兼诚实,连善意的谎言都懒了。
“那你会不会嫌弃我的身材?”
“您在说笑吧?大婶。这种事你五年前就该担心了。”他表情极度不可思议。好身材?她曾经有过吗?
“梁问忻!”她气恼地咬他下唇报复。
被他这么一刺激,她决定节食减肥,以扳回颜面。
不晓得是年纪大了还是怎样,自制力愈来愈差,相当不耐饿,坚持没几天,又大吃大喝起来,还变本加厉。
那个礼拜回云林,向阿娘控诉那个嫌弃她大婶身材的没心肝男人,一面吃阿娘料理的美食。
瞧瞧差异有多大?在台中是替人做牛做马,还得三请四求拜托他大爷赏脸吃两口,回到家则像女皇,被爹娘捧在掌心,美食连番上桌,碗都不用她洗。
关母看向桌上扫空大半的食物,再看看还在奋战中的女儿,愣得更彻底。
惊疑不定的眼神扫向她肚腹。“你……容、容容……你会不会是……怀孕了?”
一口虾球咬在嘴里,忘了后续动作,任它失宠地咚咚咚——滚回碗里。
怀孕?!她想都没想过!
“我、我们有避孕,而且、而且……没有孕吐啊!”怀孕初期,不是说都会孕吐,而且瘦个几公斤吗?她明明就没有,胃口还好得很,可恨地重了三公斤!
“没有一种避孕方法是百分之百的,再说,每个人怀孕过程的状况都不尽然相同,我在怀你的初期,胃口也是好得可以吃下一头牛。”
被阿娘这一说,她回到台中时,就紧张兮兮地翻行事历算生理期。
两个多月没来了……
约略估算一下时间,他小病初愈后的那几天,热情解放,他们做得很激烈,虽然一直都有避孕,可是这种事很难说……
她心好慌,万一真的如妈妈猜测的那样,怎么办?
心慌意乱地找出西药房买来的验孕棒检测,结果呈阳性反应。
所以、所以就是说……她真的怀孕了吗?
千头万绪闪过脑海,最担心的莫过于梁问忻的反应。
他会怎么做?说好不要承诺,没有负担地在一起,她却先违约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早就已经决定为他放掉心底的想望与冀求,永远陪在他身边,孩子来得太意外,他会不会因为往昔梦魇,承受不了恐惧,又再次退却了呢?
她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有好几次,真的感觉到自己已经触摸到他的心了,她不要、也不甘心放弃……
可是、可是……这是他们的孩子,她怎么可以不要?
心神不宁了几天,粱问忻察觉到她的异样。
她盯著碗里的鱼,迟迟没有入口。
说胃口好,其实有些习性还是有改变的,像是太腥的鱼入不了口,平常会帮他解决掉的苦瓜,也不吃了。
回到房里,看到她坐在梳妆台前发呆,双手无意识地抚著肚腹,连他在门口站了许久都没发现。
终于,他神色复杂,音律微沈地出声。“有了吗?”
“啊!”她一时受到惊吓,慌张地打翻一瓶乳液,急忙弯身要收拾,他先一步阻止,单手探向她腹间,然后便不动了。
他是她最亲密的枕边人,她身体的变化他不可能不清楚。
MC超过两个月没来了、最胖时也从没超过四十七公斤的体重,突然暴增三公斤、饮食习惯的改变、突然心事重重、笑不由衷……他不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你、干干干……什么……”她吓得结巴。
“别动。”他皱眉。全身都摸遍了,摸个肚子装什么小家碧玉?“还没满三个月吧?”
“没……”他知道了!那……他会有什么反应?
小心翼翼偷瞧他的表情,由他沉晦的眸底看不出所以然来,反而被他逮著偷窥行径。
“你想生我的孩子?”
想……但是她不敢说,怕说了,他会推开她。
“你知道……这样一来,情况会变得很复杂,你再遇到其他人时……怎么办?”要怎么走?怎么去追求她的幸福?她都没想过吗?
“没关系……”无法告诉他,她早就没其他可能了,这辈子唯一的幸福,全系在他身上。
梁问忻不发一语,静静凝视她。
问了也是白问。他没忘记,她有多爱孩子,每次提及幼稚园那群小鬼头,脸上的笑容与光采有多美丽,更何况是自己的亲骨肉,那么善良的笨蛋,做得到谋杀亲骨肉的行为才有鬼。
“要的话,就生下来,我养。”哪天她遇到更适合的对象,依然可以去追求她想过的人生,孩子他来承担教养责任。
一直提心吊胆,不敢吭声的她,这才吐出憋在胸间的一口气,惊疑交织地问:“你——说真的吗?”
“真的。可以笑一笑了吗?”
阴霾尽扫,她惊喜交加地扑进他怀中,用力搂住。“谢谢,梁,我好高兴!”
直到看见她久违的笑容,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这几天,她心情沉重得连嘴角都飞扬不起来,为了这一抹笑,什么都值得。
惶然,依然有,但是他更确切地知道,若不留下孩子,她会一辈子承受谋杀亲骨肉的罪恶感,无法再有真正的快乐,他不要她的心蒙上任何阴影。
所以,无论如何,他必须留下这个孩子。
孕妇神经兮兮?依她看,准孕夫才神经兮兮!
虽然他表面上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死样子,但其实暗地里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弯个腰擦地板,抹布被他抢走,不准她跑步或爬楼梯,走路超过十五分钟就强迫她休息,提袋超过一公斤就会从她手里消失……
可关梓容一点幸福的感觉也没有,她觉得,他根本就是紧张过头,自己在吓自己了。
虽然初次产检时,医生交代初期要多留意,但并不需要如此矫枉过正,他压力大到夜里的睡眠品质又开始变差了。
她知道,他很怕她出任何意外,但是孕妇真的没他想像的那么脆弱,他心里的阴影很深,唯恐失去她,但是再这样下去,他们可能又会走回头路……
与他在一起,她希望能更丰盈他的生命,而不是只造成他的压力与不快乐。
为此,她暗地里烦恼了几天,苦思不出对策,直到那天下午——
午憩醒来,没见到枕边人,梁问忻伸了伸腰杆,下床寻人。一路来到客厅,由半开的落地窗,看见令他心跳骤停的画面。
他完全无法思考,用尽毕生所能发挥的极限速度冲上前,拦住她的腰,死命抱住。
“啊!”关梓容惊呼,要不是他抱得太紧,险些由花台栽落地面。
“梁?”他的手在抖,指尖完全冰凉,她甚至听得见疾速跳动的心律——他怎么了?
确定她在怀中,没有坠落、生命的律动清清楚楚,他心脏逐渐回归定位,而后便是一阵暴吼:“你在做什么?!”
她吓到他了。很快地,她领悟到这点,并且迅速从脑海里归纳、推敲出原因来。
怀孕、孩子、阳台……他刚刚以为,她会做和他前女友一样的事?难怪他恐惧得面色苍白。
悄悄藏起对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