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色鹿-热闹的空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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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笑,“八成是想家了吧!”
“是啊,我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的环境,特生活,菜市场啦,医院啦,邮局啦,溜达着就到了。楼下还有个看门的山东阿姨,我第一天来她就盘问了我大半天,多负责啊!以后我下了班回家,那阿姨一看是我就露出淳朴的笑容,操着一口山东口音跟我打招呼,‘姑娘,回来了,给,你的报纸!对了,还有个汇款单泥。’晚上一到九点,阿姨就锁门,我要晚回来一点,她都要训上我半天,“咋这晚泥,多不安全,明天注意啊!”多好,跟回家了一样……”
林峰乐了:“你这不是欠管吗,你早说啊,要不赶明我搬进来管管你?”
我瞪他一眼:“你倒是想得美!”噌地从窗台上跳下来,拍拍屁股,“以后你想来,还得问问户主我乐不乐意呢!”
我蹦蹦跳跳地出了楼门,迎面一对老头老太太互相搀扶着,拎个菜篮子买菜回来。
我主动问好,“您二老这是买菜去啦?”
老头说:“唉,今的菜挺新鲜,你们也快去吧!晚了就都卖没了!”
我们走出去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他们在聊天。
“这闺女是谁啊?看着面善!”
“可能是五楼刚结婚那小两口吧,怪般配的!”
林峰听了赶紧看看我的脸色:“他们不知道瞎说,你别当真啊!”我心里说,哼,你倒是着急把自己撇清,我还不希罕嫁给你呢!
第 10 章
走在街上我心里还在想我那房子,琢摸着哪个屋子做书房,哪个做卧室。忽然觉得脸上一凉,抬头一看,竟然下雪了。今冬第一场雪悄然而至,不知不觉北京最美的秋天都过去了,接下来该是漫长难挨的冬天。
都走出去几十米了,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雪花纷飞中,那栋塔楼藏在北京林立的大厦中灰暗无奇,可是在我眼里却是那样可爱,我的家啊!从此我就要把根扎在北京,誓死为北京的繁荣昌盛卖命!我满心洋溢的幸福没法宣泄,掏出手机给汪洋徐铃和吴迪打电话:“同志们,今天都给我出来,姑娘我高兴,从此我就要告别你们这帮没家没业的流浪儿,迈向新生活!”
汪洋和徐铃赶到“沸腾鱼乡”的时候,我正在那儿敲桌子起急呢!一看他俩来了,我赶紧把房产证什么的相关文件都铺桌子上展示给他们看。“看看,好好看看,姐们这好歹也是一不动产啊!还是老妈说的对,别的都是瞎掰,置上房子生个娃,这才是正事!”
汪洋笑我:“你这是一副标准地主老财的嘴脸啊!要不要再雇俩丫头长工什么的?也甭四处瞎找了,就我跟徐铃吧,还知根知底。工钱也不多跟你要,管吃管住,月底再发二两银子就行了。”
我抓把筷子朝他扔了过去:“跟你姐姐还敢要工钱,再说就你那饭量,倒找我二两银子我也亏本!”
徐铃拿着那几张纸左看看右看看,红了眼圈,“李争你的日子是越过越好,在北京也有房子了。你看看我,原本也是有家有业的,也不是怎么着稀里糊涂地就把什么都弄丢了,眼瞅快三十了,我这又跑北京来白手起家了……”
我没想到一不小心把徐铃的伤心事给勾出来了,赶紧说:“那不能怨你,你那是遇人不淑,离开那个兔崽子是你这辈子最明智的决定。千万别把他妈的男人太当回事,没他们咱们照样过得好好的!回头等这房子收拾好了,跟我一块搬过来,妹妹再给你介绍个布拉德皮特怎么样?”徐铃惦记皮特可是有年头了。
汪洋赶紧把脸凑过去:“徐铃姐,你说怎么这么巧,你难道没发现我就是布拉德失落民间的同父异母亲弟弟吗?这事我跟谁都没说,要不您委屈委屈下嫁到我们皮特家怎么样?”
林峰也说:“徐铃,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要不回头我给你介绍几个康普的男同事认识认识。”
正说着呢,吴迪姗姗来迟,我一见他就喊,“你怎么才来,又让哪个女客户给绊住了吧!”
他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一个电话我就得屁颠屁颠地过来,连饭局都推了,还骂我,这不是给你买礼物去了!”
打开一看,是一个精巧的牌子,刚好可以挂在门上。吴迪心思的巧妙真是少有人能比得上,他总是能在不经意的地方给你一些小的惊喜,你说林峰他怎么不学学呢。
水煮鱼可以说是我的最爱,红红的一大盆滋滋啦啦地就端上来了。立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鱼上,也不管烫不烫就忙着往嘴里送,一盆没够又要了一盆。等到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才觉出嘴唇麻得没了知觉,像过了电一样突突突地跳,看看那几个人红肿的嘴唇,估计谁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
汪洋摸着自己的嘴唇,特陶醉得说:“姐,你那房子的装修就交给我了,我给你弄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甭管谁,只要丫一进这屋子,就得被这视觉上的冲击震撼得两腿直突突,就跟吃了水煮鱼一样!”
吴迪也说:“我看行,我到是认识几个装修的,回头我就负责施工了。汪洋,咱哥俩把你姐那房子当样板房练练手,回头她受了刺激住不下去,咱们就把房子盘下来,门口拦一绳收门票,号称是‘视觉艺术’!”
汪洋道:“外行了吧,现在视觉艺术不时髦了。这么着,我去雇几个人,把衣服一脱,再往地上一趴,咱这就叫行为艺术!”
徐铃乐得直拍桌子,我正色道:“你们俩别光瞎贫不干正事,我还告诉你们,这活儿还真就交给你们俩了。不过那设计得我把关,不能由着你们胡来!”
晚上高兴,我喝得有点高,和徐铃搀扶着踉踉跄跄往楼上爬。还没开门,就听见屋里电话铃声响个不停。我扑在沙发上拿起听筒:“谁呀?”
“李争吧!你好,是我!”
我觉得这声音挺陌生:“你谁呀!”
“我……是你姐夫。”那边的声音透着巴结。
“我还是你二大妈呢,我没姐姐,哪儿钻出来的姐夫!”
“不是,我张刚,徐铃的老公……不是,是前夫。你忘了,你还参加我们婚礼来着?”
“呦,不好意思,没听出来,前姐夫啊!那个这么晚了,你什么事啊,没事早点睡,别耽误了明天建设四化!”我跟他没好气。
“妹妹,不是,李争,那个,徐铃在吗?”
“徐铃在,但是不愿意理你!你还有脸找她,你做那些事你自己想想,你对得起谁啊,对得起党和人民对你的培养吗……”没等我说完,旁边徐铃急赤白脸地把电话从我手里抢了过去。
“张刚啊,我徐铃,你挺好的?……”
我这叫一个气,对着她大喊:“你这叫犯贱你知不知道!”她不耐烦地跟我挥手,让我走开。气得我一转身进了厕所。
坐在马桶上,我还晕晕糊糊地嚷嚷,“徐铃……别跟丫废话,赶紧挂了……”
第 11 章
自从买了房子,我的生活仿佛一下子有了动力,每天有空就琢摸着怎么收拾我那房子。下了班也不瞎跑了,要不就上网查找有关装修的资料,要不就是跑到新家那监督装修进度。汪洋说我跟秋天的瓜农似的,恨不能在瓜地盖一窝棚,再给每个瓜都编上号。我说那是,好不容易才长出这么点西瓜,我们农民容易吗。装修的事他和吴迪配合得好像十分默契,都不用我操心,那房子的模样就一点一点显露出来了。
徐铃最近好像有事瞒着我,我知道无非是他前夫那点破事,不是想让她回去,就是要跟到北京来。我几次想跟徐铃聊聊,她都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拒绝了,要是说多了,她就跟我急,说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这是何苦呢,她自己折腾去吧!
这天,吃过晚饭,我歪在沙发上看装修的杂志,心里琢摸沙发是弄个皮的好还是布的好。徐铃的手机忽然响了,她一看号码,就钻回屋子里去听。不用问,肯定是她那个前夫张刚。自从我上次骂了他,他就不怎么敢往家里打电话。而且每回两人一开始聊着好好的,到后来准吵起来。就听见房间里徐铃的声音越来越大,一两个字传到我的耳朵里,好像是在说钱的事。
挂了电话,徐铃皱着眉头从房间里出来。我问她:“怎么回事,他跟你要钱?”
她想了想说:“没有,没事!”
我急了:“你老说没事没事,我还不知道你,你没事的时候是这样吗?那张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不了解他?”
徐铃看看我:“我的事你别管,我知道该怎么办!”
我这叫一个气,把手里的杂志往沙发上一扔,对着她喊:“你他妈的是不是傻啊,他要钱,你就给他!好了伤疤你忘了疼?别忘了你们俩现在没关系了!”
徐铃也瞪着眼睛跟我喊:“我跟你说了,不用你管!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李争,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比什么都强!”说完她一转身摔门进屋去了!
我坐在沙发上气得直喘,想摔点东西解解恨,环顾四周又舍不得。想来想去,我拿起钥匙拎着包出了门,临走我还对着房间喊:“徐铃,你丫自己想好,将来别后悔就行!”
没事我常想,要是有机会让我再把生活重新过上一遍,是不是有些事情我还会跟从前一样义无反顾?如果那时我能够知道,那个狭窄的两室一厅带给我和我朋友们的将是从此不一样的人生,我是不是还会毫不犹豫的买下?如果我能预知那晚将是一系列厄运的开始,我会不会仍然在一气之下跑出家门?
骑着自行车一出来我就后了悔,虽然现在刚刚初冬,可是这小北风还真挺刮脸,一路骑到新家,估计也得冻个半死。一路慢慢悠悠地骑着,欣赏着两边的景色。家家户户的窗子里透出来温馨的灯光,给我们这些在路上游荡的人们以温暖,允许我们猜想这一个个的窗子里面,谁家的孩子正为了考试不及格而挨打,哪对夫妻又为做饭刷碗而犯了口角。电影围城都演过多少年了,人们对婚姻还是那么飞蛾扑火般的执着,城外的人红着眼睛往城里奔,城里的人打破了头往外逃。这一奔一逃就诞生了多少生活的悲喜剧!
就说徐铃,有的时候我这没结过婚的还真理解不了她。她离婚没有什么第三者,就是种种生活小事再加婆媳不合,大家都劝她别着急离,两个人再努力挽回一下。她谁也不听,说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可这离了婚还没半年呢,他们两个又拉扯不清了。这是何苦呢!
不知不觉,骑到一个立交桥底下,我的塔楼眼看就到了。觉得越来越冷,冻得我鼻涕都下来了,我下了车,把肩上挎着的包扔到车筐里,使劲把领子系了系。跟自己说,再咬咬牙就到了!
再上了车,刚骑出去没几步,就听见后面有人好像在喊我,还没等我回头的功夫,就觉得后面擦着我的肩膀飞跑过来一个人,他一把抓了我车筐里的包转身撒腿就跑!
我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