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色鹿-热闹的空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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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一嗓子,就像一道闪电,一下子击中了我,我脚下一哆嗦,高跟鞋崴进砖缝,一屁股坐在了水里。
那双温柔的眼睛,穿过重重雨雾,一下子把我带回十年前拥挤不堪的火车站。我靠,老天爷,十年后你还是这么对我,我哪点对不住您老人家了?
使劲捏着手里的名片,吴迪,你印成铅字的名字都仿佛在对我微笑,我的天空一下子晴了。这一次,我一定不放你走!
旁边的林峰淋得头发都贴在头皮上,酷似一只秃鹫,哀伤的眼神透过模糊的眼镜片投向我,仿佛我是一块被敌人抢走的肥肉!
第 3 章
我和林峰落汤鸡似的敲开门,徐铃刚好把最后一个菜端上桌!
看着我这干净得都变了样的小窝,和桌上丰盛的还冒着热气的菜,我毫不领情,“徐铃,我不跟你说了嘛,今天晚上去外面吃,我们给你接风!”
徐铃一副女主人的样子:“没事,就几个家常菜,我在家都做习惯了。……这位就是林峰吧!李争常跟我提起你,说你特别体贴,特别会照顾人。我叫徐铃。”
林峰握住徐铃伸过来的玉手,眼睛笑成了两条缝,“幸会,幸会,李争真提我来着,都说我什么了?”我狠狠地瞪了徐铃一眼,你丫就唯恐天下不乱吧你!“行了你啊,赶紧换衣服吃饭,你不饿我还饿呢!”
林峰换上了我从三亚给他带回来的民族风情服装,别扭地坐在饭桌前,他那滑稽的模样,让我整顿饭都吃的十分开心。席间,宾主尽欢。我告诉徐铃,工作我帮她解决了,她兴奋地频频向我敬酒。“李争,你说我行吗?”她脸上明白的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怎么不行,就凭你那口才,文笔,心思,没两天你就都学会了。其实这行没什么不传之秘,做广告,一定要和设计师搞好关系,他们要是跟你处处擎肘,再好的客户都得丢了;做活动,手里就要有几个过硬的供应商,不然你得天天提防着他们给你使坏;做公关,你就得熟识各家媒体,保证你的稿子关键时候能上最好的版面。总结起来一句话,要想当老鸨,手里就得有一群姿色过人的姑娘们!”徐铃听得两眼放光,频频点头,恨不得明天就操练起来。不难想像,我们公关界在不久以后就会冉冉升起一颗新星。
在徐铃谦虚的请教下,我把多年积攒下来的小花招倾囊而授!我们姐俩推杯换盏,聊得不亦乐乎,等我终于想起旁边喝闷酒的林峰时,他已经小脸绯红了。
借着酒劲,林峰终于憋不住问我:“李争,今天在楼下遇见那男的是谁呀?”
我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噢,你说吴迪吧!我刚上大学那会坐火车认识的,我老乡,好多年没见了!”
我忘了徐铃就在旁边了。她听了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来:“你碰见吴迪啦,他也在北京?这回你们是不是又要旧情复燃了?”她不顾我的暗示,拍着林峰的肩膀讲起了十年前那点破事。我心想,坏了,这闺女喝多了!
拍完了林峰的肩膀,她转过头又拍着桌子跟我吆喝上了:“李争,你说你丫有哪点好,好吃懒做,四体不勤,连饭你都不会做,天天跟那装大尾巴狼,弄得好像天下的人都欠了你八辈子似的,怎么那些好男人都让你遇上了?先是一个吴迪,信像雪花似的给你写;现在又一个林峰,那么多年看你的脸色还不离不弃!”操,每回这姐们喝多了,都先把我骂一遍,好衬托她的那些委屈,她忘了我给她找工作那回事了!
那边林峰不干了,口齿不清地道:“李争也有她的优点,她你别看装得像个大人,实际上就是一孩子,特善良,特缺乏安全感,还怕承担责任。我懂,我都懂!我就愿意跟她旁边看着她,看她在前面冲锋陷阵,什么时候她有难事了,累了倦了,一回头,我就在那儿等她,借肩膀给她靠靠,那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说着他眼圈还红了。我这人有一毛病,吃软不吃硬,最受不了别人对我好,看着他,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徐铃那边接着自言自语:“你说我对他那么好,给他洗衣服做饭,挣钱养家,老婆该干的,我都干了,老婆不该干的,我也都干了,他还是把他妈的话当圣旨!还动不动就动手打我,滚一边去,老娘不伺候了!”
林峰那边接着嘟囔:“我要是能把李争娶回家,我天天把她供起来,啥活也不用她干,我哪舍得打她啊……”
其实两人是各说各的,猛一听,还觉得两人聊得热闹!我才不听他们撒酒疯,一扭身回屋上网去了。没一会外面消停了,我出来一看,两人手拉手趴桌子上睡着了。
第 4 章
太阳越升越高,我在床上随着阳光移动,拼命想在它照得我无处可逃之前再睡上一会。诸葛亮不也曾为睡懒觉赋诗一首,“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可见,我在向圣人靠拢!不行啦,再躲,我就要掉床底下了,无奈中只得顶着一头乱草起身。
房子收拾得很整齐,徐铃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本介绍徐志摩生平的书。“林峰走了?”我问她。
她抬起头看看我,文静得和昨日判若两人:“我起来他就已经走了。李争,昨晚我喝多了没胡说吧?”
“没有,你也就是痛说那点革命家史来着,”我趿拉着拖鞋进厕所轮回五谷去了。
等我出来,她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和徐铃是从小的朋友,她可能比我还了解我自己,往往我还举棋不定的时候,她就能一针见血指出我的真实想法。可是我却并不怎么了解她。就比如说现在,她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我就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一边吃着徐铃买来的油条豆浆,我一边跟她瞎聊。
“徐铃你说,我跟谁合适,吴迪还是林峰?”
徐铃头埋在书里,仿佛自言自语:“林峰跟我想象中一样,斯斯文文的。搁五十年前,他就是徐志摩一样的人物!又专一又温柔,将来肯定是个好老公。你说他怎么就遇上你了,真是孽缘!他应该是属于陆小曼式的女人。”
我立刻捂起我的腮帮子:“大早上你哪儿喝那么多醋啊!哎哟,酸死我了。你要是看着林峰喜欢,赶紧收走,别放我这再让我带坏了。再说了我马上要和吴迪团聚了,他老在我眼前晃也碍眼啊!”
想起吴迪,我捏着油条噌地从椅子上蹦起来,“坏了坏了,名片可别弄丢了!”还好从昨天的衣服兜里,翻出了那张皱巴巴的纸片,我珍爱地把它放在桌子上,轻轻抹平。
徐铃继续为林峰打抱不平道:“我知道你嫌林峰书生气太浓,戴个眼镜,一口七十年代招牌的四环素牙!吴迪长得是不错,不过这都快十年没见,你知道他结没结婚,性格变成什么样了?就算他没变,你当年始乱终弃地把人给蹬了,他能不记恨你?”
我哑口无言!
第 5 章
我跟汪洋说了多少遍了,别仗着我的客户喜欢他的设计就不把老板放在眼里,一大早上他就又跟老板吵起来了。回头他钻到我座位旁边,跟我哭诉。
“姐,就他那个客户,一看就是农民,还老跟我这指手画脚,怎么土,怎么来,他是设计我是设计啊?字放那儿好好的,他非让加大加粗,都大了两号了还嫌小,还非要绿底上反红!你当是你们家后院墙上刷的标语啊!回头我就跟他说去,这活我不干了,让小田给他弄去,丢不起这人!”他说的小田,是启宣专门负责排版打字的小姑娘,任劳任怨,脾气特好,只干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活!
“汪洋,我就跟你说这一句,进了这一行,你就得把那点艺术家的性格收一收!你美院毕业的怎么了?有本事你不吃不喝回家画画去!等出了画展,估计你人也饿得差不离了,姐姐立马给你送一副挽联,八个字:妙笔生花,天饿英才!横披:奈何!”他嘿嘿一乐,老实了。
“对了,汪洋,刚我给你介绍的徐铃是我发小,她的客户就是我的客户,她要是有什么不懂的,你多帮帮她!听见没?今儿晚上跟姐姐们簋街去?”
“得累,那姐你先忙!”
这个小家伙,我不禁失笑。我认识汪洋也挺巧合的。有一回,周末我闲着没事,骑着自行车在小胡同里瞎蹿。就看见一个二十出头、细胳膊细腿的小孩,扛一DV机,指挥着几个民工这个那个的。我好奇他们在干吗,就往旁边一蹲,看那个小导演瞎指挥。别说那他还挺像那么回事,一本正经地给民工们说戏。
“你刚进城那会肯定不像现在这么油吧,看见这么多大楼,咋想的?”
“俺头晕!”那民工特老实
“……除了头晕你还想点啥?”
“这么高的楼,谁住啊,爬上去还不累死!俺们县里最高的楼才4层,那还盖了一年多呢!这得费多少砖,多少工夫啊!”
小导演直挠头,“我不是说楼……我是说你刚一进城,是不是觉得特迷茫,特困惑?……就是不知道该干啥,该往哪儿走的意思?”
“让干啥都行,只要给钱!俺家里的嘱咐俺了,干活不兴挑,城里找活不容易。”
费了九牛二虎的劲儿,小导演终于完成了这个镜头。一回头发现我蹲地上乐得都直不起腰来了!他点根烟蹲我边上了:“操,累死我了,感情这帮哥们跟我想得完全不一样,人家根本不觉得自己可怜,我这瞎可怜人家什么劲呢!”
小导演就是汪洋,美院刚毕业,天天跟一帮搞艺术的混在一起,啥艺术干啥!整天食不果腹,朝不保夕。偶尔替人家画画路牌和饭馆壁画什么的,基本上跟蹲在街边上等活的民工差不太多。后来启宣缺个设计师,我就把他介绍进来。小伙子对于色彩的感觉极为敏锐,经他手的作品,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就是有点艺术家的清高和年轻人的倔脾气,在公司里除了我谁的帐他都不买!我们这行就这样,只要能抓住客户,谁的帐你也不用买!
下午我带着汪洋和他设计的初稿,直奔惠友公司。路上我跟汪洋叮嘱:“千万忍着你的牛脾气,这个客户,姐姐我都努力了快一年了,要是能把它拿下,咱姐俩下半年的活动经费就都有着落啦!”
车到惠友,我和汪洋站在他们楼下嘬了半天牙花子。虽然康普也是全球五百强,可也就包下一层楼而已,看人家惠友,自己建了一座大楼,在这里上班是何等的气派!进进出出的男女一个个雄纠纠,气昂昂,仿佛整个世界都要靠他们拯救!
第 6 章
惠友市场部的陈经理十分热情地迎出来,我们也友好的打招呼,礼貌且保持合理的生疏。其实暗地里陈大姐早就成了我们的人,出了他们公司,我们比亲姐俩还亲。周末我经常陪她逛街购物聊天泡吧美容外加听她骂老公和发牢骚,只要花钱的都是启宣买单。这年头,谁跟钱有仇啊!这次的单子,陈大姐明白地表示只要设计过得去就肯定是我们的,这样启宣就能顺利地进入惠友内部推荐的供应商名单,以后项目大大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