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传--采薇(引号版) 作者:姬泱-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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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性情澹泊,王权也许是他最看不上的东西了。男人对权力的追求已经刻在了天性中,而本性不是因为一两话就可以表明的。和永嘉相处这么久,很深刻的体会到,因为他拥有了比旁人多的权力,他对更大的权力没有兴趣。人对自己拥有的东西从来没有欣喜的欲望,也许永嘉就是如此。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我。我甚至都没有一付美丽健康的容貌。郑王不可能会喜欢我。”
“不为什么,即使你再不堪也无所谓,因为永嘉在乎你。”
“天呀,他们是兄弟,是同父母的亲兄弟。”
“那些就和我们无关了。也许郑王恨他,郑王不喜欢永嘉的品行,不喜欢他的正直,淡泊,还有善良,……”
哎,好圆的月亮呀,……
在这样的夜里,我也只能这样看着天空。被禁在原来住的院子中,不能出去,甚至只在府中走走也不行。作为身系整个姚府全部性命的祈亲王妃,我不能有一星半点的意外。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吗?
我这样终老一生,而永嘉被削爵后,或是被囚,或是被杀,总之,此生就如此了。
在我如此年轻的时候竟然已经看到了以后的岁月,是幸,还是不幸呢?
我的家人为了我而布了个局,而那个陷落的人也是为了我而起兵的。这可以说的清楚,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我不能任性的责怪我的家人,因为他们为了我已经耗费了全部的心血。可这事情因为残缺而让我感觉到的却是忧伤和哀愁。这不是一件好事,那最后,不是哥哥们的错,不是永嘉的错,可否又是我的错?
哥哥每天来看我,我们相对无语,他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我知道他对我却是用足了心,每天关心我的菜色,我的冷暖,还有看看我是否还是那样的萎靡。
这些天,我知道他必定十分忙乱,从那快速瘦下去苍白的脸和眼角从来没有褪去的青黑可以看的出来。
永嘉就关押在大理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天,他们应该在审理这案子。
谋逆,男人野心膨胀到至极而做的一种举动。王权也许是每个人心中最渴望的宝石,但是因为那宝物过于璀璨,以至于窥伺它都成了天地间最不可饶恕的一种罪过,更何况要得到它了。
夜凉如水,焚香抚琴,原是雅致至极的,可现在到成了消磨时间的玩意。
闭上了眼睛,任音符在手指间流动,眼前出现了琴的意境。云雾缭绕的山,清澈见底的水在其间流淌。厚重的雾绕在山涧,真如若仙境一般。
可,……,我却感觉不到明丽,感觉到的却是流水承载了很多哀愁,一声一声都是呜咽。
啪,琴弦断了,有人在偷听。
“哥哥既然来了,就出来吧,我知道是你,……”
我转了过身子,果真看见了哥哥。
“……,你还肯叫我哥哥,……”
指间因为断弦划开的小口子滴了一滴血出来,我皱了一下眉。珊瑚般鲜亮的红色这样的熟悉,……,看着它滴了下来,滴在了古琴上,渗了进去。我看了看这琴,看来应该刷些油了。
思量中听见哥哥说话,于是笑了笑,回说。
“为什么不呢,你终究是哥哥,……,那天母亲的话有些急,哥哥你多担待。”
“……,这话不是要羞死我吗。想和我说些什么?”
我问,“哥哥想说吗?”
看着他,他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那天,母亲说的可是真的?”
“我和父亲的确是这样打算的,这也是郑王唯一许诺不牵连的条件。只是,永嘉,……,作为王爷,怕不是如此的简单。仓促之间,竟能调动军队,而且看准了云南王来的这几天,京城守备有些混乱而行事,看来,也是准备已久。还有,那次我去祈王府,似乎看见了兵部沈大司马的官轿。”
“哥哥,……,郑王不是在旦夕之间反转了乾坤,那,他也不是准备久了,……,这么多年来,也许单等的就是这一天。这其中的事又怎么是我们说的清楚?为什么要责怪永嘉呢?”
“妹妹当真相信永嘉是那种为了红颜而舍弃一切的人吗?人,很多时候做的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无奈也可恨。郑王也是为了国事,永嘉位高权重,而且,他身后还有,……”
“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不是那种为了权力而疯狂的人。哥哥,今天到这里,是有什么事吧?”
“这几天都在问永嘉为什么起兵,主犯是谁,郑王有旨意,只要他说出个什么来,就可以念在他糊涂的份上网开一面,……,可永嘉自受审开始就什么都不说,今天,……”
我在等着哥哥说,无论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样的消息,我都等着。他没有看我,而是看着窗外,手握的紧紧的。半晌,他松开了手,长长的叹了口气。
“今天,大理寺陪审的官员用了刑。”
“其实郑王去两江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要调我入大理寺,……,这也是郑王的一片仁心,想着有我在,也许永嘉不会太难过,可今天,我才发现,郑王要我在大理寺是为了保全永嘉的性命。有我在尚且如此,要是我不是大理寺正,那,……,永嘉也许无法熬过这几天了,……”
“芙儿,……,你哭了,……”
是吗,我哭了?的确感觉到冰冷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于是缓缓点了点头。
一直知道暗无天日的牢房一定很难过,心中早就有了准备,可从哥哥那里亲耳听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情。
哥哥好像有点着急。
“听我说,芙儿,我来是想说,明天我想带你见见永嘉,和他说明白,让他不要再这样抗旨了,郑王也只是想削了他的藩爵,并不是想真心至他于死地的。劝劝他,也许只有你可以救他了,……”
“劝他什么呢,认了罪,然后听候发落,也许被贬为庶民,流放到荒芜人烟的地方,又或者是永久圈禁?”
“也不是这样,只要跟郑王服了软,郑王会明白的。”
“哥哥,你说,……,郑王是明君,是圣主,……,所以他不会昏庸?”
“芙儿,……,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想说,也许这样会有生机的,……”
其实我没有说我真的想到的是什么。因为,一切都在瞬息万变,情势是这样,人心更是如此。
郑王是明主,那么他必定不能容忍背叛,无论那个人是不是他亲兄弟;如果他昏庸无能,也许会为了自己的好名声或者是其他一些莫名的原因而赦免背叛者。
为善,为恶也只是心思一念之差而已。
不过,我最后见永嘉的那天,他说了很多他和郑王原来的事,他可以记住,郑王一样可以,……,不同的也许只是,在永嘉心中,那些很重要,可在江山面前,郑王会认为那些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可,郑王却问,“为什么起兵,主犯是谁?”是如此的蹊跷,永嘉的身份还不够说明在一般人眼中他为什么起兵了吗?至于主犯,除了郑王,难道还有人可以指使永嘉的吗?就连方才哥哥也说,永嘉身后有,……
谁呢?
这,对我来说,是一线希望,……
第七章
第二天一早,哥哥便带我到大理寺,我们到了门口下的轿子。一掀开轿帘的时候,就看见那闪耀金光的门钉和朱红色的大门,堂皇到嚣张的地步,毕竟是审有功名的人的地方,连气势也比一般的衙门高了三分。
哥哥为我安排去了,让我在内堂等。无事之后,想喝些茶,但是拿到手中后,又感觉不想喝了,于是就放了回去。可总感觉心中空空的,想找些什么做。于是站了起来,在堂中走走。周围没有人,许是哥哥怕人多嘴杂,坏了大事,把他们都打发走了。
正堂挂了一幅水墨山水,墨用地重,整张一气呵成,很有一种气势,在题字的地方用大篆写着‘雄元天地’四个大字,最后的落款是‘凌日’。
好奇怪的画,有一种沉稳到凝重的感觉,可却是站在高处而不虚浮,这是谁画的?
“芙儿。”哥哥从外面走了进来,从他的脚步声中可以知道消息,……,果真接下来他说,“看来,我们是晚了一步。永嘉已经被移入皇宫中的天牢了。”
“什么?”
我退了两步,而后站在那画之前。
“什么时候的事了?”
“昨天晚上,看来,……,见不到了,那里是禁宫。”
禁宫?只有得到郑王的允许才可以进入,要是原来,我进宫是不用请旨的,可现在是这样的情景,永嘉也许罪在不赦,而我是他的王妃,……
可我不想就这样结束,我想见一见永嘉,即使不为劝说,我也想见一见他。我想亲自问一问,……,那天他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会在禁宫起兵?
我心念转动的很快,郑王的允许,……
“哥哥,你可以上折子,让我进宫吗?我要见郑王。”
他没有说话,看着我,或者说,透过我在看我的身后,那幅山水画,他的眼睛中已经带出了一种思量。
我也转了过来,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不同呀?
很长时候后,哥哥用一种决断的口吻说,“好,我去请旨。”
他的眼睛中闪动了一种确定,让我安心。
哥哥从禁宫带来的消息果然是好的,郑王召我次日觐见。一早,我身着朝服,端正的打扮了一番才去的。
再来禁宫是什么感觉,当我又看到了辉煌的殿宇竟然比上次看到它们还要陌生,我不明白,为什么永嘉说我会适应这里。
这是我第三次看见他,整个帝国的主宰,和永嘉有着相同的血统的兄长。
他还是一样的风华内敛,只比那时多了几分的得意,与,……,疲倦。
他淡淡一笑,说了声平身,然后待我起身后,他说,“见朕,所为何事?”
“请郑王开恩,我想见祈亲王永嘉。”
我直接说了出来,这样的时候任何的婉转都是多余,我们都心知肚明。
“他是朝廷重犯,不可随意见的,这一点我相信祈亲王妃应该明白。”
说的都是理,可,很明显都是敷衍。
“我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再说,也因为难见才想请郑王网开一面。”
虽然心里早因为他的话而堕了志气,可在面子上却不能如此,于是勉力支撑。
他低低笑了,然后用一种类似戏谑的口吻说,“很少见如此求人的,……,我到想看看,你究竟,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我一听,抬起了头,看他,才发现他已经到了我的眼前。我一惊,连忙后退了一步,然后看见他绕过我哦,走到龙椅下的一个椅子旁,说,“坐。”说完,自己就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虽然我们只见过几次面,可我对你早就熟悉。姚相掌珠,太后钦定的儿媳妇,祈亲王永嘉的王妃,……,你念过书,是吗?”
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一问,我点了头。“是,父亲请了西席。”
“姚相,……,他曾经是太傅,人品学问都是一流,简御也是,并且简御曾在东宫做朕的陪读,朕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和他们熟知。祈亲王妃出身名门,我相信祈亲王妃也是识大体之人,对于朝政,对于家族都是明白的。”
见他如此,我有些茫然。他竟然把这口堵的这样的死,不露口风。
“郑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