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情深 作者:淮上-第5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一人指使,心狠手辣欺上瞒下,你认不认?!”
朗白神情中全无半点惊诧之色,只低了头,叹息道:“——我认。”
王家栋他们几个人都骇呆了。按袁骓的说法,当年朗白刚满十五岁,就能以袁城的名义干出这种事情,这一手软刀子逼死人玩得如此漂亮,事后还能把袁城瞒得结结实实!这哪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
“三年前你还没去美国的时候,想从侯海峰督查他夫人手里买一套公寓,结果他夫人不仅不卖给你,还对你破口大骂了些不足与外人道的胡话。事后虽然父亲出面帮你买下了公寓,但是你恨极了侯家一门,就指使手下伪装成内地建材商人向侯海峰督查行贿,再分别把行贿证据整理成册贴到警督厅大门口!侯海峰下狱的时候,你买通警局高层,故意指派跟他有旧隙的对头去审他,还密授几种令人发指的酷刑,没过几天就生生逼得侯海峰吞筷子自杀了!这件事父亲知道,但是没有证据也处理不了你——朗白,你今天说句老实话!这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朗白沉默了一下,低头道:“是我。”
袁骓一声长笑——当年他还曾经不解,为什么朗白做下的这件事情父亲明明心知肚明,却一再的不肯办他!他还曾经恐慌过,怀疑父亲是恨他打亲生弟弟的小报告,恨他不知道为幼弟留足面子!事到如今他才知道那一切都是为什么,归根结底不过他父亲心中有私!
亲生的孩子带上了床,做父亲的又怎么忍心为这点小事削了小儿子的脸面?
“还不止——”袁骓长长的吸了口气,似乎不这样他就没办法完整说出话来一样,“前年春天,曼萨尼约分公司经理姜瑜带头给总部写联名信,求父亲把通向南美的交易路线划归到我名下,但是计划泄露被你提前知道,你让人用一封措辞强烈的假信代替真信,堂而皇之送到了父亲的书桌前!那封假信是你让人写的,内容是指责你这个美国分部总经理只手遮天逼死人命,父亲一看大怒,亲自去美国调查情况,结果当然发现那是子虚乌有的诬陷。父亲回到香港以后,下令严查姜瑜一党,为了给你出气,还特地让你监督去办这件事——结果你行啊,你当着父亲的面把姜瑜一党的人全放了,还说‘姜瑜为袁家辛苦一生,我不忍因私人恩怨而报复他,致使老臣寒心’!——你说的那叫一个声泪俱下啊!结果父亲当时连声夸你心善,说你把美国分部管理得好,顺势就把曼萨尼约分公司也划到了你的名下!”袁骓语调一转,透出尖锐的讽刺来:“结果这件事过去没两个月,姜瑜突然被亲信反水,足足揭发出贪污受贿、供应假货、私自擅权、玩忽职守好几个大罪名——你说姜瑜干了一辈子都没出事,怎么那个时候突然就被所有亲信一起反水了呢?紧接着在董事局会议上,你当着所有董事的面痛哭到咳血的地步,说可怜姜瑜辛苦一生,你不忍杀他!结果硬生生逼得姜瑜自己服毒了断!”
当时朗白在董事局面前替姜瑜辩护,辩护不成,便失声痛哭,说一切事情都是从姜瑜写信举报自己开始,如今自己却不得不杀他,“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实在是不忍心下手。董事局那些人虽然位高权重,却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袁小公子在眼皮子底下哭成这样?当时就纷纷赶上来劝,请小公子务必不能以私情而废公务,姜瑜这样的人实在是该杀!谁知道不劝还好,一劝朗白哭得更厉害了,几乎到了“声气阻塞、口不能言”的地步,随即张口就咳出一口血来!
事情到了那种地步,已经愈演愈烈到不可收拾,姜瑜不死都不行了——袁小公子不杀他,自然也就没人敢杀他,最终他被迫当着董事局的面服毒自尽!
事情还没算完!姜瑜自杀后没半年,轰轰烈烈的“姜党”如同摧枯拉朽一般被全数瓦解,当初那封联名信上的所有人不是东窗事发就是被牵连下水。这回朗白可不慈悲了,杀的杀关的关一个都不放过,前前后后牵连了上百人,曼萨尼约分公司里大大小小的官儿几乎被他杀空了!甚至连姜瑜一双漂亮的小儿女都没放过——朗白把他们姐弟俩往袁骓面前一送,美其名曰是孝敬大哥的房里人!
当时袁骓觉得,自己才真的要吐血了!
这样狠毒的心肠,这样狡诈的手段,别说袁家了,就算整个东南亚黑道都找不出第二个朗白来!
袁骓觉得自己脊椎上都冒着寒气,说不清是后怕还是愤怒,声音都不大稳:“阿白,我也不听你说你有多无辜这种话,你只告诉我,你逼死了这么多人,晚上有没有做噩梦过!”
朗白沉默了好一会儿,轻轻闭上眼睛。他眼睫尤其的长,微微的仿佛有些颤抖,看上去竟真的有些“不忍”的意味——只听他道:“大哥,你有两点说错了。”
袁骓冷笑反问:“哪两点?”
“第一,那封说我只手遮天逼死人命的信不是别人,是我亲手写的——旁人怎么知道如何骂我才能让父亲最愤怒呢?”朗白顿了顿,又叹了口气:“第二么,就是把姜瑜那对儿女送给你的时候,我手边上其实有一管HIV感染血的……我没有把那一管子HIV打到那对美人儿身上去,就是因为我不忍啊。”
袁骓一股寒气从心里窜上来,刹那间手足都有点发软!
朗白笑起来,竟是非常柔和的模样:“——姜瑜是你的铁党,说到底也是为了拥护你才死的,结果你还不是照样收下了他那一对貌美如花的小儿女?要说待人凉薄,到底是我手段狠呢,还是大哥你更让人心寒?”
袁骓厉声喝道:“你——!”
“话说回来了,”朗白打断他,笑着道:“四年前的佟止鑫,他儿媳妇就是齐夏国的姐姐对吧?他可是大哥你的左膀右臂了。三年前的侯海峰,他怎么年纪轻轻做上督查的?除了他老婆是厅长女儿之外,跟大哥你的大力提携也有不少关系吧?”
袁骓刹那间开口无言,半晌,才突然冷笑一声。那声音极其可怕,说不出来的狠绝愤恨:“你说得对,看来咱们两兄弟,也不是对彼此都一无所知的……阿白,你可能都不相信,我曾经真的十分羡慕——不,十分嫉妒你!”
朗白低下头,一只素白修长的手轻轻搁在另一只手腕上,十个指尖削葱根儿一般,“——哦,袁家尊贵的正子嫡孙,目下无尘的太子爷竟然嫉妒我?为什么?”
“正子嫡孙?”袁骓讽刺的哼了一声:“担着一个正子嫡孙的名,父亲什么时候把我当正子嫡孙看了?倒是你明明顶着义子的名头,父亲却宠爱仿佛掌珠一般,目光始终落在你身上,不管我做得多好都没用!……从小到大父亲就围着你一个人转,什么时候关注过我?我一年到头都见不了父亲几次面!”
朗白脸色微微的变了,似乎有点说不上来的难堪。
“我以前多怕啊,我怕以父亲宠爱你的程度,随时废了我扶你上位都有可能!这害怕一直种在我心里,你都想象不到我有多恐惧!有时候我就偷偷琢磨,我这么一个正子嫡孙到底哪点比不上你,让父亲偏心冷落到这种地步?!……”
袁骓吸了口气,脸上显出一点混合着鄙薄和怜悯的神情:“——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为什么!”
——朗白脸色剧变!
袁骓居高临下盯着这个容色秀美的幼弟。很久以前开始起,他听人提起自己这个娇贵的弟弟时,总离不了“容色慑人”这四个字。就连袁骓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朗白生得的确好——是啊,生得太好了!好得亲生父亲都忍不住下手了!
“阿白,”袁骓俯□,在朗白耳边轻轻的问:“你费尽心机谋划了这么几年,确实是压在我头上,但是又能怎么样呢?父亲只会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家产,他会让见不得光的情人上位吗?”
一句话直中朗白死穴,他脸上血色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苍白到了极点,竟然泛出微微的青灰来。
这句话说得极其隐秘,他带来那几个手下都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竟然一句话就让朗白颓败成这样。只有王家栋大概能猜到他说的是什么,忍不住往朗白脸上瞥了好几眼。
袁骓看着朗白这样的脸色,哼了一声站起身来。谁知道就在这时,朗白突然冷笑一声,轻描淡写的问:“——这又怎么样?你既然知道这个,就一定知道为什么佟止鑫、侯海峰、姜瑜他们的事情都板不倒我!告诉你吧,就算今天王淑芳死了,你也一样找不着我的麻烦!什么正子嫡孙,什么王家小姐,就算你把我做过的事情都掘地三尺调查出来然后写封血书放在父亲桌子上,你也一样杀不了我!”
这话说得实在不像朗白平时隐忍温柔的性格,袁骓都几乎愣了一下,随即从未有过的怒火就这么猛地烧了起来!
“我是挺下贱的是吧?跟你相比我是挺微不足道的是吧?但是就算我这样一条微不足道的小命,只要有父亲在跟前挡着,你也一样要不了!大哥,你这个袁家太子,当得实在是太没有意思了!”
袁骓整个人都气得发抖了——不仅仅是他,他带来的那几个心腹都忍不住上前,一个个眼冒怒火。
朗白却有恃无恐一般,几乎在明晃晃的挑衅他们:“怎么,不仅擅闯父亲的书房还荷枪实弹的,这副样子做给谁看?有本事你们在父亲的书房里动我一指头试试啊!谁动了一枪子儿,我就让你们全家陪着去死!”
说着还真的转过身,面对着那几个手下,满脸高傲挑衅的神情!
王家栋突然觉得不对——不仅仅是他,甚至连袁骓,都在愤怒中隐然感觉到一点不对劲来。
这不是朗白的处事风格,这也不是他那样智商会干出来的事情!这样故意卖弄、仗势欺人的话,简直就在怂恿引诱着那些手下对他开枪!
他是故意的!
袁骓还没来得及开口喝止,就只见齐夏国猛然抽出佩枪指向朗白,厉声道:“要是让你活下去你一定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大少爷,这人不能再留了!你今天要是心慈手软,明天就一定会被他置于死地的!”
袁骓还没来得及大叫不要,砰地一声巨响——齐夏国真的对着朗白开枪了!
哗啦一声!
整面落地玻璃窗全数碎尽!
朗白还好端端的站在那里,面不改色,似乎对刚才贴着他身体飞过去的子弹都完全不在意一般。
齐夏国狠狠推开王家栋:“你为什么阻拦我!”
在齐夏国说“明天一定会被他置于死地”的话时,站在他身边的王家栋就察觉到他真的要开枪,当时就扑过去把他狠狠一推,这样子弹才贴着朗白的耳朵边飞了过去。
王家栋还没开口,袁骓对齐夏国破口大骂了一句:“蠢材!”
“为什么……”
就在这时,齐夏国的话被破门而入的巨大声响打断了!只见一身黑衣的容青带着七八个人闯进书房,刹那间就围在了前边,把朗白严严实实挡在身后!
“来人啊,”朗白脸色淡淡的,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挑衅模样?只见他一指齐夏国,轻描淡写的吩咐:“在父亲的书房里对少主开枪,按袁家家规,属大逆不道。眼下人证物证皆在,来人,拿下!”
齐夏国倒抽一口凉气,顿时五六个人猛扑上去把他按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