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囚凰+于晴-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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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开脸。
「二哥是来让我出丑的?」
「出丑?」
「难道不是吗?明明知道我的脸被毁了,你强要我出去见人,不是让人见笑我吗?反正我是被遗弃的,我被笑了无所谓,难道你们不怕人家笑聂家吗!?」他激动地说道,瞧见二哥浑然不在意他的委屈,反将目光落在外头。
他循视线往外看,看到那个小女娃儿练武栽了个跟斗,趴在地上许久,才摇摇摆摆又爬起来练武。「活该!」他咕哝道。
聂二彷佛没有听见他的幸灾乐祸,开口说道:「我听四弟提,她是大哥买来的。」
「大哥也不知是哪儿买来的乡下小女娃儿。」
「我原本还在奇怪思绪周虑的大哥,怎会找个小女娃儿来照顾你,后来听及四弟说,同年龄的玩伴能带你出心中牢笼,我心想也对。如果我是大哥,我会为你找一个同年龄的出气桶,任你欺负、任你玩弄,这是你兄长的私心,牺牲其他家的女儿,就算要她陪着你永远待在这个地方,她也不能有所怨言本句。」
「她是银子换来的,就该付出代价。」聂渊玄撇开脸低声说道。
「是啊。渊玄,难道你不曾怀疑过,为什么她家有三个小女娃儿,被卖的却是其中面貌秀美的她呢?」
「我对她,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大哥买她的时候,她家邻居闲言闲语甚多,说她家父母貌普,长女及幼女皆神似其父其母,唯有这个君家老二,容貌奇美。乡下人家眼界小,会有什么样的闲话,你该明白。」忽地,聂二将他的脸硬生生地扳过来,不容他拒绝的说道:「渊玄,你还要自怜自哀多久?看看我们,谁不是认真在生活?难道你要永远躲在角落里,连你自己也遗弃自己吗?难道你要继续任由你这样的性子下去,当「他」让自己成长,储备实力的同时,你却永远只有十岁的能力,你甘愿吗──」
「住口、住口:!不要听,不要听啦!」他歪着被扭到的脖子叫道,随即住耳朵,扑上床去。二哥又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心里好恨又好懊恼,恨毁了他容貌的那场大火,懊恼二哥说了这些令人讨厌的话。
他就知道一向没有方向感的二哥千里迢迢地来找他,不会有好事情。二哥说得多容易啊,他毁的是脸,是脸啊!要他顶着一张焦炭似的脸出去,不如让他先死算了。
「他」倒好,将他一辈子所有的幸福都给夺走了,好恨好恨啊!好恨的同时,又纳闷二哥为何能这么心平气和地接受迟早会全聋的事实?二哥不恨吗?第一次见到二哥,就觉得他的双耳好漂亮,这么漂亮的变耳如果生在自己的身上,那他在外貌上必定更是无缺,然后一夜之间,他的脸毁了,世界跟着颠倒过来──「我的人生从此只有黑白啊!」失去一半听力的二哥像活得极好,比起上次相见,更有计画。
那么他呢?
那个叫什么的死丫头因为太过漂亮,所以被卖了,为什么她一点儿也不难过,还要跟大武练武?她不觉得苦吗?他们可知要踏出第一步有多难?他是天之骄子啊,以后要他怎么面对世上所有人?心里好不服气,为什么毁他脸的凶手能够走得比他远,而他仍然孤零零地锁在牢笼里?他已经没有钥匙去打开了。
不服气、不服气┅┅又害怕啊┅┅
※※※
脑中一片混乱,不知是何时昏沉睡去,再醒来时发现怀里空无一物。
他一惊,正要张开眼睛,忽然听见软绵绵的童音响起──「你每天晚上站在这里,不累吗?」
聂渊玄的心脏漏跳一拍。听她声音的距离,似乎在门前与人说话,是天黑了吗?是「他」又来了吗?
「那可不行,我不能放你进来,你也别在这里等了,他睡得很熟呢。」语毕,聂渊玄听见她拉动屏风移到门前的声音。
「你快回去吧,你的脸这么白,半夜老在门口张望,会吓死人的。我把屏风放在这里,你就瞧不见里头了。」
过了一会儿,床轻轻震动一下,她爬上床,自动钻进他的怀里。她不知她身上的味让他多安心,让他夜夜安枕,只是最近老觉得她也瘦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她学武的关系?难道她一点儿也不觉得累吗?
「八爷又流汗了。」她自言自语:「现在是七月天,他成天缠着绷带,只露眼睛,不知道会不会把脸闷坏了?」她轻轻戳了下白色的绷带。聂渊玄没有跳起来破口大骂,连他自己都在吃惊。他还在装睡,身子微颤,他在怕啊,怕她突然拆了绷带。
「很热吗?」娇软的童音就在他耳畔,虽然轻微,但几乎穿透他的耳朵。「你都在流汗了呢!」这些日子以来,其实他知道她的好奇心很旺盛,时常喜欢趁他睡着偷摸他脸上的绷带,他都以一脚踹她下床为收场,现在┅┅现在┅┅敏锐地感受到凉飕飕的冷意,她拿了什么东西上床?是┅┅匕首吗?
「大武哥哥送我的匕首有用了呢。」她小心翼翼地割开缠在他脸上的绷带。他的续得好狂,没有阻止她。
「一条、两条┅┅三条┅┅」她把绷带一条一条地割下,逐渐露出他被烧焦的面貌。
空气像凝结了一样,他只感觉到她的视线胶在他的脸上,除此外再也没有其它声音。原来,他在作梦了,以为终有人不会怕他┅┅「帮你擦擦汗。」她倾上前,用衣尾擦他的满头大汗,随即她的额头轻触他凸起伤疤的前额。
他猛然张开眼,瞪着她放大的瞳孔。
「八┅┅八爷!」
「你擅自拆开我脸上的绷带?」
「没┅┅没有,不是我┅┅是,是那个每天在外头的那个人拆的!对,是他拆的!」这种可笑的谎言也想要骗他?他紧紧抓住她的手臂,不让她离开,硬将脸逼近她。
「我很可怕吧?除了大夫,你是第一个见到我火烧后的脸,你是不是快吓死了呢?」
「才不呢!」她大声说道:「我喜欢丑丑的脸。八爷,你的脸,我喜欢!」
「胡说,谁会喜欢我的丑脸!你这小鬼想骗人,也要看是骗谁!」
「我喜欢啊!我的爹丑丑的、我的娘也丑丑的,贤淑姊姊跟春雪妹妹也不好看,可是他们是我最喜欢的人儿。八爷,你要是好看,我才不会喜欢你呢。」这是什么理论?她的爹娘又没跟他一样被烧伤。
「你一定骗人,美之物,人人都喜欢,你要是真能忍受我的脸,那么就不要转移你的视线,看着我一整晚,保证你明天恶梦连连。」她露出为难的表情,考虑了很久,忽然躺下,枕在他的手臂上。
「我好累,八爷,别看着你一晚上,好不好?我就这样靠着你的头,只要我一醒来,眼里就是你的脸。」她笑道。
一醒来就看见他,会被活活吓死的。
「你┅┅你真的不会害怕?」
「不会。」
连他自己都会害怕的脸,她怎会不怕?忽然想起二哥说,就因为她生得好看,所以被卖了。
「你┅┅你叫什么名字?」他别扭问道。
「我叫练央啊,八爷,你忘了吗?」
「你干嘛学武?反正你只是个丫头而已,只要伺候我就够了。」
「八爷不喜欢我学武吗?我很喜欢呢,从小我的身子较一般人轻盈、听力跟眼力都奇异得好,我好奇怪为何跟姊妹不同,现在我懂了,大武哥哥说因为我是学武的料子。」她展起笑颜,对他的丑脸。
他失神了,终于明白方才续如鼓的原因了。他不是怕她拆开他绷带,而是怕她见了他的脸之后,会吓去半条命。
「八爷?」
他忽然抱住她软软的身子,低哑说道:「二哥说得没错,二哥说得没错!我如果再不出去,我会永远追不上你们的,到那时我最后仅存的自尊心也会被你给谋杀光了。」
「八爷,我不懂。」眼珠子轻轻往左上飘移,不敢告诉他,其实他的脸真的满丑。
「我懂就好,我懂就好!」心里不甘心啊,不甘心永远沉沦在自怜自哀里,她也好不容易脱离过去的闲言闲语,重新有个新生活,却得陪着他这个待在黑白世界的可怜人。二哥有双漂亮的耳朵,却迟早会全聋。她有一张长大后令人失魂狄花脸,却遭人指点。
他的丑脸┅┅何足挂齿?他会让人笑的,他明白,但不甘心永远停留在这里。也许,他是一直在等待,等待有一个人狠狠地敲醒他,等待有一个人会真心的不嫌弃他。
他与「那个人」在过去都是天之骄子,因为自认尊贵,所以骄纵过分,他俩的性子是一模一样;但从今天起,他要抛掉过去的个性,将「那个人」的性子从他体内连根拨起。
他想要新生的自己,她能做到、二哥能做到,为什么他不行┅┅即使,他一辈子都是这张可怕又可笑的脸┅┅不由自主地抱紧怀里的「小钥匙」,他低声问道:「你会陪着我吧?一直一直?」
「嗯,八爷,我当然会陪着你,一直一直。」她点头,笑道。
※※※
五年后──
「练央、练央!」
「八爷,要不要我上其它楼去找?」
十五岁的少年沉吟了会,摇头说道:「不必,你在庭外等我,没有我叫你,不要进来。」
「是。」大武恭敬地垂眸。
少年走进院里,放眼所及是满满桃树,他环视一周,喊道:「练央,出来。」桃花灼灼。轻风一吹,抖落片片桃花香气,出于本能的,他走向其中一棵桃树,果不其然,桃树后头藏着一个少女。少女的侧面如桃花,在短短的几年已是惊人的貌美,偶尔与她在多儿园外散步,总会注意到有男子在偷窥。
明知「窈窕淑女,君子好遂」,好几名务实的青年已在打听她的出身与闺名,他却当作不知,也不曾告诉过她,将一切烦事交给四哥去。
「提醒我,以后别让你再穿这颜色的衣裳,混在桃花里,我几乎也要以为你是桃花精了。」
她转过脸,略微惊讶地,随即浅笑。「我还以为你休息了呢。」
「你出来。」他不爱站在桃花树下。
「不想。」
这些年来,脾气已经被她磨得极好了。她不出来,他可以将就,一步跨进桃花树下的范围。「如果你想哭,没人会瞧见的。」
「我一点儿也不想哭。」她说话是带笑,童音依旧,怕要跟她一辈子了。
如果说这些年来在多儿园的相依为命没有让他了解她的性子,他还真是白活了。不掉泪,不代表她不难过,她喜欢向前看,将不愉快的回忆抛诸脑后,所以她常笑。
「不要太快遗忘过去,偶尔你可以为它痛哭一番,没人会笑你的。」他柔声说道。
他们刚从距离此地一天行程的小村镇回来。他难得出远门,是为了带她见她的爹娘。这两年来,陆陆续续依着当年她透露的讯息,瞒着大哥终于找着她的家人。带她去,并不是要将她还给她的家人,而是血缘难离弃,尤其瞧她时常背对着他,瞧那件已穿不下的蓝色棉衣。
所以,他带她回家,借以让她的爹娘知道当年他们卖掉的女儿成长得有多好。去了之后,才发现当年卖女之后一年,那一家子全搬走了。
「当我的护卫吧。」短暂的沉默后,他忽然开口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