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男人by冰蓝水晶[下半夜]-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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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有去杀过你的家人……”倒地前,他最后说。
他最后看向我的眼神,茫茫一片颤红。我仿佛又一次看到了秦玉楼的影子……那如此相似的绝望,就像他此刻左眼眼底那颗泪痣般红得触目惊心!
“哐珰”一声,我手中的剑掉到地上。
僵硬的手指连挪动的力道也没有,之前被热茶烫到的手背发疯似地痛了起来。
我的眼睛一眨不眨。
面前的秦宇楼已经闭上了眼,胸口的血慢慢地顺延到我的脚底,自然地圈起了我的双脚……他的浅褐色整齐的长发,乱了,被风吹起在红色的衣衫上……
我僵硬地站着。
我杀了秦宇楼!我杀了我最应该杀的人!多少次在他手底受过的辱今天我抱了仇了!还有,家族的灭亡和他一定脱不了关系,我也报了仇了!还有还有,我顺便还替银杀了折辱他的人,报了仇了!我生生咧开嘴,笑。
但是为什么,我一点快感都没有?
只感觉,僵硬的手背,一阵阵发疯般的灼痛,顺着经脉,一直痛到我心里。
痛得我几乎要窒息。
“灭了双犀宫,为秦盟主报仇!!!”
“杀了尹芍,为秦盟主陪葬!!!”台下突然惊涛骇浪般地高呼起来。
我惊了一下,麻木地看下高台,四周,愤怒的人潮像洪水猛兽般蜂拥而上,一个个冲上高台,刀和剑铿锵向我刺杀过来。
我依然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一个男子举着剑,离我越来越近……
“芍儿……”一双纤纤玉素手轻轻环住我的腰,刹那间我的身子已经被托起在半空中,夕在我身边,唇边一支翠绿的竹箫,轻轻吹起一支箫曲,挥手间,身后的风急转,忽而散发出一枚枚风刀,挡住了所有袭来的刀剑。
云雾般的声音温柔地响起,夕俯在我耳边轻轻地说:“芍儿,天冰已经救下银宫主了,我们走吧。”
我本能地回过头。
远去的高台上,那个十字架上空荡荡的,原本绑着的雪白如樱花的身影已然消失。
不知是谁散手洒下了粉,长安城的广场上,顷刻间白烟四起,混乱一片,迷住了所有人愤怒的眼睛。
而我,却突然之间惊觉——
今天,是我20岁的生日。
5年前,15岁生日那天,我立下毒誓,5年后的今天我会亲手杀了银。
5年后,20岁生日的我,却杀了秦宇楼,亲手救走了银……
51 应允
淡月胧明。
照野弥弥浅浪,横空隐隐层霄。
夜近三更,只得几匹快马奔腾,驰骋在阡陌间。左边,是泛着幽幽蓝光的洛水。右边,是一望无垠的草地。
我不会骑马,就与夕共坐一骑,我坐在他身后,双手松松地搂着他的腰,脑袋疲倦地靠在他的背上。银宫主身体太虚弱了,不适合骑马,于是天冰和他共驾一骑,骑在我们旁边。
侧着脸,我看见银清冷的目光盯了我很久,月华下他消瘦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我没有去思考,也没有任何反映。
我只是,真的感到累了……
风,轻轻吹拂洛水。
幽花怯露,芳草含香,暗处销魂殇。
只一溪风月,踏碎琼瑶。
我原本并不想回双犀宫,但是我的武功只练到第5层,无法半途而废,所以只能与夕共同进退。为了掩人耳目,我们白天休息,晚上赶路。
白天,我和夕依然如往常,两个人悄悄避开其他人的视线,找一处温泉或者花海,净除衣衫,静坐练功。
但是,只是练功。
纵使周围山色韶秀空谷飘香,我却静不下来与夕对练“双犀合飞”。
我觉得我好没用。
但是,心就是很乱,乱得像一团麻一样缠住我的呼吸,吞噬我仃伶的坚强。
一路上,总是不禁浮起一抹红色的身影……
苍白、零碎,像断线的珍珠。
那个绛红的身影听到弟弟的死讯,眼圈有一点微红,身子在微微颤抖,表情却依然沉毅……
那个绛红的身影,坐在盟主席上,铁着脸替我推却三掌之击……
那个绛红的身影穿着一件宽大的睡袍,在床前深深的睡去……
那个人打横抱起疼痛的我,放到他床上,对我怒喝:“闭嘴!你现在给我好好休息。”
那个人在嵩山山脚,将红色的披风系在我肩头,告诉我,他不喜欢那时候不开心的我……
那个人退下黑色的面纱,对我说:“你也会像对银那样对我,是吗?”然后他转过身,孤单地消失在洛水河畔……
………………
昔日气蒸云泽的他,昔日含笑明媚的他,昔日凶神恶煞的他,我不知道为什么零碎的记忆如雪花一片又一片,拼凑着一张复杂的容颜。
我很清楚,对他,我没有任何感情。有的,也只有仇恨。
但是,他黯然倒地的那一刻,我的心还是狠狠地触痛了!
不,不是心痛。
只是,我突然很惊很害怕……
生命,竟然只如鸿毛般那么轻松那么易逝吗?就算只手遮天如秦宇楼,可以叱诧风云可以覆雨翻云又如何?命运面前,再高的地位再高的武功又有何用?
倒地前倔强把持摇晃着的身影,还不是重重地跌落下去?
深沉的瞳仁红如宝石般艳丽,还不是慢慢熄灭下去?
眼底深深血红妖娆的泪痣,还不是点缀不了苍白伤逝的灵魂?
一丝不苟的浅褐长发,还不是逃不过曲终人散的凌乱不堪?
甚至是,还没有真正笑过开心过爱过被爱过得到爱过,就已经难逃这生命终结的局!
这个纷乱迷眼的世界……
深陷进去的人,有谁得到过好的收场?
全族人死在我的面前;秦玉楼死在我的剑口;落艾死在我的怀里,现在秦宇楼又死在我的剑下……血满双手的我好怕下一个孤独而去的就会轮到我,我真的怕,我会如此绝望的死去,甚至没有一个人为我收尸!
这次,我是真的觉得累了。
我不想再陷入尔虞我诈的江湖纷争,不想再拼命去猜测别人的眼神别人的心,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活着,开心的笑,痛快的哭。
就像一只残破的蝴蝶,曾经以为可以一直飞一直飞,却突然飞不动了,残破的翅膀再承载不住雨打风吹,它只想找到一朵花,合拢翅膀,永远地停靠下来,不用在暴风雨中单薄地挣扎在死亡线上……
真的可以这样吗?我想了很久很久……
一路上我们赶路的速度很快。再过一天,大概就能到双犀宫了。
林花著雨燕支湿,水荇牵风翠带长。
淡烟飘薄,密叶成幄,波暖银塘,涨新萍绿。
我静坐在飘萍的暖池里,周身一股暖流慢慢地注入我身体。对面,是夕温润如玉的脸。
“今天差不多了,你已经得到第六层内力了。”夕缓缓睁开眼睛,收起双犀璩递给我,绿萍之上,他的锁骨间凝着几滴水珠。
我点点头。
他站来转过身,款款涟漪步走向池边,雪白如玉的纤背赤裸在微风里,水顺着那盈弱柔和的线条往下滑至股勾。他纤纤玉手轻勾,掂起池边的浅绿薄衣,轻轻披在身上。
上岸,转身,弯腰,双眼微微勾起,似浅醉醺眸,夕向我伸出手:“芍儿,上来。”
我拉住他的手,轻跃而起,挑起岸边的紫衣,合拢在身上。
夕不经意地转过身,去拾我们的鞋子。我突然看见他背对着我的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
“夕,你怎么了?”我一把扶住他的身体。
“没什么。”他转过身,风情云淡地微笑着,蹲下身子去拾鞋。
我的视线不觉低了下去,心却突然狂颤起来……
这么多天,我竟然一点也没有发现,我竟然忘得彻彻底底,他在高台上受过的伤——那白莲般的右脚上,三枚流星针的伤口微微发黑,在水中浸泡过后肿得赫赫在目。
“夕!”我一下子蹲下来,愤怒地指着伤口,“这叫没什么吗?伤口都肿成这样的还叫没什么吗?你不是说这针没有毒的吗?为什么会发黑?”
他怔了怔:“芍儿……”
“告诉我!”我凌厉地看着他的脸。
他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缓缓地说:“这针的确没有毒,可是施针的人掌劲中带了毒。”
“这个毒怎么解?你为什么不用双犀璩解毒?”我追问。
“……”他不语。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瞒着我,我会很心痛的啊?”我气急败坏地冲他嚷着。
“天阳功是一种很奇特的武功,练至最上层,掌劲雄浑刚毅,出掌无毒甚有毒。所以双犀璩无法直接解毒。”夕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模糊地看着我,“我是想,等回到宫里再解毒,芍儿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这个毒到底怎么解?”我避开他的含糊,不容置疑地又问了一遍。
夕有些诧异地看着我,神色中有些迟疑:“要解这毒,首先要将掌劲之毒吸出来,然后……”
我立刻趴下来,二话不说将嘴凑到他的伤口处,深吸一口气,猛地覆了上去,含起一口血,抬起头,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我擦了擦嘴,问道:“是这样吗?”
夕的眼睛微微睁大,慌忙想将他的腿挪开:“芍儿,你……”
“别动!”我双手紧紧按住他的脚,“是这样的对吧。”我看了他一眼,吸了一口气,埋下头又吸出一口黑血吐到一边,然后再一口,再一口。
黑色的血渐渐地变得红润起来,直到伤口完全渗出红色的鲜血,我才停了下来。
毫不停顿,我从怀里掏出双犀璩,微用内力,双犀璩渐显通透的莹紫光亮,我将双犀璩放在他脚边,推入真气,微细的伤口如细线一样慢慢的收合,缓缓消失不见,只剩光洁的皮肤细腻如雪。
我收起双犀璩,取过夕的鞋子,递给他:“现在好了。”
“芍儿……”夕接过鞋子,却没有穿,浅绿的双眼如碱玏般看着我。
我楞了一下,抱歉地看着夕:“对不起,我刚才对你发火了。”
“没关系。”他轻轻地笑了笑,清澈的眸间柔似潭影。
空气一下子沉默了。
我突然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心无缘无故地跳快起来。
他看了看我,无声地低下头穿上鞋子,站起身来,他温和地说:“我们回去吧。”
他转过身往前走,风吹起他的薄纱轻飘,如凌波仙子般优雅曼妙。
“夕……”我轻轻拉住他的衣袖。
盈盈一水间,他回转过身。
“夕……”脸上突然有点温度,我看着他,轻声地说,“那天晚上你问我的问题,我考虑过了。”顿了一下,我说; “我想和你在一起。”
泉水清幽低吟,夜莺般婉转,飘浮的水雾沾湿了轻衣。
夕湖绿的眸子闪了一下,透明而晶亮,像忽然散着千万颗玉珠。
“芍儿……”夕淡粉的薄唇微启,似有些些不相信我的话。
我微笑,轻轻扬起头,掂起脚尖,吻上了夕水色缠绵的双唇,轻点若离,在他的唇口脉脉低语:“夕,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的脸轻触在夕修竹般挺立的鼻翼上,咫尺的呼吸间,他温热的气息有些烫,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眸子漂亮地像是一泓清泉,透着晶莹透亮的流光。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眸子……
轻轻地闭上眼,我再次吻上他的粉唇,这一次,久久的,定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