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火星-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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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门打开后,皇帝卓绝挺拔的身姿出现。他冰冷的银色竖瞳扫视过参加葬礼的众元帅、议员、元老,顿了顿,回身朝车内弯腰伸臂,白手套中落下一只小小的手。
路换下了一贯的白色系,身着黑色的礼服从车里走出。
高领,银扣,盖过手背的长袖,和皇帝的礼服如出一辙。
狄肯的冬日零下几十度,在凌烈的寒风下,即使道旁刃松飞散的落叶,也会凑巧割断路的喉咙,她是无法从皇宫一路露天站到陵墓的。
在一众高大强健的狄肯人中,娇小的路像个稚弱的孩子,她苍白的脸上看不出泪痕,只有一点伤痕,像颗泪痣般盘踞在眼角。或许是提前注射了药物,或许是被下达了‘不许哭’的命令,漆黑的瞳孔中只有空荡荡的迷茫。
一个迷路的孩子,不知做错了什么被丢出了母亲怀抱,扔进了这冷酷的世界。连眼泪都是奢侈,会将她脆弱的脸庞冻伤。
皇帝走在前面,不同于以往干脆利落的步伐,他慢慢走着,一路经过错落的碑林,漫长沉重的历史,带领路走到已经准备好的墓穴前。这是皇陵中间的位置,只有为帝国做出了巨大贡献的皇族能够在此安眠,即使在这埋葬着帝国最显赫家族的地方,王子仍是出类拔萃。
为了秩序和安全,帝国有资格近距离参与葬礼的人仅有200人,均身着最隆重的绶带礼服,围绕这神圣之地整齐地等待着。
狄肯不尚奢侈,皇族也没有厚葬,只有棺木上金色的徽章显示着主人的高贵身份。
王子的身体灰飞湮灭,什么也没留下。巨大的棺木里只有几件日用遗物,包括一张路的画像。
其他,只有永远的荣耀。
没有生下继承人,路的画像也就不能悬挂在纪念殿的大堂上。
狄肯那漫长的历史上,有多少因为各种原因不能被承认的注定之人?又有多少致死不渝的皇族,不能给予挚爱尊荣与地位,只能在去世时携带着妻子的画像以做缅怀?
没有鸣枪礼炮,也没有致辞。生命的诞生代表喧腾,而死亡归于寂静。
沉默,是最深沉的哀悼。
路把一捧洁白的玫瑰放在棺木上,随着泥土一层层的撒落,玫瑰和徽章一起黯淡下来。
所有地球人的心,也随之绝望下去。这一天,正是蓝星要在焦土政策中化为死星的同一日。当地球人类将同一个空间生存的动物驱逐、猎杀、食用时,大概也不会想到有这样一天,被宇宙中更强大的生物决定生死,走向灭绝。
一切注定之人带来的希望,又随着王子的去世淹没。
路在墓穴旁垂首看着,眼睑敛住了眸光。
她好像永远就这样低下了头,凝固在这一地点这一时刻,再也没有昂首回答王子求婚时,那淡然平静、而又骄傲无畏的表情了。直到几千年后,影像纪录中这个黑衣少女垂首站立的姿态,仍然在每个地球人回忆中鲜明的存在着。
棺木消失了。
一座坚硬的珐琅铬石的墓碑矗立起来,上面深深刻着:
卡修?弗里德里希?范?雷德尔
狄肯第一王子,生于D4545,卒于D4569
妻:路漫漫
她永远是他的妻,一生挚爱。
葬礼就这样结束了。
地球的命运也就这样决定。
就在这绝望的一刻,地球史和帝国史上,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众目睽睽之下,皇帝从自己颈上摘下了随身携带的冰蓝色轴晶钻挂链,郑重地戴在路胸前。
这颗雕刻着皇族徽章的稀有能量宝石,能够同时驱动狄肯最大的舰队航行300亿光年,价值1000个资源最丰富的星系,整个宇宙中也找不出第二颗的珍宝。
冰蓝色的冷光,最坚硬的质地,最高贵的宝石,皇帝本人的象征。挂在路的颈上,等于皇帝向整个宇宙标注了她的所属权,从这一刻改变了。
路的表情很平静,面对人生中一切不可思议的变故,她总是这样淡定。天生的果断,让她在每一次的政治动荡中都能以最小的代价保全家乡。只是巨大的宝石实在太沉重,路纤细的脖颈像是不能承受,她微微耸了肩,长长的挂坠就像锁链,将鸟儿的翅膀捆绑。
在场及不在场,包括高阶元帅及资深元老,所有关注葬礼的宇宙生物震惊了。
寡言的皇帝没有任何解释,展开斗篷把路裹进去,调整了步伐,一步步缓缓走回悬浮车,打开车门把她扶上,驶向那座永远矗立的辉煌牢笼。
同日,皇帝以灭绝病毒为名,将包括幸运号残骸在内的所有王子遗留物品销毁。
同日,皇帝宣布将地球的殖民地身份上升为同盟国,一切权益受战争法保护。
胆敢议论未亡人者,处株连刑。
渺小的蓝星,又一次在命运的垂怜下死里逃生。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江都嫁祖孙,解忧历三朝,昭君侍父子,自喻富饶强大、道德完备的国家,却总是靠着和亲弱女的牺牲存续。
路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在皇宫中,没有人知道该如何称呼她。
王子妃?为皇帝生下继承人,一直到她去世,也在那座宫中陪伴在皇帝左右。皇帝的妻子?史册上,路至始至终是王子的注定之人,她的名从没有被冠以皇后。后宫嫔妃?狄肯皇族没有封妃之例,况且路根本不是狄肯女性。或许只是一只来自远方的珍稀宠物,像池塘中豢养的斯内克。
后世的人们,只能用含糊的‘王妃’一词来称呼远嫁的公主。
那只鸟儿,再也飞不走了。
——《他,来自火星》上部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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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日番外——《皇帝与梦想——百年孤望》:
皇帝与梦想——百年孤望
我的名字是索伦?弗里德里希?范?雷德尔,狄肯帝国第一王子。
从出生起,我就知道有一个人在等我,她是宇宙中唯一能够成为我妻子的女性。
我的注定之人。
0—10
我一直不明白狄肯皇族怎么能出现父亲这样的皇帝,他有一头阳光般灿烂的金色短发,笑容也像乱乱的头发一样没心没肺,可笑又啰嗦的爱护让我极其厌烦。还有,他居然让我直呼他的名字。
但他完成了皇族最大的任务:找到了自己的注定之人,我的母亲。所以他就理所当然的得到了皇族最大的荣耀,和所有狄肯星人的尊敬。
我带着被母亲的节肢状利爪撕裂的伤口,站在纪念殿里看祖母们的画像。觉得皇族真是可怜。
阿尔:【孩子,别这么沮丧。等你见到了注定之人,就会知道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父亲总是笑着这么安慰,带着被母亲锋利的口器咬出的伤痕。
索伦:【父亲,我的审美观是正常的,喜欢有理智的人形。】
阿尔:【等你见到就知道了,性格、外形,一切在注定之人面前都是浮云啊浮云~】
他转头朝母亲笑:【玛姬,再来一场吗?你有宇宙中最美丽的复眼!】
母亲的回复是一串声波级环形光刃斩。
我没法再在家里待下去了。
于是我去军事学院上学。
到学校上学是每一个皇族必须的经历。在这里,帝国的继承人能够结识他将来的忠实下属。但我不喜欢说话,班里也没人敢理我。
直到有一天,一个有宽阔额头的男孩过来问我:【殿下,您对皇帝和王子的职责区别有何见解?】
他身边的有着明亮黑眼睛的女孩紧张极了:【十水你这个笨蛋!怎么能贸然打搅殿下?他在沉思呢。】
宽额头男孩给她一个无辜的笑:【尤兰达,我看他只是在发呆。】
尤兰达:【祖先啊,你怎么能用‘发呆’来形容一位皇族!】
我觉得他们很吵,所以开口阻止了:【皇帝的责任是守护帝国,王子可以自由的寻找注定之人。还有,我只是在‘恰到好处的放松’。】
于是我有了人生中第一个和第二个朋友。
10—20
狄肯星人的童年非常短暂,十岁开始已经拥有成人的体型和战斗力了,只是欠缺经验。这个阶段我在军事学院的实战演习中度过,有时在狄肯星系附近转转,看看能不能在家门口发现那个人。
当然,这基本是妄想。
十水:【我觉得王子真是最好的职业,天天没事就遛遛菜市场,看看能不能发现一棵叫做注定之人的白菜。】
尤兰达:【求你别这么说,我不能想象殿下的妻子是株会说话的食肉植物。】
十水:【从基因来讲这是可能的,学校组织参观皇宫的时候,你不是见到那些注定之人的画像了吗?真是耸人听闻,惨不忍睹。】
索伦:【你们在讨论我的先祖和未来妻子的时候,能不能稍微回避一下?】
十水:【说真的,你觉得自己能爱上一棵植物吗?有腐蚀性消化液的那种?】
索伦:【第1284次强调,我的审美观是非常正常的,和你们完全一样。】
十水:【你觉得尤兰达漂亮吗?】
索伦:【漂亮,而且是我认识的所有女性中最强大聪慧的。】
尤兰达:【让同班那些女生听见,我会被撕成分子级别的碎块。哎,如果不是知道真相,我该多么高兴啊。】
十水:【皇族的多巴胺和苯乙胺这些爱情化学物质只能对注定之人分泌,他没法爱上你,就像我不能爱上这张硅基四角啤酒桌一样。】
尤兰达:【是啊,即使在刺激下能对非注定之人产生交 配的欲望,也不会有任何动心的感觉。就这么点体制外冲动,也会在见到注定之人本尊后完全消失,变成忠犬一只。】
十水:【一切为了帝国。越了解,越觉得皇族可怜。殿下,我会因此对您非常忠诚的。】
索伦:【……说真的,我非常想把你们俩轰成质子级别的碎块,太熟真不是件好事。】
我的青春期就在各种猜测中结束了,虽然不甘心成为化学物质和第二套基因束缚下的忠……咳,还有那些很奇怪的朋友,但我仍觉得这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时间。
我的注定之人,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20—60
我有了无数把生物轰成质子级别碎块的机会,身为狄肯王子的征战开始了。一个两个,十个百个,十万千万,然后就不记不清了。数不清的战士在我面前化成了宇宙的尘埃,里面有我的同班同学和朋友。
好在尤兰达留在帝都研究所研究遗传生物,十水成了我的护卫队长。他们的选择幸存率都比较高。
在战斗中,我的极限临界点迅速超越了父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