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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从春天到春天-第15部分

小说: 从春天到春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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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气氛很差,我还是认为今天的片子冲出来效果会不错。蔡斯选了个好外景,这里放眼望出去视野非常好,下面是旧厂区,过去就是货运码头和大片的江水,楼顶还没来得及做绿化,到处是粗砾的混凝土表面和粗大交错的管道,硬朗粗糙的环境配合阴暗逼仄的灰色低空,营造出森冷抑郁的质感。我今天表现的冷酷淡漠,中性化的颓废散漫和环境气氛十分搭调。  
而蔡斯向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拍摄手法,所以即便再恶劣的情形到他手里还是能够焕发出独特的味道。    
傍晚的时候完成所有的镜头,大家各自收拾散去。我简单卸妆换了服装交给同事带回工作室,出来找蔡斯一同去酒吧。问了几个人都说没看见蔡斯,难道还在天台?我想着便又爬上楼顶。  
果然看见蔡斯,仰面躺在地上遥望天空。  
云层压的更低,天色更暗,风明显大起来,空气中是台风从海面带来的潮湿水汽,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在蔡斯身旁盘膝坐下,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远方。天地交际的地方有一线亮光,那里可能正在下着大雨吧,印象中每次大雨来临前的天空总是格外阴暗,等到雨下下来时反而会天光大亮。  
隔了许久,蔡斯忽然开口,“小白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声音有些古怪。  
我没做声,刚要说话,口袋里的移动电话忽然响起来,我一看是嘉殷,想想没接直接按掉了。可没过一会儿电话又响了,我又按掉。铃声第三次响起的时候,我刚要接听,蔡斯猛然坐起身来一把夺过电话远远的掷了出去。一道优美的弧线,电话在空中翻了个身从天台边缘飞了出去。  
我愕然回头,只见蔡斯满脸的狂躁与愤懑,唇颊犹如白纸,凤目中闪出暴戾的光芒。他突然一拳砸向地面,又用双手抱住头,发出暗哑的低吼,“不要烦我!为什么不干脆让我自生自灭!”  
此刻的蔡斯看起来就象一匹受伤的野狼。    
对于蔡斯的粗暴行为,我并没有生气,也曾有过同样的心情,那种孤单与寂寞、无人问津无人需要的空虚感觉,有时候真的可以摧毁一个人的心灵。  
我也曾经有过任我自生自灭的念头。  
我不知道蔡斯有过怎样的经历和创伤,但如果他需要安静,我可以立刻走开。  
我站起来想要离开,手腕却又被蔡斯一把握住,“对不起,小白,你可以留下来陪我坐会儿吗?”我低下头,看到蔡斯正抬脸望着我,满脸的乞求神情。  
我叹口气,点点头,重新坐下。    
天渐渐黑了,两岸的灯火点亮,霓虹灯光映亮了周围一片的天空。我们生活在一个不夜城。  
风力越发猛起来,因为离商业区有段距离,又是在四十二层的楼顶,周围非常安静,只有呼呼的风声掠过。  
我们沉默了好久,各自想各自的心事,两个人似乎已经化身两座雕像,相对无言。    
“我家在香港,三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我对他没什么印象,但我知道他是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爱穿纯白色的衬衣。”蔡斯轻轻的说,仿佛在耳语,又仿佛只是自言自语。  
我默然倾听。  
“六岁的时候,家里能变卖的都已经变卖了,家也越搬越小,只有父亲那一箱子的白衬衣一直被母亲带在身边,每次搬家都随身携带,另外一件随身带的就是我。”他苦笑笑。  
“我母亲是个美女,但运气不好,父亲死后遇见的男人都是混蛋,他们只想骗她的钱,骗完也就走了。小白,那时候我一点也不恨我母亲,只是好心疼她,因为她总是哭。哭完又哭,哭完又哭。”  
“后来我们的环境渐渐好起来,我觉得好开心,因为母亲已经不哭了,尽管很少笑但至少不哭了。但是她很少有空陪我,也许是觉得抱歉,于是买了一架很好的相机给我玩。我父亲曾经是摄影师,可死后连相机都没保住,卖了。我喜欢摄影,最美丽最伤感最丑陋的东西,你都可以记录下来,这是时间都抹不掉的证据。”蔡斯呓语般的叙述着,有些支离破碎,但还是能听明白。  
“然后我上了寄宿学校,很贵的那种,母亲不许我回家要我好好念书,她每个礼拜都会来看我,走的时候紧紧抱住我。我知道她哭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不舍得我吧,我想。”  
“有一次母亲来的很晚,还喝醉了,她抱住我哭,边哭边求我原谅说她是个罪人是魔鬼会下地狱。我也哭,我说不是不是,妈妈是世界上最美最可爱的女人……”  
“你不会相信我竟然整整八年没有回家,全部在寄宿学校里度过。那时候我最好的朋友就是相机,最大的快乐就是等待母亲的到来。她不让我回家,我就听话。”  
“唉,我和父亲一样,喜欢纯白色的衬衣,母亲就每季就给我换一打新的,全是名牌的纯白色衬衣。她看我穿这些衣服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那么温柔。我想她是想起父亲了。”  
“可我念预科的那年,她连着两个礼拜没来看我,只是打电话让我乖乖念书。到第三个礼拜,她还是没来,我忍不住偷偷跑回了家。那时候她已经搬家了,我按照新地址跑去一看,是半山上的一座两层白色洋房,敲门没人,我没有钥匙也进不去。我一直等到后半夜,才看到一辆黑色宾利开过来,我想迎上去,可下车的是两个人,除了她还有一个人,一个半老头子。我悄悄躲进树影里,等他们进去后,我绕到后窗偷看,我看见她和那个老头子拥抱在一起,我听见她的笑声,笑的那么贱……我有点明白,但还是没有怪她……”蔡斯的声音尖锐起来,我注意到他不再称呼他妈妈为“母亲”,而是用一种厌恶的语气念出那个“她”字。  
“我趴在窗边偷听,那个老头子大笑着说,你的白衬衣呢,听说你就是靠清纯的白衬衣钢管舞一脱成名的,现在做到妈咪级还不收山,为什么不穿白衬衣了呢……她先是推辞,可那个老头子来头好像很大,她于是上了楼,下来的时候竟然穿了父亲的白衬衣,哈哈……你知道那客厅中央是什么,是一根钢管,冷冰冰锃锃亮的钢管!我没见过她跳舞,可她居然会跳舞,还是钢管脱衣舞。她穿了父亲和我最爱的纯白色衬衣,里面是黑色蕾丝的内衣,我看见她象蛇一样盘旋在钢管上,然后她和那个老头子就在客厅里媾和在一起,客厅里!他们甚至不在乎有没有人看见!象鼻涕虫一样恶心……我在外面吐了……后来我每天都偷偷去看她,看见她和不同的男人回来,有时候就会穿起白衬衫跳舞……纯白色的衬衣……哈哈哈,我每天都会呕吐,可还是每天都会回来……”  
蔡斯的情绪愈来愈激动,他一把捉住我,两眼充满血丝,“其实我不怪她,可她为什么要这样糟蹋父亲和我最心爱的东西,我宁愿她打扮的象只孔雀!啊不,是的,是的,她那么美,有着小鹿般温柔的眼睛,白衬衫其实顶配她,可是我不要她这样穿,你明不明白!明不明白!”  
他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把脸埋入掌心,“我后来考到英国去念书,我想躲开她,可我老是做梦,梦见她、父亲、还有小时候的我,我们都穿了纯白色的衬衣,我们是天使,可除下衣裳,只有她身上还穿着黑色的花边内衣,黑的象地狱里的河水一样,然后慢慢坠落下去……我抓不住她!抓不住!怎么都抓不住……”  
我的手心渐渐有温热的液体在流淌,沿着指缝滴落,“我那样恨她,一直躲着她,可还想着她。恨她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也是我灵感的来源。最后那一年我每天都去看她,偷偷的,热烈的注视着她,还悄悄配了钥匙进到屋里触摸她每一样东西,呵,我记得她每一个小动作,记得屋子里每一样摆设……可我那样恨她,她也知道我恨她,可她不解释也不求原谅,甚至从来没找过我……她不知道其实我想念她……可今天早上我接到律师的电话,说她凌晨死了,煤气自杀,她给我留下不少产业,哈哈哈,可她死了,我不知道她死后我要钱做什么!我自己也很有钱,有钱的再也不需要她穿着白衬衣跳脱衣舞……可她居然死了!自杀!哈哈……”  
笑声渐渐变成了呜咽,蔡斯闷在我掌心哭泣的声音听起来就象受伤的狼嚎,绝望而无助。    
我轻轻的拍打蔡斯的后背,象在安慰一个无助的婴儿。  
我深深的同情面前的这名男子,他背负着怎样痛苦的记忆呵,有着怎样残缺的人生呵。为了忘却还是为了记住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要这样折磨自己的灵魂。  
和蔡斯相比,我已经太幸运了。    
蔡斯慢慢抬起头来,眼神空洞而迷茫,他就这样一脸绝望的盯着我,好久都不说话。  
我担心起来,轻轻摇晃他的肩膀,“蔡斯,蔡斯!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啊,不要憋在心里。蔡斯……”  
蔡斯颤抖着伸出双手捧住了我的脸庞,“你多美呵,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你是这么的美……”  
“不要这样,蔡斯,放松点,一切都会过去的,你……”我有些害怕,蔡斯的眼神那么怪异,好像完全迷失了自我一样,我尽量温和镇定的安慰开解,可似乎毫无作用,话还没讲完,蔡斯的面孔已经狠狠的俯下,咀唇覆住了我的双唇。  
这是一个暴烈的吻,仿佛要就此吸走我全部的生命一样。我大骇失色,企图挣扎,可蔡斯一手托住了我的后脑,一手如铁箍一样牢牢圈住我的身体,使我无法动弹。  
就在我几乎窒息的时候蔡斯离开了我的咀唇,他低下头一路探索着向下吻去,一手已经撕开了我的半幅衣袖。  
这给我传递了一种强烈不安的信息,可无论我如何用力都无法挣脱蔡斯的怀抱,他的双臂是那样的有力,近似暴虐的牢牢锁缚着我。  
我尖叫起来,“不!蔡斯你疯了吗!放手!”台风愈来愈近,我的声音湮灭在肆虐的狂风中。  
胸前的两颗纽扣已经迸落,领口滑开露出了黑色蕾丝花边的肩带,这显然刺激了蔡斯,他猛的把我推倒在地,狂怒的喊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和爸爸最爱的白衬衫!你不配穿它……”他仰天怒吼,象一尊暴怒的神祗。  
我趁机爬起来向门口跑去,但没跑两步又被蔡斯捉住,他把我用力甩出去,身体失去了重心,我跌倒在天台边缘,额角在围栏上重重的磕了一下,粘稠的液体随即淌了下来。  
巨大的恐惧战胜了疼痛,我想站起来逃跑,可足踝似乎也扭伤了,无法着力,蔡斯高大的身影渐渐逼近。  
蔡斯跪倒在我身旁,一手握住了我的下巴抬了起来,咬牙切齿的说,“我不要你做个贞节烈女,可至少你不要侮辱那些美好记忆!”我伸手想推开他,却被一把抓住了双手。  
此时的蔡斯就象失去理智的野兽一样,他又一次把我推倒,单手抓住我的双腕高高的举过头顶压在粗砾的地上,一手毫不留情的撕开了我的衬衫。  
破碎的衣角高高的扬起,我几乎裸裎的暴露在黑云滚滚的天空下,黑色的蕾丝内衣在暗夜里愈发衬出了肌肤的惨白,那样的惨白而毫无血色,就象蔡斯的脸色一样。  
蔡斯的全身都开始颤抖,抖的就象秋风中的一片叶子,他的手指轻轻游移在我的身上,指尖凉的象冰一样,“多么美丽呵,象天山的圣雪一样洁白,多么美丽的锁骨,多么美丽的肌肤,多么美丽的花边……”指尖象流水一样慢慢流淌,他冰冷的手掌渐渐覆盖在我柔软而猛烈起伏的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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