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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紫竹-梵天-第2部分

小说: 紫竹-梵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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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娘家本来在关外,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所以,就当嫁妆带到中原来……找读过书的人变卖。”从小就讲得流利的“家传宝贝”的谎言,却在这个人的斯文笑容面前破绽百出。
  小家伙有些紧张,但还是强撑着尊严,非常的难得!崔礼想着,边习惯的扬起温文的微笑。
  杜蜜儿瞧得入迷。
  不想为难她。“你叫什么名?”问个小孩的“闺名”,应该不违礼吧?她也许还没有名呢!
  “我叫杜蜜儿!”小脸蛋甜甜的,还有两个动人的小酒靥。
  杜蜜儿?“你不是中原人?”仔细看她的长相:五官是比一般的孩子分明,尤其那对神气的琥珀色眸子,他心里在一个个算着所知的外族。
  “爹爹是中原的人。阿娘是部落里的……姑娘呢!”
  原来如此。“你的汉名呢?”
  小脸下垂,“我没见过爹爹……爹爹也没见过我……他去打仗……当官的说,他……阵亡了。”
  现在她的亲人又被征召上战场?崔礼突然发现,平日里擅长的口舌之辩,现在是一点用处也未有。“想听曲子吗?”
  “想!”孩子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开。
  “听什么?”崔礼一讲完就痛恨起自己的舌头。这女孩怎么可能懂琴曲?
  “啊!那个、那个叫——”杜蜜儿急得团团转,最后只得拣根细枝在沙地上画。
  与其说她在写字,不如说她在画画。崔礼惊讶的发觉,这出身贫寒的女孩,居然能用奇怪的笔顺写出飞白文字来!
  “你识字?”为什么不讲、却吃力的写?
  “我……不会念!”杜蜜儿仰视的眼中有着深深的渴望。这个人,一定会念、会写呢!
  崔礼怔了半晌,想这家人大概有难言的隐处:教出好端端一个识字的女儿,却不会念……压下好奇,他按照杜蜜儿的要求,弹了曲梅花落。
  
  杜蜜儿听不明白文人的意境,但爱极了婉转动听的调子,一直紧紧盯着他琴上的七跟弦,幻想自己也能弹出很美的曲子给阿娘听,顺便告诉村子里的混帐男女:她会士大夫才弹的乐器呢!
  也所以在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以前,伸出手摸了摸丝制的琴弦,发出沉郁一响、回音绕耳不绝。
  这是琴啊!从千年前到近时的墓葬里,好多都有这样的记录,还有的陪着下葬很多年以后只剩下枯烂的一块木头。
  真幸福!杜蜜儿开心的摸了又摸,才发觉原来自己在暌违别人的东西,小脸顿时涨红。“啊,这个……”她可没学过行礼什么的,有些手足无措。
  
  可能自己和眼前的孩子有缘吧!崔礼心想。他对无礼平民没有特别的蔑视,可也不会为了作戏而特意亲近。现在他却慈爱地拍抚她、安慰她。
  但是,他真心期望能有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孩子承欢膝下。
  那,将她收为义女?恐有买民间女孩攀龙附凤之嫌。
  还是……
  “你母亲是哪一族的?”
  “铁勒!”阿娘说,族里的男女老幼都会骑马、用刀,不过她家现在可买不起比奴口还贵的马匹。
  崔礼眼神闪动。有了!
  
  “杜蜜儿,这些书简我全买下。”
  “这是送您的。”
  “这些都是珍贵的典籍,不是区区一百钱可以换的。”他的笑容隐含着深意。
  很贵?杜蜜儿傻眼。
  “这个拿回去给你娘,就说,是给她赠予‘传家’古书的回礼。”
  “好。”杜蜜儿好奇的看着他交给自己的玉玦,它的质地可比老头子挖到的“宝贝”剔透纯净多了。这个才叫贵重吧?她怀疑地看看崔礼。后者也有一丝不安,他是利用了孩子没错,但这样安排对她们母女都有好处——不然那位显然非同寻常的母亲,不会让孩子夜里跑来“道谢”,是不?
  “记得,这是给你娘的。”
  “那是当然。”除了零用的几个小钱——还有老头子的老本——她都是给阿娘的。
  
  “对了,”崔礼忽然想到一件事,“孩子,你想有个名字吗?”
  “名字?!”不是只有官宦和富裕人家的女儿才有名字吗?
  望向本地极少见的几株紫斑竹,中原难觅到这种南方才有的竹子。看来,此地是他崔礼一生中值得纪念的地方,“你就名蜜儿,字……紫竹,好不好?”
  “紫竹?蜜儿啊……和我的名儿很像呢!”
  “对,下一回我为你吹用紫竹作的笛子,如何?”
  “好啊!好的!”杜蜜儿并不晓得未来会有何等的变化,只单纯的高兴着自己终于有了名和字。还是一位朝廷官员亲自起的,真是运气!
  
  阿史娜的本意是让贵人将女儿带离穷乡僻壤。可在看见贵重的玉玦时呆住。他没见过自己,就轻易向个寡妇下聘?她没有要再嫁啊!难道这仅仅是“回礼”?
  中原人,真是复杂难懂!
  她没放在心里,只当平白捡了个大便宜。继续干活。
  直到七天后一辆车停在她家门口,穿件蓝色布袍、脚踏高履的管家和一名女婢来接新主母,母女俩才明白,崔礼是来真的。
  穿戴比村里的大户还好的崔府仆人,本来也不明白为何主人突然力排众议、再娶继室。虽说鳏夫娶寡妇无可厚非,可大老远的从不知名的小地方娶,还是少见。但在见到阿史娜玉白脸蛋上那双有神的深邃大眼时,全对主人的选择佩服得五体投地。真是美人儿哪……奇怪的是她居然寡居至今。附近的男人眼睛都瞎了不成?
  年近四十的管家是见过风浪的人。他掩下惊艳和诧异,恭敬地请“夫人”上车。
  “空口无凭的,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贼匪!”阿史娜汉语讲得流利,手里的菜刀耍得也利索,随手一剁——直插进老旧的桌子差不多有两寸,女仆当场吓得惊叫。
  这就是异族美女得以安全一个人带了幼女生活的原因吧,管家暗中叫好,同时打发大惊小怪的女仆出去。看来一回去,得换个有胆识的女仆来伺候了。他清了清嗓子,从宽袖中取出几份文书来:
  “夫人,这是我家主人的聘书。等二位到主人的故乡博陵时,再行纳彩亲迎之大礼。”
  “杜蜜儿,上面写的是什么?”阿史娜不觉着这样有何不对。她女儿认得这些奇奇怪怪的文字不行吗?
  “没见过别人家的,不过这个应该是聘书。”
  “啧,真麻烦。你爹当年打倒了我所有的兄弟,你外公就把我嫁给他了。”部族崇敬勇士,而她家的男人是族里最强悍的,居然被个大家认为肯定没用的中原人打败,态度立刻转变。
  管家想笑又不敢笑,就怕新的女主人一个火大,将他的耳朵剁下来阉了吃。
  “如果没有这些书啊礼啊的,阿娘你就是个妾。”
  “妾?!”这个她还是懂的。阿史娜俊挺的眉一立,“我砍了他!”
  “现在不是妾,是妻。崔家死了女人,我家死了男人,正好配对……书里好像是这样说的。”和几个常见到的字比较一下,杜蜜儿还是认得大半的意思——就是念不出来,而已嘛。
  “这样啊,也公平!”听女人说,那男人年纪不大,虽然文弱了些,至少可以给她们一个安稳的生活。实在过不下去的话,她干脆直接带女儿回娘家部落。
  耳边都是这种不伦不类的对话,管家想大笑又想大哭。希望以后家里的客人都把时间用来赞叹女主人的好相貌,而不是她的坏修养。
  “来,女儿,乖,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带上,顺便把房子卖给隔壁的那个冯家。告诉他,如果他们敢不付钱就占了我的房子,小心我找现在的男人抄了他家!”
  “咳、咳、咳!”
  阿史娜见管家拼命咳嗽,好心地上去拍他的后背,“老伯,我们村水土不好,风沙也大,你可要当心。”
  “夫——夫人……”他想嚎啕大哭。
  
  * * *
  
  再次见到崔礼时,杜蜜儿正在和阿史娜一起对付难缠的嫁衣首饰。崔家连嫁妆都替她办好了,只要人到场、啥都不用操心。
  “紫竹?”背后传来温文和煦的唤声,让杜蜜儿呆住。从没有人用这个好听的名字叫过她。这是……
  “该叫什么?”他微笑问着,即使面对有着少见美貌的未来妻子,也不曾露出迷惑的神色。只有对着孩子时,才有了淡然以外的表情。
  “是不是应该叫您父亲?”
  “没别人在旁边,你可以只叫‘爹’。”
  现在有别人!杜蜜儿一板一眼的唤了声:“父亲安好。”
  “哈哈哈哈——”崔礼忍不住大笑。让身边的仆人们惊讶万分,原来平常严肃冷淡的主人也有大笑的时候。
  转向新娘子时崔礼才发觉,她一直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和新认的女儿紫竹。紫竹的五官毫无疑问的来自于母亲,特别是一模一样的眉儿和大眼,极是引人注目。“夫人,还缺什么吗?是否再派几名奴婢来伺候?”
  
  他有礼得不像是个丈夫。可话又说回来,她也只曾经有过一个丈夫,哪晓得别的夫妻是如何相处的?但她确定自己不讨厌,也不称不上喜欢眼前的新丈夫。
  阿史娜想了半天,终于接受一件事:竟然有男人舍她这个大美女,而就小女孩。说多怪就多怪。
  “你不如直接向——”呃,她女儿才几岁?总不至于未长成就嫁了吧?所以由她来嫁。也好,至少在女儿成年以前,她们衣食有人顾着就行。
  她才没中原人的一大堆讲究,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不是很好?
  “没事,没事了。都很好。”每天不用辛苦下地打粮、不必灰头土脸的与炉灶打斗,更没有村夫乡吏的来欺负撒野。好得不得了!
  
  “想知道‘紫竹’二字如何写吗?”崔礼毫不在意没与美貌妻子亲近一番。他在成亲前就对未来的妻子没有要求,她只要是紫竹的母亲就可以。现在也不变。
  “想——” 无声的灰色世界突然缤纷绚彩,她如何不高兴?!
  “我来教你正确的笔顺。”免得她老是当画画一样写字,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还未正式入籍,杜蜜儿?紫竹就上了此生第一堂课,教书先生是自己的继父。
  
  楚国公反了!
  这个消息有如在一个小小池塘里投入一块巨石,鱼虾草木皆震动不已。朝中留守的官员们乍闻之下、面面相觑,连惊呼都无法发出声。
  先是官兵大败、死伤无数,然后又是名门之后的猛将楚国公兵变。而中原又贼盗四起,民贫国弱……
  崔礼不过是鸿胪寺的一名散大夫,每天朝服工整,却没啥事可做。他一非军员大将,二非三公重臣,不过因为出身和通晓几种番邦语言而入仕,少有发挥长才的机会。
  东边连番打仗,西边蠢蠢欲动,西南虎狼环伺。而皇上带了近一半的宫廷,像出巡一般御驾亲征,惹得重臣都反了。
  这场镇压反叛之战事,理应不会输,因天时地利都站在官兵这边。
  但他还记得初见时楚国公,被对方的骁勇和统兵才干所折服……只是,又是尸横遍野的惨状。
  枯坐于书房里,手边的南方名茶早没了热气。崔礼本不信神佛,可在这一无奈的时候,只有为阵亡的将士祷告一途了!
  
  紫竹捧着一管竹笛,已经立候很久。父亲没有注意到她,因为他在为着很严重的事情难过着,虎口抵着额头,露出的大半面容凄楚悲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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