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刀奏鸣(变奏第二部)-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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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现在是他遭报应的时候了吧?
望著树下交谈的两人,陶宇桓再一次感到无比的挫败。他很想走过去,但又害怕看到狄健人冷淡嫌恶的眼神。脚像粘在地上似的,一步也迈不出去。
该死!他干嘛一时心软把那些破烂巧克力全吃了?
狄健人摸著腮帮,仍能感觉到牙齿在隐隐作痛。
他一回来就刷了三次牙,还是没能赶在糖分侵蚀他的牙齿前将之去除。自作孽啊!都怪他心太软!现在不但腻得晚饭都吃不下,连牙齿也在不停发痛。
所谓人生有三痛,经痛、头痛、牙痛,而在他看来,牙痛是最痛苦的,而很不幸的,他现在就在承受这三痛之一。
但愿牙不要全蛀了才好,至少给他留几颗日後吃饭要用。今天没有吃饭,敬辉还为此担心难过了好一阵子,以为是他身体不舒服。
“阿健,你还很难受吗?”
敬辉看见他一直在捂著腮帮,不由关切地问道。
还敢问!不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狄健人给他一个白眼,连回答都懒。
牙痛!
他本来就不喜欢吃甜的东西,天知道那些巧克力费了他多大的心理压力才全吞下去!
敬辉那小子究竟放了多少糖在里面?还说什麽不会吃坏肚子。
肚子是没怎麽样,可牙却先遭殃了。
狄健人一边犯嘀咕,一边替敬辉整理新学期刚发下来的课本,并在扉页上一一写上名字和电话号码,因为敬辉是个大迷糊,常常在一个地方上了自习後就把书落在那里忘记带走,到头来又找不到。
晚上约八点半的时候,阳台那边传来一阵喧哗。
“发生什麽事了吗?”
严敬辉刚走到阳台,就看到隔壁寝室有人探出头来叫:
“敬辉!快叫狄健人出来看楼下!”
“那小子好有福气呀!”
“不知道哪个女生这麽大胆,真浪漫!”
男生公寓里的单身汉们又羡又妒地说著。
狄健人走出来。
“是在叫我吗?”
“不知道发生什麽事,说是看楼下,楼下有什麽吗?”
敬辉说著也往楼下看去。
5…6
这栋双人间男生公寓一共有十二层,五楼连有一座长梯。而他们住的是第8楼。
“狄健人!快看看楼下!”
其他寝室的男生一看到狄健人出来就喊道。
叫得那麽兴奋,楼下有黄金吗?
狄健人纳闷地往下一看,差点没吐血。
这……这搞的什麽东东!
只见一楼前的空地上插满了一支支点燃著的蜡烛,密密麻麻地排成几个中英混合的大字,在夜色下格外明显,尤其从高空望去,闪耀雀跃的簇簇火焰壮观得犹如一副巨画。
──DEAR 狄健人 I LOVE YOU
周围还有一个大大的心型图案,然後右下角有一个略小一些的单字“W”。
……犯人是谁?
这不明摆著吗?!
今天很难得的一天都没有见到维拉,正暗自庆幸间,想不到还留了这一手下来。
该说浪漫呢,还是孩子气?
好在大家都以为是哪个女生在向他告白。
狄健人正头痛时,电话响了。
“哈罗!亲爱的阿健! It’s me!”
维拉轻快活泼的声音传出来。
“维拉,你……”
狄健人对他的举动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维拉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在无意间让你发现他早早布好的局,比如说刚发下来的书,一翻开,第一页不知何时已被他写上了什麽“LOVE YOU FOR EVER,MY SWEETHEART”;一掏口袋,摸出张什麽时候放进去都不晓得的爱心小纸条,写满了各式各样肉麻得叫人直掉鸡皮的句子,有中文的,也有英文的;就连注册的时候,拿出学生证,上面居然画了一个大大的红桃心,中间附上“新学期要加油哦!DEAR 健,I LOVE YOU
”,气得他只差没当场晕过去,而周围所有的老师和学生们都有志一同地看向他,有几个多嘴的家夥还在一旁笑道:
“是女朋友吧?真热情!”
女朋友个头!他尴尬死了!
连学生证都逃不过,哪天是不是连他的底裤都要被动上手脚?
就是搞不懂维拉什麽时候干的这种事,所以才觉得可怕。
“一天都没有见到你,我好想你哦!都怪艾里老是缠著我不放!阿健,你看到我的爱心蜡烛没有?”
维拉娇憨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没有经过变声的小男孩似的,令人无法联想到他骨子里其实是个最难缠的小恶魔。
多亏艾里缠住你,我才可以稍微轻松一点!
狄健人心下说著,对维拉的疯狂和热情著实有些招架不住。
维拉的双胞胎哥哥艾里原先很感激他救了他弟弟,一开始还挺和善的,一听说维拉要追求他後,立刻就翻了脸,变脸的速度令人不禁怀疑他是否有学习川剧的天分,前一秒锺还当他是英雄,後一秒中则当他是害虫,要把他从维拉身边扫干除尽。
维拉已经够难缠了,谁知艾里却更胜一筹,只能说双胞胎DNA基本一致,一个顽劣,另一个更顽劣,有维拉在的地方,就一定也会有艾里的出现,所以他等於是一对二,既要应付维拉,又要承受来自艾里滔天的醋意和刁难。
他都快要疯了!
该死!他究竟是招谁惹谁了?顺手救个人也可以救出一大堆麻烦。
维拉才说了几句,那边果然就传来艾里的怒叫。
“狄健人!不准你诱拐我弟弟!”
“艾里!你干嘛!居然偷听我电话,好过分!”
“Hang up!”
“No! I want to speak to Ken!Get out!”
“Why do you……”
“It has nothing to do with you!Get out! Get out!”
接下来一阵叽里呱啦的就不在狄健人的理解范围内了,他的英语听力是D级中的D级。
耸耸肩,他干脆把电话一挂。
兄弟吵架,不干他事!
他也没那兴趣当听众。
一转身,却看到敬辉一脸哀怨地站在他背後。
“干嘛?”
他那是什麽脸?下午吃了什麽不该吃的东西吗?
敬辉不说话,径自走到洗手台边取出一个脸盆注满水,在狄健人还没明白他要干什麽时,他竟将整盆水哗啦一下往楼下泼去。
“哇!”
连锁反应地,引来整栋楼看热闹的人一阵惊叫。
狄健人愣了足足十秒锺才回过神,赶忙把敬辉拉回来,劈头就骂:
“你发什麽神经?怎麽可以随便往楼下泼水?要是有人从下面走过怎麽办?”
这小子什麽时候学得那麽恶劣?是他的教育出了纰漏吗?
“我讨厌那些蜡烛!”
敬辉赌气地说著,夹杂著满满的醋意。
“我的巧克力比那些破蜡烛要好多了,对不对?阿健?”
看著敬辉异常认真的眼神,狄健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报以苦笑。
每次都这样!不管维拉对他做了什麽,敬辉马上就会闹起别扭来,随後求证似的缠著他问个不停,十足十像个争宠的小孩。
想起来这两个人还真有些像呢,只不过敬辉更单纯一些(其实也不一定),更叫人不放心一些,而维拉相对来说还有精明的一面。
算了!当作没看到。
明天开始是新学期第一天上课,他上学期挂了三门红灯,老师们看在他抱病考试的份上才没有要求他重修,这学期得补回来,他还不想在拿到毕业证之前就被学校给踢出去。
照理说,新学期,新挑战,应该是非常令人期待的。可在看到解剖课的新任教师後,整个世界在狄健人眼里顿化做一片黑暗。
“我姓陶,是你们这一学期解剖课的老师,本来我是不教本科生的,不过这次例外。我的要求比较严格,所以请各位不要抱著侥幸的心理来上我的课。”
陶宇桓站在讲台上带著他一贯冰冷且没有丝毫起伏的口吻说著,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心却难以自禁地泛著涟漪。
他看到他了!
那只躲他比什麽都快的小虎皮猫,现在正鸵鸟心态地埋在课本底下。他以为他看不到他吗?他就是为了他才来申请教本科生的呢。
就算是厌恶也好,鄙视也好,什麽都罢,他好不容易才对一个人动了心,说什麽也不能轻易放弃。他已经做好了挨瞪挨骂甚至挨揍的准备,不把那只脾气暴躁的小虎皮猫纳入怀中,他绝不善罢甘休!
因此,亲爱的狄健人,接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