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情丝岁岁守 作者:伤逝之城(魔铁12.02.03vip完结)-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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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她强烈地思念着自己的家人,她多么希望自己能依偎在妈妈的怀里,只有妈妈的怀抱才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天,漆黑;夜,冰冷;人,何处是归程?
☆、第六十九章 妃计。王昭容大权旁落
由于次日明成祖要在奉天殿升殿,凤歌便早早入睡,而吕采女那生涩的笛音仍旧飘荡在整座西宫上空。
恍惚之中,她仿佛回到了上海,回到了成都的家中,也看见了慈祥的双亲,她伸出双手正要去拥抱他们,但是天却忽地暗下来,她的父母便被那黑暗掩盖得不知所踪,而她竟然重新回到山西那个小站台里的小树林里,她不住地奔跑,却跑不出那茂密枝叶汇集成的一片阴翳,一股巨大的恐慌生生注入她的身体,她的脖子如同被人掐住一般,她猛地醒来,从床上坐起,用力喘了一口气,一股细细的夜风从窗棂的缝隙处吹进来,她感觉额头凉凉的,她伸出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已经大汗淋漓。她忽然想起了在靖南侯府有一晚,马思敏把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慰她,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她睁大眼睛急急地向门口张望,却听见来宝的声音:“姐姐,可醒了么?”
她蓦地清醒过来,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替她赶走梦魇,从今往后,她在这宫里无依无靠。
强忍住内心的酸涩,凤歌向着门口,说道:“来宝,有什么事么?”
“姐姐,快四更了。”
凤歌便收拾心绪,立即穿衣下床,匆匆梳洗罢,便跟着来宝向隆福宫跑去。
凤歌和来宝赶到隆福宫时,明成祖已经起床,伸展着双臂由王安替他穿上新做的龙袍,经过一夜的休息,明成祖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峻和不苟言笑。似乎昨夜的悲伤只不过是他脸上跌落的一丝微尘。
奉天殿里,大臣们恭恭敬敬地三呼万岁,而明成祖也乐呵呵地接受百官的朝贺。
后宫的争斗在妃嫔们住进西宫各宫院之后的次日便不可避免地拉开了序幕。
第三晚,当吕采女吟唱朝鲜小调的歌声划破长夜传向四方,也传到了王昭容住的长春宫里。
凤歌带着两名宫女巡夜路过长春宫,却听见从里面传出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凤歌提着纱灯上前叩响了那紧闭的门扉,接着烟翠来开了门,烟翠一脸惊惧,见了凤歌,急急地说道:“姐姐,你快进来瞧瞧吧,我家娘娘像是中邪了。”
凤歌听说,便赶紧往王昭容的屋子里跑,挑开帘子,便见王昭容披头散发,双眼发直,神情慌乱,赤着脚站在屋子中央,一把断成两截的玉梳躺在地上,玉茗抱着王昭容,连连喊道:“娘娘,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奴婢。”
王昭容指着门口,呵呵作声:“有人要害我,来人,快,快给我把门窗都关严实,我不想听见这种声儿。”
从烟翠的细述中,凤歌才知晓王昭容发疯的始末,原来入夜时分,王昭容对着镜子由玉茗替她卸妆,闻听到吕采女的歌声后,她愤然从玉茗手中夺过玉梳用力扔在地上。
玉茗倏地明白过来,她立即起身召来烟翠等人关上门窗,才杜绝了那歌声。可是王昭容仍旧喊着有人要害她。
“你们快扶娘娘去床上躺下,我这就去请太医过来替娘娘好生瞧瞧。”凤歌说道。
玉茗答道:“姐姐不要走,我已经着人去请李太医了。”
接着玉茗替王昭容抚着胸替其顺气,一边劝慰道:“娘娘,这声儿都没了,也没人敢来害你了。”
王昭容指着窗子,嚯嚯地说:“你瞧,她就在那里呢,快,快给我打走。”
很明显,王昭容出现了幻视,精神出了问题。凤歌心想。
王昭容突然看着凤歌,拉着她的手,哭起来,说道:“凤丫头,你千万别走,这里有人要害我,你可要替我盯着她。”
凤歌便柔声说道:“好,我不走,我在这里陪着你。”
说着,她使了个眼色,便和玉茗一道把王昭容扶到床上躺下。
宫里的李太医过来诊断后,开了一剂安神的方子,明成祖也惊动了,他看着痴呆的王昭容,拍着她的手,轻轻叹息。
知道皇帝和昭容有体己话要说,宫人们都陆续散去。
连续几日,明成祖都滞留在长春宫,再也不去仁和宫吕采女那里走动。无疑这一战,王昭容已赢了吕采女和鱼佳音,小桃过来向凤歌探听王昭容的消息,凤歌见她怯怯的样子,便轻声斥道:“小蹄子,你直管侍候好你家娘娘,别去打听主子们的事。”
可是王昭容的事还是私底下透露了出去。鱼佳音借着替明成祖通报王昭容的病情之机常出入隆福宫。
鱼佳音有一种特别的才艺,无论看见什么事物,她都能随口编成小曲用吴侬软语唱出来,那软软糯糯的腔调使劳累了一天的明成祖能得到身心放松,她捶背捏腿的力道恰到好处,也使明成祖离不开她。
鱼佳音一来,凤歌便识趣地退到宫门外。
西宫里多种植牡丹,有一晚,鱼佳音戴了一朵牡丹花到隆福宫,牡丹的妖娆与她的俏丽相得益彰,在烛光下她更显得楚楚动人。
那一晚,鱼佳音把王昭容的病情说得很严重,明成祖听罢,面色肃然。
“太医们说过,昭容娘娘得了这病,怕是不中用了,这后宫里的事繁杂,半刻都离不得人,总需要个主事的才行。”
明成祖的眸中闪烁着忧愁,他的嘴角下搭,缓缓地说:“这后宫里的妃嫔里就王昭容处事最得朕心,朕整日只处理朝事,对后宫里的娘娘们倒不大了解,佳音,你常在后宫走动,依你看,这后宫里,除了王昭容,还有哪位娘娘可掌管后宫?”
凤歌已经走到门口,听见那些话,她停了下来。随明成祖北上北京的汉人妃嫔绝大多数都是才十多岁的年纪,唯有王昭容老成些,吕采女虽然年纪大,但她是朝鲜人,若她掌管后宫,汉人妃嫔们一定会不甘心。
鱼佳音恭恭敬敬地说:“奴婢在宫里观察多时,在众位娘娘里,只有吕采女办事大体,娘娘们也服她。”
凤歌暗暗摇头,从鱼佳音的话里,她已明白鱼佳音是准备和吕采女联手夺去后宫的主事权。
她推开门,抬腿走出门槛,果然听见明成祖随后说道:“佳音,从今儿起,你协助吕采女代掌后宫。凤歌。”
凤歌回转身,垂下头,应了一声。
“你去长春宫走一趟,传朕口谕,让王昭容安心养病,这后宫之事,她不必记挂在心上。”
凤歌又应了一声,出了门便赶往长春宫。
王昭容的神智已恢复正常,只是脸色苍白,她手里捧着一碗莲子羹慢慢吃着,见了凤歌,她浅笑道:“凤丫头,这么晚过来,可是知道我这里有好茶?”
凤歌笑了一声,说:“奴婢是来传皇上的口谕。”
当凤歌把明成祖的意思一说,王昭容杏眼圆睁,她用力把碗往地上一掷,气咻咻地骂道:“我还没死,那小蹄子就敢咒我?”接着她冷笑连连,说,“玉茗,佳音那小蹄子,以为掌管后宫就是拾了一个香饽饽,这后面可有好戏瞧了。”
☆、第七十章 相顾无言
凤歌笑道:“娘娘何必为这事呕气,宫里人都知道娘娘的贤能无人可比,等你将息些日子,身子好些了,这宫里的事还不得你操心?”
玉茗和烟翠同声附和。
王昭容捋了一下头丝,握住凤歌的手,诚恳地说:“凤丫头,我就先将息几日,这些日子你可替我把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盯紧了。”
凤歌心知王昭容放权是心不甘情不愿,也许是久居后宫之故,所有人都明白,那掌管之权一旦交出,就意味着那人失宠,她当然要不顾性命抓住不放。
凤歌点头。
“你前些日子托付给我的事,我不会忘了,你让晋王写一封信来,我再想法去皇上面前替你说说。”
王昭容金口终于开了。
凤歌心中暗喜,垂头说:“奴婢就先替家兄谢过娘娘。”
回到住处,凤歌迫不及待地给朱济熿写了一封信去,想着不久就会再见三哥,凤歌心中又是一阵欢喜。
次日,王昭容把后宫的一干妃嫔召集在一起,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后宫的相关事宜交付给吕采女,末了高声说道:“从今往后,各位妹妹们都要听从吕采女的号令。后宫里的事事都要向采女娘娘请示,若有人敢不服从,招惹娘娘生气,我知晓后,定不饶她。”
凤歌暗道,王昭容当真不简单,明是让所有人支持吕采女,暗则向所有妃嫔们宣布,她才是这后宫真正的主宰。她不由暗自佩服王昭容这一招以退为进的手段,在明成祖所有女人当中,只有两位最聪明,死了的徐皇后自不必说,另一位就是眼前这位王昭容。
没过几天,宫里的一干妃嫔跑到明成祖面前哭诉吕采女和鱼佳音处事欠公允,凤歌看见跪在地上那一个个哭得如梨花带雨的妃嫔,思忖着那一定又是王昭容授意所为,那些年青的妃子本就对吕采女和鱼佳音得宠看不顺眼,只要王昭容稍稍用言语挑唆,那些妃子们就会忌恨大发,联合起来把吕采女和鱼佳音轰下台。
打发走那些妃嫔,明成祖皱了皱眉,看着凤歌,问道:“王昭容的身子如何?”
凤歌垂头回道:“回皇上,奴婢昨儿去瞧过,昭容娘娘的身子已无大碍了。”
“看来这后宫里还真离不开昭容。你传朕的话,让王昭容还掌管后宫。”
王昭容春风得意,鱼佳音跳着把那些妃嫔大骂一通。吕采女终于哭了起来。
六月底,三哥回信了,他在信上说,他要为父亲守陵以尽为人子之的孝道。
凤歌放下信,心头涌起一丝淡淡的惆怅。
她的一只手轻轻地摩着胭脂玉锁上的那十六个字,心中是满满的忧愁。摊开纸来写字,仍旧是马思敏那些诗词,不知不觉她的字竟学得有几分像他的字体了。
七月,明成祖收到来自金陵的快报,得知朱瞻基即将为人父,他心中欢喜,便下旨册封胡善祥为皇太孙妃,孙姑娘封为嫔。凤歌却暗自喟叹,胡善祥诞下她和朱瞻基唯一的女儿顺德公主后,就为她日后被废落了口实。
十二月底,寒冬。
北京城连续下着雪,凤歌穿着大氅,捧着一只暖手炉沿着宫墙慢慢走着,雪地上留下一串孤单的脚印。
太子朱高炽及皇太孙朱瞻基来到了北京。
那日朱瞻基和朱高炽到明成祖的屋子里汇报请示,凤歌到侧厅去沏了茶,然后让另一名宫女端出去,她则站在外间候着。
议完事,朱瞻基率先从屋子里出来,他走到凤歌身边,站定,惆怅地说:“姑姑,为什么连一盅茶也不肯为我端?瞻基在姑姑眼中就形同妖魔鬼怪般可怕么?”
凤歌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一缕微笑,说道:“瞻基不可怕,在奴婢心里,瞻基仍旧是和善的少年郎。”
朱瞻基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期待,停了停,又说:“那姑姑在分开这半年里,可曾想起过瞻基?”
凤歌沉默。
“姑姑心里只有思敏叔叔一人么?就算他另娶他人你也不肯忘记么?”
骤然听到马思敏另娶的消息,凤歌的身子用力一颤,她怔怔地看着朱瞻基,暗暗说真的就此放开她了,自己的相思到头来都成了空。可她不敢相信,总希望听见他亲口所说才肯死心,可是心却无端地疼痛起来。
凤歌害怕被朱瞻基看出心中所思,便强做镇静地说:“思敏是当朝首辅,仰慕他的人多了去了。”
朱瞻基连连叹息。
一年在相思中熬过去了,二月春风刚至,北京城里的柳树开花,柳絮四处飘散,河里,屋顶,空中,无一不是那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