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妻主-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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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本就说好今儿不醉不归,尽管放开喝便是,醉了就宿在这里,诺大千月阁岂能没你安睡的地方?”
若不是了解谢芳尘洒脱不羁的性格,她真要怀疑这人是存着心思想要害死自己……边上千月只是用那勾魂摄魄的丹凤眼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柳瑛总算切实体会了“美人在侧,盛情难却”的真正涵义,于是端起酒杯冲谢芳尘那边晃了晃,又转头看着千月,苦笑道:“今日便是舍命陪君子了……这杯酒我敬你们,先干为敬!”
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倒竖酒杯,谢芳尘咂嘴,送到嘴边的酒杯又收了回来,眼中狡黠的光芒闪烁,板起脸来,严肃道:“一点诚意都没,这杯酒我不喝。”千月也在一边帮腔道:“两位小姐乃金兰之交,千月不过是青楼楚馆的怜人,这杯酒确不该喝,亦不敢喝。”
“这……”柳瑛叹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总算理解以前老爸夜夜笙歌满身酒气的无奈,而她心脏病加重前做的是国际贸易工作,平素以电话传真电子邮件联络,国外客户甚少到国内来,所以酒场的种种规则她全然不懂,也不知如何圆滑婉转,况且面前这几人皆是精于此道,即便周旋亦无用处,只得认命的每个人单独敬了一杯。本身这个身体酒量就奇差无比,三杯三来,头已是晕乎起来。
有酒无乐自然不欢,千月招了舞怜来助兴,六个年轻男子,身穿大红纱手持翠折扇,随着音曲翩翩起舞,转身抬腿下腰扭臀,动作整齐配合默契,肢体柔软的堪比体操运动员,倘若忽视那张脸的话倒也赏心悦目。
柳瑛眼神飘忽,生怕一不小心将目光定格别个脸上而浪费了这上好的酒菜,便转头同千月闲谈,千月见她对歌舞似是不喜,不禁皱了皱眉头,千月阁的怜人班自然是京城最好的,连乐曲造诣极高的太皇夫都挑不出毛病,却让她避犹不及,不禁定定的看了她一会,轻笑道:“既然这歌舞入不了柳小姐的眼,莲月,你来抚琴一曲吧……免得回头三小姐怪我招待不周怠慢了她的贵客。”
“是。”莲月起身,接过秋霜递来的古琴,在边上水盆里净了手,又燃上一支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柳瑛:“不知柳小姐可有钟意的曲子?”柳瑛忙回答:“柳瑛乃粗人,哪里晓得有什么曲子,能听得莲月抚琴已是欣慰,公子尽管随意。”
她又转向身侧的千月,低头轻声道:“其实,舞跳的很好,只是觉得那几位公子衣着过于暴露,柳瑛虽是粗人,但自幼家母管教甚严,非礼勿视的道理总还懂些。且,他们妆容委实有些骇人……”
“柳小姐说笑了,我千月阁乃青楼之地,倘若众多公子作闺阁男儿打扮,怕是要沦落到沿街乞讨的境地。”千月半是嘲弄的一笑,瞥了她一眼,心思一转,又道:“听闻苏家公子自幼行事酷似女子,想必是不爱涂脂抹粉的,柳小姐与他新婚燕尔,诸如百般看在眼里皆是欢喜,其他的自然再也无法看顺眼。”
“大抵是如此吧。”柳瑛点头赞同,不愿深入纠葛这个问题,毕竟自己来自未来,这种类型的男子大概只有同性恋的人才会欣赏。
莲月已经开始抚弄琴弦,琴声时而如空谷黄莺般婉转,时而如水落寒潭般清脆,听来颇为悦耳,柳瑛边听边端着酒杯,听到入迷处不知不觉中几杯酒又下到肚子里,一曲结束,莲月站起身扯着裙子行了个礼,她连忙拍手赞叹:“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呀,莲月公子果然不负盛名。”
莲月矜持一笑,抬眼看向千月,恭敬道:“柳小姐缪赞了,比起莲月的老师,莲月自愧不如。”
或许因为年纪阅历关系,莲月的琴声欢快悠扬,却少了很多韵味,如果换作是千月,经年沉淀下来的种种,弹出的琴声会更让人沉醉,柳瑛有些期待的看向他,千月脸上涌出一抹哀伤,却又很快消失不见,低垂了眼,笑道:“前几年不甚伤了手腕,如今再也抚不得琴,莲月也不必过谦,如今你的琴艺已是举世无双。”
“真是可惜……”柳瑛惋惜的咂咂嘴,千月轻笑不语,一仰头干掉了杯里的酒。
“就是。”谢芳尘把莲月搂到怀里,抿了口酒渡给他,暧昧道:“我可舍不得让你抚琴给别人听,以后谁让你抚琴都不要理。”莲月羞红了脸,在她怀里左挣又扎,她手上一用力,便将他抱到了腿上,一只手扣住他后脑勺掠夺着鲜嫩的唇,一手从他肩头滑到背上轻轻抚摸,莲月一会便被吻的气喘吁吁浑身瘫软。
柳瑛别开目光,用力咳嗽一声表示不满,谢芳尘抬起头,一双写满眸子里欲望之色,朝她眨眨眼,笑道:“小瑛瑛,春宵苦短,小妹先行一步了。”将莲月打横一抱,拐进了内室,接着传来清脆的帷幔拉扯声。
这个谢芳尘还真是放的开……屋里只剩柳瑛跟千月两人,她顿觉有些尴尬,连忙站起身准备告辞,结果一阵眩晕传来她站立不稳倒在地毯上,胃里汹涌澎湃的厉害,千月忙起身将她扶回座位上,好笑道:“当真是醉了?”
柳瑛手捂额头,只觉昏沉的厉害,抬眼朝千月看去,感觉三个白色身影在脸前晃,浑身热意上涌,言语也不利索起来:“让,让阁主见笑了……”
“呵呵。”千月轻笑,在青楼待了这么些年,酒鬼见的不少,如她这般安静的也算难得,于是出门叫人倒了杯浓茶来,塞到她手里,安慰道:“喝杯茶醒醒酒再走不迟,也怪千月不好……实是没想到小姐酒量如此不顶事。”
一大杯茶灌下去丝毫未见效果,眼前金星乱冒四肢也不听使唤,支着的胳膊再也撑不住头,一下趴到桌上,任凭千月怎么唤都不应声,恰好这时秋霜敲门进来,凑到他耳边叽咕了一番,千月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吩咐道:“陆三娘的关门弟子,哪里有人拦的住?让她们都撤了吧,放人进来。”
第7章
因千月阁不招待男客,苏昕络带着青竹蓝烟到的时候自然被守门的护院拦住,他满脸怒气眼神冰冷彻骨,手里宝剑在灯笼的照射下幽幽发着寒光,几个高大粗壮的女子愣是被骇的倒退几步,所幸在惨案发生之前秋霜就带着阁主的命令赶了过来。
阻碍撤离,苏昕络收剑入鞘,抬脚迈入大厅。夜虽已深,千月阁却正值最热闹的时候,打情骂俏搂搂抱抱的男女比比皆是,一行三人甫一进门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苏昕络紫衣白狐裘,又兼身材高大,已有相熟商贾认出其身份,忙不迭的上来打招呼,他眼中恼意愈浓,脸上却已堆起笑:“各位新年大吉大利了!妻主在此醉酒,天寒地冻的,昕络不放心,特来接她回家,咱们改日再叙。”
众人忙点头称是,苏昕络瞪了秋霜一眼,秋霜吓的身子颤了颤,连忙转头将他们朝楼上引去,刚转过楼梯口,便闻得身后众人轰然大笑,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显然是嘲笑今日他这番悍夫作为,胸中怒意更盛,伸手狠狠推了秋霜一把,不屑道:“伤风败俗……”
秋霜给推了个趔趄,差点摔到地上,他稳住身子整了整衣服,讪笑道:“千月阁本就是卖笑的地儿……来这的姑娘小姐的,无非是看上咱这的哥儿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这话实是有些讽刺到苏昕络了,青竹在边上听的气愤,闪身上去就是一个耳光,咒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跟我家公子说话,今儿就是打死了你,也不过是草席一裹丢到后山里喂狗罢了!”
秋霜半张脸立时肿了起来,泪花在眼睛里打转,咬着红唇不吭声,青竹见他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气也消了大半,哼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活该!”蓝烟实在看不下去,从袖子里掏出张银票,塞到秋霜手里,轻声道:“今儿府里琐事多,难免让人心情烦躁,这大过年的都不容易,银票你拿着,治治脸上的伤,再采办些胭脂水粉的,算是小给公子赔不是了。”
“蓝烟,干吗给他银票?”青竹跺脚,伸手就要去抢,秋霜连忙塞到袖子里,两手环胸抱的紧紧的,苏昕络哭笑不得,没好气的催促道:“还不快带路?”
秋霜将人带到莲月门口,连忙迈着小脚一溜烟的闪了,苏昕络静静的站在房门口,脸上阴晴难辨,青竹是个急性子,一脚将门踹开,千月抬眼看了下,又兀自转过头去,手里拿着块浸了温水的手帕,一下下擦拭着柳瑛的脸,表情温柔飨足。
苏昕络搭在剑柄上的手紧了紧,看向千月,冷声道:“你是何人?”
千月又温柔的在柳瑛脸上擦了几下,这才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斜眼瞧着门口,笑眯眯道:“在下千月,是这千月阁的老板。这位想必就是苏家公子吧?果然如传言中那般……”
苏昕络打断他,哼了声:“堂堂千月阁的阁主竟还要亲自接客,这未免也太辛苦了些。”
“苏公子过滤了,本阁主五年前便已从良。”千月垂眼笑了笑,眼神挪到柳瑛身上,又道:“不过,人生苦短难免有时寂寞,遇到合意的客人,千月亦是乐意相陪。”
苏昕络被千月的眼神刺激的怒火上涌,他左右使了个眼色,青竹蓝烟便连忙过去将柳瑛架起来向外拖去,醉酒的人浑身瘫软,两人用了八九分力气方能拖动,出门拐弯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将她的膝盖撞到门板上,响声惊的千月眼神一跳,他眯了眯眼,在身后大声道:“柳小姐好走呀,欢迎下次再来,千月必定扫榻相迎。”
苏昕络气的额上青筋直跳,定住脚步,转过身,冷笑的看着千月,鄙夷道:“柳瑛不过是个奴仆之女,即便入赘苏家,当家的依然是我苏昕络,她可是手上一文钱都拿不出。阁主年老色衰想要寻觅良人在下可以理解,但在下在此奉劝一句,千万不要搞错目标,否则后悔晚矣。”
“苏公子句句忠言,千月铭记在心。”千月拱了拱手,收起脸上的笑容,认真道:“千月虽不才,千月阁好歹是京城第一青楼,这些年钻营下来亦有不少积蓄,倘若得遇良人,倒贴又有何妨?”
“你……无耻!”苏昕络气结,手握成拳,然后又松开,终是平复下去心里汹涌的波涛,仰头冷笑数声,对两个小侍吩咐道:“走,把这淫 妇带到我房里!”
说罢,挥袖而去,千月脸上浮起一抹轻笑,抬手在半空划圈做了个祈福的手势。
柳瑛是给冷水泼醒的,衣衫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头发上成串的水珠往下滴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青竹横眉倒竖的站在自己面前,手里端着个铜盆,又四下打量了下,发现现下所在已经不是千月阁的雅间,倒像是苏昕络的卧房,眼睛扫向软塌,果然他斜斜的歪在那里,只是脸色十分不好看。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酒意顿时消失大半,还在斟酌用词的时候,苏昕络已经起身走到她面前,手里操着条细长的皮鞭,鞭柄处翡翠玉石几近晃花人的眼,她再也淡定不起来,连忙挣扎着欲爬起身,他抬脚轻轻一踹,柳瑛便又跌回地上,手中鞭子高高扬起,吓的她连忙扑过去抱住他的腿,高呼:“公子息怒呀……”
结果自然再次给踢飞,身子撞上对面的壁柜,古董花瓶稀里哗啦的掉下来,跌到地上碎成片,苏昕络一步步向她走过来,绣花鞋踩在尖锐的瓦片上,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仅着白色中衣服的他惬意的仿佛踏在最柔软的雪上,她捂着受伤的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