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暖生烟_派派小说-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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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众人依次落座,待到差不多了,梁公公捧着往前一步:“新科三甲上前听旨。”三甲出列跪好,梁公公便开始照本宣科:“……今循旧例,授状元玉暖翰林院修撰,授榜眼江立琮、探花同于楼儒林院编修,钦此。”
“谢陛下。”江立琮、同于楼皆是叩谢皇恩,只四少上身直直地竖着,纹丝不动。齐凤臾见他如此也不知是何缘故,看向四少,问道:“状元郎有何异议?不妨站起身来,说与朕听听。”他今日是真的心情不错,三甲都是自己人,很好!当然,也有几分为四少高兴的意思,问起话来也就格外的和颜悦色。
“谢陛下。”四少站起身来,他此刻着一身大红长袍,立在正中很是显眼,众人皆是紧盯着他看,四少丝毫不以为意,躬身禀奏道:“微臣不擅修撰,生性顽劣,如入翰林必有负陛下圣恩,如此,微臣大胆请旨,望陛下恩准。”
“说。”一个字,干净利落。
“微臣愿入工部军器局担任大使一职。”此语一出,众人皆是哗然。
翰林院修撰乃是从六品,而工部军器局大使不过正九品,此间差的可不只是五个等。举凡翰林院人士升迁都要比别处快上一些,而工部各局分工明确,除非有靠山提携,不然,想要升迁实在是万分困难。
众人此刻皆是在想:“莫不是这玉家四少欢喜过了头?”而上座齐凤臾看着那中央站着的人,红袍加身,艳丽得如同一簇燃得正盛的火苗,良久,道:“状元郎才高八斗,又向来受太后荣宠,不宜居工部军器局大使之位。”
又是一阵沉吟,齐凤臾再次开口,说的却是:“不如任兵部武库清吏司郎中。”
四少原先还打算据理力争一番,正斟酌着措辞,不想齐凤臾竟做出此等决策来,慌忙跪下,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微臣不才,实难当此重任。何况新科状元首任便是正五品,于理不合,望陛下收回成命。”他这般说着,其他士子也皆在窃窃私语。
齐凤臾黑眸一扫,座下立刻寂静无声,“朕意已决,玉郎中明日即可去兵部上任了。”他如此说话,四少自是无法反驳,只得遵旨。
而其后睿帝一声令下,宴席开始,自此便是歌舞礼乐不断,好不热闹,重新看向这满园的热闹景致,四少越发的心神不宁了,刺客……何时动手?
第四十六章 琼林宴
各人该说话的说话,该饮酒的饮酒,无一不是正在做着再合适不过的事,不时亦有人前来与四少说话,无非寒暄客套,他应付了一阵子也就不再如开始那般耐心了,细长的蛾眉微微蹙起,显得有些兴致缺缺的样子,正是意兴阑珊。
琼林苑是什么地方?四少平日里可玩闹,私下里可放肆,而在此处却是万万不行的。众朝臣、名士齐聚一堂,他自然不会那么不知轻重地大肆呼朋引伴,更何况,在这里,有几人是朋,有几人是伴?
新科状元风头正劲,他若是依旧不知死活地继续结交士子,就算上面那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御史台的人也不会放过他,若是此刻再出个什么纰漏,将那些个子虚乌有的把柄落在有心人手里,怎么着也得被扣上个结党营私、图谋不轨的罪名。
众人见他那般倦怠的模样也不会自讨没趣,纷纷离得有些远,思量着日后如何讨好这位颇受帝宠的新科状元。他们既然如此有眼色,四少也不会拒绝,一个人坐在席上,静静地张望着。
齐凤臾坐在最上面,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四少,恍惚间他油然而生出一种感觉:那个人很是适合朱红色,不,应该是朱红色极是适合那人。从前他以为那人着紫衣不好,后来细细想来,也只有那人身上的那份逼人的从容与贵气才能压得住墨紫的浓重。
再后来他又常常见到那人一袭白色长衫的样子,又觉得那人极是适合白衣,才子着白衣多半风流倜傥、清雅非常,然,在那人身上却不是这样。灿灿然恍若白雪一般的肤色,灵动非凡的双眸,还有那可人亲近的笑意,教人直直地想起一个词:如珠如玉。
今日,那人第一次着红衣出现在这琼林苑,明艳艳如火一般,却不是丽色夺人,只因为那人瘦了许多,只那般清冷地坐在人群里,不再似往日那般巧笑嫣然,没有那全全不正经的嬉笑怒骂,只教人看在眼里觉得有些哀艳。
从未有人可将那朱红穿出那般凄凄切切的感受,一面是灼人双目的红,一面又是寒彻心扉的冷。那人此刻就独坐在下面,手中握着一只白玉杯,细细浅酌,斯文有礼,却有着说不出的寂寥。
齐凤臾就这么看着他,心头那丝不忍又莫名地重了几分。他隐约知道那人为何要讨那正九品工部大使的位子,军器局,难道……他已经猜到了弓弩图的事?如此就更不能教他去冒险了,若是能将他挡在这事情之外,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如若不然……那就难办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错了,他原先是没有什么非与那人做买卖的必要:那时只是图个省事儿,借刀杀人,自己也不必费力,何乐而不为?然,此刻……但愿将他安排到兵部可以隔开这纷扰是非,哪怕是自此教那人“子承父业”也不错,省的玉家老爷子再费心。
兵部武库清吏司,兵部唯一一个有合适空缺位置的司,齐凤臾脑海中盘旋着兵部的各个司,心下突然“咯噔”一跳:不好!武库清吏司与军器局时常往来,他怎的将这事给忘记了!他转念想了片刻,竟莫名地笑了起来,暗自道:“齐凤臾啊齐凤臾,你坐这皇位是坐久了,什么事想来也都成了习惯不成?”
而四少独自小酌,心里一边担忧着刺客的事,一边也在想着兵部武库清吏司郎中的职责,手里的白玉杯已被把玩了好一阵子,不得不承认凤臾想的极其周到:进兵部确实比进工部强,品阶自是不消说的,武库清吏司与军器局往来甚密,不仅可以看住兵部尚书楚良,还顺便监视了工部的动作。非但如此,表面上还有沿袭玉家传统的意思,谁教他老爹是前兵部尚书呢?
一石三鸟,不愧是凤臾,须臾便将这一切打点得滴水不漏。他虽在赞叹齐凤臾的算盘打得精,可心下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偏生此刻梁公公走到他跟前,躬身道:“陛下叫您过去呢。”
听得这句,四少猛然转过头去,那乌黑水灵的杏眼里满是不解:他这是打算干什么?哪里有在琼林宴上独召状元上前的道理?齐凤臾这不是要将他变为众人的眼中钉吗?可,那人端坐着,黑眸直直地对上四少的,半分都不带退让,无奈,四少只得上前。
四少悠悠站起身来,不急不缓地走向上座,撩起前襟,拾阶而上,一举一动皆是小心翼翼,如同算计好的那般,半点疏漏都不肯出。齐凤臾看着那红衣的瘦削人形越来越近,竟有些心悸的感觉。
在他跟前站定,四少恰是挡住了众人,齐凤臾看着他近在咫尺,这才想起要与他说话:“你先去兵部待一阵子吧,日后朕再考量楚家和谢家的事,你莫要再插手了。”
“你这又是做什么?难道教我来这琼林宴是作玩耍之用?”四少听得分明,他在说楚家和谢家的事,而不是景荣侯的事。
“朕只是……有些担心……”他该怎么说呢?他如今也是说不明白的,良玉神目,他不再笃定了。
“担心什么,担心玉寒会坏了您的大事吗?”四少原先是欢喜的,入了这琼林苑来,这欢喜是越发的少了,如今齐凤臾还与他这样说话,他心头的那些个委屈不知怎的就涌了上来。
四少的面色是越发的冷,衬得那红衣是越发的艳,看在人眼里也就越发的哀,齐凤臾的眉峰微微地动了,眼眸也有些晦暗起来,却在下一刹那睁大了眼睛,几乎是不带半分犹豫地,他扬起右手就径直拉住了四少的袖子,二人抱作一团,在地上打了个滚,随之而起的就是梁公公的尖叫:“来人啊!有刺客!护驾!”周围亦是霎时乱作一团,众人皆是到处奔走。
四少被笼在齐凤臾的怀里,听到外头喧嚣不止才突然回过神来,他此刻头闷在齐凤臾胸前,低声问道:“有刺客?”
“恩。”齐凤臾此刻抱着四少,四肢冰凉,他手心全是汗,若不是他出手拉住四少的袖子,恐怕那一箭此刻正是射穿了这人的左胸。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他怀里的这个人就死了,再也见不到了。
察觉到他在发抖,四少从他双臂中挣脱出来,抬头一看便惊住了,齐凤臾的脸上一片惨白。慌忙按上他的脉门,只一瞬,也愣住了,再看向齐凤臾,便发觉他的右臂上有一道口子,细细的一道,不仔细看几乎是瞧不见的,而那伤口是暗暗的黑色,与那锦袍混在一处教人看不分明。
四少闭眼倒吸了一口凉气,睁开眼便又重是一片清明,顷刻运指如飞,封住齐凤臾周身各处大穴,传音道:“墨迦乱之毒,趁着尚未毒发,让他们赶紧散了,我要救你。”
齐凤臾被四少言语中的凝重摄住,但也只是片刻,冲四少使了个眼色,四少便将他扶起,一只手抵住他,一股真气自背后涌入,齐凤臾冲着梁公公冷声喝斥道:“慌什么!没用的奴才,朕还没死呢!”
梁公公一愣,顿时回过神来,立刻教人将场面安顿下来。齐凤臾看着地下坐着的一干众人,怒道:“区区刺客便教我朝如许多的栋梁慌成这样,成何体统!”
黑眸扫过,道:“真是败兴至极,全散了吧!玉郎中随朕一道,回宫!”语音方落,便狠狠地甩了甩袖子走了。
方出了众人视线,齐凤臾立时支持不住,好在四少就在一旁。事到如今,他的嘴却是不肯闲着了,“那人原本是要杀你的……”他看得万般分明,那箭羽所指的并非他这个皇帝,而是眼前这个一身红袍扮作男装的女子。
四少不说话,他压根儿没听见齐凤臾在说什么,只是紧锁着秀眉:墨迦乱,密宗不世传的奇毒,无解。他方才根本就是在撒谎安抚眼前这个人,对于此毒,除了拖延,他束手无策。
“玉寒?”将那人眉头紧锁、不言不语,齐凤臾有些担心,便出声唤了唤他,“你在想什么?”
四少这才回过神来,看向齐凤臾的双眸,好漂亮的眸子,不过……他摇了摇头,扯出一个笑来,道:“没什么,只是想起那支箭。”
“哦?”齐凤臾倒是没有注意到什么箭,便装作饶有兴致地问道:“什么箭?”
四少指了指齐凤臾的右臂,道:“划伤你右臂的那只箭,与一般的箭不同,似是用改良过的硬弩射出,射程至少百丈有余,故而可以不入琼林苑便出手伤人。”
“改良过的硬弩……”齐凤臾似是想起了什么,却在下一瞬昏死过去。
第四十七章 墨迦乱
与梁公公一道将齐凤臾移回了龙眠殿,四少看着那人躺在床上,细细长长的蛾眉越发的缱绻了起来,梁公公见着这位主子好似在发呆,不得已开了口:“玉小姐,陛下如今……”
“出去。”听得梁公公的一声叫唤,玉寒终是收回了遐思,看着梁公公只吐出了两个字。
梁公公见过她与齐凤臾玩闹的模样,也习惯了四少的嬉笑颜面,如今猛地对上玉寒的冷脸很是诧异,正在发愣,却又听得那人一声:“出去!”声音比方才的还要再冷上三分,顿时反身退出了龙眠殿。
玉寒许是不知道她的面色有多冷,但梁公公站在殿外回想那人的眸色,浑身都直打颤。若是说睿帝冷眼瞧着人的时候仿若是淬过毒的刀,最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