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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未央歌-第18部分

小说: 未央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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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妈妈不许她把衣服交给学校中的洗衣妇,说:〃她们把什么男人的衣服放在一块儿洗!衣服别怕麻烦,带回家来洗!〃她便不肯,便说别人会笑话。妈妈说:〃有了学校就什么都是学校好了。我全依你。只有衣服非带回来洗不行!脏死了!要是嫌麻烦,用汽车去接你!〃〃我带回来!我带回来!妈咪!〃她就赶忙哀求:〃千万别拿汽车来接我!〃说着她就会往妈妈怀里撒赖。妈妈就搂起她来笑着说:〃算了吧!别装大学生幌子了。瞧你这个样儿。头发全钻乱了。还要妈咪梳辫子?〃女儿就是只是笑,不说话,直要在妈妈怀里蘑菇够了时候才起来。
可是衣服她听妈妈说了也不大敢乱交给人洗,大件的带回家去,小件的便自己学着洗。有时把手洗得又酸又疼,也咬牙作。这样回家时,回校时还都要带着大包包。伍宝笙便笑她说:〃燕梅嫁到联大来还好,离娘家近。若是嫁远了,这一趟一趟地回娘家也够累死人了。
寒假未到。大考才考完这下午,那辆大家熟识的车子便来了。母亲名正言顺地来接女儿。蔺燕梅也早收拾好了坐在屋里等着。大家都到她房来送她。看了她那穿戴整齐了等候的样子,又像是由学校嫁出去的,在等花轿子。沈家姐妹早日已回家了,净剩下些没有回家的。大家看了,彼此心酸,弄得蔺燕梅也不知如何才好。史宣文的床上已是空的了。她想再搬空了一个床不知道叫这慈爱的姐姐怎么受。凌希慧是自小父母双亡寄在叔父家由叔父教养大的。叔父是个单身汉,做着很大的生意,家里没有年纪相仿的姐妹,她宁愿留在校里,找无家可归的姐妹玩,不愿回去。今天她也来送。还有多病寡言的乔倩垠,也因为蔺燕梅是第一个使她乐意交友的人。因为有了蔺燕梅她才有了朋友,也羞涩地来参加这非式的送行。范宽怡又是同她哥哥去玩了,没在这里。
母亲到了。她自己找到了宿舍。一下子多少女孩子来喊:〃伯母!〃都是这么长的大姑娘。作妈妈的心都是一样的。累得她拉拉这个,看看那个,都是笑嘻嘻地,她才放心女儿在这里实在不错,而且她人缘必定甚好。她接了女儿走,大家提包拿件一路送出来。她认真地邀大家去她家里玩。免得女儿在家里想她们。
〃我们来便一伙儿都来!〃伍宝笙说:〃我们可是要吃的。〃
〃当然,当然!可疼死我了。请都请不到的。〃她真是疼这个伍宝笙。
〃妈!〃燕梅说:〃过年时候来!他们都是没处过年去的!〃
〃过年来行。〃妈妈说:〃可是不能大年初一来。那成了叫人来给你爸爸拜年了。这样吧,年初三来。到时候要一定都到!〃
〃年初三!〃伍宝笙说:〃一定!〃
〃年初三可以!〃凌希慧说:〃年初一我得回去给叔叔拜年。〃
这样蔺燕梅才欢欢喜喜地钻进了汽车门,车开走了。
〃蔺燕梅回家了!〃〃蔺燕梅的母亲到宿舍把她接走的。〃〃燕燕梅一个寒假都要在家里,在远远的巫家坝附近那小洋房里了!〃〃蔺燕梅走了,伍宝笙哭了。〃〃伍宝笙哭了还是那个不说话的幽灵似的乔倩垠劝的。〃〃乔倩垠其实也哭了!〃这样的话便传开了。这样谁都知道校园内一时看不到她了。谁的心上便都觉得她在校时该多接近她,偷偷守候着她。到如今一个长长的寒假她都要在家里过了!大家心上便泛起一点惆怅,一种漫无心绪的感觉一直要到明年开学的时候。
懒得梳洗的人,又恢复了疲懒的神气,因为校园中没有蔺燕梅来看他了。爱说粗话的人又试着说粗话了,因为校园中没有蔺燕梅来听他。那些用功过份,或过度疲劳有忧郁症的人便又愁眉丧脸了。因为没有蔺燕梅向他笑。没有蔺燕梅那明眸皓齿的一笑,他打不起精神来,马上为忧伤打倒。
然而蔺燕梅开学终会来的。她会重新和他们共同生活的。并且她临走时还说要请客呢?请的都是谁?有我吗?
注:① 由于输入时碰到字库内不存在之文字,故用符号代替,这个字的写法是:左边一个〃食〃,但少了最小的一撇,右边是〃块〃字的右边部份。由于同〃块〃故在以后用〃块〃字来代替。(——Roy)

 六

〃士别三日便当刮目相看。〃寒假中的学生,很不少是忽然蛰伏起来,各自经营一点小道理的。但是能够一下子几天找他不见的究竟还是少数。因为环境这样限制了人,有谁能有这样的经济能力,把他自己藏在个整个与学校、朋友隔离的地方专心致志于他自己的工作?所以许多人到了每天晚上仍不免出现在凤翥街的小茶馆里,又为了青年人的一点直爽劲儿,就在他的工作才有一点儿端倪时,便把它夹带着颤抖的快乐心情泄露了出来。然而这习性是不大好的。有人的工作便仅仅为了泄露出来了,就听到了赞美的话,看到了羡慕的神色,得到了一部份的满足,而停顿了进行。轻易地用回忆、大象想、安乐,葬送了他的野心。 
这种泄露在女学生之中尤其容易。所以能像伍宝笙那样孜孜不息,连自己也不明白哪里来的这么个耐性的,真如凤毛麟角。因之使旁观的人看来,与其去伤这种无结果的脑筋,远不如用第一个寒假去傻玩,参加音乐歌咏演奏会,第二个寒假去相思、谈恋爱,第三个寒假去为爱人织毛线,和匆忙地写家书,第四个寒假明目张胆地准备嫁衣裳。她们随时随地,像打一个寒噤那么容易就说出心上的秘密。不过这件事与作工作不同。不致因为快乐地说了出来,得了赞美便吹了。所以她们倒常是成功的。她们也用不到找着茶馆才泄底。她们很少去泡茶馆,只消一斤花生米或一斤糖炒栗子,在宿舍里围着桌上一吃,便什么都成了大家的话柄了。
这天晚上朱石樵又是独自从校园外小坟山上回来,一件旧黑色布棉袍又是沾满了土和干了的小草、树叶,脚高步低回到凤翥街来。道经沈氏茶馆,他看也不看,急急走过去,手里捏了一卷纸,心上起伏着无限思潮,他想找个生疏的茶馆把这纸上的零乱记录整理一下子。他另外一只手提了袍子的下摆,因下面的一个扣绊脱落了,不提着它,大襟便会斜挂下来,他本来有一件蓝布长衫可以罩在外面,也好帮他约束一下这穿走了样子的大袍子的,但是这长衫又被他卖了。因为他没有心思作假期工作,他又要钱包饭。凤翥街茶馆虽然很多,但是学生更多。忽然他走过一家光线很暗的茶馆,里面黑压压地全是人。全是白日里下苦力,赶马、拖车的人,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一杯茶和一个晚上的休息。所以他们不用明亮的灯光来看彼此的脸。而一桌上可以挤上许多人。只要不妨碍彼此把腿放在凳子上把膝头抱在胸前,能够多有几个人聚在一桌闲谈便满足了。所以这样茶馆人便最多,声音最嘈杂。昏暗的灯下一屋子烟雾迷蒙地。大竹筒做成的云南水烟筒呼呼地响着。〃啪!啪!〃一声声地把烟蒂吹在地上。朱石樵想:〃这里也可以了,有一杯茶,有水来浇熄一天的焦渴,灯光再暗些,只要能看见自己的字迹不能够了么?〃他是把健康放在最后考虑的人。他不爱惜目力,他常说:〃鹰的眼睛再好也没有了。人便把鹰放在手腕上,在打猎时由它去捉兔子。马是跑的最快的,人便骑了马去追取猎物!〃他这样的话是说给那些运动员听的。
他低了那极重、极大的头走进了这个茶馆,在靠灯近的地方找个空座挤在大家一桌上。他也不理别人,也不看别人。他是一心的心思。直到老板发现了他,才叫伙计给泡了一碗茶。伙计把水滴在他写纲要的纸上。那是劣等的土纸,纸上便阴湿了一大片。他瞪了伙计一眼,卓越火似的愤怒。伙计忙走开了。他又编他的文稿。
闲谈的人并不注意他。他们见得惯满街的学生。大家都是一杯茶的饮客,谁也不必顾忌谁。他们仍是:〃一盒黄烟!〃然后把大竹筒子传来递去地〃呼!呼!〃地吸。有人坐够了,起身付钱时你拉我抢地也常碰乱了他的字迹。他倒能忍受这些个。大概到了八九点钟,他把他的工作作了一个段落。他想再喝一会儿茶,再呆想一会儿,便回去赶一个夜工,今天的一章又有了着落了。他便把眼睛钉了那盏灯在仔细温习一日心上所得。那盏灯是盖满了尘网的。这时候进来了一串儿三个人。一个小孩子,呆慢的在前边走。第二个是个黑衣服,墨镜,脸容削瘦的男人,他用手扶了这小孩的肩膀,大襟下拖了根竹杖,已是磨得晶黄的了。第三个手又扶了他。也拖了根杖。穿了深灰色的袍。没有带眼镜,便露出了光光的灰色无眸子的眼球。背后也有个青布袋子,里面是一个梯形的木盒。两个瞎子就了位。小孩把木盒放在桌上打开。是一个洋琴。他两个便合奏起来。黑衣的打洋琴,同时又念了四句定场诗。听也听不清楚,大概有什么〃沧桑不忍重回首,瞬息白了少年头。〃两句。南胡便伴奏起来。大家仍是谈各人的话。有的人便偏近了听,眼光全落在打洋琴的手上,或是那小孩剃得精光的头上。小孩生得呆得很,只白了眼往前看。
朱石樵受不得干扰的。他的思路打断了。他索性专心去听一段书。原来说的是一段历史。歪曲史实,添枝加叶地叫他很生气。
〃这是战长沙吗?〃旁边一个短衣汉子说:〃听他说什么'好过关'的。等一下关公就出来了。〃朱石樵听了更气,他很想走。他起身来一看。才发现那边临街一个桌子上坐了宴取中、童孝贤、余孟勤三个人。余孟勤正向他笑。他原来不肯上沈氏茶馆去便是怕大家遇上一闲谈,工作便无法进行。现在事已差不多,此地又一乱,正想找人谈了。于是正好,便端了茶走过去。
〃朱石樵。〃余孟勤说:〃完事了?〃
〃还要回去赶夜工。〃他说。
〃方才你一进来,我要喊你。〃小童:〃大余不叫我喊,说你有事,说你作文章批评一个刘知几。刘知几是谁?〃
〃是个史家。老头子!〃朱石樵说。
〃不过你是中西的史学史一块儿念的。〃余孟勤借机会说:〃批评只能用提供参考的口气。刘知几不是可以随便批评的。〃
〃这倒不一定。〃大宴说:〃若是这样,不必自己用功了。没有谁是批评不得的。反正现在是作学生,只当是和种练习。〃
〃对!〃小童说:〃批评就是一种自传。这批评不过是借别人一块地基来表示自己的建筑理论罢了。要不然怎么让先生了解你的见识如何呢?刘知几若是和先生意思全一样,这文章写好了还可以给别人再看呢!〃
〃算了!算了!〃余孟勤说:〃我一句话有了漏洞,马上就钻进两只老鼠来。大家都不讲,听听朱石樵作何感想。〃
〃大余并没有不许我写这篇文的意思。〃他说:〃不过我的态度确实要放缓和些。〃
〃怎么样?〃大余说:〃文章是由人来写的。白莲教这么一个人大家还不明白吗?我是针对了他的性情而发的。并不是说刘知几,或是某一个别的人,或别的事,是不可置一词的。瞧瞧你们俩!〃
大家一齐笑了起来。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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