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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古代贵圈.贵圈(古代) 作者:赵熙之(晋江金牌vip14.04.23正文完结)-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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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台笙见状,遂转身抱着被子出去了。
  她回了小厅,将被子铺在地板上,想着让陈俨直接睡地上得了,也省得再整理其他床铺。她走过去想要扶他起来,试了半天未果。他的手臂挂在她肩上,她每回试图将他扶起来时,他整个人下滑,被冻得冰凉的手都会若有若无地触到她的脖颈。
  常台笙抿了一下唇,手从他背后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干脆利落地握住了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使了使劲,扶他着站了起来。陈俨高她近一个头,这时候整个人重量都靠在她身上,身上有若隐若现的酒气。
  他酒品还算不错的,若是喝醉了就胡闹的家伙,那必定更难弄。
  常台笙想扶着他往被子那儿去,可还没走两步就有些撑不住。对方身子一歪,她这么探身一扶,便感觉肩头一沉,陈俨面对面地将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一手搂着她的肩,另一手则下意识地抱住了她。
  那一瞬传来的重压,让常台笙不由缩起了肩。陈俨似乎抱得很紧,但他其实并不清醒。常台笙脑子里闪过片刻窒息般的空白,心头骤然紧了一下。她回过神来,深呼吸了几次,却平复不下来。陈俨似乎一点松手的意思也没有,大概潜意识里觉得一旦松手就没有了,所以他只将对方抱得更紧。
  常台笙渐渐从全身都皱紧的状态里放松下来,似乎暂时适应了这用力到窒息的拥抱,闭了一下眼,将额头深埋进对方的肩窝。
  为什么不是直接推开?她当真不反感他么?不可能。
  可这样的感觉,竟然并不糟。她是太缺肩膀依靠了吗?可她从未奢想过有这样的一个肩膀。她从未打算与人共度一生。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结束的人生,迄今为止,只能不停地向前跑,无顾两边风景一直跑而已。
  这么站了一会儿,陈俨的手渐渐松了,常台笙便挪开他的手,伸脚勾过被子,努力扶他躺下来。常台笙手脚利索地将被子拉平,腾出一半给他裹上,然后坐在地上松了口气。
  她将毯子扯过来,也给他盖上。正要走时,陈俨却翻了个身,压紧的被子瞬时松开,常台笙俯身给他重新压好,手却忽然被抓住了。
  她猛地一愣,但那手却又松开了。
  常台笙连忙直起身,似乎是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这雨夜的冷难以言说,她当真不喜欢这个季节。
  她随即吹灭灯转身走了,黑暗里的那具醉酒的身体则慢慢蜷起来,像只被遗弃的动物。
  ——*——*——*——*——
  陈俨醒得很早,天还没亮他就被冻醒了。他叠好被子,却将毯子裹在身上,光着脚悄悄地往外走,想去隔壁取回昨晚换下的衣服。结果才刚露出个脑袋,宋婶就忽然凑了过来:“您起了?”
  陈俨被宋婶吓了一吓,但神情还是从定的。他打开门走出来,也没理宋婶,径自就到隔壁换了衣裳。那些衣物还是潮潮的,换上身当真很不舒服,但也没有办法。他低头理了理,又将换下来的那件常台笙的白袍子整齐叠好,连同毯子一起,抱着走了出去。
  雨已是停了,陈俨径自往大门口走,宋婶追在后头问:“您不吃了早饭再走么?”
  陈俨头也不回,心里琢磨的却是,太糟糕了,为什么喝那么一点就会醉呢?早知道这样应当提前练练酒量的。
  天空墨蓝色,看不到云,风大,路面湿漉漉,有些人家门口的灯笼光还未熄,晨曦欲来前街道里安安静静,只有一路潮凉空气相随。
  陈俨抱着毯子和白袍子,低头嗅了一下,似乎是能闻到常台笙的味道。
  他很愉悦,走姿挺直稳当,有教养且自信的人才能走得这样好看。
  常台笙起来时陈俨自然是已经走了,常遇吃早饭的时候神色可疑地试探她:“后来他回去了么?”
  常台笙到这时候简直太清楚小丫头脑子里在盘算什么了,她夹了一只小笼包递过去:“食不言寝不语,先生没有教过你么?”
  小丫头连忙咬住那小笼包子,眯着眼睛笑起来。
  常台笙吃完饭匆匆将她送到书院便回了芥堂。小丫头提着书匣一路跑进学堂,四下还没有人。她坐着等了会儿,陈俨却还没到。
  到约莫快晌午时,小丫头趴在桌子上睡觉,忽觉有人伸指头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一看,陈俨就站在她桌子前。
  小丫头张嘴打了个哈欠,连忙又捂住嘴:“我不是故意偷懒睡觉的。”
  陈俨手里似乎提着个食盒子,他瞥一眼常遇:“出来。”
  常遇看看两边,见许多孩子都吃饭去了,她遂跟着陈俨走到了外边。走廊里眼下空荡荡的,外边难得出了太阳,常遇伸手挡了挡阳光,回头看一眼陈俨手里的食盒。陈俨在走廊里坐下来,低头打开食盒,全部推了过去:“不要都吃完,给你姑姑留一半。”
  “好的谢谢。”常遇不客气地接过去,拿出一只啃了一口忽然问道:“你昨天喝了几杯就真的醉了么?”
  “闭嘴。”陈俨懒洋洋坐着,抬头看了看天,忽问道:“你姑姑生辰是什么时候?”
  常遇低头啃着点心,含含糊糊答说:“要送寿礼给我姑姑吗?我觉得可以开始准备了。”她舔舔手指头,扭过脑袋:“是下个月这时候!”
  “噢。”陈俨轻应了一声:“很好,下回给你多带一盒点心。”
  “我很喜欢吃,谢谢你。”常遇心满意足地合上盖子,站起来要走,但又忽然凑到陈俨耳边,小声道:“我还喜欢那个、鲁班锁。”
  “不会买给你的。”陈俨起了身,将她的脑袋扭过去,挥挥手:“进去吃。”
  他说完便走了,今日无课,他正打算去藏书楼待一会儿时,忽然有一讲书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小喘着气道:“陈讲书,山长找你有事,说让你即刻过去一趟。”
  “不会有什么要紧事的,我先去看会儿书。”陈俨懒懒散散地转过了身。
  那讲书望着他的背影,似乎却有些着急:“山长、山长说您父亲过来了。”
  陈俨的背影看着孤单,秋风灌进他袍子里,更显得清冷。他似乎是略略偏过头,讲书见状以为他要拒绝,可他最终还是往山长书房的方向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常遇:不给我买鲁班锁就不给你机会接触我姑姑@陈俨 你试试


☆、【一八】

  这时候常台笙在芥堂书房里正低头刻木活字,棠梨木雕盘里,颗颗方正的活字字胚有序地挤在其中,手里的刻刀,握柄处缠着的布已用到老旧得像古物,而刀片既薄又尖,为的是既能切亦能抠挖。
  雕刻是常家祖传的手艺,家中一度都是匠人,以此为生且世代相传。
  常台笙记得自己年幼时父亲教她笔画里的讲究,教她如何写反字,如何下刀,如何压盘……还有她初次试着用刀时,因为低估了棠梨木的硬度,不小心伤到手大哭起来,父亲揉揉她脑袋说:“台笙啊,拿刻刀的人,都会被伤一次的,吃过这门教训啊,将来就再不会被伤了。”
  种种情境,都在她低头专注刻木活字时不断地浮上脑海。
  昨日吃蟹,陈俨坐着的那位置,亦恰是当年父亲坐过的。她小时候也如常遇一般,抓着蟹腿乱咬一气,往往吃了一嘴蟹壳屑子,连蟹肉味儿都似乎尝不到,遂一直苦着脸。但随后父亲就会将仔细剥剔好的蟹肉黄子放在碟子里,微笑着递过来。
  都是秋凉蟹肥时,缠缠绵绵的夜雨似乎都要浸透人的心。但那时候,府里晚上的灯笼光总特别亮,暖炉里生的炭火也好像特别旺,屋子里漂浮的佳肴与温酒香气,总能轻而易举驱散深秋那萧瑟凉意。
  幼年这时节,母亲总早早就给她换上大袄子了,好像很怕她冻着,那时候当真……一点都不想成为大人。若能一直这样过下去就好了,那是幼年的常台笙天真的愿望。
  难道那时候就能预见到多年后的变故吗?所以才对要成为大人的将来不抱什么期许,只希望停留在永远暖和的小时候。
  她渐渐回过神,将几十颗活字倒出来。她随手刻的只是些常用字,并无什么特别的意义。她将木活字倒进小纸袋中,随手放在了一旁,又将雕盘与刻刀收了起来。
  恰这时,外头忽响起敲门声。宋管事匆匆忙忙进来:“东家,孟公子说您先前答应今日要去看戏的,您还去么?戏院那边,马车都来了。”
  常台笙自然记得孟平那晚不请自来的到访,临走前他说最近新写的戏要演了,说过要给她留个位子。
  既然如此,那便去一趟罢,左右她还顺道有事要谈。
  今晚注定没法早归,她便向宋管事多叮嘱了一些,让他务必确定常遇及时回了家,且让宋婶早些催小丫头睡觉。
  嘱咐完这些,她这才出了门。
  抵达戏院时天色还未暗,不过也快了。就这时辰,戏院里也是十分热闹,她去后台待了一会儿,坐着看戏子们上妆,孟平坐在一旁跟她闲聊喝茶。
  两人讲了一些有关《群芳集》稿子的事,那书稿说白了便是写一些猎奇的圈内轶事,大约又丰富加工了一些,常台笙随意翻了翻初稿本,认为很有趣亦很新奇。
  等天色渐渐暗了,戏子们也差不多准备妥当,前面便准备着开演了。
  孟平邀常台笙去前面入座,那地方离戏台很近,看得真切又清楚,位置极好。待常台笙落座后,孟平也撩袍在旁边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台上大戏依依呀呀开唱,她却还一门心思沉浸在稿子里,大约是忽然想起什么来,她就又取出稿本哗啦啦翻了翻。
  这时孟平忽凑近些与她说道:“你情郎也来了啊。”
  常台笙陡蹙眉,先是睨他一眼,随即又环视四周,目光倏地就停在了不远处的前排位置上。那一身单薄青袍,落在她眼中,竟是特别的醒目,虽然只瞅见侧影,但她到底一眼就认了出来——
  陈俨。
  她不是很自在地抬手揉了揉肩,整个头不自觉地埋了下去,像是怕被发现一般。
  孟平注意到她的变化,随即又手挡着凑过去低声说了一句:“他左手边坐着的那位瞧见了么?兴许就是你未来公公。”
  常台笙不是很客气地回了他一眼,随即揣着稿子坐正了,开始看戏。
  陈俨左手边坐着的正是他父亲陈懋。
  陈懋现任工部尚书,又加封太子少保,正二品的高官,手握诸多实权,必然也受人巴结,眼下杭州的一带的水利工事,其中油水,更是不必多说。陈懋这次回杭,自然也是受尽招待。从杭州当地职官到几大富商,皆是拼了命地讨这京官的欢心。但陈懋生性寡冷,又有传闻说不好女色不贪金银,这些费劲往上凑的家伙,便想尽心思地另辟蹊径。
  陈懋喜欢听戏,今日过来,恐怕就是有人投其所好。
  常台笙下意识地投过去一眼,没料陈俨恰好侧头朝她看过来。孟平见状忽然极轻地一拍掌,声音低得像是呓语:“噢,似乎更好的一出戏就要上演了。”
  常台笙一脸闲定,姿态风雅得很,全然没有半点局促,坦荡荡地回看了过去,那目光仿佛是在告诉对方——好好看你的戏,转回头去。
  而陈俨却是不乐意了。
  他今日下午本打算去藏书楼耗着,没料却被父亲喊来这个地方听无趣至极的戏。
  他出乎意料地起了身,稳步朝常台笙这边走了过来。
  常台笙心中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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