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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冷月弦歌默+6番外 作者:桑狸(晋江vip2014-06-14正文完结)-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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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呢。”

    ﹡﹍﹍﹍﹡

    宗璞吓得险些被松石路上的苔藓绊倒,却见秦王恍若未闻般地将阿念抱起来,便给他把绵帽戴好,便漫不经心地说:“若能就此让他们放心,这个‘恪’字反倒是恪儿的福星。倒是你,这么口无遮拦得也不怕找惹麻烦上身。”

    家音平了平略有些褶皱的裙裾,悠悠道:“麻烦?我现在还怕什么麻烦,自瑶姐姐死后,父亲终日里闷闷不乐觉得愧对先皇和姑姑,而大哥,就更别提了。难得见他几次,说话还总阴阳怪气。”

    温言李世民神色略滞,而怀中的阿念却不安分了,张扬着胳膊唇齿不清地喊着‘舅舅’。瞧着他的反应,李世民缓缓一笑,“看来萧笙待阿念还真是不错。”

    家音微有怔愣,忙道:“小孩不懂事,别跟他计较。”

    李世民意味不明地扫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按下阿念挥动的胳膊,道:“你方才说萧大人意志消沉,若让他随我一同出征,不知他可否愿意?”

    家音想都没想,拖长了语调道:“别说是洛阳,就算是岭南滇北,只要离长安远远得父亲也愿意去。”

    ﹡﹍﹍﹍﹡

    武德三年七月,秦王李世民奉命率领各路兵马,攻击洛阳郑帝王世充,齐王李元吉为副帅。此番出战洛阳李唐可谓倾巢而动,粮草丰足,兵精将广。随军有光禄大夫萧瑀,兵部尚书屈突通,郢国公宇文士及等朝中重臣以及秦王府武将幕僚。

    出征之日,太子李建成亲送秦王至新德门。城峦下战旗涌动如浪,黑幡滚滚遮蔽天日,宛若两个月前战胜刘武周的凯旋之景。李建成感慨道:“此战若告捷,二弟必立不世之功。”

    李世民却全然没有了两个月前三军统帅春风得意的飞扬之感,平添几分沉稳。盔甲下字句掷地有声,“不论将来世事如何变迁,世民如何改变,大哥永远都是世民最敬重的人。”

    ﹡﹍﹍﹍﹡

    大军之前封德彝瞥了几眼总回头的宇文士及,问道:“大人在看什么呢?”

    宇文士及若有所思地笑道:“看巍然耸立的长安城,再回来时怕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长风永驻,云散别昔,华年易逝难重来。不论前路如何渺茫,彼岸风景如何沧桑,过往终究随烟云散尽,一个全新的未来,一个全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作者有话要说:都看这里啊,阿狸公告:从今天开始断更一个周,今天是12月26日,重新更是1月4日。

 第55章 五十六

    武德三年初洛阳

    晚清小筑周围牵藤绕蔓;独辟出一方幽静阴凉之所。唯有我所坐的地方,天光透过枯枝干虬的缝隙照射下来;印下斑驳的光影。

    飘絮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将刚才梅花树下挖出来的枇杷凝露抹到我的脖子上;点点清凉渗入肌骨;蔓延。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让自己来适应这种闲适清幽的生活,在怒涛海浪的漩涡里生存的久了;好像把一颗心和身体生生剥离开,即便身处幽静,心也难以轻而易举地安宁。

    待落下的光影向西偏斜了几分;梨花木胭脂拓花小圆钵里凝露已所剩无几。飘絮举起铜镜,笑道:“小姐快看;那道伤疤几乎就要看不见了。”

    一阵风吹过;拂下几片素心梅落到我的膝盖上,我拖着僵硬的身体勉强从藤椅上坐起来,望着日渐平滑的脖颈,隐约生出几分哀戚之感。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人知道我的来历,更加没有人跟我提及从前,那段逐渐消逝在时光尽头的记忆,仿佛生了翅膀,连一根羽毛都抓不住。

    我将手轻柔地落在脖颈上,那道伤疤雕刻着世民对我的恨,蕴含着我们爱恨交加的过往,是他留于我的唯一印迹,也终于渐渐淡化了。

    正当我不无惆怅地细数忧思,一杯半热的茶水兜头浇下,瞬间粗暴而直接地将我揪回了现实。我茫然地维持着原先的动作眨了眨眼睛,听见飘絮气愤的声音:“合清少爷,你怎么能这样做。”

    被拽出鞘的灵魂在此时茫然回归,我将纠结成团的头发理了理,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静些,转过身透过悬起的窗轩,对着那看上去甚是无辜的小子微笑道:“虽然我承认我长得比较娇小,但有个大活人坐在你的窗前终归要和没个喘气得有些差别吧。”

    他将在玳瑁镇尺下压平整了的宣纸抽出来,手指捏起一个角慢慢捋顺,慢条斯理地说:“本来是有些区别得,但最近听说我脑子有病,对于一个脑子有病的人这种问题大约有些难度吧。”

    我被自己的唾沫呛了一下,将要出口的话也被生生噎了回去。诚然,我说过这话,但也是在他屡教不改再三挑衅之后。我怒气忡忡地从窗下探进头去,想要对他晓以大义进行一番伦理道德教育,谁知这小子疏淡的眉眼下两颊竟染了桃花颜色,声音也不复方才神气,竟有些结结巴巴:“你……你离我远点。”我眉梢微挑方觉得有些奇怪,胳膊肘上一紧被飘絮拽了出来,她含笑指了指我的胸前,“小姐,咱们还是先回去换件衣服吧。”

    我低头,茶水洇透了银白色抹胸,酥胸若隐若现甚是撩人。脸一红,连忙拉了飘絮鸣金收兵,改日再战。

    ﹡﹍﹍﹡﹍﹍﹡

    夜晚护院桑青的夫人盈珠给我送来了一盅燕窝雪梨粥,飘絮将它方方正正地摆放在桌上,我围着桌子绕了三圈,用银针试了两次,最终还是决定将它倒掉。

    飘絮有些犹豫:“小姐,盈珠姐她……”她从来都和傅合清沆瀣一气,我摆摆手示意她赶紧倒掉,可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晚儿,这是怎么了?”珠帘在身后泠泠汀汀地响,夜明珠幽暗的光泽下洒下一地星河。我整了整略微褶皱的裙纱,起身去迎。听雨只身而入,清雅的银珀钗光下可见精心描绘的柔美晚妆,她虽年过四十,但精致的妆钿、娴雅的气质却能恰到好处的将缺陷隐藏,将优点放大。

    她走进时,一股似有若无的蔷薇香渐浓渐淡,冲郁心脾让人隐约有种眩晕恍惚的感觉。

    我强定住心神,温然答道:“也没什么,不过是盈珠送来一盅燕窝雪梨粥,说是对合晚的嗓子有裨益。只是我今晚膳食吃得多了点,吃不下去便让飘絮拿出去倒了。”

    听雨看我的眼神一滞,仿有所思。察觉到之后我有些莫名,却也没有细想,只听到听雨说:“你燃得是梨花香吗?”

    我有些局促地点头,见她目光渐渐变得严厉睨向飘絮,忙解释道:“对不起,母亲。我实在不习惯蔷薇的香气,太过浓郁。以后一定改……”听雨突然微笑地握住我的手,示意飘絮出去,而后温和道:“我知道你定然有很多不习惯,毕竟你不是合晚,若是一昧地让你改变,也有些强人所难。起码现在你肯叫我母亲了,不是吗?”

    我笑着点头,听雨的目光则越发慈爱宠溺,捋了捋我垂落鬓间的发丝,随意问道:“你是从哪里来得呢,家里必定也是明阀望族吧。”我一愣,后背不由自主地袭来一阵寒凉,她紧接着道:“那燕窝粥寻常人家的女儿许是连见都没见过,你却如此轻易地便让飘絮去倒掉,又怎会不是见过大世面得。”

    覆在膝盖上的手紧攥成拳,指甲陷入皮肉的刺痛唤回了我的一些思绪,不乏镇定地道:“不论我从前的家如何显赫,我肯定是再也回不去了。我既然已经答应了您,那么在这里一日便只能是傅合晚,您说对吗?”

    听雨略有错愕,像是没料到我会说这些话,兴许是意识到自己措辞有失,便连忙将话岔开了,开始嘱咐我安心悉心疗伤,寒暄一阵便离开了。她的关怀令我心中渗出些许暖意,而当她离开时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知道她的关怀并不属于我,只是为了能让我帮她找回自己的女儿。

    窗外冬烟乍敛,皓月当轩练净。一点皎辉扩散成千里寒光,洋洋洒洒盈满天地。我坐在床榻上兀自出神,却见飘絮守在一旁时不时偷偷看我,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伸手示意她坐近些,她似是有所忌惮踌躇着不肯过来,我便起身将她硬拉过来。这一番扭捏后,飘絮反倒较往常言辞随意了些。

    “小姐,您不要怪合清少爷,或许他是太思念真正的合晚小姐了。他……从前并不是这样得。”、

    我摇摇头表示并没有介怀。我……只是很羡慕合晚,不论她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了家,总有母亲与弟弟守在这里思念着她,苦苦找寻着她。那么我呢,此时明月皎兮,我所在意的人他也会思念我吗?

    ﹡﹍﹍﹡﹍﹍﹡

    一个月前

    乱世豪杰逐鹿,盗匪遍行。这种感觉随着我离长安越远便越强烈,一路颠簸,终于见到了洛水绵延妖娆的风姿。彼时,夕阳里暮雨乍歇,鹜落霜洲伴着雁横烟渚,小檝夜泊处尽是陌生的风景。

    正当我尚未完全融入这陌生的环境时,一群盗匪猝不及防而至。驱车的人让我快跑,却在撕扯中掉入了洛水河中。我屏声敛气不知奋力游出多远,终于精疲力竭地昏倒在洛水岸畔。醒来的时候已经换了干净清爽的衣服躺在舒爽暖和的被衾中,一个清俊温雅的男子忙自榻前站起来,转身去唤郎中。

    只觉眼前一抹雾光渐渐散去,由模糊渐至清明。那男子一袭黑衣,以银线在袖角处刺绣出斑斓星河的图泽,修身长立,遮蔽出一片阴影。我转过脸去看他,他正拿着郎中开的药方吩咐人去煎药,见我在望他,温和一笑,露出洁白而整齐的牙齿,如沐春风。

    这便是我和傅合清的第一次见面,他也是我来到洛阳后认识的第一个人。

    郎中在询问了我的一些症状之后,突然问:“你应该是刚刚生育完吧?”我点了点头,却听得一声脆响,循音望去,傅合清正不慌不忙地从地上将冰魄面具捡起

    郎中诊断后认为我生育是气血亏损而后疏于调理,应当悉心静养才不会留下病根。我答应着,却想着,萍水相逢,实在不应长久叨扰。但傅合清却执意让我留在夜阑山庄中修养,拗不过他便顺理成章地留下来,反正我也无处可去。

    我注意到每当闲暇时傅合清总爱拿着半阙泛着雪蓝光的冰魄面具,便问他是何缘由。他同说,他有一个姐姐自小便带着这副冰魄面具,只是前几天突然失踪了,他连夜出去寻找无果,却在洛水河畔发现了我。

    听他说完,沉默了许久。我抬起头问他:“再找找吧,也许是你姐姐一时赌气并没有走远呢。”澄澈的阳光均匀地铺洒在他的脸上,耀亮了疏淡的微笑,带着些忧伤感怀,“或许,是她想离开了。”

    ﹡﹍﹍﹡﹍﹍﹡

    我们的相处十分简单,自他知道我会抚琴便时常拿着琴谱来问我些音律上的问题,都是些极浅显得,但他甚是认真仔细。

    这样简单的相处因为她母亲——夜阑山庄的听雨夫人的到来,而终结。

    她泪眼婆娑地牵着我的手,求我扮成她的女儿。原因便是,那半阙面具是在洛水河畔找到得,傅合晚自幼覆面除了夜阑山庄里的人除了将她掳走的人,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如果此时有一个与她长相身形相似的女子以傅合晚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兴许会引起幕后黑手的恐慌,兴许会让他露出些破绽。

    我不知该如何拒绝,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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