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请点灯+1番外 作者:瘦马病书生(晋江2013-07-27正文完结)-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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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故意学着唐雨微的神色,不解地看着他:“大师兄,你想问什么?”
唐天行叹了口气,站在昏暗之中半晌没动。我定定地看着他,等待他将疑惑全部问出来,也等待着和他说出所有事情。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雨微。”唐天行盯着我,一字一句地问我。虽然语气坚定,却听得出透着丝丝无力感。
“大师兄,你怎么了?”我蹙眉看着他。我知道唐雨微一旦不高兴了,便是这副神情,我虽不是她,全是最熟悉她的人。由我做起来,想必也差不了太远。
唐天行冷哼一声,厉声道:“你别再演下去了。那日你在寿宴之际去找凌不凋,我便知道你不是雨微了。”
我道:“你既都已经知道了,又何必来问我?”
“我希望真的只是我错了。”唐天行痛苦地凝视着我,眼里迸发出杀气,“你将雨微藏去了哪里?快把她还给我!”
说罢,我只感觉颈上一凉,竟是唐天行抵了三根银针在我脖子上。
我惊讶地看着唐天行,见他双唇紧抿,手上用力到可以看见一条条青筋,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嘴角:“大师兄,这么多年来,与你相处的不仅仅只有唐雨微,还有我唐云霁。你就这么不顾手足情谊……你,想要杀了我么?”
唐天行听罢冷笑:“不错,我就是想杀了你。杀了你,雨微便不用再遭受这样的折磨,而你不过是附在他身上的邪祟罢了,又算得上什么手足情谊!”
我笑出声来,突然觉得这么多年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成了天大的笑话:“呵,你以为你杀得了我么?你以为唐雨微真能嫁给你,与你双宿双飞么?”
唐天行微怔,手里的银针也不由松了几分。
我笑得愈是大声:“哈哈,你也不过是懦夫一个。这么多年来,你们所有人都说要救唐雨微,要是谁又救得了她?我不心甘情愿去死,谁又救得了她?痴人说梦罢了!”
“你!冥顽不灵!”唐天行怒极,一根银针□我身体里。我全身剧痛,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唐门弟子一开始习武,便要熟悉全身的经脉。他唐天行更是熟知穴位走向,他正一针下来,那便是比行刑还要痛上几分。
“你再如何,唐雨微还是不可能嫁给你,你便死了这条心吧。”我紧咬牙关,忍痛说出这句话。
唐天行一顿,表情突然狰狞起来,一边说一边动手撕我的衣服:“那我便先得到她的身体!无论如何,她这辈子只能是我唐天行的人!你不是喜欢那凌不凋么,我便让你也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
他的话音刚落下,突然瞪大了眼睛,轰然倒在我面前。胸口上正插着一把匕首,滚烫的鲜血,从他伤口处喷了出来。
我唐云霁何曾被人如此羞辱过?我看着唐天行渐渐涣散的瞳孔,他和唐雨微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正如我,顶着这具身体,永远不可能光明正大地站在阿凌身边一样。但无论如何,我也绝不可能让人玷污这具身体,除非,我死。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一股悲痛忽然涌了出来,也不知是我的,还是发自唐雨微的。毫无知觉地,我眼里竟流出两行热泪。那个看似坚强,实则懦弱得不行的唐雨微,竟在我还支配着身体的情况下苏醒了。
“唐雨微,唐天行是我杀的,你大可以来报仇。只要我死了,你就自由了,可我也不会等着你来杀我。为了阿凌,我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我说完这番话,便对唐雨微发动了攻击,却不见唐雨微有任何反抗。而我身体里唐雨微的气息竟渐渐消失不见了,她已经了无生意,不过是借了我的手结果自己罢了。
唐天行一死,唐门群龙无首,可笑唐门那几大长老,竟然枉想越过我控制整个唐门。如今没了唐雨微,我行事起来更加不必顾忌,一夜之间肃清了那些想要夺位的势力,自己登上了唐门掌门的宝座。
唐天行,唐雨微,我杀了唐门五个长老给你们陪葬,好让你们在黄泉路上也有人作伴。你们看,可好?
两天之后,阿凌终于来了。唐天行一死,我便下令解除了禁令。我本以为她会在第一时间赶来,不曾想却迟了一天。不过,我又怎么能奢望那么多呢?她来了,不管是不是为了我,她来了就好。
不知为什么,见到她的那一刻,我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慌乱之下,只好用了唐雨微的身份与她说话。
可就连唐天行都能看出我与唐雨微的分别,阿凌她知我如此,又怎么看不出呢?她拿着霜月剑指着我,痛问我为什么要杀了唐天行,甚至在得知唐雨微也死后,绝望地跌坐在地上。
我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这一刻,我倒希望死的是我。那样的话,说不定她也会拿剑指着唐雨微,问她云霁呢?你把云霁交出来。
阿凌她终没有下手杀了我,可她不知道,死在她手里,却是我最期许的结局。如若不然,我将抛却所有自己的自尊,只为追寻她的脚步。
“云霁,我下不了手杀你,却能不再见你。”
我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远山的薄暮之中。我蓦地想起当年在徽州花楼下的惊鸿一瞥,我与她在梨园,看那出《牡丹亭》。
我不会告诉她,我动作滞缓,不是因为迷药,而是因为她给我的惊艳。
台上的戏子,脸上红白抹着,眼里情意绵动。
我不会告诉她,我心中如鼓擂着,竟一时失措,报了别人的名字。
她眼里情意绵动,水袖飞舞,唱到痴绝处丝竹无声,曲音也渺茫。
我不会告诉她,她最初认识的是我,而不是唐雨微。
曲罢散场,灯灭茶凉,却再也回不到从前。我宁愿那场《牡丹亭》永远没有结束,那我便可以这么静静地守着她。守到梦境也勘破,因地果还生。
云霁啊,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
☆、平静青城山下的波澜
走出殿门后,我看见胡姬站在门旁,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她并没有与唐门中人一样披麻带孝,反而穿了一声极艳丽的红色衣裙,更显她肤百胜雪,明艳逼人。
这胡姬果然是云霁的人。我看了她一眼,自我从大殿里出来,她的目光便一直放在我身上,想要对我说什么。我却没给她机会,加快脚步走远了。
回到青城山后,时光飞逝,一晃已经过了两个月,如白驹过隙,一去不复还。谢岚没有问我关于唐雨微的事情,我亦没有和他讲一句当日的经过,唐门的一切似乎真的都与我再无关联了。
就像是暴风雨前夕的平静,十三盟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公布了第一句诗后就完全没了动静。纵是骚动不已的江湖人再贪婪垂涎,也只有耐着性子等下去。转眼间,时节转入盛夏,夏日的天气愈来愈热,闷得人心浮动,恐做出有失考虑的事来。
午时,太阳最为炎热之际,我站在山门旁的树荫下,怀抱霜月剑,看着脚下弯弯曲曲的石阶一直延伸到山脚下。整个青城山包裹在一片绿意之中,青城山的各色建筑就是其上绽放的姹紫嫣红,妆点着这片灵山秀水。故有,“青城天下幽”的名头。
这个时候,在山门这边倒是凉风习习,将暑气吹散了许多,站在这处不觉得太阳毒人,反倒舒适惬意得很。
“我道你哪里去了,原来在这里偷闲。”绯墨不知什么时候找过来,故意从高高的山门上跳下来,“扑”的一声落到我面前,着实吓了我一大跳。
她见我被吓着,哼了一声:“活该,谁叫你偷懒。”
我拍了拍胸口定惊,道:“偷什么懒,是师父让我来守山门的。”
绯墨一听这话,脸上立马乐呵呵的,用手肘捅了我一下,挑了挑眉毛:“怎么?又挨罚了,这次是因为什么理由?”
我哪里会告诉她,我是因为调戏谢岚未果,结果被他察觉了,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只有白了她一眼,挥手挡开她:“去去,哪来那么多话,大师姐的事情是你能问的么。”
绯墨没被我挡开,仍然在我身边绕着:“阿凌,我看你这几天不大正常啊。好像是自你去唐门回来后,就变成这样了,是不是?怎么了,唐门那边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我看了绯墨一会儿,见她脸上写满了担心,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同她讲,只有草草带过了:“我不是让你盯着慕容嫣么,她从西岭镇回来后,可有什么异动?”
绯墨点了点头,望了眼四周,低声对我道:“我来找你正是来和你商量这事儿的,隔墙有耳,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许多事情,以至于我根本没空注意慕容嫣那边的动向。话说当时我在西岭镇,当着乔羽的面给了她难看,只怕她愈加怀恨在心,不肯罢休。依她的性子,必然要找机会反击我一回,可她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儿动静,她到底在准备着什么?
“阿凌,这是我昨天在慕容嫣院外截获的信鸽脚上绑着的信。”绯墨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给我,是她用笔誊抄了一份的,原件自然被她放回去,由信鸽寄出去了。
我接过来一看,见上面简简单单只写了四个字:“一切就绪。”
一切就绪?什么事情一切就绪了?我不待见慕容嫣,却也不得不承认她行事谨慎。与她对着干这么多年,我可是看着她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如今与她做对手,就如两人对弈,每一步都暗藏杀机,每一步之前都须看仔细了,若是错了一步就可能满盘皆输。
“这慕容嫣究竟打的什么主意?”绯墨见我不说话,嘴里嘟囔了一句,实也是道出了我的心声。
“派人把慕容嫣盯牢了,有什么动静马上告诉我。”我把那张纸放在手心里揉成团,稍稍用了内力,掌心一热,一把纸粉便沙子似的从指缝里泄了出来。
“我已经派人盯住了。”绯墨道,“想必慕容嫣在我们身边也安排了不少眼线。前些日子我方才得到一个情报,料想不会再有第三方知道,怎想她第二天就呈给了师父。原先我以为只是巧合,后来才发现不大对劲。我原以为我们身边的人都绝对可信,却不曾想……”
我点了点头:“这慕容嫣当真精明了许多……我们也须加强防范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宜在此多留,先回去了。”
离开绯墨的住处,我向山门处走去。到山门时,见江亭月站在我原先站的那地方,正替我当着值。我让他回去做自己的事情,依旧站在原地思考了起来。
如果我身边有人背叛我,成为慕容嫣的眼线。又或者说,他一开始就是慕容嫣的人,在老早的时候下被她安□来,这么多年来,一步一步成为我的心腹……这个人,他究竟会是谁呢?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见四周站的弟子皆是与我亲近的,实在下不了定论,又见渐远了的江亭月的身影。
是这一个?那一个?还是江亭月?
我看着他越走越远,摇了摇头。不可能,江亭月是后我几年拜入青城山的。他能够进入青城山,还是得益于我的全力担保,他师父才会收他为徒。他这些年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其中自然少不了我的提携,他是除绯墨以外最不可能背叛我的人。
那么那个眼线究竟是谁?是我还是绯墨身边的人?我低垂着眼睛,看脚下被风拂动的草叶。
这时,一片云飘了过来,挡住烈日光芒。这片青山之上,一时阴晴两半,昏晓分割。这样安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