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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

杨柳岸,晓风残月+6番外 作者:醉倚风(晋江2013.6.29完结)-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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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水中泪光一闪,杨柳风微微别过头去,半晌,却不举步。
  刘珩只是静静地握住她冰凉的素手,心却悄然作痛:只要你还在我身旁一刻,我就要多疼你一刻,哪怕这样的疼爱是多么的不合格,哪怕这样的疼惜是多么的令你失望,哪怕这样的疼顾令你最终选择放弃,我只求尽我所能。
  不知道就这样站了多久,杨柳风的语声忽然幽幽响起道:“严刘两家的恩怨之始风儿虽然不得而知,但是严家代代耳提面命,严氏朝堂之所以会颠覆,全因当初严家的一个女子钟情刘氏先祖而致,虽然那女子最终将功补过,但江山易主却难挽回,所以,严家的女人生来就是有罪的,但得一口气在,便要不惜一切地推翻刘氏的统治,也因此,严家的女人才会前仆后继倾付所有,忍受着各种非人的凌虐,来偿还那百年前的欠负。”
  杨柳风缓缓回过身,春水中满是痛碎人心的深浓哀伤:“严家因女子私情而痛失江山,所以,严家的女人是不可以对任何男人动心的,否则,严氏族人就会将那女子属意之人虐杀在她面前,再将那动了真情的女子送去低贱的妓窑辱虐终生。”
  原来她始终背负着如此沉重的桎梏!
  刘珩痛绝垂望:难怪相守三载她都始终不肯僭越半步,难怪明明动情她却又疏离逃避,难怪即使在这相守的甜蜜岁月她却仍常常悄掩忧色。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畏人言、不惜爵禄,爱得执著、爱得坚决、爱得疯狂,却原来,这得之不易的深情里,她才是那个最勇敢、最彻底、最决绝的人。
  垂首凝眸,刘珩深深望入她的眸底,语声粗嘎地道:“如果,严家的女人再次爱上刘家的男人,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
  “风儿不知……”垂睫,杨柳风低低地道。
  轻轻地叹了口气,刘珩将伊人深拥入怀——她不顾一切地选择了爱他,可是,他却总不信任那样痴浓的情意,威胁、痛苦、死亡都不能令她放弃,还有什么是值得疑、值得怕、值得担心的?
  良久,刘珩忽然轻笑出声道:“原来严氏先人竟然也曾属意刘氏先祖,”他温柔地握住孱肩分开两个人的距离,深深凝睇道:“如此的情深意重相隔百年再次印证在风儿身上,刘珩何其有幸,却与先人齐福。”
  螓首微垂,杨柳风小声道:“可是,两家却因爱成仇,延绵百年怨怨不息。”
  “所以才要从你我的身上了却这百年恩怨,自爱而始,由爱而终,这才是真正的圆满。”
  杨柳风闻言动情抬眸,迎向那万分爱恋的目光。
  春水悠暖,满是希冀和感动。
  那样的眸,仿佛有着令人沦陷的魔力,不自觉地,刘珩缓缓趋近粉唇——那么想念,虽然只是离开了几天……
  未及碰触到那熟悉的柔润温软,他的动作却忽然一顿,双眸中锋芒一闪,伸手已将杨柳风揽入怀中纵身闪跃。
  呼吸间,一簇细密的针雨穿透后窗簌簌而过,尽数钉在门板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倚风寄语:从处处要风儿侍候到如今会主动铺好坐垫来扶她,刘珩这一路的努力和用心不仅令风儿动容,我亦动心,虽细微处,却见真情爱——若用情深了,自然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之前都先想着另一个人。


☆、第三十六章  寒路难隔眷侣枝(上)

  几乎是同时,刘珩手中的两枚铜钱也穿窗而去。
  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轻响。
  毫无凝滞,他挥掌震开窗户,却只见夜色黢黢,哪里有半个人影?
  刘珩并未追赶——不管是否调虎离山,周全怀中的人儿才是重中之重。
  凝神细察周遭的气息,确认再无刺客,刘珩才缓缓放松了手臂,此刻,也才意识到方才那样紧急之中的搂抱似乎是用力过重了些,歉意垂眸,他柔声道:“疼不疼?”
  杨柳风依偎在他宽阔的怀,半晌,低低地道:“风儿原以为珩辞爵弃禄退离朝堂,再无可用之处,然后远遁山野隐姓埋名,或者,她们未必肯徒劳追查。”她轻轻一叹道:“可却忘了,她们筹谋数载又恰逢良机胜券遥遥,如今毁于一旦,又岂肯轻易善罢?”
  说着,她缓缓挣开刘珩的怀抱,垂首道:“说来,都是风儿一己私欲,当初贪生怕死辜负了珩的一番心意,后来又妄动痴心带累珩屈身布衣,现在……该来的终于还是要来,风儿自私自利贪心不足,原应自尝恶果,可是却要殃及于珩……”
  “傻话,夫妻之间何谈殃及带累?”刘珩柔声截断了她的话。
  杨柳风身子一颤缓缓抬眸黯然一笑道:“命不该有,纵然巧取强求,终归只有误人祸己。”
  “风儿可知命字何解?”刘珩忽然笑笑道,看着身前的人儿微微摇首,他才接着道:“命者,人一叩也,人若一旦叩拜,便即刻屈臣于命,人若不摧不折,则命之难为。就只说刘珩与风儿,若当初各安天命,又如何能够似今日这般相携相守?”他深深凝睇伊人沉声道:“漫漫五载并非坦途,既然已经可以走到这一步,就如此一路走下去,焉知不能白头到老?”
  盈盈春水再度满满地荡漾起感动和希冀,刘珩含笑垂望,双眸灼灼,仿佛可以点燃整个世界。
  然而,只是片刻,春眸中那样痴暖的光芒却又渐渐黯淡,羽睫缓缓垂掩,杨柳风低声道:“可是……如果……”轻轻咬唇,却并没有说下去。
  “人谁不死?只是早晚而已。”刘珩浅笑柔声道:“珩只想去有风儿的地方,天上地下,生同榻,死同穴。”
  杨柳风身子一震,喃喃地重复着:“生同榻,死同穴。”怔然失神,半晌无语。
  “我说过,这一次选定,我就再也不可能放手,无论你是否会后悔。”刘珩的语声忽然幽幽响起——那样的沉默,究竟代表着怎样的情绪?
  杨柳风慢慢抬首,望向门上密密闪烁的针丛,轻轻叹息道:“他们既然兴师动众追查到此,自然不肯轻易收手,风儿与官人生死相许固然无惧,可这一村老少若因此有失,风儿岂非是罪上加罪万死难赎?”
  “她们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就不怕被朝廷肃清么?”刘珩挑眉道。
  杨柳风目注森森针影,一晌,才缓缓地道:“严氏在这王朝之下挣扎百年,虽然囿锢青楼,但烟花之地乃是百业交汇之所,鱼龙混杂消息灵通,严氏便悄然分散到各地的花街柳巷将那些聪明伶俐又肯归附效命的□组织起来,有目的地笼络江湖帮派、豪商巨贾甚至是高官显宦,有目的地收集、传递各种消息,从当初的苟且求活到今日的爪牙遍布,已渐有掌控各方各界耳目之势,便是朝廷果然要起清剿之心,恐怕也难奈何。”她回首凝睇刘珩道:“严氏女子心毒手狠,从来是只问目的不择手段,风儿和官人若仍旧留在此地,只怕要祸及这一村的人,严氏的手段……”停声,艰难地微微摇首,眸色已是深忧。
  村民的安危固然堪忧,但她真正担心的恐怕却是自己不肯趋避锋芒,刘珩垂眸相望——没错,自小到大,他从不肯回避任何艰险,即使是对身为一国之主的刘璇,筹谋隐忍固然有之,退缩逃遁却始终是他所不齿。
  无声一笑,刘珩轻揉乌丝笑道:“谁说严氏女子心狠手辣?为夫怎么只看得见善解人意温柔多情?”
  杨柳风水眸一黯,缓缓低首道:“风儿当初在永兴,为了摆脱他们的掌控何尝不是献计堂前,陷官人于危难,置百姓于水火,无所不用其极。”她苦苦一笑道:“若非如此积恶深重,岂有今时屡获天谴?两个孩子都……”语声一颤,却已说不下去。
  原来那日永兴帅堂上她竟并非无心之辞!
  这一计险绝、妙绝,而且是一箭双雕——既争取了回师京畿的时机,又趁着弃城之际将所有营妓肃出军旅。
  刘珩又爱又怜地将她深拥入怀,轻吻着柔韧的秀发道:“既然一国之内遍布严氏的爪牙,无论去向何处都难得安乐,不如……”他无声一笑道:“不如咱们干脆去大蕃,虽是苦寒之地蛮夷之族,但民风淳朴百姓和乐,严氏纵然手眼通天,也只怕是鞭长莫及。” 他轻轻捧起玉颊,将双唇印在她的额前:“风儿说,好不好?”
  “珩去哪里风儿就去哪里。”
  心头甜暖,刘珩不禁低笑道:“到时候风儿要调养好身子,一口气生个三男四女。”
  杨柳风微微诧然道:“哪里照顾得了那么许多孩子?”抬睫,迎上他捉狭爱宠的笑脸,娇窘咬唇偏首,轻声道:“风儿去收拾东西。”
  崭新童衣件件细叠,精巧鼗鼓端放橱中,缤纷纸旗小心收拢。
  这是曾经满满的期待,这是曾经美美的梦想,也是后来深深的伤痛,更是此刻浓浓的眷恋。
  刘珩沉默地帮着杨柳风收理房间:自深宫御苑至铁血军营,从烟花江南到风雪北疆,从未有过一处如此时此地般令他眷恋难舍。
  素帐简榻,还萦绕着绮梦的温香;
  粗桌朴凳,还氤氲着花糕的甜美;
  满箩针线,还纠缠着玉指的幽凉;
  一院疏篱,还回荡着孩子们的欢笑……
  昨日历历化作今朝依依,不愿舍,却须舍,不甘弃,却须弃。
  小小行囊再度压上肩头的时候,杨柳风忽然抬眸打破如水的沉默道:“要不要……给缙英他们留句话?”
  “好。”刘珩颔首轻应。
  墨成提笔,怅对一方粗笺,他却久久不能落笔——该写些什么呢?想说的话太多:感激、叮咛、惜别、鼓励……却是笔若千钧空悬难落。
  一晌,刘珩才轻叹挥毫书道:树欲静而风不止。 
                   
  作者有话要说:倚风寄语:一个人,若不辨是非、毫无原则也就罢了,否则,切不可做有违自己本心的事情,因为,你逃得开别人,却逃不开自己。


☆、第三十六章  寒路难隔眷侣枝(中)

  相携走出柴扉,漫天黑暗依旧,东方,却隐隐透出一缕微光。
  刘珩沉默地缓缓前行,每一步,都如踏在心头般疼痛,每一步,都有驻足回身的冲动,但是,他不能——身畔安静相随的人儿,是否也有着同样的不舍和感伤?
  正要去拢她的肩,杨柳风却忽然止步。
  螓首低垂,朱唇深咬,她只是凝定不动,那身影,有着说不出的哀婉落寞。
  伸臂用力地将那孤凉的娇躯揉入怀中,刘珩语声微哑地道:“总有一天我们会再回来,带着我们的儿子、女儿一起回到这里。”
  悲伤,却又坚决。
  这不是安慰,而是誓言。
  “嗯,为妻要和官人一起回来,终老于家。” 杨柳风缓缓抬眸,温暖的笑靥在朔风中绽放
  一个“家”字深烙心扉,刘珩动情一笑,拥着伊人向微芒的远方走去——不再犹疑,不再回眸,只因那小小的家已然深镌于心,纵然千山万水,纵然寒暑春秋,他们的根已深植在此,无人能阻,无人能隔,无人能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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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山,层峦叠雪,银白起伏。
  白衣翩翩,冰肌胜雪的佳人已不知临风俏立了多久。
  “我要去找他。”白夜忽然轻轻地说。
  蓝幽明白她只是在告知她的决定,而非征求他的意见。
  虽然同为护法,然而左尊右卑原为常理,可是在他们之间却截然迥异——不知道是否从小养成的习惯,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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