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岸,晓风残月+6番外 作者:醉倚风(晋江2013.6.29完结)-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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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叩门,他直接掠入月下的柴篱来到内室半开的窗下:灯如豆,一只蕉扇跌落在地,倦极的人儿倚坐在帐边,唇畔噙着微微笑意,却已是半入梦乡。
疼惜怜爱,无限柔情涌上心田,刘珩不及推门,灯影一黯已自窗中掠入屋内,拾起地上的蕉扇轻轻放落床头矮几,拢过香肩欲抱杨柳风上床。
她却已悠然启眸道:“回来了。”语声里带着一丝慵懒,春水中亦漾着掩饰不去的倦怠。
刘珩歉意地一笑道:“以后再不让风儿如此苦等。”——从前,杨柳风也常等他到深夜而不支睡去,每一次他都心疼地责备她不知爱惜自身,然而,世事几变,今夜他才终于明白:哪里会有妻子不等丈夫的?原来,那么久之前她便以妻子之心相待,只是自己不知、自己不懂罢了,这漫漫四年多的岁月中,他究竟错过了多少、忽略了多少?越来越没把握,惟有此刻却深深省悟:她吝于自顾是因为已将全部的心意倾注在他的身上,还能再责备吗?该责怪的人是自己吧?
杨柳风含笑正欲答话,却忽然烟眉一蹙挣脱他的怀抱跑到窗畔去一阵干呕,刘珩微微愣怔中才忽然想起自己一晚上又是酒又是肉,这满口的酒气油荤自然是熏得她不自在,看着窗前的娇躯微颤,他心疼得想要上前去扶,却又怕再扰得她难过,一时进退无措。
杨柳风平息了翻涌抬眸歉然一笑,小声道:“风儿去倒杯茶来。”言罢,已是略窘地垂首走向外间,刘珩微一踌躇仍是举步跟了出去。
堂屋里灯影幽幽,桌上灯畔摆着粗简的茶具,另一侧整齐地叠放着两匹粗布。
“这个是下午买的?”刘珩微微意外地问着,走近前去摸了摸,虽是寻常的布匹,但却也紧实柔软。
“是傍晚的时候安姐姐送过来的,说是村里的人都用她纺的布,这两匹是为贺咱们乔迁的,还说现如今正理了最好的纱来用心细纺,过两天再送两匹精细的布料给孩子做衣服穿。”杨柳风边说着,边盈盈奉了茶来。
依旧是那个熟稔恭谨的动作,粗瓷茶盏温热在手的时候,刘珩忽然忘记了所有的言辞,只怔怔地凝睇掌中微酽的茶汤:第几次深夜晚归这样地接过她呈奉的茶水?不记得了,只知道这入手的温热每每柔暖了他的心,而今夜的这一次犹胜往昔。
不知为什么,忽然就想到了那一夜的军营中,他最落魄最伤痛的时候,她唯一的一次奉上一杯冷茶:“茶已经凉了,王爷好歹先润润唇,风儿马上去沏热的来。”
刘珩垂眸在手中的茶盏,或者她每一次所奉的并非是茶,而是一颗颗温柔挚爱的心,也只有这样的茶才不会因世事的莫测而减淡,不会因时光的流逝而变冷,他失神一笑:一生能得这样的一盏痴浓,夫复何求?
“是不是这茶粗劣难咽?”杨柳风不知何时已去端了盆热水进来,见刘珩依旧捧着茶盏站在原地,微带歉意地低声相询。
“没有的事。”刘珩忙抬腕饮尽,放下茶盏道:“好喝,一点也不涩口。”
杨柳风已然绞干一块细葛巾递到他面前柔声道:“擦把脸。”待刘珩接过才接着说:“风儿下午托了佟大娘请人去箍一个浴桶,明日才得到,今天晚上珩只能将就着擦一擦身子了。”
湿热的葛巾抹过脸颊,刘珩顿觉酒意一散,神气清爽,笑着递回葛巾道:“难为风儿想得周全。”
杨柳风只是接过葛巾浸入水中,携着刘珩坐到一旁的长凳上,垂首为他宽解衣带。
刘珩含笑垂望:或者是因为日日耳鬓厮磨的关系,一到宽衣就面带娇窘的人儿如今也渐坦然自若了起来,衣衫褪却,看到精实硕结的身躯也并没有羞涩不安地目光躲闪,只是,眸色中更多了温存和悉心,这样的转变令他多了一份安稳和舒松,却同时又有了一丝疑惑和担忧:是否这样的转变也意味着他对她的吸引力亦在渐渐消退?
猜测与权衡中,温热的葛巾轻柔地驱走他身上的汗腻和酒气,凝眸,只见伊人温婉浅笑垂睫专注于为他拭身,因着微微的低俯而不经意呈现在他眼前的圆润锁骨与晶莹的肌肤,伴着熟稔的幽馨和偶然拂过他肩颈的若有似无的气息,骤然令刘珩的心炽热悸动起来,而她宁静安闲的神色却竟也成了无可救药的撩拨。
终于,深吸一口气,刘珩舒臂将那乱人心神的罪魁祸首揽入怀中,下一刻,已欺唇吻上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声响的樱瓣。
似有一瞬的讶异无措,但杨柳风没有推拒,却是很快给了他淡淡的甜美的回应,只是那样的回应中安抚远多于□。
不满于那样的寡淡顺从,刘珩微微拧了拧眉,低吟一声抱着她走向内室。
身体的悬空以及愈渐深灼的索取似是令杨柳风明白了他的心意,眸中骤然现出羞涩和惊惶,挣扎着想要逃离他的双唇和怀抱,然而,那样的抗拒却只是令刘珩的呼吸更加急促。
作者有话要说:倚风寄语:寒夜热茶,最暖人心,一世,有这样一个能时时递上温暖的人,再艰难,也值得!
☆、第十四章 孤灯慢怠解人危(上)
青纱幔,温软的娇躯在床,刘珩的吻变得更具侵略性,一只手也不安分地探向杨柳风的衣带……纤素的柔荑努力地想要挡开他满是欲望的大手,身体的挣扎更加激烈了一些,这样无力的抵抗终于换来刘珩不满的一声低呜,放过柔软的粉唇转而去攫取她玲珑的耳垂:那是她不可抵抗的死穴,只有他知道。
“孩子,珩,孩子……”终于获得自由的檀唇来不及喘息就轻颤着低呼出声,杨柳风的语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一丝哀求,更多的是不能自已的□。
如火般悸动的身躯陡然一僵:没错,大夫临走的时候曾经嘱咐过,为保胎儿无虞要尽量避免行房,因此,这十日来刘珩恪尽隐忍,只是,今夜,说不清是否因了酒意还是别的什么而动情到难以自抑。
深深地埋首在羸弱的肩颈,半晌,刘珩才闷闷地道:“风儿是好娘亲,刘珩却是个不称职的爹,总是只想着自己……”
杨柳风腾出一只手臂轻柔地缓缓抚着他的背脊,语声悠悠温软如梦道:“珩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爹,将来孩子懂事了,知道爹爹为他放弃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一定会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
甜和痛纠缠在心头,刘珩缓缓抬首凝望着咫尺春水:发丝凌乱容色安恬,一种无以言表的母性光辉由内而外散发着动人心魄的异彩,宛若春阳融融抚照,令涌动着欲念的心倏然归于宁静。
“傻丫头。”他不禁爱怜地轻吻螓首。
杨柳风只是微笑凝睇,一晌,忽然侧过脸挣扎着要起身。
“好好睡了,还起来做什么?”刘珩轻轻按住香肩。
“风儿去外面收拾了那盆子就来睡。”她低声道。
“我去,你乖乖歇着,嗯?”一个宠溺的轻吻印落在她的唇畔,下一刻,刘珩已经起身出门。
精赤着上身来到院中,刘珩泼去盆中污水,将木盆和葛巾倚放在檐下。习习夜风送来阵阵清凉,他不觉停身深汲了一口舒爽的空气,抬眸仰望如眉玉钩,幽幽宁谧平静了心绪,缱绻一笑,才回身进屋。
被褥早已铺陈妥当,杨柳风却只是失神地坐在床畔玉指缠弄着发梢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纤纤莲足被盈握在温热的掌中,才蓦然惊醒,微赧地望着正在垂首为她除履的男人,却并没有再惊惶推拒——这些日子以来,他天天坚持如此,只说这是最起码的宠爱。
刘珩小心将绵软的娇躯抱进床里轻轻放落,抚着她的脸颊柔声问:“在想什么?”
双颊一红,春水漾起滢光,杨柳风垂睫咬了咬粉唇低声道:“风儿在想……大夫只是说尽量避免,并未说一定不可……”羞窘停声,一双素手只是更局促地摆弄着发丝。
刘珩看着臂弯里欲语还休的人儿,疼惜一笑,伸手解去她的衣衫,杨柳风顺从地窝在他怀中,含羞垂首任由他动作,他却只是拉过薄被悉心地替她盖好,轻啄臂弯中的莹润红颊道:“累了一天,早点睡。”
“珩……”杨柳风微微意外地抬首相望,刘珩却将她的脸庞轻轻拢到心口,熟悉的柔腻贴上跃动的胸膛,唇畔不觉漾起暖暖的笑意,醇厚的声音如梦般呓语:“风儿事事都先想着我,顾着我的感受,这么多年,也该歇一歇了,将来孩子出世,你就这么一个人、一颗心,可是先给了谁好呢?”言罢,垂眸正想说“难道就真的分成两半不给自己留下分毫么?”却看见疲累的人儿已是沉沉入梦,盈盈粉唇仍自微微开合着,轻轻吐出几个含混的音节,似是劝慰之辞,容色中亦蕴着浓浓的关切。
刘珩凝视着胸前的人儿,内心被珍爱和感动充溢着:曾经是那样执著于要她的身心交付,如今,她这般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身、自己的心、自己的未来和生命全然付于他手,才觉得肩上的担子骤然沉重——那样痴浓的情意、那样纯挚的用心,他可堪承载?可会辜负?
想着,眼眶微热,刘珩再次轻柔地抱紧早已睡熟的人儿,一夜无眠,看不够她温婉安闲的容颜,静静地环着她,护着她,只觉得能如此夜夜守着她甜美的梦乡便是一生无憾……
冯家村上下老少本是淳和亲善之人,又兼刘珩初来便为他们谋了如此大的一桩福祉,自然更是感激,再因有着陆缙英的托付,佟大娘益发的尽心竭力照拂周全,念及杨柳风害喜严重闻不得油腻,竟然顿顿跑来为刘、杨二人下厨烹煮饭食,自己家里冯二保和幼子冯宝儿的三餐倒丢给冯春芽去做。
安寡妇送来的布料杨柳风次一日便张罗着替刘珩做几身衣服,她本不擅长裁剪缝纫,幸好有佟大娘和安寡妇商量指点,加之天资颖悟,而这些女红也并不十分繁难,不出几日便也做得上手。
杨柳风温娴美丽,刘珩亦是谦和有礼,因此不单是村中的大人,便是孩子们也乐于跑来亲近,而刘珩也渐渐习惯了乡间白日里院不掩门的习俗,任由乡里们的随心造访,或者一帮小子丫头们嬉笑打闹着疯进疯出,虽则吵闹,但一对初为父母的人儿却常为这和乐的景象而相视莞尔,沉浸在对即将来到的小小生命的无限憧憬中。
五天以后,刘珩第一次跟着冯老五和一干村中的青壮男子进山狩猎,虽然经验不足,但因其身手矫捷,箭法精准,故而进山三日所获竟也颇丰,与村中的狩猎好手宋铁柱居然不相上下,冯老五自是更为惊喜器重,从此常常遣了冯瑞娃来邀刘珩去他家喝酒,刘珩也有应邀去了的,也有推辞没去的,却也不敢再似第一次那般尽着他喝了。
冯老五对刘珩的欣赏爱惜竟似远胜于冯顺,而不知是否因为自幼丧父的关系,刘珩对这个爽直又有些威严的老人也是格外亲近,相谈起来十分投契。
陆念风满百日的那天,陆缙英亲自来请刘、杨二人过去,为着杨柳风身上有孕,还特特地雇了顶软轿接送,刘珩正为难着未曾置备贺礼,杨柳风却已自衣橱中捧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打开看时,竟是一身孩童的衣衫,虽然布料并不贵重,但做工精细式样别致,显见是花了心思的,他这才知道她连日辛苦赶制的用意所在。
看着小念风咿咿呀呀的可爱模样,杨柳风便喜欢地抱着不愿释手,而那小小的婴孩也似与她颇